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致和高中一年三班的同学正在操场上集合点名,准备分组打躲避球。古承琳一个人低着头,被体育老师叫到一旁训话。
“古承琳,为什么没换体育服?”体育老师是个男的,长得黑黑壮壮,汗草很好,讲话很大声。
而站在他面前的古承琳,身高不到一五五,穿着白衬衫黑裙子,短发削得薄薄,肤色白白,手脚细长,看起来很像营养不良的小学生。她硬着头皮开口——
“报告老师……我忘了带。”
“什么?又忘了?你好意思说你又忘了?”
“……对不起,我下次一定会记得的。”她不好意思地抓抓头。
她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迷糊?
打从有记忆以来,她就是很容易忘东忘西的,不是忘记返校日,就是忘了带便当、缴班费、带水彩笔……反正一般人可以记得很清楚的事情,她通通都可以忘得一干二净。
“古承琳。”男老师插着腰,露出一口白牙。“……开学到现在,也不过才上了五次体育课,你就给我忘了三次?”他哼哼笑。
这只小菜鸟,恐怕还没听过他魔鬼教练的事迹吧?否则,谅她也没胆做出这么愚蠢的举动。
男老师冷笑着模模下巴,脑海里迅速列出十几种帮她“加强记忆”的方法。
“好吧!既然不能上体育课,那你就去打扫器材室好了。”
“嗄?”古承琳猛地抬起头来。
“怎样?不喜欢?那就青蛙跳好了,不用多,只要绕着操场跳一圈就好。”
啥米?要她穿着裙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做青蛙跳?那能看吗?
“报告老师,我马上去扫器材室。”
二话不说,古承琳立刻转身往体育器材室走去。
现在已经十月了,可是天气依旧很热,闷闷的空气中,隐约还闻得到学校围墙外,某户人家厨房飘过来的油烟味。
迸承琳垂头丧气地踏过草皮,越过升旗台,走向后方一间破破旧旧、窗户上结蜘蛛网、看起来很久没有人打扫的器材仓库。
这地方她也是第一次来,之前曾经听同学提过,说里头有蟑螂、有老鼠、有跳蚤,还有恐怖的大蜘蛛……除非有两、三个人一起壮瞻,否则没一个女生敢进去。
她咽了下口水,站在器材室斑驳的铁门外,抬头看着上方只剩一根螺丝拴着、随风左右摇晃的木板,上头写着“体育器材室”。
好吧!既来之则安之。
虽然这地方看起来有点可怕、有点像鬼屋……不过,现在是大白天,操场上又有好多学生在上体育课,就算出了什么事,只要大叫一声,应该就会有人来救她吧?
她拍拍胸脯,为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然后才动手拉开门上的铁闩,“咿呀”一声打开铁门——
霎时,一阵铁锈夹杂着灰尘扑面而来。
“哈啾——啾——哈啾——”
灰尘令古承琳当场喷嚏连连,她甚至还来不及看清楚器材室里到底长成什么模样,便已经头昏眼花了。
老天,她快缺氧而死了!她一手捣着鼻子,一手轻轻地往前模去……下一秒,只见眼前的器材架摇摇欲坠地晃了几下,然后,便“轰隆隆”地像骨牌似的,在她面前应声倒下。
哇——
怎么会这样?
捣着嘴,她心惊肉跳地往后退了一大步,额上冒出好几滴大汗。
这下真的惨了……
整个器材室被她搞成这样,要是被老师知道了,她不被骂死才怪!
呜……她怎么会这样倒霉呀?
操场上,躲避球赛正进行得如火如荼,同学们不时爆出一阵阵的欢呼。古承琳一个人沮丧地蹲在器材室门口,只觉得欲哭无泪。
就在此时,身后一道阴影笼罩住她小小的身子——
“你在干么?”
雹介衡站在器材室外面,一手插腰,另一手抓着篮球,表情很酷地睨着蹲在前面地上的女生。
他今年刚升高三,是学校篮球队的队长。除了身高很高以外,还长得很帅、很有型:浓浓的眉,高挺的鼻,外加运动员古铜色结实匀称的好身材,这样的他,在
学校里可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暗恋他、倒追他的女生,从校门口一路排到三条街外还不止。不过,令人扼腕的是,被他拒绝的女生也是从校门口一路排到三条街外,无一幸免。
因为,他大少爷脾气很坏,耐性很差,只要哪个女生敢在他面前讲话吞吞吐吐、表情暧昧不清、动作拖泥带水,他就会很生气,很受不了,很想扁人。
也因为如此,打从他成为校园中的风云人物以来,可还不曾有哪个女生闯关成功过,只要有哪个某某某能待在他身旁超过十分钟,而不遭到白眼,那已经很不得了,堪称奇迹了。
此刻,耿介衡跩跩地觑着眼前的矮冬瓜,表情如同往常一样不屑。
“喂,你到底要不要拿东西?不拿的话就走开。”真是的,没事挡在门口干么?
闻言,古承琳缓缓地回过头来,两只眼睛眨呀眨。
眼前背着光的男生看起来好高大,她不得不仰起头来,才能看到他的脸。
“喔……对不起。”
说完,她犹豫了一下,然后才慢吞吞地站了起来,往旁边退一步。
真是的,反应真慢!
雹介衡抿着唇,很受不了地从她身旁走过,跨进阴暗的器材室,然后,约莫过了两秒钟,里头传来一阵气急败坏的吼叫声——
“搞什么?这是谁干的?!”
迸承琳缩着脖子,探头往里面看,怯怯地说:“我不是故意的……谁晓得那个架子这么不稳,才轻轻一推就倒了……”真的,她没有用很大力喔!
“推?没事你推它干么?吃太饱啊!”耿介衡气得把篮球往地上用力一扔。
就说女生蠢吧?没事净找麻烦!
“现在怎么办?我要的篮球放在最里面,架子挡住了,我怎么拿?”他插着腰,用一八○的身高睥睨她。
迸承琳搔搔头,看看他,又蹲下来望望器材主角落里那箱黄橙橙的篮球。
“那不然……我爬进去帮你拿好了,你要几颗?”
好惨哪!
她今天到底走的是什么霉运?为什么衰事一件接一件,停都停不了呢?
阴暗泛着霉味的器材室里,古承琳苦着脸,含泪跪在地上,两手撑地,以一种极不雅观的姿势往前爬。
器材架横亘在她头顶,地上又堆满了从架上掉下来的东西,她一边爬一边还得拨开眼前的障碍物,并不时地留意头上的架子,免得它突然倒下,压死自己。
惨啊!
今天绝对是她有生以来最惨的一天了,可是,有个人仿佛觉得她还不够惨,一直在她背后叫个不停——
“动作快一点!拿个东西拿那么久,我的时间很宝贵欸!”耿介衡双手环胸,站在门边,很不耐烦地一直催。
下个月就要举行校际比赛了,现在他的队员必须把握每一段空档时间,加紧练习才行。
“我再给你三分钟,如果三分钟后我还拿不到球,你就完蛋了。”
“好啦好啦!再等一下嘛……”
凶什么凶呀?没看见她已经很努力地在往前爬了吗?
迸承琳无声地蠕动嘴皮暗骂着,并用力推开挡在眼前的一箱网球,忽地,一抹巴掌大的黑影从箱子里蹦了出来,并迅速窜过她的眼前。
呃……刚刚好象有什么东西跑过去喔?
她咽了下口水,定睛往右手边一看——
“啊——”妈呀!是大蜘蛛,好、大、一、只!“救命啊!有蜘蛛——蜘蛛啊——”
器材架下,古承琳一边惨叫一边急急往后退,接着,耿介衡只听到“砰”
“咚”两声,跟着,就再也没有任何声响了。
“喂!你还好吧?”
没听到回答!雹介衡觉得不妙,赶忙跑到器材架旁,单膝跪下,手扶着架子,弯身往里头看去——
只见杂物堆里,古承琳脸朝下,两手伸直,脚开开,一动也不动地趴在地上。
她,昏过去了。
“呜……好痛喔!”保健室里,古承琳趴在床上哀哀叫。
她的后脑勺敷了一个冰袋,鼻梁和额头正中间也都被贴上厚厚的一层纱布,模样看起来十分的悲惨,也有点可笑。
她的表妹,也是同班同学的林欣怡在一旁照顾她。
“表姊……说真的,我直到今天才知道你这么猛。”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猛?猛什么猛?
迸承琳皱眉,这丫头讲话很讽刺喔!
“你觉得我现在的样子很猛吗?”应该是很蠢吧?
“哎呀,你少装了啦!”林欣怡冷笑。“我们是什么关系?这种事情你瞒不了我的,大家心知肚明啦!”明明就是暗恋耿学长,故意找机会接近他,还死不肯承认?
唉!迸承琳叹气。为什么每次跟欣怡讲话都这么累?
“拜托,我现在头很晕,你不要跟我打哑谜好吗?”什么心知肚明?她只知道这样趴着睡,腰带卡得她肚子很痛。
“好啦!,那我这样问好了……表姊,你是不是喜欢耿学长?”
雹学长?“请问谁是耿学长?”
后!再装就不像了喔!“你刚刚才让他从操场那边一路背进保健室,现在你居
然问我他是谁?!”这女人会不会太假了?
“喔……你是说那个家伙啊!”
“对。他叫耿介衡,身高一八○,体重六十七,在家排行老二,没有宗教信仰,没有近视,是本校篮球校队的队长,全校女生公认最帅的男生。”林欣怡双手合十,微眯着眼,表情好梦幻。
原来,她也是耿介衡众多的爱慕者之一。
“哗!你调查得很清楚嘛!”古承琳忍不住为她拍拍手。
“是,不过我没有你厉害,我到现在连跟他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可是刚刚他却抱了你。”嗐!真是呕死人了。
“喂喂喂……”古承琳皱着眉打断她。“你不要乱说话喔!什么抱不抱的?好恶心欸!”人家她可是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给她讲得像花痴一样。
“恶心?我看你是很开心吧!”林欣怡撇撇嘴。“你敢说你不喜欢他?你敢说自己对学长完全没有意思?你敢发誓?”
“废话!我干么不敢?”她本来就没喜欢他呀!
“那你干么还勾引他?”林欣怡不解。
“谁勾引他啦?我是不小心撞到头,昏过去了,要不然我宁可自己爬出来,也不要他救!”
可恶,只要一想到那家伙竟粗鲁地抓着她的脚,把她从架子底下硬拖出来,古承琳就忍不住一肚子火,脸上的伤也更痛了。
那个人绝对是恶魔,没有人性的恶魔!
她撞到头已经够惨了,结果他还给她毁容?啊是嫌她不够丑喔?
“我才不喜欢那个姓耿的……不,不只是不喜欢,我还讨厌他,我诅咒他篮球比赛输掉!大学落榜!毕业后找不到工作,变、乞、丐!”她咬牙,恨恨地说道。
“好,够爽快!”林欣怡上前握住表姊的手。“谢谢你。”现在她又少了一个情敌了。
“不客气……”古承琳纳闷地看着她,后者正哼着歌,愉快地走向门口。“你
要去哪里?”
“去福利社买鲜女乃。”林欣怡头也不回地道。她最近晒黑了,多喝牛女乃可以美白。
“可是,你不是跟老师说要照顾我?”怎么不到十分钟人就要走了?
闻言,林欣怡停住,回头给她一记迷人的笑容——
“哎呀,你不是已经醒了吗?既然这样,要什么你自己来就好了,放学后我会过来陪你一起回家的。我妈今天加班,我要到你家吃晚餐。”
晚上,林欣怡和古承琳一家人坐在客厅看电视,古承琳跟妈妈哭诉今天下午发生的意外,还翻开头发,让爸妈看她头上的伤。
“啧啧啧……肿了那么大一个包,怪不得会痛。”古妈妈一边摇头,一边从柜子里拿来红花油,倒在手上,替她把瘀血推开。
迸承琳可怜兮兮地继续抱怨。“你们都不晓得那个学长有多残忍,我都已经很好心爬进去帮他拿球了,他还在后面一直催一直催,好象我是他养的狗一样。”
“活该,谁叫你破坏公物。”古爸爸板着脸说道。
他是退休的国小老师,所以管教孩子一向很严格,只要古承琳在外面犯了一点过错,不用别人动手,他这个做父亲的自然会好好地教训她。
“就是说咩!”林欣怡也在一旁帮腔。“我觉得你还要感谢耿学长才对呢!要不是学长好心,叫他队上的男生帮忙整理器材室,我看你今天大概不必回家了,搞不好,还会被教官记过呢!”
“嗯,没错。”古爸爸点头。“还是欣怡比较懂事。”哪像他女儿,自己做错事还要怪别人。
什么嘛……爸每次都这样说,真偏心……
迸承琳心有不甘地模模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晚上十点,林欣怡的妈妈终于来接林欣怡回家。古承琳一个人躲进房间,换了睡衣,躺在床上,懒洋洋、若有所思地瞪着天花板。
迸妈妈走进来,拉了椅子坐在她床边。“怎样?头还痛不痛?”
“唔,已经好多了。”
“妈切了一些水果,要不要起来吃?”
“水果?该不会又是欣怡要你切的吧?”古承琳皱眉。
欣怡每次都这样,到别人家也不晓得要客气,老是跟她爸妈要求这、要求那的,有时候真的让她有点生气。
“没关系,反正家里水果吃不完。欣怡很可怜,她没有爸爸,妈妈又忙得没有时间照顾她,你是姊姊,要多体谅她呀!”林欣怡的妈妈和古承琳的母亲是亲姊妹,两人感情很好,所以林欣怡从小就常来她们家玩。
“拜托,我还不够体谅她吗?我已经被她骑到头上去啦!”她可嚣张的咧!
“好好好,妈知道你很委屈,明天煮你喜欢的蒜泥白肉好不好?”
迸妈妈又陪她聊了一会儿!然后便回房去洗澡了。
迸承琳一个人躺在床上,想着母亲说的话,心里头有种闷闷的感觉。
妈说得没错,欣怡确实满可怜的。她不像自己,有爸爸、有妈妈,有个健全的家庭,欣怡从一生下来,父亲的栏位上就是空白的,而阿姨整天忙着赚钱,也没空陪她,所以她才有事没事就往她们家跑,假装是她们家的一份子。
她的心里头,其实也很怕寂寞吧?
唉!翻个身,古承琳闷闷地闭上眼睛。
以后她不跟欣怡争了。
她喜欢黏着老爸,就给她黏吧!反正老爸和自己本来就犯冲,没话聊。妈妈要对她好,就由她去吧!反正她们姨侄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彼此高兴就好。
现在,她真正该担心的,应该是自己的脸才对。
今天回家的时候,她脸上的纱布就已经引来不少好奇的眼光了,明天上学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好呢?
唉!烦恼啊……
迸承琳这时才知道,原来她该烦恼的还不只是脸上的纱布而已。
她今天一到学校,走在校园里,身后就不时有人对着她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而那些人几乎清一色都是女生,她们的眼神看起来很不友善,表情明显不屑,讲出来的话更带着浓浓的酸味——
“就是她!那个不要脸的女生!”
“嗄?是她?有没有搞错?”
“她一点都不漂亮啊!”
“就是说嘛!这种货色!凭什么跟我们抢学长?”
迸承琳才从厕所里走出来,身后上立刻就聚集了一群三姑六婆,她们围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对没胸没、脸上还贴着纱布的古承琳评头论足。
“依我看,她应该是自己倒贴的吧?”
“那当然,学长连我们学校的校花都看不上眼了,这个女的算什么?”
“没错没错,这种丑八怪、飞机场,学长才不可能喜欢呢!呵呵——”
哇咧,简直是愈说愈离谱喽?!
迸承琳眼角抽搐,一个转身,忍无可忍地指着那群女生劈头就吼——
“喂!你们说够了没?”她是哪里惹到她们了?居然骂她飞机场?真是欠扁!
“哇?丑八怪发飙了——”一群恶人没胆的女学生登时一哄而散。
嗟!般什么东东?整整衣服,古承琳脸色阴郁地走回教室。
接下来的一天,一切都还算平静,除了不时会有人对她翻翻白眼、吐吐口水、比比中指以外……真的,一切都还算平静。
然后,好不容易捱到放学时间,钟一响,古承琳抓起书包,头一个便冲出校门。
可恶,中午她的便当不知道被谁放了一只死蟑螂在里面,害她没饭吃,肚子咕
噜噜地叫了一个下午。此刻,她一心一意惦着昨晚母亲答应要做给她吃的蒜泥白肉,脸上不禁浮现出幸福而满足的笑容,仿佛牙齿已经咬住那滑滑女敕女敕、又香又辣的肥肉,口齿生津。
呵呵呵……蒜泥白肉,我来了……啊——
迸承琳的笑容还定格在脸上,说时迟那时快,不知怎的,整个人就已经啊啊啊地扑倒在地上,整张脸扎扎实实贴住地板。
她直挺挺地趴在校门口,足足趴了有一分多钟,才嗯嗯啊啊,浑身酸痛地爬起来。
后,幸好脸上的纱布没拆,否则就是二度伤害了。
她转头,瞪着那个对她伸出毒“脚”的女学生,眼中喷出火焰——
“你干么把我绊倒?”
女学生撇唇冷笑。“起来,我们学姊有话要对你说。”说完,一个侧身,让一直站在后面的大姊大现身。
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女生,长长的头发,苗条的身材,白净的瓜子脸上,一双大大的眼睛像会放电。她双手环胸,步伐优雅地走到古承琳面前——
“听说,你是耿介衡的女朋友?”
什么?又是耿介衡?现在她一听到姓耿的,就会全身起鸡皮疙瘩、胃痛。
“不是,我根本不认识他!”古承琳很火大,咬着牙说道。
那个姓耿的家伙“带赛”,她才不想招惹。
“是吗?不是最好,你知道学姊的爸爸是我们学校家长会的会长,她是本校的校花,惹到她,对你没好处。”刚才伸脚绊她的女生,站成三七步,模样很跩地说道。
虽然她不清楚家长会会长和校花的权限到哪里,不过用来吓吓这只菜鸟应该很有用。
闻言,古承琳嘴角抽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好,很好。现在连家长会会长都搬出来了,接下来呢?是不是要把主任教官和
校长也请出来?
那个姓耿的到底是哪根葱、哪颗蒜呀?怎么什么阿狗阿猫都为了他的事情跑来找她麻烦?
她咬牙,恨恨地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证明我跟那个姓耿的没关系!”
就算那个家伙是天王偶像巨星、是人见人爱的万人迷,她古承琳也不想跟他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