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真的吗?”邱亦诚连门都没有敲就直冲危世淮的办公室。
“什么真的假的还煮的?”危世淮头也没抬,这阵子他的脾气暴躁到极点是众所皆知的事实,没有一个员工敢招惹他。
“昨天的事情你还不知道?”难怪可以安坐在这里办公了。
“我很忙,有话快说。”危世淮还是没有抬头看向他。
“还不是因为你。”邱亦诚坐在他桌前的椅子上,滑动着椅子道。
“我?!”他轻蹙眉头,第一次将视线望向眼前的邱亦诚。
“谁叫你不去跟我爸妈解释清楚,所以昨天我妹就带着我爸妈上夏家理论了。”
“你说什么?”他惊讶的将双手撑在桌上,自椅子上站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亦雯坚持说是漾漾破坏你们的婚礼,我爸听了一肚子火,所以就跑去找人家算账。”
“后来呢?”
“听说双方一阵交锋,最后漾漾为了反驳我妹的指控,承认了她是那条内裤的主人。”刚听到这个消息时,他也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亏他还跟黄家芹感情逐渐稳定,却连听都没有听说过这档事。
“她承认了……”危世淮低喃道。
“你怎么一点都没有感觉惊讶的样子?咦——”难怪解除婚约的原因是一条内裤,“你早知道那内裤不是我妹的。”
“我的确是因为那条内裤而知道那晚和我共度的不是你妹,也才解除了婚约,可是知道真正的主人是她的事实,也没早你们多久。”危世淮坐回椅子上。
“唉,这个亦雯真是糟糕,竟然这样诬陷你,害我爸妈当场老脸都挂不住。”邱亦诚真庆幸自己没跟去,否则不是要跟着丢脸了,“我现在知道你为何不去跟我爸解释了,因为你不想让他们知道亦雯竟然会这么恶劣,所以宁愿让他们怪你不负责任,对吧。”
危世淮扯扯唇没回答,其实他自己明白,那条内裤只是找出真相的导火线,就算那夜与他共度良宵的女人是邱亦雯,他也很怀疑自己是否能撑得到婚礼举行而不放弃。
“我不爱她。”他说出解除婚约真正的事实,他早就该知道的。
“我知道。”邱亦诚了解的点点头,“不过,现在你知道那晚的女人是漾漾了,你有什么打算?”其实婚约会解除,他一点也不意外。
“你不是帮她介绍男朋友了?我还需要有什么打算?”危世淮瞪着他的眼神仿佛要将他活活掐死,语气充满酸味。
“我哪有——等等,你是说大维?”难怪大维最近意志消沉,“他根本连追都还没开始追就被打回票了。”
“你说什么?他们不是男女朋友?”那为何她对他这么冷淡?不但久久不跟他见面,那晚还一直催他离开?
“要当漾漾的男朋友岂是这样简单的?你可没领教过她爸爸的疯狂恋女情结,只要有男生接近她,没被打断条腿算是好运的了。”邱亦诚夸张的道,“所以我没看漾漾交过男朋友。”
“你说的是真的?”危世淮突然想起圣诞夜过后双腿间残留的褐色血渍,他原本以为是自己哪里被刮伤,原来……原来是她的处子之血。
这个新发现让他整个心涨得满满的,有股因为惊喜而想要大叫的冲动。
“当然是真的,要不然现在夏伯伯也不会气到快中风,整天躺在床上无法振作。”邱亦诚一副惨不忍睹的表情。
所以……那晚她紧张的一直叫他离开房间,是因为怕她爸爸发现,而不是另结新欢故意对他冷淡了?
这个可能性极高的推断让危世淮又更雀跃了些。
“那她呢?”虽然他很想故做镇定,不过实在很难做到。
邱亦诚双手一摊,“我只知道她一点要你负责的意思都没有,所以你放心吧。”
不,他一点都不想放心,他现在很想知道,后来她上他家找他为的是什么?就是要解释那天的反常态度吗?
懊死,若不是他被护意跟自尊冲昏头,就不会故意伤害她,让她愤怒的离开了。
不行,他得去找她问个清楚。
危世淮抓起西装外套就往外冲,将邱亦诚独自留在办公室内,困惑的思索着好友的反应。
ㄟ,不会吧,难道前阵子让世淮坐立难安,每天都想把电话瞪穿的人就是漾漾?
所以在知道漾漾就是那晚的女主角之前,世淮已经爱上她了吗?
那漾漾明明知道那一晚自己才是真正的女主角却又不说,又是怎么一回事?她对世淮又是怎样的心情?
天,这其中的关系真是错综复杂,不行,他才不要当这场好戏的门外汉。
看来,他得把黄家芹抓来好好的“拷问”一番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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懊死,危世淮懊恼的咒骂了声,一只手忍不住用力的挝打了下桌面。
这阵子他天天跑夏家,可得到的总是一句“不方便见客”的闭门羹,别说见不到漾漾了,连夏家夫妇的面都没碰上一次,唯一见最多的应该就是夏家的佣人。
他真的很后悔自己那天为何要因为面子而嘲弄她,让她难堪的离开。
他明明是那么渴望见到她。
懊死!
这辈子他第一次在女人的身后追逐,也终于明白这种滋味有多难熬。
“后悔了吧?”危世芬幸灾乐祸的调侃着弟弟。
“你还不回去待在这边干么?”他白了姐姐一眼。
“我们这么久没见了,干么急着赶我走啊?真是一点感情都没有,就跟那天赶跑那个小女生一样,让人伤心啊。”她故意旧事重提。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他懊恼的皱起眉头。
“以后你会感激你这个姐姐不是个哑巴。”她不以为然的道。
“什么意思?”他犀利的目光射向端坐在沙发上的她。
“那个女生叫做夏水漾对吧,是你那个死党邱亦诚的邻居。”她动作迅速得很,很快就找人查清楚了。
“你想干么?”那种笑容,他太清楚她,事情绝对不单纯。
“我还能干么?只是我为了你的婚事百忙中抽空回来,可不想浪费机票钱白跑一趟。”她语带玄机。
“我知道了,我会把机票钱还给你,请你快回去吧。”他现在忙着想法子追爱,实在没心情跟她猜哑谜。
“切,真奇怪你自调情场老手,怎么连女人话中的含意都猜不到?我危世芬会在意那区区不多的机票钱吗?难怪那个小女生会不见你了。”真是自作孽啊。
“危世芬,你再说一句我就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他沉声警告。
“啧啧啧,真是没良心,亏你老姐我费尽心思让你见到最想见的人。”危世芬撇撇唇,“好吧,算我多管闲事,那我就打电话跟她说不用去了。”她拿起话筒就要拨电话。
“等等,你说什么?”危世淮一凛,连忙趋身抢过话筒挂回。
“我跟她约了三点在南京东路上的‘玫瑰园’,”她举起手腕看了看腕表,扬起唇瓣道:“两点半了,现在取消还来得及喔。”要不是她聪明,佯装是“澳客”非要跟老板亲自谈有关公司团体包下饭店的生意的话,还约不出人哩。
“你敢取消我会杀了你。”他边往外冲边撂下话,没两秒就不见人影。
唉,真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人家找上门时就满不在乎的赶走人,现在人家不理他了才整天失魂落魄的猛找门路。
所以说男人啊,真是宠不得,非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不可。
虽然他是她弟弟,她可也是站在女人这一边的。
危世芬拿起茶杯轻啜了口,悠悠哉哉的跷起二郎腿,就等着他回家来跟她道谢加道歉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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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眼就看到她的身影,在众多人群中,她是如此的美丽显眼。
她似乎瘦了许多,原本就纤细的身形更显得清瘦不少,白皙的脸颊憔悴得略略凹陷下去,眉心纠结不复天真,叫他看了一阵揪心。
危世淮慢慢的走上前,看着她,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夏水漾原本凝视远方的视线缓缓的收回,放在站在面前的高大身影,随后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扭头就走。
“漾漾。”他追上前,抓住她柔若无骨的手臂。
“放开我。”她冷淡的甩开他,脚步没有停顿过。
危世淮第一次感到手足无措,只能闷不吭声的紧跟在她身旁定着。
而夏水漾像是完全无视于他的存在,自顾自的越过马路,穿过车阵,朝着小巨蛋的方向走去。
懊死,他可以掌管一间公司,并且成功的击败商场上的敌人,可却不知道该如何改变身旁女人的忽视与淡漠的对待。
他从没有哄过女人,也没有在意过任何女人的怒气,可现在……他却是提心吊胆的等待她的回应,这算是报应吗?危世淮不禁在心中懊恼的自嘲着。
只见夏水漾走了几步又转回头,朝着方才坐定的方向走去。
今天的她一身套装,长发盘起,苍白的脸庞衬得涂抹口红的唇更加醒目,给人专业却冷淡的感觉。
“你爸爸还好吗?”危世淮先开口打破沉默,“我知道他们去你家闹过。”
她还是没理他,只是拿起手机按着号码。
“不用打了,她不会来。”他知道她是想找跟她约好碰面的危世芬。
夏水漾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因他的话露出惊愕的神色,收起电话,又站起身往外走。
“该死,你真的打算不再跟我说话了是吗?”他再也按捺不住,双手抓住她的肩膀,将她扳向自己。
她撇开脸,唇瓣紧抿,就是不说话。
危世淮铁青的脸庞骤的一垮,整个人仿佛瞬间衰老了好几十岁。
“我拜托你,可以请你跟我说说话吗?”
“放开我。”她是说话了,不过却是要求他松手。
“除了这句话,不能说其它的吗?”该死,他又发现她的另一面,固执坚忍。
她扬睫望向他,那眸中的冷漠让他的心仿佛被针狠狠的刺了一下。
“你要听什么呢?你放心,我不会要你负责,也不会喜欢上你,这样可以吗?”她强迫自己维持冷淡,不让自己的脸上泄漏出任何情绪。
她的话让他语塞,这些都是当初自己一直提醒她的话,没想到现在变成了他的绊脚石。
“还有,我不会打扰你享乐,”想到那天他毫不留情的羞辱,她终于还是破功,露出伤心愤怒的神情,“请你也不要打扰我。”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管你是什么意思,现在都跟我无关了。”夏水漾走到马路边,准备伸手拦计程车。
“难道不能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她真这么硬?
“我们有什么误会需要解释的吗?危先生。”她招了辆对街的计程车,等待车子绕过来接她。
“我愿意对你负责。”看着她拉开车门,已经快要上车的身影,他情急之下月兑口而出。
她怔愣半晌,没有他预期中的欣喜,反而脸色一变,伸出双手用力的朝他两颊拍了一下,随即钻入车内,扬长而去,留下愕然的危世淮,他伸手碰了碰发烫的双颊,痛的不是脸颊,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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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彻底放弃了。”夏水漾噙着泪水,微肿的眼睛看得出她哭了许久。
“真的吗?”黄家芹心疼的看着好友,双手紧紧的握住她的,她知道这阵子漾漾的压力很大,尤其是她爸爸到现在还不理她,让她非常的难过。
“嗯。”她点点头,吸吸鼻子,“你知道他有多过份吗?”
“怎么了?他又带了另一个女人在家里乱搞?”她早已听闻上次的事情,还义愤填膺的帮好友臭骂了他一顿。
“不是。”夏水漾抽了张面纸,擤了擤鼻涕,“他竟然说要对我负责。”
“呃,”黄家芹怔了怔,一脸困惑,“这样不是很过份啊……”
她摇摇头,“当然过份,他以为我是怎样的女人?他不想要的时候就嫌我碍眼,想要的时候就朝我招招手,他以为他是谁?全世界都是绕着他在转吗?”她不是邱亦雯,要的不是危太太的名分,她要的是他的心。
他怎么会以为在他跟别的女人乱搞之后,她会对他所施的“恩惠”感激涕零?
“你说的也没错,那就算了吧,反正世界上也不是只有他一个男人,这种臭男人,你就不要再理他。”
夏水漾低垂下头,没有吭声。
“这种玩弄女人纯情的男人,以后一定会变成独居老人,落魄潦倒致死。”黄家芹边骂边观察她的神色。
丙然,她还是按捺不住的开口阻止,“不要这样讲他啦。”
“干么还要心软喔?他都对你不留情面过了,我们干么还要留口德啊?”黄家芹在心里偷笑,她太了解漾漾,就算她嘴上讲得这么决裂,心里肯定也是万般不舍放不下。
“可是……算了,我不想再提他了。”夏水漾咬咬下唇道。
“不提不提。”反正过没一个小时她又会主动提起,黄家芹顺着她的意,暂时先转移话题,“你爸爸的状况有好些吗?”自从那天邱家闹上门之后,听说夏伯伯就因为打击过大而卧病在床。
“医生说他没事,只不过他自己不愿意放开心。”讲到爸爸,夏水漾美丽的脸上布满了担忧。
“当然啊,我可以想象你那震撼性的宣言,会让你那有着超级严重恋女情结的老爸受到多严重的内伤。”可能心都碎了吧。
她难过的点点头,“嗯,他几乎不吃不喝,不过,现在总算跟我说话了。”
“骂你?”黄家芹好奇的问。
“他没有骂我。”
“那骂危世淮吧?”
“都没有,他只是说我如果不想让他郁闷生病的话,就乖乖的出国念书。”
“出国念书?他舍得?”不会吧,以前的夏伯伯可是完全舍不得女儿离开太远,更不要说出国念书了。
“卫斯理女校。”夏水漾苦笑道。
“呵呵,果然是你爸,念那边他才会放心吧。”那所学校可不是寻常女子念得起的,头脑跟家世背景都得胜人一筹才行。
“等等,你该不会答应了吧?”黄家芹笑了几声感觉不对的问。
夏水漾低下头没说话。
“漾漾,你真的要去?”这样她不就少了一个好朋友吗?“我很舍不得你去耶,不过,要是你真的为想要再进修而去的话,我会支持你,但若只是为了逃避对危世淮的感情,我觉得一点必要都没有。”躲得了他的人,躲得了自己的心吗?
“家芹,我曾经以为只要我努力,他就一定会发现我才是他要的女人,也是他爱的女人,不过,现在我才知道,爱情不光光是努力就可以得到的。”她自嘲的扯扯唇,“既然我满足不了爱情,总不能连亲情都满足不了。”
“漾漾……”看着她消瘦的苍白脸蛋,黄家芹心疼的说:“不管你作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不讲我了,你跟亦诚哥现在怎样了?”夏水漾强颜欢笑的转移话题。
“哼,他最近每天都夺命连环Call,不过我一点都不想理他。”她皱了皱鼻子抱怨。
“为什么?”夏水漾惊讶的问,她一直以为他们都很OK啊。
“谁叫他是危世淮的朋友,也是你们这段孽缘的始作俑者,我想到就有气。”要不是那个笨蛋让危世淮跟漾漾有认识的契机的话,今天漾漾就不用为情所苦。
“傻瓜,他是他,危世淮是危世淮,怎么可以混为一谈?亦诚哥虽然平时有点儿吊儿郎当,不过他是个好人,我不希望你们因为我而闹翻,这样我会很自责的。”牵起黄家芹的手,她认真的道。
“你不用管我的事情啦,你自己的事情都烦不完了,况且我也没跟他讲过你跟危世淮的事情,他不会知道我是因为这样不爽而怪你的。”她可是很守口如瓶的。
“无所谓了,反正我现在跟危世淮之间也没什么秘密不能跟别人说。”连那条内裤是她的都众所皆知了,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漾漾——”黄家芹还想说话,手机铃声却开始猛响起来。
她看了看手机来电显示,佯装不耐的道:“又是他。”
“快接吧。”夏水漾催促她。
“不要。”黄家芹还在ㄍーㄙ,不过看得出有在动摇。
夏水漾怎么看不出好友的挣扎,干脆拿过手机按下通话键,再将手机抛还给她。
看黄家芹嗔怒转笑的表情变化,夏水漾也不自觉的微微扬起唇角。
至少,在她周遭还有人是幸福的,那就够了。
看着黄家芹因为爱情而发亮的脸庞,她暗暗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