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缇虽然及时被从冰窖内救出,但她所受的寒害已深,整整大病了一个月情况才渐渐好转。
可虽说她的情况终于稳定,但身体始终虚弱,怎么补都没有任何起色,不过她不想再让敦华担心,所以还是一如往常般的笑口常开,不让身体的虚弱打击她,也打击了她所爱的人。
春暖花开,难得岚缇踏出房门到花园内透透气,小虎爷一看到她出现,马上靠近她,习惯性的又对着她喵喵叫,要她喂它。
岚缇只是淡淡一笑,抱起它,要身旁的侍女到厨房去拿点吃的东西来,自己先带着猫到凉亭内坐着。
如果没有小虎爷,或许她就真的会冻死在冰窖中,对他们来说它可是一只大恩猫,所以之后敦华便将它带回府,当成了家中的一份子。
“喵——”
“小虎爷你再等一会,食物马上就来喽。”
“那只爱吃的猫,又在向你要食物了?”才坐在凉亭内不久,敦华也随后现身,从后温柔的抱住她,“你别太宠它,要不然它早晚会被你宠坏。”
“我倒觉得它在皇宫里的时候,就已经先被你宠坏了。”岚缇轻笑着微转过身,“怎么今日这么早就从宫里回来?”
“我带个人来瞧你呀。”
“瞧我?是谁?”
话才刚问完,就看到杜太医从丈夫身后现身,他笑盈盈的开口,“福晋,好久不见了。”
“杜太医?你怎么有空过来?”
“当然是过来例行复诊,好了解福晋的复原情况。”
岚缇忍不住瞪了敦华一眼,想也知道,他一定又乱用内务府的权力,硬是把杜太医给抓出来看诊了。
敦华赶紧笑着解释,“别瞪我,杜太医也非常关心你的情况,他是真的自愿出诊的。”
“真的?不是你‘不经意’的威胁?”
“呵呵……福晋,你就信了贝勒爷吧。”杜太医来到亭内,要随行太监将药箱放在石桌上,“先让我把一下脉,你们夫妻俩等会再自己吵架去。”
岚缇又羞又气的伸出手,并瞪了笑得无辜的丈夫一眼,过一会之后,杜太医把完脉,侍女也刚好把要给小虎爷吃的东西送过来。
“岚缇,你先喂小虎爷,我等会再过来陪你。”见杜太医退出亭外,走到较远处,敦华便交代道。
“嗯。”
他一派悠然的离开凉亭,像是没什么事情一样,等到和杜太医会合之后,表情才倏地一变,担心的问:“杜太医,她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杜太医的笑脸也没了,还忍不住轻叹一声,“唉,难呀,福晋的身子已经受到损害,想恢复到从前那样健康,真的很难……”
他是非常勉强才将岚缇从鬼门关前救了回来,在经过两次的生死徘徊之后,她的身体状况根本不可能和从前一样,这是可以预见的事情。
“这次她受寒过重,四肢还能正常活动已是万幸,但要彻底消除体内的寒气非常困难,我只能想办法替她补补身子,能补多少算多少了。”
听到他的回答,敦华的表情更加凝重,“难道就真的没别的办法?”
“贝勒爷,真的很抱歉,我只能说……我学艺不精,真的无能为力。”
连皇室御用的太医都说无能为力,那这世上还有谁有办法?这让敦华既心痛又失望,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还有,有一件事我得提醒贝勒爷。”虽然这又是另一个打击,但他还是不得不说,“福晋的身子太过虚弱,将来恐怕难以受孕,请贝勒爷最好要有心理准备。”
这句话让敦华狠狠一震,简直不敢置信,“你是说……真的?”
“我也不想这么说,但事情的确是如此,这件事情到底要不要告诉福晋,就请贝勒爷……自行斟酌吧。”
这样的打击对敦华来说太过震撼,他不敢想岚缇在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会有什么反应,只知道她所受到的打击绝对会比他还大,因为他知道她比谁都更在意,也更无法承受不能生育这样的事情!
不能让她知道,绝对要瞒着她才行!
“喵——”
吃饱就跑的小虎爷经过他们身边,让他们俩都吓了一跳,敦华赶紧回头,就见岚缇像是刚走过来一样,表情没有任何异样,“敦华,情况到底是怎么样,你们好歹也告诉我一声吧?”
“我已经把福晋的情况都跟贝勒爷讲了,还是让福晋直接问贝勒爷吧。”杜太医马上行礼,“贝勒爷,福晋,我就先走一步了。”
“杜太医,恕我无法亲自送行。”
“不要紧,你们慢谈吧。”
直到杜太医走后,岚缇才问:“敦华,我的状况……还是很不好吗?”
“谁说的?”他马上扬起笑容,伸手牵住她,带她回凉亭里,“杜太医说,你只要照着他开的方子继续调养,身体绝对能够越来越好。”
“真的?”
“当然是真的,别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
“喔。”
回到凉亭内,敦华陪着岚缇一同赏花喝茶,但她在沉默了好一会之后,又问了一次,“敦华,你……有没有什么事情没有对我讲的?”
“傻瓜,你到底在不安些什么?”他失笑的轻捏她脸颊以示惩罚,“要是敢再胡思乱想,小心我饶不了你。”
“……喔。”乖乖的喝了口茶,可她却蓦然发现,温热的茶水温暖不了内心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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岚缇一直等着丈夫向她坦白,但他似乎始终没有开口的打算,依旧一如以往般对她非常疼爱,甚至可以说是更加疼爱她。
于是她思考了好长一段时间,终于狠心做下决定。敦华不打算有任何动作,但这并不表示就不能有所作为。
“嫂子,这么做……真的好吗?”
在小泵的房内,岚缇正仔细看着敦婕帮她偷偷带进府内的画轴,画轴内都是一些与和郡王府家世相差不了多少的未婚女子,个个年轻又漂亮。
敦婕其实有些不安,想当初嫂嫂都能为了不让莞蓉有机会嫁给哥哥而拚命阻止,怎么才转个眼而已,现在居然就打算亲自帮哥哥挑选侧福晋?
不过她也看不出兄嫂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问题,他们还是一如以往般的恩爱,更让她受不了的是,嫂嫂要她不准对任何人说这件事,尤其是哥哥,其实她也不敢讲呀,要是让哥哥知道她居然帮忙做这种事,她这条小命大概只剩下一半了!
“嫂子呀嫂子,你的脑中到底在想些什么,好歹也告诉我一点点吧?”
“你呀,最好是知道得越少越好。”看完敦婕带回来的画轴,岚缇皱着眉询问,“还有吗?”
“什么?难道我带回来的这些还不够多?”
“当然不够。”岚缇沮丧的轻叹,“敦华的眼光很高,这些他应该还看不上眼,我必须想办法替他挑个条件更好的女人才行。”
她已经没有选择了,现在的她没资格要求敦华只守着她一个人,她知道他不想负她,但她不能成为他们家的千古罪人,一定得想办法……让其他女人替敦华生下延续香火的子嗣。
很可悲,但却不得不这么做,虽然她的心很痛,非常痛……
正当她还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回不了神时,轻敲门板的声音响起,敦婕吓得赶紧把桌上的画轴一把全都抓起。如果进来的是哥哥,又好死不死被他发现这些的话,那她就完蛋了!
然而很不凑巧的,开门进来的正是敦华。“岚缇,你果然在这里,你最近似乎很爱往敦婕这边跑?”
相较于敦婕的心虚,岚缇倒是坦荡荡的起身来到他面前,笑得甜美。“这样不是很好吗,要是我不爱来找敦婕谈心,你才该要担心呢。”
“听你这样说倒也是。”但敦华还是忍不住瞥了妹妹一眼,“敦婕,你手上抱了一堆画轴是怎么一回事,还一脸心虚?”
“我、我才没有。”敦婕只能僵硬的干笑,“至于这画轴……我是很宝贝,所以才捧在心口护着嘛。”
“喔?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
“好啦敦华,你别再闹着她玩了。”岚缇主动拉着丈夫出房,不让他有机会看到那些画,“是吃药的时间到了吗,要不然你怎么会过来?”
“你还知道要吃药啊,我以为你聊天聊到忘了呢。”
“只是不小心耽搁了些时间而已嘛,这样你也要计较……”
听着他们俩越来越远的谈话声,敦婕终于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然而她没料到的是,没过几个时辰,她就被自家兄长“请”到书房,说他也对那些画轴很有兴趣,要她务必一起带过去让他“瞧瞧”。
一看完敦婕冒着生命危险奉上的画轴,敦华的脸色立即一沉,全身像是散发着一股杀气,吓得敦婕跳离他好远,但又不敢直接逃出书房,简直是苦命到了极点!
“看来……她已经知道了。”
没想到岚缇居然偷偷在帮他物色侧福晋,这让他很生气,气她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更气她为什么不问问他的意思?
她大概猜得出他绝对会拒绝,所以选择直接行动,但她到底知不知道,她这么做真的让他非常失望,让他很想马上好好臭骂她一顿!
他都还没有放弃,为什么她却先放弃自己了?真的是个傻女人,而且还傻到无药可救!
“三喜!”
一听到主子明显怒火中烧的声音,三喜赶紧现身,“贝勒爷,有何吩咐?”
“把桌上这些画轴全部拿去烧掉,一件都不准留下!”
“是。”
他快速收起桌上的画轴,急急忙忙退出书房,像是要逃命去一样,只剩可怜的敦婕还待在房内,害怕自己的小命在下一刻就会玩完。
“大哥……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是嫂子一直拜托我帮忙,我……我才不得不帮呀……”
敦华气得几乎不想说话,敦婕只能一个人唱独角戏,拚命帮自己说话,希望等会可以不用死得太过凄惨。
恼了一阵,敦华终于勉强平抚下自己的情绪,厉声警告,“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带回任何画轴给岚缇瞧,让我知道的话,你绝对吃不完兜着走!”
“什么?那、那我该怎么和嫂子交代呀?”
“我不管,随便找什么理由都行,总而言之,我绝不允许她再继续帮我物色对象,你听懂了没有?”
“喔……听懂了。”为什么最后倒楣的人是她啊?!唉……
“不过话说回来,大哥你和嫂子到底怎么了,她为什么会突然想帮你找起侧福……呃……就当我刚才什么话都没说。”
抹了抹自己额上的冷汗,只因刚才哥哥那眼神就像是想杀死她一样,虽然她还是非常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别再继续多问的好,免得小命真的不保。
真是一对奇怪的夫妻,明明深爱着彼此,却又……真是雾里看花,怎么看都看不清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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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华,你刚才是到哪去了,神神秘秘的都不告诉我?”
岚缇等了好一会才等到丈夫从外头回来,虽然他要她先睡,但她还是执意等他,内心有点不安。
“我只是突然想到有些事情还没处理,才去书房处理一下而已。”
月兑下外衣,坐上床榻,敦华勾起暧昧的笑,“还是我一不在,你就睡不着,这么黏人?”
“少往自己的脸上贴金,谁黏人了?”
岚缇羞恼的反驳,马上倒身睡在里侧,还故意背对着他,两人相距有一小段距离,这让敦华脸上的笑容马上隐没,微皱起眉来。
虽然经过努力调养,岚缇已恢复不少精神,但她的肌肤却始终带着凉意,暖不起来,她不想让他不舒服,所以总是刻意靠内睡,避开他的拥抱。
她到底知不知道,这样的回避才是让他最心痛的事情?他不在乎她变得怎样,只想好好爱她,用尽自己所有的力量保护她!
发现敦华只是一直坐在床边,完全没有躺下的动作,岚缇才又转回头,困惑的问:“你怎么还不睡?”
他只是伸出手,轻声唤,“过来。”
“怎么了?”
“过来,你离我这么远,是怕我吃了你吗?”
如果是从前,听到这句调侃她绝对会气呼呼的反驳,让他的激将法得逞,但现在的她却是迟疑着,久久没有任何动作。
“你不过来,那就换我过去抓你了。”
不让她拒绝的将她蓦地拉近,躺上床密实的抱住她,想用自己的体温暖和她的身体,让她舒服一点。
都已经快夏天了,她的身子还是如此,他着实惶恐不已,真担心要是再让她继续这样下去,或许她会捱不过下一个寒冷的冬天。
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好好护住这个病得让人疼惜的女人呢?他第一次感到无边的挫折,这让他好不甘、好痛苦,却依旧是……无能为力。
“敦华,别抱得这么紧。”岚缇顾忌的在他怀中微微挣扎,“我的身子凉,会让你不舒服……”
“我不在乎。”他紧紧的扣住她,以此宣示他的决心,“笨女人,别再故意避着我,别再动任何歪脑筋想把我推给别的女人,懂吗?”
原本还在挣扎的女人突然错愕的一顿,语气有些虚弱,“你……知道了?”
“是,我全都知道了,不允许你这么做,更不接受你用这种方式帮我,这对我来说不是帮助,而是另一种伤害。”
她也不想这么做,但她没得选择呀!“可是……我已经不能……”
“不管杜太医怎么说,我只要你一个,就算你真的无法生育也不要紧,与其让别的女人当我孩子的母亲,我宁可不要!”
她心酸的泛泪哽咽,几乎语不成句,“敦华……别这样……”
“这句话应该是我说的吧?”他苦笑,“别再这么折磨我了,我只要你陪着我,我的心已经容不下其他女人介入,你这样强逼我接受其他的女人,只会让我的心被狠狠撕裂,疼痛不堪呀。”
“不……我不要你痛苦,这并不是我的本意……”她终于在他怀中痛哭失声,彻底发泄自己的情绪,“我好不甘心……我好想要怀你的孩子……我好痛恨现在的自己,敦华,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这对她的打击强过任何一样事情,让她的心懦弱了,不敢再争取他对她唯一的爱,内心的矛盾与挣扎让她好痛苦,像是跌入绝望的深渊,压得她无法呼吸。
“傻女人,你哭得这么惨,同样让我心疼。”温柔的吻去她脸颊上的泪痕,敦华在她耳边轻声说:“杜太医还没有把话说绝,所以我不信完全没办法。”
她的心还是惶惶不安,但他的安抚逐渐起了效用,让她慢慢止住泪水,“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轻啄她小巧的鼻尖,一只手悄悄探入她衣内,轻抚着她光滑的背脊,他不想她再满脑子想着这种让自己伤心的事情,所以开始想办法转移她的注意力,让她只能想他,“答应我,在我还没放弃你之前,你也绝不能放弃自己,好吗?”
虽然还是非常茫然,面对他的深情,岚缇却只能点点头,努力调整自己的心,“嗯。”
“很好,这才是我的好妻子。”
疼惜的吻上她的唇,敦华狂野的要她的舌与他亲密交缠,双手也忙碌的逗弄她身上的敏感之处,让她的呼吸开始急促,开始渴望他的,再也没有心思想任何事情。
岚缇热情的回应,她好爱他,根本不想和任何女人分享他,现在的她只想任性的霸着他,什么都不管,彻底和他欢爱。
敦华一次又一次的让身下女人的思绪充满着他,心脏为了他而强烈跳动,身体也因他而火热,藉着彼此滚烫的汗珠交融,他也在心底无声又坚定的许下承诺。
他不会放弃她的,永远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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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婕,他们进进出出搬东搬西的,到底想干什么?”
坐在阁楼上,岚缇瞧着下方那些正在忙碌的仆人,百思不得其解。最近似乎没什么重要的节日,那他们到底在忙些什么?
“喔,听说大哥早早就从宫中回来,命令仆人整理行李,像是要出远门。”
“出远门?”
他要出远门她怎么都不知道?岚缇慌慌张张的走下阁楼,往王府大门急急走去,果然一来到府门前,就看到几辆马车正在做行前准备,而敦华则在一旁和车夫讨论事情。
“敦华!”
“岚缇?”他马上停止谈话,来到她面前,“瞧你喘吁吁的,是用跑的过来吗?下次别这么做。”
“敦华,你真的要出远门?”
看着她那急急追问的表情,像是害怕他会抛下她一样,敦华忍不住失笑,爱怜的将她拥入怀中,“不是我要出远门,是‘咱们’要出远门。”
“呃?咱们?”
“杜太医告诉我,听说长白山上住着一位古神医,性子有些古怪,伹医术高明,建议我可以去试试看,所以我打算带着你一起走。”
岚缇原本惶惑不安的表情突然有了一丝光彩,却又马上黯淡下来,“希望大吗?”
敦华笑着轻捏她脸颊一记。“别这么快灰心,还没试过,又怎么会知道结果?”久病不愈,也难怪她会变得多愁善感。
她赶紧漾起一抹笑容,努力振作精神,“嗯,我答应过你的,你还没放弃我,我就不会放弃自己。”
“没错,这样就对了。”
“那你宫中的事情就这么搁下,行吗?”
“不要紧,反正内务府的头头不只我一个,少了我,他们还是应付得来的。”
他不想提太多宫中的事情,所以就含糊带过,虽然他暂时离开,但这并不表示他不能用其他方法遥控宫中事务,继续进行该做的事情。
他可还没帮岚缇讨回该有的公道,什么事情都可以缓,就这一件……绝不能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