又宁是被谈话声吵醒的。
虽然那声音好像怕惊动她,刻意压得好低,但是莫林家实在太安静,静得仿佛除了谈话的两人以外,所有人都睡下了。
现在几点了?夜色太浓,她找不到时钟,窗外月色正亮着,映着窗上的薄霜,反射出微蓝的柔光。
“她睡得好吗?”
又宁总算听清楚了,这声音是出自德睿。
“她睡得很沈,烧也退了,看样子应该不要紧了。”
而这声音,她今天才刚听过,那是德睿的母亲。
“儿子,你这么关心人家,干嘛不自己进去看她,还非得把我从被窝里挖起来?”话语中,有浓浓打趣的意味。
“因为……”德睿停顿了下,似乎有些不自在,“她是女生,大半夜的,我要是闯进她的闺房,到时传出什么风言风语,不是害了人家吗?”
又宁听见德睿这么说,唇畔不由露出一丝微笑,心里暖暖的。
看不出来,德睿是这么细心的人呢!
卡翠娜忽然有戚而发地叹口气:“儿子长大了,再过几年就是别人的了,这个东方女孩长得这么可爱,你可要好好待人家呀!”
这番话,连房里的又宁听了都面红耳赤。她没有交过白肤淡发的男朋友,对于德睿的感觉,她也没有好好整理过,还不是很确定自己和德睿之间,是不是有些暧昧不明的情愫。到底,德睿是怎么想的呢?
“妈,你不要乱讲话!”德睿有些恼羞成怒。
卡翠娜笑了。知子莫若母,儿子对那个东方女孩儿的感受瞒不过他。
“我是过来人,你骗不过我,亲爱的。别说你不喜欢她,你明明为她担心得要命,我从没看过你这样……”
“她是个有才华的女孩,又是个异乡人,只身来到瑞士,我当然要多关照一点,你不要扯些有的没的!”
说完,房间外静了下来,不再有人开口了。
月光隐没,屋内唯一的一点照明也没有了,顿时陷入一片晦暗。
又宁在黑暗中,无助的用柔软蓬松的羽绒被裹紧了自己。
听见德睿的话,她不知道自己应该要有什么反应,不过,幸好她总算厘清那团浑沌暧昧,一切还不算晚……
可是,那种失落的感觉又是什么?
累了,想睡了,又宁侧过身子,闭上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今晚的天气,让她觉得有些寒……
******
太阳从云端探出头来,将草地上的白霜,融化成一颗颗玲珑剔透的小水珠,闪动着七彩虹光。
“抱歉,我睡晚了!”
当又宁慌张地出现在餐桌旁时,德睿已经用完早餐,准备出门了。
“你这么早起床做什么?”德睿没好气地看着她。
“但我上班已经迟到了……噢!好痛!”话没说完,又宁的额头被他弹了一下,她惊呼一声,连忙护住自己的额。
“德睿?”他干嘛弹她的额头?
“你安心去休息,我会帮你请假。”说完,他露出一抹和平常没什么不同的微笑,然后从口袋里模出一个东西给她。
“这是什么?”鲜红色的包装纸上,有一只开屏的孔雀图样。
“是巧克力,带血的。很好吃喔!”
“你说什么?”是她瑞士德语退步了吗?她好像听到奇怪的字眼。
“我说,这是带血的巧克力,我们瑞士巧克力好吃的秘诀,就是在里面加了百分之三十的鲜血。”他笑咪咪的,令人分不清他是说真的还是开玩笑,“尝尝看,我相信你会喜欢的!”
真的假的?她恐慌地盯着包装上的成分说明,有吗?上面有标明“鲜血”吗?没有呀!上面没写呀!
“那……百分之三十的鲜血,到底是什么动物的血?”她还以为巧克力是素食呢!
看见又宁被他唬得一愣一愣,德睿不由纵声大笑起来,差点笑岔了气。
“什么动物的血?真是好问题!”德睿笑得直捧月复,他揉乱了她的黑发道:“我喜欢你的反应,真有创意!”
什么嘛!原来是寻她开心。又宁白他一眼。
“真没幽默感!好啦!你乖乖在家等我,下班后带你去看棕熊。”他拍拍她的头安抚道。
居然把她当孩子哄?
“喂!德睿……”来不及抗议,德睿已背对她挥挥手,在佣人的恭送下踏出家门,上班去了。
“抱歉,他就是那样,没个正经。”卡翠娜目送儿子离去,无奈又好笑地摇摇头,“从小他就想要一个可以陪他玩的同伴,他常缠着我,要我生个妹妹给他。”
又宁皱皱鼻子,自我解嘲道:“看来,我被他当成玩具了。”
卡翠娜深深的望住她,说了一句令她不解的话:
“其实,那孩子一直以来都很寂寞。”
很寂寞,是什么意思?身为莫林家族的长子,而且是身为呼风唤雨的“嫡长子”的德睿,也会有寂寞的时候?
打从第一天认识德睿,她就觉得他仿彿是太阳神之子,全身幅射出一股怡人的暖意。
没错!或许有时候德睿的心思令人无法捉模,但是他始终不曾仗着身分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嘴脸,相反的,他的亲和力与他的决断力一样有目共睹,无时无刻见到他,他总带着一脸的笑意。
寂寞……像他这样什么都有的人,也会觉得寂寞吗?
卡翠娜热心地将她用心栽种的花花草草介绍给又宁时,又宁脑中仍转着这些问题,直到下午四点,女佣来告知德睿提早下班回来了,又宁才惊觉时间居然过得这么快。
卡翠娜对她笑道:“看样子,他很记挂和你的约会喔!还特意提早了一小时下班呢!”
又宁尴尬的低下头。不是的,德睿只是很重视承诺罢了……
两人还未踏进客厅,便隐隐约约听见争执的声音。
“我之前已经说过,就一年,不可能再多了!”德睿的咆哮,活像吞了一吨黄色火药。
“这本来就是你与生俱来的责任,你不接手,难道要我这个做老爸的扛一辈子冯?”
“不要用这个来威胁我,没有用的,我说过我不要别人安排的生活,谁来说都改变不了我,即使你是以父亲的身分命令我也一样,”接着是椅子还是小几被踢翻的声音。
“浑帐东西!你……”
卡翠娜马上介入两只快要反目的雄狮之间,打着圆场:“好了好了,有什么事,大家坐下来好好说嘛!争得这样面红耳赤,难道就能解决问题吗?”
赫门重重一哼:“卡翠娜,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还未成年就这样,成年之后还得了?都爬到我这老子头上撒野了!”
德睿冷讽:“真抱歉,我从小姥姥不疼爸爸不爱,所以欠缺管教。”
“臭小子,你……”
“好了!你们父子都不准再吵了,有什么事好好坐下来沟通!”
躲在厨房的又宁被德睿的话骇得倒抽一口气!
她从不知道德睿在愤怒的时候,竟然是这么吓人的!一向笑咪咪的德睿,居然会用这么尖锐的语句顶撞自己的父亲!
又宁想起这是莫林家的家务事,自己是个外人,最好别窥知太多,于是她从与厨房相连的后门走出去,独自回到后院去,远远避开战区。
喜爱养花莳草的卡翠娜,除了另辟一间花房外,后院的花草也养护得很茂盛,又宁朝着和花房相反的方向走着,走了一会儿后,才发现自己竟绕了屋子半圈,现在她已经走到距前门不远的草坪了。
突然,砰的一声,又宁吓了一跳,她看见莫林企业的大老板赫门走了出来,狠狠地甩门而去。
警报解除!又宁轻吁一口气,又在外头待了片刻,这才从正门走进屋子。
虽然赫门走了,但客厅里的烟硝味仍重,德睿一个人沉着脸坐在单人沙发上,就在又宁不确定自己究竟该不该和他打招呼,还是应该避开时,他已经看见她了。
“嗨!”他对她微笑,依然是顽童般的笑容,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嗨。”又宁也对他微笑,并且不去探问什么。
“你感冒好点没?”看见又宁点点头,他忽然从沙发上跳起,“对了!我答应今天要带你去看棕熊。该死,我都忘了!现在几点了?”
“没关系的,今天已经太晚了……”
“熊公园还有一个半小时才闭馆,现在飙过去还来得及!”他抓来自己的外套塞到她怀里,拉住她的手,“走!我们现在就去!”
又宁瞪圆了眼,“现在?可是……”
来不及说什么,又宁已经被说风就是雨的德睿拉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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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车以后,又宁才知道熊公园不在苏黎世,而在首都伯恩。
虽说瑞士很小,伯恩和苏黎世也相距不远,但基本上要在一个半小时内抵达,单靠四个轮子的交通工具还是有点困难的。
“啊!枉费我们千里迢迢赶来,居然关门了!”德睿气得猛槌方向盘,懊恼不已。
“没关系,我们下次再来嘛!”
“来都来了,不进去太不甘心!”下了车,德睿跑到门边,仔细观察四周环境,然后他对又宁招手,“嘿,帮我把风一下!”
把风?难道他想……又宁吓坏了。
下一杪,德睿身手矫健的翻过铁门,用媲美体操选手的姿势轻巧落地。
“德睿!”天啊!他居然真的就这样潜进去了!
德睿轻而易举地打开门,对她招手,“来呀!”
又宁摇摇头,还很不给面子的缓缓后退。
“怕什么?有事我负责!”他大手一拉,把心不甘情不愿的“共犯”扯进公园里。
这下可好了,她居然成了闯空门的现行犯!
喀登、喀登两声,德睿从一旁的贩卖机买了两包看起来像零嘴的饼干。
“喏,拿去,这是用来喂熊的饲料。”他很慷慨的分她一包。
“德睿,要是管理员出现怎么办?”
德睿对她笑着眨了下右眼,“不怎么办,到时候我们再一起说对不起不就得了?”
真服了他!要是事情真有那么简单就好了!
算了!横竖他们已经偷渡进来,要真被逮着,就看着办吧!
“熊公园里有几只熊?”
“好像是五只吧……小心!”德睿忽然低暍一声,害得又宁以为熊就出现在她身旁,尖叫一声,跳到德睿身后去。
“噗哇哈哈哈……”
又被捉弄了!又宁嗔恼地瞪住他,即使是在微暗的天色中,仍然可以看见她粉颊上可爱的红云。
“开个玩笑嘛!谁教你胆子这么小!”
老天!捉弄她真有成就感,马上就气嘟嘟了。
“我当然会怕!现在天色暗了,棕熊又是深咖啡色,谁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出现在我们身边跟我们要零食?”
扁想就觉得可怕!现在是晚餐时分,说不定棕熊现在正觉得很饿很饿呢!
“放心,这里不是野生动物园,棕熊不会大摇大摆出来逛大街。”
又宁一听,松了一口气。“所以它们是被关起来的喽?”
“倒也不是,它们还是可以自由走动,不过只限于一个以围墙围起来的区域。”他很自然的牵起她的手,“走,我带你去看。”
他又牵她的手了!又宁有好几次都想告诉他,她不习惯跟男性友人手牵手,虽然她的观念对欧洲人来说有些保守好笑,但是对她来说,牵手是种很亲密、很私人的行为。
不过……今天就算了吧!她不想破坏他的心情。
熊公园说穿了,不过是个公园而里头养了五只棕熊罢了,这五只熊每天要面对数以百计,从瑞士各地、世界各地的游客,俨然成为伯恩市区最受欢迎的“市民”,特别是那两只可爱的熊宝宝,窝在母棕熊怀里的模样,几乎融化了所有人的心防。
“我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看棕熊。”她一面抛饲料一面说:“从小我就一直觉得棕熊很巨大,一定很凶暴。”
他故意凑到她面前,指着自己问:“我也很巨大啊!但是我看起来有很凶的样子吗?”
又宁失笑。
“以前不知道,今天倒是见识到了……”说完,又宁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她慌忙道歉:“对不起!我没有恶意,我是不小心听见……”
“没关系。”提起自己的父亲,德睿脸上的笑容不见了。
又宁垂下肩膀。真糟糕!她哪壶不开提哪壶,偏偏要去踩人家的地雷,把好好的气氛都弄拧了,亏得德睿还好意带她出来散心。
“嘿,别内疚,我没有生气。”德睿直视前方,嘴角带着一抹自嘲的笑意,有一下没一下的丢着熊饲料,“我只是讨厌被人安排我的人生,好像我姓了莫林,一辈子除了做钟表就没有其他选择似的。”
又宁静静地听着,没有插嘴。
“他从来就不在乎我在想什么,只想用身为父亲的权力强迫我站在他替我选好的位置上。凭什么?这是我的人生,他怎能漠视我的意愿,擅自替我作决定?”
德睿蓦地将空包装拧成一团,丢进一旁的垃圾箱里。
“但是说到底,他也不是非要我来继承这间公司不可,只因为他钟爱的那个儿子,也就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病得下不了床,所以他只好把公司扔给我,对他来说,我只是一颗随时可以递补上的棋子而已。”
沉默了好半晌,又宁静静地开口:“但是我认为,总裁是因为你做得到,所以才选择了你。”
德睿震了一下,随即嗤笑:“你在开玩笑!”
“不,我是认真的。”又宁黑不见底的眸子深深地注视着他,“像总裁那么爱护公司的人,怎么会随便选一个人来接班?可见在他的心里,早就肯定了你的能力。”
德睿冷冷地反驳:“你根本不了解我爸。”
“百年是在他手上打响名号的吧?为什么要替这只表取名叫『百年』呢?那是因为,他希望这只表能与莫林企业永远长存。”
德睿蓦地打断她:“天气越来越冷了,我们回去吧!”
说完,他扭头就走,又宁只好匆匆把饲料洒完,丢了垃圾,急忙跟上德睿。
老天!为什么她要这么多嘴呢?又宁懊恼极了。
这明明是莫林家的家务事,她这个外人凭什么插嘴?她为什么就不能安分的闭上嘴,好好听德睿宣泄就好?
******
回程的路上,两人没有交谈,一路静悄悄的回到苏黎世。
这时已过了晚间九点,虽然路上仍有人车,但大部分的商店已打烊,只有酒馆里人声鼎沸。
经过苏黎世湖畔,德睿把车靠边停下。
“我们去吃点东西。”说着,他领着又宁走进酒吧里。
欧洲的酒吧是夜生活不可或缺的一环,当大部分的商店都打烊时,酒馆成了人们的不二选择,特别是有球赛的夜晚,酒吧里总聚集了一大堆球迷,热情地呐喊助兴。
点了餐,他们选了最角落的位子坐下。
这时电视正在转播篮球赛,酒馆的客人自动选边站,各自为自己支持的队伍呐喊。
“上啊!傍他拐子!”
“你他×的,连矮子皮尔的火锅也盖不着,滚回家吃屎去吧,”说完,还气喷地比出中指。
“他女乃女乃的!蓝火焰罗杰你扭捏个屁啊,怕别人不知道你是个Gay吗?”
瑞士是个拥有四个官方语言的国家,而毫无疑问的,在酒馆里可以听见这四种语言的脏话菁华。
整个酒馆闹哄哄的,只有一个角落特别安静。德睿和又宁沉默地用着餐,电视上如火如荼的篮球赛,完全与他们无关。
忽然,一瓶可乐娜空降到桌面,咚的一声,德睿与又宁同时抬起头来。
“小妞,你……你说,你是支持哪一队的?”一个醉汉存心为难这两个置身事外的年轻人。
这教她怎么回答?她偶尔会看看NBA或是SBL,但她从来不看瑞士的篮球呀!
“呃……我……”
这时,德睿扔了两张钞票在桌上,拉起又宁就走人。“我们走!”
“你们给我站、站住!”醉汉拎着酒瓶跟过来,大舌头破口大骂:“我×!老子话……话还没问完就想定?喂!你们听见没有?”
又宁的右肩猛地被一只巨灵之掌按住,她倒抽一口气,德睿蓦地停住脚步,阴沈地侧首。
“拿开你的脏手。”德睿冷冷道。
“妈的!臭小子,你拽什……啊!”
没人看清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只见德睿先将又宁推开,一回身,一扭臂,一记顶心肘,看起来也没怎么用力,那名身材起码是德睿三倍的醉汉,已经仰倒在地上哭爹喊娘。
“小子,有两下子哦!”
“哈哈哈……老欧,真逊哪!居然被一个孩子给撂倒。”
“踢到铁板了吧?”
酒馆里又是一阵笑闹,德睿不理会众人,环住又宁的肩,低下头审视她。
“你没事吧?”
又宁用力点头。“我没事……”
德睿没再说话,用力挤开人群,带她走出喧闹的酒吧。
一上车,德睿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一顿。该死!他根本不该带她进那种不入流的酒吧,还惹来一场无妄之灾。
“德睿,你流血了!”又宁低呼着,急着找寻面纸,“一定是被玻璃划破的,天哪!不知道玻璃碎屑有没有扎进皮肤里……”
德睿从后照镜里看见自己的脸,他的颊上有一条近两公分长的伤口,正沁出一抹刺目的猩红。
又宁用发抖的手捧住他的脸,拿着面纸轻轻吸去流淌出的血迹,但是当她栘开面纸,血丝便又沁出来。
德睿发现她的手抖得越来越厉害,眼底聚集的泪意也越来越明显,他这个伤患反倒比她冷静。
“嘿,冷静点!只是一点皮肉伤而已,你不说我都没发现,根本就不痛的。”他安慰她,要她安心,唇角甚至还带着笑。
“可是,你的伤口一直在流血……对不起!我好像很会给你添麻烦。”一滴透明的泪珠滚出眼眶,沿着她柔女敕的脸蛋滑落。
他的视线追随着那滴泪,滑过她那张在星夜里显得格外温润莹白的雪肤,他甚至看见她香腮畔的皮肤透出微微淡青色的血管,那样细致,那样惹人心怜。
他忽然喃喃低语:“别怕血,那并不可怕,而且过一会儿就不流了。”
“德睿……”
灼热的视线落到她被泪珠所湿润的唇办上,他的眸色暗了。
她那张微微发抖的蔷薇色樱唇,攫住了他全副的注意。他伸出拇指,轻轻抚揉过她的唇办,并拭去那颗泪,那一瞬,德睿听见自己的心墙垮下的声音。
“不要哭,请你不要哭。”他恳求似的低喃。
“德睿?”
下一秒,他的蓝眸陡然窜出火焰,仿佛被什么引爆了般,他的一手扣住她的后脑,一手反握住她的皓腕拉向自己,随即覆上了他所渴望的柔唇。
他又吻了她!
等等!他不是……对她不感兴趣吗?
又宁瞠大泪眸,下意识的退缩,但德睿的大手滑至她的纤腰,温柔而坚定地扣住她,不让她逃开,并极尽怜惜地舌忝吻她的唇办。又宁无法抗拒这样的柔情,当德睿灵巧的舌在她的齿间叩关,她轻咛一声,终于屈服在他的温存中。
终于吻住她的那份美好悸动,令德睿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轻叹,进一步加深了这个吻。
今晚的苏黎世,星空特别闪亮,星儿一眨一眨,满天都是爱情的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