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绾卿诧异。世人都说当今天子嗜杀成性,手段狠戾,是个喜怒无常、是非不分的暴君。可与敖祯接触后,她除了发现他心机深沉、观察敏锐之外,倒看不出这个外界传闻的邪皇,邪恶在哪里。
就连此刻向她道谢,也说得诚心诚意。
疑惑的抬眼,正好对上他深邃的双瞳。
她心儿莫名一颤,急忙别过视线,深施一礼,“皇上言重了……”
“不必多礼……”
敖祯抬手相迎,一把托住她的手,柔女敕光滑的肌肤顺着滑开的宽大衣袖敞露出来。
秦绾卿微微一怔,本能的想抽回手,他却执意握住,灼热的目光细细打量掌中凝脂般的白皙手腕。
“听说绾卿耍得一手好剑,不知朕有没有这个机会与你比试几招?”肌肤虽光滑白净,但仍模得比掌中有着薄薄的硬茧。
绾卿?他们之间有熟到这种地步吗?
“回皇上,民女在入宫之前的确曾与家父学过功夫,但招式粗浅,不敢在皇上面前班门弄斧。”宁愿自贬也不想跟他接近。
敖祯微扬唇笑。这女人果真使出浑身解数想避着他。
“朕不介意。”
可是我介意好不好?秦绾卿心里回应。
皱了皱眉,她觉得今天的皇上比起以往那个皇上略有不同。
忍不住抬眸,带着警告意味瞪了他一眼,殊不知她这带着嗔怒的一瞪,竟有着无限风情。
敖祯被她看得心底发痒,突然觉得自己曾经所接触过的女子,没有一个能与秦绾卿相提并论。
就连不远处的小牛子,也从自家主子的眼中看到了几分。
“皇上,国师在宫外求见……”
不巧出现的小太监打破了这一刻的暧昧,秦绾卿也趁此机会,急忙抽出自己的手站到一边。
敖祯有些惋惜的皱了皱眉,手掌中仍残留着抚过她肌肤的触感,但国师已踏入殿内,他不得不回神。
“老臣见过皇上……”
殷太极晃着肥壮身子来到朝明宫,见秦绾卿也在这里,当下冷下脸,“皇上,这个妖女怎么会在这里?”
妖女?!
不但秦绾卿对这个词很反感,就连敖祯也皱起眉头,有些不太高兴。
他气急败坏的指着她的鼻子骂道:“皇上,您之前险些丧命于月央湖,全是这妖女所害的啊!”
“喂,你这老头胡说八道些什么?我秦绾卿向来行得正坐得端,什么妖女不妖女,你可不要含血喷人。”
早在入宫之前,她就听闻国师殷太极权势滔天,他说一没人敢说二,今日一见果然嚣张得很。
仔细追究起来,这次她之所以会被迫入宫,也是拜这死胖子所赐。如果不是他为了讨好皇上各地召选美女,她现在还留在双喜县,做她秦家的大小姐。
“国师,虽然你是本朝元老,可有些事也不能妄下定论。”
“皇上,老臣并非胡乱栽赃,实在是自从秦绾卿入宫之后,宫里便怪事连连,先是天狗食日,接着,月央湖又出现鬼怪害人,若不是皇上有真龙护体,这次恐怕……”
“可朕的命是绾卿救下的。”敖祯冷睨了他一眼,对他这种说法十分不屑。
殷太极却不肯善罢甘休,“是她招来鬼怪,再演出这场戏,目的是想迷惑皇上啊!”
秦绾卿听了很想笑。这死胖子也太会胡扯了!“世上哪有什么鬼怪,国师你是不是民间野史看多了,在皇上面前竟敢胡言乱语?”
“妖女,你休在皇上面前诋毁本国师,月央湖闹鬼,可是皇上亲眼所见,否则那天好端端的,皇上怎会失足落水?”
说到这件事,敖祯心里也觉得不对劲。
那天他的确感觉到有一股奇怪的力量将他扯入湖中。
而他原本水性极好,就算真的落水,也不至于会陷入几乎丧命的险境,可不知为何,落入水中之后,他就头脑发晕,整个身体不受控制的发软无力。
见他皱起眉头不再讲话,秦绾卿也觉得事有蹊跷。
猛然间,她又想起数日前她跃上树枝帮金珠银宝取纸鸢时,无意中发现那个鬼鬼祟祟的人影。莫非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关系?
“国师,你敢不敢和我打个赌?”
“打赌?”
“没错。你不是口口声声说月央湖闹鬼,不如我们就赌一赌,如果月央湖真的有鬼,我秦绾卿的性命,任国师随时来取。”
见殷太极面露算计之邑,她接着又道:“可若是被我查出月央湖并无鬼怪,国师也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你赌得起吗?”他一脸不屑。
“莫非国师不敢与我打赌?”
“本国师岂会怕你一个毛头丫头?”对于月央湖闹鬼一事,他十分有自信。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请皇上做证人。”她笑着看向敖祯。
当敖祯的视线被秦绾卿那不肯服输又略带调皮的目光紧紧缠住的时候,心头不由得一悸。
这丫头真是好大的胆子,虽说心底明白她并不会真的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肯定是发现了什么,可她就这么轻易的将性命做赌注抵押给别人,还是让他产生了几分怒意。
为了赌约,秦绾卿、殷太极以及当朝天子,带着大批人马来到月央湖。
当她准备向湖边走去时,敖祯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对她摇了摇头,“那里很古怪,你要小心些。”
秦绾卿一惊,因为她清清楚楚的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闪即逝的担忧。
他在担心她?
“皇上,您说这湖有古怪,那可还记得在您落水之前,有发生了什么怪事?或是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奇怪的东西倒是没看到,不过……当朕走到湖边的时候,莫名其妙的觉得头晕,接下来,整个身体就不受控制。”
秦绾卿敛眉想了好一会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唇边扬起一个浅浅的笑容。
一旁的殷太极冷哼一声,“妖女,在皇上面前你还想耍什么把戏?”
不理会他的嘲弄,她在湖边绕了一圈,先找到了一根半人高,手腕粗的木棍。
众人不解的看她拿着木棍走向湖边,举着木棍探到湖面之上。
转瞬之间,就见那木棍似乎被什么东西拉扯着,秦绾卿动作极快的转身将那棍子插到泥土里。
一接触到阳光,那东西很快呈现出形体,慢慢的从透明变成了乳白,一个类似章鱼的东西紧紧攀住木棍,很快因为月兑水而死在众人眼前。
敖祯等人皆而露惊惧之色,殷太极也张着嘴巴,一时说不出话来。
秦绾卿拍了拍手,冲着众人微微一笑,“作怪的就是这个家伙。”
“秦……秦姑娘……这是什么东西呀?”
好不容易回神的小牛子问出众人心底的疑问。
“这东西的名字有很多,不过民间一般都叫它水母,长年生活在水里,身体呈透明状,一旦离开水很快便会丧命。”
说着,她看了敖祯一眼,“水母本身拥有一种毒素,一旦有人接近,它便会用触手攻击,使人暂时陷入眩晕,落入水中之后,便会成为它的食物。”
想必那日她无意中看到的黑衣人,就是将这个东西放进了湖里。
“听起来好可怕……”小牛子直起鸡皮疙瘩。
“这么说来,朕那时之所以会失足落水,都是这东西搞的鬼?”
想到自己险些成为这东西的食物,敖祯就不由得一阵恶心。
“皇上,您切莫听这妖女胡言乱语,什么水母,那根本就是这妖女弄出来的怪物……”此时的殷太极,表情有些扭曲。
“国师,我不知道你为何一次又一次用尽心机抹黑我?但关于水母的传闻,史书上的确是有记载的,若你不信,可以抽时间回去仔细查查。
“另外,刚刚我已经向国师证明了这世上并没有鬼怪一说,这是否意味着,国师已经输了这次打赌?”
“你……”
“皇上可为我们作证,莫非你害怕想反悔了?”
殷太极一时语塞,求救的看向皇上。
“愿赌服输。”敖祯没有帮忙的意思,眼底全是那个聪慧可人的秦绾卿。
见皇上不肯帮忙,他气急败坏,恨恨的瞪着她,“你想让本国师做什么?”
“我的要求很简单。”她微微一笑,“希望国师从此退出朝廷,告老还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