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级名车如劳斯莱斯、法拉利、保时捷等,像这些车子会停驻在白夜的店门前已经不是什么令人惊叹的景象,但是在这里下车的客人倒是常让人议论纷纷,不过今晚有一名来访的客人,却与平时稍有不同……
身着深蓝西装、戴着白手套的司机为后座的主人开了车门,而后一双穿着淡粉色高跟鞋的纤白玉腿自车里探出,那人伸出柔白的手臂,将戴着真珠手环的手腕搭上司机的手,在司机扶着那人下车的同时,她的脸也跟着显露在霓虹灯之下。
只见一名有着粉女敕女圭女圭脸,以及明亮黑瞳的少女站在白夜的店门口,一袭淡雅轻软的粉红色丝质小洋装包裹着她纤细的身躯,烫成小波浪卷的长发以宝石发饰盘在脑后,只留下几绺垂散的发丝在她的颈侧与前额,令她在无邪的天真之中又带些甜美的妩媚。
“未荷小姐,这里就是目前最红的酒店‘白夜’。”
司机用有些担忧的眼光看了看白夜的招牌,虽说拿人钱财、替人办事,自家小姐想去哪里,他就应该乖乖将车子开到哪里,半句话都不该多说;但是一个好人家的女孩在夜里跑到这样充斥声色的地方,说来说去总是不太妥当,更何况这间白夜还是以男公关闻名的酒店。
“欢迎光临!”一名看来年纪不大的男子缓步走近两人,礼貌地出声招呼。
像这样的景象,白夜的员工早已见怪不怪,所以也养成了善于分辨客人的习性,一见到漂亮小姐下车,接待人员立刻迎上前来,免得让贵客给跑了。
司机原本想出声劝阻,却被年轻男子给打断了,只得乖乖退到自家小姐的身后去。
“你先回去吧,要回家时我会打电话给你的。”邢未荷犹不知自家司机心里的担忧,只是露出一脸笑意对他吩咐着。
司机无奈地点头应是,一脸担忧的驱车离去。
年轻男子将邢未荷迎进了白夜,引着她踏入充满笑声与低语的店里,然后才开口问道:“请问小姐是第一次到白夜来吗?”
“是啊!”邢未荷漾着甜笑,“请问,你们店里的红牌是谁啊?”
“红牌?”男子以训练有素的表情相待,客气地道:“我们店里目前最红的是白鸩。”
他指了指镶在入口处大厅壁面上的玻璃框,上头挂着的,清一色是各有特色的男人相片,而其中有张尺寸特别大的照片,牢牢地嵌在最顶点,还打着特殊的效果灯光,底下则以烫金的名牌标出相片主人的名字——白鸩。
邢未荷眯起眼望向照片,被灯光映照着的男人看起来年纪似乎不轻,但除此之外,她也只能瞧出他大概的模样,却看不清楚他的五官。
“我想找他。”邢未荷一脸笑意地看向年轻男子,用期盼的声调说:“我要找白鸩。”
“呃,小姐,但是白鸩他很忙的,初次来访以及没有预约的客人是无法会见的,怎么说他也是我们白夜一等一的红牌公关……”
男子滔滔不绝地说着,仿佛事先背好的回答,只是未竟的话却在见到邢未荷放到他手上的一叠钞票时,统统都吞回了肚子里去。
“拜托你了……”邢未荷双手合掌,状似乞求地撒娇般说着。
“噢……不过……虽然他很忙,但我们白夜……为的就是替客人实践她所有的愿望。我可以马上为你安排!”男子瞪着手里那叠千元大钞,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然后连忙改口道:“请小姐跟我来,我带你到清静一点的包厢去。”
邢未荷点点头,依言跟着年轻男子走进大厅,穿过长廊,来到被隔开的包厢里;在这里少了外头的喧闹人声,倒是多了面向街道的窗户,夜色与月光自然而然地流泻进来,映照得包厢里如梦似幻。
男子将邢未荷留在包厢里,唤人送上饮料与毛巾后,便赶着去请白鸩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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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未荷好奇地在包厢里东看看、西瞧瞧,不过由于房里装饰的花束、高级的沙发,乃至于图画,自家也有了不少,所以邢未荷倒不觉得有什么特别,反而有个她没见过的东西,引起了她的兴趣。
“这个……该不会就是伴唱机吧?”
邢未荷瞧着放在电视前的麦克风,再瞧瞧连接到电视上的线路,忍不住拿起来左模模、右瞧瞧,然后又伸手去按了按电视下面的银色盒子上的按钮。
瞬间,音乐声迸了出来,而且声音还大到充斥整间包厢,若非这里有良好的隔音设备,只怕会把整间店里的人都给引过来。
邢未荷自是不知道这事,她只是手忙脚乱地想把机器按停。
不过,就在她慌慌张张跪在电视前的地毯上拼命找电源时,身后却突然探出半截长臂,指节分明的修长五指连着温暖而厚实的手掌覆住了邢未荷的手背,然后勾起她的食指,往机器角落一个不起眼的小小红钮按了下去。
霎时,四周恢复宁静,也让邢未荷松了口气。
同时,她的身后有道低而沉稳的嗓音迸出——
“小姐,你把音量开得这么大,可就听不见你美妙的嗓音了。”
那人的吐息吹拂过邢未荷的耳际,让她吓了一大跳,这才想起刚刚好像是身后的人帮她关掉电源的。
邢未荷惊讶地回过头,才发现站在她身后的是个身高足足比她多上一个头的陌生男人,结实的身躯穿着一身名家西装,完全穿出衣服的优雅与裁线的流畅,略显正经的脸孔上镶着黑珍珠似的瞳眸,眉梢微挑、薄唇轻抿,正以似笑非笑的表情打量着她。
“啊!抱歉……因为我在家里没看过这东西。”邢未荷露出一脸的困窘表情,“不过还好有你帮忙,不然它发出好大的声音,害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刚才真是谢谢你了。”她对着眼前的男人连声道谢,心想若不是有他的话,只怕自己不知道要手忙脚乱到什么时候。
“比起道谢……你先起来吧!虽然这个房间有地毯,但是让淑女坐在地上可不是应有的待客之道。”男子牵起邢未荷的手,将她扶到沙发上坐下,然后递上温热得刚刚好的干净手巾。“来,请擦一擦,不然让机器的味道沾上了可不好。”
邢未荷接过手巾抹了抹手,看着男人细心地替她倒饮料、加冰块,再以薄纸衬底端到她面前,那优雅的举止令她有些着迷。
“你就是白夜的红牌吗?”邢未荷眨了眨眼睛。
“我叫白鸩。”男人露出了笑容,轻柔的嗓音里还带了几分透着性感的沙哑。
“嗯……白鸩先生啊……”邢未荷喃喃自语似地轻念了声白鸩的名字,在她看来,这个名字与白鸩给人的感觉很合适。“你好,我叫邢未荷,我是远腾集团总裁的孙女。”邢未荷有礼貌的自我介绍,然后习惯性地将手伸到白鸩的面前。
她在国外留学时,只要是出入上流社交场合,与她见面的男士们总是以吻手礼来打招呼,所以她已经惯于这样的招呼方式,倒忘了这里与她平时参加的宴会不太相同。
白鸩仅是微微一笑,对于邢未荷伸出来的纤手,他没有丝毫犹豫的探出手去,勾起邢未荷的小手,凑上了唇轻吻着。
“原来是未荷小姐……”白鸩抬起头,慑人心魂的眸光还夹带着笑意,“能够得到你的指名,真是我的荣幸。”
远腾集团算来是全球排名前十大的企业,旗下有航空、贸易等不少不同行业的公司,年收净利高到令人数不清它的总资产到底有多少;所以,如果有哪个男人能够得到邢未荷的青睐,那不只是人生少奋斗三十年而已,根本是一辈子都不用愁了!
“因为你是红牌,所以我才指名你嘛!”邢未荷对于白鸩的招呼吻感到很满意,上上下下打量了白鸩一回,“我听说能当上红牌的人,不光是外貌要体面,更要有学识和气质。”
“未荷小姐是在夸奖我吗?”白鸩面对过不少千金小姐,所以对于这类的赞美词,已经听到有些麻痹,不过会觉得他有学识和气质的人,倒是少之又少。
“嗯……我觉得白鸩先生就是这样的人啊,不但仪表堂堂,而且举止优雅、谈吐得当、气质又好,再加上礼貌周到,可以说是样样都很完美呢!”邢未荷自顾自的继续夸奖着白鸩。
“未荷小姐太夸奖我了,在我看来,未荷小姐才是那个动作优雅、谈吐和气质又好的人,就算冠以完美二字,恐怕都不足以形容你吧!”白鸩浅尝了口杯里的金黄色液体,醇美的酒香在唇间散开,令他连谈吐之际都泛着酒的甘甜与香浓气息。
邢未荷眨眨眼,对着白鸩露出甜腻的笑容,“你真的很会说话耶!”
“这是肺腑之言。”白鸩的声调里透着似真似假的轻柔语调。
面对邢未荷这样漂亮的少女,要他说任何赞美的话语,其实都非常轻松,所以刚才的夸赞,多少有部分是出自于真心。
“那就这么决定了!”邢未荷突然开心地合掌一拍。
“决定?”白鸩挑了下眉梢,“未荷小姐是打算今晚把我的时间全都订下来吗?”
不少富家千金为了想独占他一个人,总是不惜砸下大把钞票买下他的时段,所以邢未荷的话自然也让他联想到这一点。
“不是这样的啦!”邢未荷连连摇头,“我是决定要你当我的丈夫!”
娇女敕的嗓音带着未成熟的稚气,邢未荷的话让两人之间的空气在一瞬间凝结,也令白鸩这个白夜里的首席男公关,露出了难得的讶异表情……
“当你的丈夫?”白鸩错愕地望着眼前这张柔美的脸蛋,对于脑袋向来清醒、从来不为客人的欢场之言而动摇的他来说,邢未荷的话依然令他感到匪夷所思。
邢未荷该不会是走错地方了吧?
白夜是间酒店,可不是她相亲的地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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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人为之惊愕的答案冻结了包厢里的气氛,只是邢未荷却仿佛浑然不觉似地。
“不过我还未成年,所以应该说是未婚夫才对。”邢未荷煞有其事地瞧着白鸩,笑眯眯地道。
“未荷小姐,我很感激你对我的盛情,不过当你丈夫这件事……”
白鸩不知道邢未荷到底在想什么,但是看她一脸认真的样子,好像只要他点头,她就会马上拿出结婚证书要他签名盖章似的。
“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邢未荷擅自打断白鸩的话,脸上的表情还是一样的人畜无害,只是说出来的话语却教人不知该如何回答。
“未荷小姐,我可以明白你的心情,但是结婚这事……”
白鸩在过去也碰过不少想要包养他,或是想要找他当丈夫的女人,但是他明白,这些来寻欢的女客大部分都只是在感情上有了缺口,或是生活中缺乏调剂,才会想到酒店发泄心情,所以随口说出的话绝对是不能当真的,而这样的感情更不可能维持一辈子,所以他向来不把这种话当真。
因此听到眼前这个看起来有些不知世事的千金小姐所说的话,他更不可能信以为真。
只是邢未荷的语气太过笃定,配上那张一点也不世故的笑脸,让他这个欢场老手也很难分清楚她的话里有多少真假。
“啊,你不用担心啦,我不会叫你马上跟我结婚,而且我也不是真的要你跟我结婚,我只是想叫你当我的未婚夫,等我十八岁时再公证就行了……”邢未荷再度打断白鸩的话,然后自顾自的说了一连串让人迷糊的话。
“未荷小姐,可以麻烦你说清楚吗?请问你来找我,到底有何贵干?”
白鸩看邢未荷东讲一句、西讲一句的,只会把事情越说越乱,于是他只好很不忍心地打断邢未荷的话,因为他知道,再让她这样说下去,即使说到明天早上,只怕他还是搞不清楚她到底想找他做什么。
不过由邢未荷的回应和对话听来,这个千金小姐似乎不是来寻欢的,这点实在教白鸩感到诡异。
“咦?从头说?你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吗?”邢未荷惊讶地瞪大黑眸,可瞧白鸩一脸困惑的表情又不像是在作假,于是她只好重头说起:“既然你听不懂的话,那我用你们的话说好了,我记得……是包养吧?对!就是包养!”
邢未荷左思右想,终于吐出一句让白鸩稍微可以理解的回答来,只是答案却依然语不惊人死不休。
“我来找你,是因为我要包养你!”
虽然初见面就被人这么指名喊着要包养,这确实是有些怪异的情况,不过对于白鸩来说却是家常便饭;因为过去拜倒在他西装裤下的女性不计其数,想包养他的女人也多得数不清,所以乍听邢未荷说出这句话,他反倒是轻松许多。
因为至少她说的这一句,他还算听得懂、可以理解。
“未荷小姐,你这么欣赏我,我感到很高兴,但是我并没有被人包养的打算,因为我想要自由自在的生活,关于这件事还请你谅解。”为了让邢未荷明白,白鸩特地放柔语调,用最简洁却也最清楚的话拒绝邢未荷,免得这位大小姐又冒出让他无法理解的话。
“不行!我好不容易找到像你这样的人,所以我一定要包养你!”邢未荷听见白鸩拒绝她,忍不住耍起任性来。“其他那些没气质又没长相的男人我才不要,我只要你当我的丈夫啦!”说到最后,她甚至吵闹起来。
“未荷小姐,请你冷静一下,我可以请问你,为什么你想要包养我吗?”
照理说,会想包养他的女人,不是想尝尝外遇滋味的有夫之妇,就是当人家的情妇却又想偷养小白脸的女人,再不然便是有钱没地方花的千金小姐想找人陪,或是事业成功却情场失意的女强人。
可邢未荷虽然有钱,但与他素不相识,却在这种情况下想包养他,委实不合理,所以白鸩直觉地认为,这背后八成有鬼,只是眼前这娃儿根本说不清楚。
“因为我觉得你是最适合的丈夫人选啊!”邢未荷双眼含泪地看着他。
她以为自己已经说得够明白,怎么白鸩还是一副没听懂的样子?
“我想……以一般人的标准而言,我绝对不可能是个好丈夫。”
白鸩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原因促使邢未荷找上自己,但是普通人怎么可能会到酒店找丈夫?更别提邢未荷是个未成年的少女,而且还是大企业的继承人,依她的条件,要找丈夫是轻而易举的事,根本用不着找上他这个男公关!
就算有学识、有气质,再加上他的外貌,但是他的工作依然不被大多数人承认和接受;在这样的条件下,邢未荷怎么可能嫁给他?
就算只是包养,说不定邢家人还会以败坏门风为由,硬是把邢未荷跟他拆散,或是一状告上法院,投诉他诱拐未成年少女!
“未荷小姐,你想找个合适丈夫的话,应该去参加工商界的宴会,而不是跑到酒店来。”白鸩很清楚,若是他点头答应给邢未荷包养,那后半辈子一定会衣食无缺;很可惜的是,他没有这个兴趣。
当男公关,只不过是个符合他外貌以及最高投资报酬率的职业选择,但是他可没有一辈子当小白脸的打算。
所以他拒绝每个女人想包养他的打算,而对眼前这个涉世未深的邢未荷……
他可不是泯灭人性赚黑心钱的人,所以也没打算残害她这株幼苗,能够的话,他会把邢未荷劝回家去,要她别再接近这个地方了。
“可是我又不是真的要结婚,我只是要个未婚夫,然后叫他等我十八岁,再和我办婚宴而已啊!”邢未荷死命地摇着头,反对白鸩的提议。“去宴会里找到的人,就一定要结婚了啦!我不要,我不要嘛!”
“未荷小姐……”白鸩很想劝她,却又不知从何劝起,毕竟这整件事从头到尾,他都搞不清楚状况。
“呜……我只是想要有个人和我假结婚就好了嘛!”
不期然的答案自邢未荷的唇间逸出,教白鸩微微一愣。
“假结婚?”白鸩的语调微往上扬,低下头,瞧着邢未荷泛着泪水的脸蛋。“你为什么要假结婚?”
虽然他明白像邢家这种家大业大的名门财团,多少会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存在,但是邢未荷可是远腾集团总裁的直系血亲,如果真想成家,根本用不着假结婚吧?
“因、因为……”邢未荷看一看四周,虽然明知两人是在包厢里,里头也没躲人,但是她依然一脸戒备地四下张望着。“我把原因告诉你,但是你不能说出去喔!”
“我保证不会泄露出去。”白鸩瞧着邢未荷挨近的俏女敕脸蛋,忍不住吐出柔声允诺。
像这样涉世未深的小姐,他倒还真是头一遭遇上。
虽然有些任性、迷糊,不过还挺可爱,亦不失天真,如果他未来娶得到这样的妻子一起度过后半辈子,似乎也不坏。
“那……我告诉你哦……其实,我爷爷说啊……”邢未荷边说,还边打量了一下窗子,好像担心外头会突然有人跳进来似的。
“总裁大人说了些什么?”
白鸩记得现任的远腾集团总裁依然是邢家老爷,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教育的,怎么会让邢未荷养成如此不知世事险恶的个性?
就算邢未荷将来只能依着父母之命的安排嫁人,但是这样的个性只怕嫁出去也很容易受到欺负吧?
“爷爷他说……”邢未荷把声音越压越低,柔女敕的娇声几乎要淹没在两人的呼吸声里。
望着白鸩那双宛如幽夜般的黑眸,邢未荷下定决心,将秘密缓缓道出——
“我们这一辈的,要结了婚才能有财产继承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