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闇帝的女儿(上) 第二章

这日,洛阳城内起了骚动。

“出了什么事?”冶冬阳与“未婚妻兼表妹”出双入对的坐在商街上的茶栈内对奕,听到外头传来不小的讨论声,吵杂的声响已经打扰到他们下棋,这才闲闲的问身旁的侍童。

“公子,他们议论的是刚被废为庶人的王皇后。”暮春到外头打听过后回来禀报。

“王皇后终于被废了……”冶冬阳陷入沉思,表情是惋惜的。

“公子,听说王皇后被废,回娘家后就吐血了,这事惹得百姓激愤难平,纷纷为贤德的王皇后叫屈。”暮春忿忿的说。

“我瞧你与外头的那群百姓们,表现得倒是比被废的王皇后还要激愤呢。”公孙谨好笑的揶揄。

“这是自当,王皇后的先祖为梁朝冀州刺史王神念,当年陛下为了对抗太平公主她也帮了不少忙,怎么不过几年功夫,皇上就有了新人忘旧人,迷上武惠妃后竟做出背弃糟糠的事来,众人当然为王皇后抱不平!”

“可我听说王皇后时常与武惠妃争宠,而且多年无子,这可是犯了七出中的『无子』以及『妒忌』两出,光是这两条罪状,王皇后就该被废呀,更何况她还伙同兄长作法行咒,想要图谋不轨,皇上废而不杀,算是恩德了。”她不当一回事,继续抬起藕臂下棋。

“谨儿,难道妳不觉得王皇后可怜吗?毕竟她伴了陛下这么多年,竟落得这种下场,总让人欷吁。”冶冬阳不解,她居然不为女人说话,反而同情起薄情寡义的帝王来了?

“我倒觉得皇上可怜,废了一个皇后,竟还要忍受这么多指责,当个皇帝也没什么快活的。”她轻蹙眉头。

当她说完这些话,冶冬阳若有所思的直视她。“妳跟时下的女子真的很不同。”

“哪里不同?”她笑得嘴儿弯弯。

他微拧双眉。“一般姑娘多有恻隐之心、妇人之仁,妳对此事的表现太过淡漠与理智,总让我觉得妳的背景不单纯。”

照道理说,遇上这么一个似乎藏有秘密的姑娘,他应该要懂得明哲保身,尽速远离的,但他却想弄懂她、靠近她,好奇这陌生的“表妹”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接近他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表哥多心了,我不过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娃儿,哪能不单纯,我再单纯不过了。”她反讥他日前对她的嘲笑。

他挑了眉,视线移向她拿着棋子的细白手指,非常细女敕且赏心悦目。“妳很会记仇?”

她绽亮圆圆的眼儿,笑开。“你开始有点了解我了。”

他一怔。这丫头眼中流露魔魅灿光,老在不经意中散发出……既危险又惑人的光采……这丫头不正派,却更教他移不开目光!

“我爹再一个月就会回来了。”他刻意提起。

这句话让她眼珠子转了转,这家伙在提醒她当“表妹”的日子不多了。

“嗯,我可是很期待见到久未谋面的姨父呢。”

“是吗?我也很期待爹见到妳之后会如何的喜相逢。”他闷笑,说实在的,他真的很好奇被拆穿后,她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她杏眼斜睨,嘴角缓缓勾起一丝诡笑。“可惜我见不到姨父了。”

“怎么说?”他下着棋,以平静无波的嗓音淡淡问。

“我要离开了。”

“不是要依亲吗?怎么还没见到爹就要走?”听她亲口说要离开,他不懂心头为何闷闷不乐,只是下意识的想挽留。

“爹爹原是要我出门增广见识的,但我发觉留在冶府没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她耸肩,“是啊,你又不上长安,窝在洛阳哪有什么出息。”

“妳骂我没出息?”这丫头竟敢当着面骂人?他愕然。

“你为什么不愿意当官?听说丞相大人都亲自来请你好几次了,陛下也对你殷殷期盼,你大有机会一展长才,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事,你为什么要拒绝?”她不理会他的错愕,径自再问。

又提起这件事?他看了她一眼,不明白这丫头为何对他的仕途这般关心。“伴君如伴虎,一旦入朝就难全身而退,不如明哲保身,安稳过日。”他只简单的说。

“你真的没兴趣当官?”她整张俏脸都要皱成一团了。

“除非……”清俊的脸庞漾出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除非什么?”

“除非朝廷真的需要我。”

这个答案令她十分不满意。她可没那么多时间等到朝廷需要他,看来真得走了……

再瞄上他的朗颜,啧啧,好像有点不舍耶,又想起暮春说的那个公主,更教她心头莫名一紧。

怎么办?要走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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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阳,你说我这太子当得窝不窝囊?朝不保夕,成天就只能担心哪天被父王给废了,你说我怨不怨!”当朝太子李嗣谦喝着闷酒,表情忿然。

相较于他的愤世,冶冬阳则是一脸淡漠。“太子专程到洛阳,就是来喝酒诉苦的?”

“我这么一个无权无势的太子,除了来找你这个老朋友抱怨外,还能怎么着?”他颓废的又灌了几口酒。

“太子是可以有点作为的,只要您振作。”他突然想起诸葛亮当年辅佐幼主刘禅时,是否也如此无奈?所幸他冶冬阳没有诸葛亮的抱负。

“振作?哼,只要有武惠妃在的一天,我稍有动作,她立刻就会向父皇告发,诬陷我意图不轨,动辄得咎,还怎能振作?”

他不是得宠的武惠妃所生,她自己有亲生子寿王李瑁,这女人一心想让亲儿被立为太子,处心积虑要除掉他,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他的人头立即不保,这个太子之位,他如坐针毡!

“难道太子就这么甘于被欺凌?”瞧着他懦弱的模样,冶冬阳不住皱紧眉头。

“现在父皇对武惠妃言听计从,我能保住命算不错了……冬阳,从前你当太子伴读时,我就深知你有过人才智,这趟洛阳之访……我其实、其实是想请你救命的。”他支支吾吾,终于说出来意。

“救命?”

“你帮帮我,告诉我怎么才能保命?”李嗣谦哭丧着脸,一副没出息的德行。

“发生了什么事吗?”他严肃的问。

“我得到密报,内宫之斗,王皇后败下阵来被废了,武惠妃下一个要铲除的目标就是我,这该怎么办才好?”他浑身颤栗,怕死的很。

冶冬阳抿着唇。“这是宫廷内斗,我一介草民能帮上什么忙?”宫廷内斗不是他帮了一回就能逃过的,往后才是麻烦,之前都是小事倒没关系,但这次他不想惹上一身腥,况且……当年可不是诸葛亮不聪明,而是刘禅扶不起。

“不,你一定可以帮我的,就凭你的才能,只要随便想出一、两个点子,就足以救我一命了。”

当年冶冬阳因在殿试上被父皇拔擢,曾担任太子伴读,故两人有些交情,虽后来他辞掉这职务,但这些年来两人仍有来往,他也帮了他不少回,这次攸关生死,他不信他真会见死不救。

“你真想活命?”

李嗣谦正苦着脸求人,忽然冒出一道甜美的声音。

“谨儿,妳怎么进来了?”一见是她,冶冬阳随即板起脸。“我不是交代有贵客到访,偏厅不许人靠近,而妳竟敢偷听?”其实他也不是真要怪她,但看到她,那种“没好事”的第一直觉就会跳进他脑袋,这好像变成惯例了。

“对不起嘛,我只是好奇,究竟是哪个大人物到访,要让表哥亲自闭门见客。”她干笑的走向他,厚着脸皮在挨他身旁坐下。

冶冬阳虽绷着脸,却无怒色,李嗣谦不禁好奇这名姑娘的身份。“妳是谁?”

“你就是太子李嗣谦?”她没有回答问题,反而大剌剌的反问。

皇上是她堂兄,这人就是她侄子了,那还真不必太客气。

只是没想到冶冬阳竟然会认识太子,还真巧啊!

“放肆!谁允许妳这么无礼的直呼本太子名讳?”这姑娘胆子不小!

她不惊反笑,不屑的瞅了他一眼。“怎么不敢?反正你就要被废了,到时候可能连小命也没有。”

“妳!妳好大的胆子!”闻言,李嗣谦马上幡然变色。哪来的小泵娘,竟敢对他如此放肆!

“是你说自己现下朝不保夕的。”

冶冬阳轻轻拧了一下眉头,看来她偷听有一阵子了,就是知道了太子的身份才闯进来的,为什么?

李嗣谦倒没察觉,只是更加黑了脸色,这丫头在嘲笑他吗?“妳、妳不想要脑袋了吗?”

“哼,想,当然想,但是怕我脑袋还没掉前,你的脑袋就先我一步掉了。”她一脸讥笑。

他可再也忍不住了,拍着桌子勃然大怒的起身。“哪来的该死丫头,来人啊!”

闻言,公孙谨更是吃吃笑了起来。这儿谁是地头有没有搞清楚?他那群“来人”不见得杀得了她一人。

“太子请息怒。”冶冬阳这才出声阻止,暗讶这丫头连面对一国储君竟也全无惧色,气势甚至比太子还盛,她到底……是谁?

“冬阳,这人是谁?我要杀了她!”李嗣谦已然怒不可遏。

冶冬阳拢着眉,这次连他也想问明白了。

“好啊,我等着——”公孙谨完全没将太子放在眼底,语末还端起茶几上的茶啜了一口。

“谨儿,不许再胡闹了!”冶冬阳终于沉下脸低斥。

虽然太子无能,但这丫头也太嚣张了。

他一出声,公孙谨才勉强收敛气焰,沉着气没回嘴。

“可恶的丫头!”李嗣谦还怒着,要不是看在冶冬阳的面子上,早就将这放肆无礼的丫头拖出去问斩了。

“喂,我问你,你究竟还想不想活命?”她坐正后冷笑。

他态度轻视不屑。“哼,难道妳一个小丫头片子有法子救我?”

“眼下大伙都等着看你被废,根本没人肯帮你,你都求助无门了,还这么不可一世?”这家伙真不了解自己的情势,难怪冶冬阳连帮他都懒。

“妳!”他听了立即又要发作。

“我好心要帮你,你不愿意接受就算了。”她甩过头去,假意生气,记得爹爹说这招叫“欲擒故纵”。

“帮我?妳真有法子帮我度过难关?”兴许是急疯了,死马当活马医,听到一个小丫头自信满满的说能帮他,这倒让李嗣谦怒气消了泰半,变了脸色的追问。

“嗯,不过法子有些阴毒,就不知你愿不愿意去做。”她倨傲的赐教。

一旁的冶冬阳闻言,诧异地扬眉。这丫头想做什么?

“愿意,再毒的法子,只要能保住我的太子之位,我什么都愿意干!”

“太子之位?我以为你想保住的是命?”她冷讽。说来说去,这人还是恋栈权位。

他马上涎起笑。“都一样的嘛,保得住皇位,自然保得住小命。”

她冷哼。“罢了,你听好,现下除了做到这件事外,你别无他法。”

“哪件事?”李嗣谦心急的问。

她目光一沉。“只要王皇后一死,你就暂时平安了!”

“啊?”李嗣谦睁大了眼睛。“妳的意思是要我杀了被废的王皇后?!”

“没错。”

“妳、好个臭丫头!竟胆、胆大包天的要我干、干出大逆不道的事来!”

“不过要你去杀个废后,瞧你吓得屁滚尿流的德行,这模样成得了什么大事?”见他脸色死白,说话口吃,她禁不住数落。

这家伙真没当储君的气度,杀个人算什么,打仗就没死人吗?不过是打的名号比较冠冕堂皇罢了。

“谨儿,不许妳胡说!”冶冬阳会意她的心机,立即敛色,心中亦惊于她的胆大妄为。

“我怎么胡说了?这法子十拿九稳可以暂时保住他的小命,他不愿意就算了,而且是他自己说再阴毒的法子都愿意去做的。”被他低斥,她不悦地咕哝,真奇怪她对他干么这么言听计从。

冶冬阳无奈的摇首。“太子,今天就到此为止,您请先回去吧。”不想这丫头再继续多事,他只好请太子先回。

“回去?她都没说清楚救我的法子,我怎能走?”李嗣谦马上心急的摇头。

“笨蛋,我不是说了吗?要你想办法让被废的王皇后断气,这么简单的方法还怎么没说清楚?”公孙谨大摇其头,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蠢货一样。

“妳!”

“怎么,还不懂?”难怪爹爹说有些人是朽木不可雕、粪土之墙不可杇,她是逼不得已才找这堵脏脏的墙下手,希望爹爹别介意。

这话让李嗣谦无暇再发火,赶紧又问:“我……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杀了王皇后就会没事了。”

话落,即刻传来公孙谨拍额哀号的声音。“说你笨一点都没错!”

他的脸孔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哼,为了让你这蠢蛋早早滚离我的视线,我就好心告诉你为什么吧,王皇后曾经帮助陛下除去太平公主,这会才刚被贬回娘家,陛下对她还有些愧疚及情分,只是碍于武惠妃的吵闹,也不好慰问些什么。

“现下如果发生王皇后突然暴毙或者忧愤而死什么的,陛下铁定会悔恨不已,这段时间对武惠妃也会冷淡疏离,那武惠妃想废你,可得再缓缓了,所以我才会说你『暂时』没事。”她一口气说完,喝了口水,瞪着呆若木鸡的太子看。

唉,怎么看怎么像个笨蛋,就算武惠妃不动他,她都很想出手叫皇帝废了他!

可惜时候还未到,这蠢太子若死得太早,可就少了不少乐趣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顿了良久,李嗣谦才想通她说的意思,恍然大悟的露出惊喜之色。“我终于明白该怎么做了!”

得到保命的法子,他欣喜若狂,连向冶冬阳告辞都忘了,拉着衣襬就匆匆离去。

太子走后,冶冬阳颇有深意的瞧着眼前女子。

“妳很聪明,比我想象中的聪明。”竟然想到要杀了废后,这可不是一个寻常人想得出来的法子,更不会是一个端正之人会做的事!

她得意的扬笑。“谢谢。”心知这正直的家伙此刻心中大概对她很是不齿。

“为什么要教太子这么做?”

丙然兴师问罪来了。“我不想他这么快死。”

“妳唯恐天下不乱!”

她目光闪烁如星。说的好,她与爹爹都是乱源的正字标记,这可一点都不假,但此刻可不能对他承认,因为她还不想暴露她的身份。“我还以为太子是你的朋友,我不过想帮你的朋友,这有错吗?”她一脸无辜。

他犀瞳凛视。“妳可知道太子真会这么做,妳这是在谋害无辜的王皇后。”

“我知道。”她笑,如果那蠢材不做,才真是谋害她的口水。

“那为何还这么狠心?!”

“好玩嘛。”她一语带过。说真的,她倒觉得就算自己不教李嗣谦杀王皇后,依照武惠妃的性格,也绝对会斩草除根的,她不过是扮了黑脸,为自己找乐子而已。

冶冬阳眼里闪出怒火,一个箭步掐住她的皓腕。“妳这顽逆的习性是谁教妳的?!”他怒问。

“我爹爹,他段数可比我高、比我还阴毒。”

他倏地瞇起眼。“妳一家都是以玩别人来取乐?”

“可以这么说,有什么不对吗?”她仍是笑得无邪。

有什么不对吗?他面色发青,扼住她的手腕微微发颤。

“记住了,以后没有我允许,暂时不许妳离开我身边!”他下了决心,这丫头离妖魔不远,若无他盯着,天下不知会教她玩出什么事端来,虽说自己也非大善之人,但放着她不管,肯定会惹来倾国的大祸。

她吃了一惊。不离开他身边啊……呵呵,怎么教人有些脸红?“可是我想上长安去找新乐子耶,表哥。”她震惊后故意用促狭的语气说。

“不许去!”

耙情是想囚禁她?这下她倒好奇他凭什么了,两人心知肚明那句表哥是喊假的,“为什么?”

“咱们即将成婚了不是吗?妳怎能撇下夫君自己离开?”

“成婚?!”

澳握住她的手,将她拉至自己身前。“那是妳亲口说的,我也默认了不是?”

她错愕的瞪着他。“你疯了不成?”

“的确。”第一次他笑得比她开心。

在这丫头魔性未除前,他不会放任让她四处去作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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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稀,冶府内院玉石砌池,翠林围绕,一个小人儿却打算开溜了。

“上哪去?”冶冬阳在人溜出大门后,在巷口将人堵住。

鲍孙谨脖子一缩。要命,怎么这么轻易就被逮了?爹爹也真是的,就记得教她怎么“玩”,也没教她武功,还说了句“因材施教”,不知是夸她聪明,还是笑她不是练武的料?

“我又不是你真的表妹,想走不成吗?”她决定不玩了,索性挑明了说。

“我说过了,不是表妹也无所谓,妳还有另一个身份,我的未婚妻。”

“你!”不懂他为什么突然缠上她,还百般阻止她离开,她深吸一口气。“好,那咱们退亲好了,从此你我男婚女嫁,互不相干。”

“我不同意。”

她瞪着他。“那你想怎么样?”

“要走也行,告诉我,为什么要处心积虑接近我,又轻易的要离开?”

她灵动的大眼睇着他,憋着笑说:“我这人古道热肠,听闻洛阳的冬阳公子是绝世奇才,我只是不希望浪费人才,期望你入朝帮百姓做点事罢了。”

“别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了,说出妳真正希望我入朝的理由吧?”他嗤笑,这阵子他也多少看清了这丫头,虽年轻,却有很深的城府,他收回那句涉世未深的评语,压根不相信她说的话。

她皱了皱小鼻子,瞥向他。“我以为你这家伙的才干适合与我一同上长安寻欢作乐,这才会找上你的。”这次她真的说出实话了,不过看上他的才干是一半啦,对于他能吸引来的人她更感兴趣。

“寻欢作乐?”

“是啊,你可以成为爹爹第二的。”她一脸惋惜,寻别人的欢做她的乐子,多美妙的未来啊。

这家伙聪颖过人,一旦入朝,定可以与爹爹当年在朝中兴风作浪一般,说不定机会来了,连那皇帝堂兄的龙位都有机会摇晃一下,想必安逸已久的王朝,天摇地动一下应该很有趣吧?

可惜,这人闲云野鹤的生活过惯了,胸无大志,无趣至极,她只好找上蠢材太子,这会她赶着上长安看热闹呢!

他暗自心惊。“成为公孙言某第二?”

“可我发现咱们道不同不相为谋,所以我该走了。”

月光下,他瞧着她那透着顽黠的雪亮双眸,心神微震,一股被魅惑的情绪莫名翻腾。

“不许!”

“你凭什么拦我?”她也发火了,收起了玩笑的口吻。

“我不会任妳胡作非为的。”他脸色有些紧绷,似乎正在忍耐,而这怒气又不真的为她想玩弄别人,而是为了她想离开他。

“你莫名其妙!”她甩下他要走人。

一把将她娇小的身子揽进臂膀里,他知道自己这是踰矩了,但在理智要他镇定前,双手已经不听使唤的抱紧她。

她受惊,倏地脸红心跳起来。“你、你快放开我啦!”她挣扎着要月兑离他的怀抱。

他没有松手,反而将她抱得更紧,因为靠得很近,她身上的清新淡味也钻入他鼻中,那明明陌生却又熟悉的味道,竟令他有些心悸。“除非妳告诉我上长安想做什么。”

也许他不是真想知道答案,是给自己一个抱紧她的理由。

“就找乐子还能做什么?”她气恼的挣扎。

他却文风不动。“这是妳离家的目的?”

“没错,我爹爹还等着我时时对他报告我所发生的新鲜事呢。”

这丫头所谓的“新鲜事”,听进他耳里,自然明了绝对不会是善事。

“倘若我同意与妳一起上京,妳可愿意等我安顿好再出发?”他有意拖延她离去的脚步,为此他甚至愿意牺牲安宁日子。

“嗄?你愿意入朝了?”她满脸惊喜。

“没有。”

她小脸又沉了下来。“白搭!”

“至少我愿意与妳走一趟长安。”

她看了看他,胸口竟然卜通卜通地跳个不停。真要命,这声音会不会教人听见啊,她赶紧按着胸,好似这么做声音就传不出来。“奇怪了,你为什么突然缠上我?”她讷讷的问,不会吧,她好像有点期待答案?

“防妳搞怪。”

杏眸黯下,有些失望。“原来如此,你想拯救苍生啊?”敢情这家伙自诩为正义之士,容不得她胡作非为?

原来她为自己找了个麻烦了!“你以为看着我就作不了怪?”未免太小看她了。

他绷起脸。“我只是在尽人事。”

“我还听天命咧!你真当我是恶魔转世啦?”

他蓦地非常严肃地望着她。“妳爹爹就是公孙谋,我没说错吧?”多亏她那句道不同不相为谋,提点了他。

“你知道了?”

“公孙言某指的不就是公孙谋,妳的性格源自妳乖戾的爹,不是吗?”这份魔魅之气,除了遗自闇帝公孙谋之外,还有谁能有这种既尊且邪的气质?

“既然知道我的身份,还敢对我放肆!”她瞪着依旧紧扣着她身子的手臂。

“没办法,我得导正妳,不能让妳步上妳爹的乱世之路。”他还是没有放手之意。

她不禁咯咯发笑。“导正我?”

“没错,我要消掉妳身上的魔气。”

“你在说笑吗?”

“妳说呢?”他正色的睨着她。

他是认真的!鲍孙谨眨着机伶贼乎的大眼,东转转,西绕绕,忽地朝他抿嘴笑了起来,似乎有了新主意。“好吧,咱们就来玩玩。”

“玩玩?”

“嗯,看你是先导正我,还是我同化你!”她这邪气可是与生俱来加上后天教的。

他眉眼一挑,唇角微抿。

“同化”啊……意外的,他还挺喜欢这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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