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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蚕泪 第7章(1)

这日秦藏竹外出与人谈生意,秋儿哄着离欢午睡,苏菱借机也想小憩的,结果跑到藏书库去。

她在书库里翻找着,自个儿的藏书以及之前写的小说都还在,唯独那部“春蚕泪”不见了。

可她明明记得那日秦藏竹来找她时,替她将手稿放回原位了,可为何找不到?她翻遍了满书柜,依然没有?

这表示这部手稿被人刻意藏起来了,藏的人很明显是那男人……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记得问过他,“春蚕泪”写的是他们的故事吗?他回答是杜撰的,只是套用彼此的名字罢了,可若真是如此,又何必将手稿藏起?

苏菱惴惴不安的走出藏书库,有些恍神。她想再来找那份手稿,只是好奇那跟自己同名的主角的故事,内容到底是什么,可如今手稿找不到了,她内心的不安更盛了……

“阿菱——阿菱?”秦藏竹回来后,见她失神的坐在屋子的门槛上,连叫了她几声都没应,这才提高了些音量唤她。

“啊?你回来了!”她回神后,才惊觉他不知站在面前多久了。

他轻轻蹙眉,关心的问:“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她忙摇首。“没、没事,就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想什么?”他语气有些小心翼翼,似在担心什么。

她瞧了,本想直接问他要那部“春蚕泪”的,这时反而觉得开不了口了,他既然不想让她看,就一定有理由,自个儿贸然开口,岂不让他为难了。

“想那秦老大来逼问你大笔钱花哪去了,这我也好奇呢,这么多钱,你拿去做什么了?不会是在外头给我包了楼,偷养了一群女人吧?”她笑问。

见她提的是这个,他表情不若方才的紧绷,哂然一笑。“说得没错,我是拿去买女人了。”

“什么?你真这么做了?!”她吃惊不己,接着柳眉倒竖。这可比那秦老大强多了,玩女人玩掉一半家产,有你的!

秦藏竹搂过她。“嗯,就这么做了!”一点也不在乎她的怒容。

“你!你也不怕身子搞坏,那笔钱够你玩上万千美人了!”她甩开他的手,恨不得剁了他。

他弯唇扬笑。“我哪有那铁身子玩万千美人,就是大哥恐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吧,我这些钱只花在一个女人身上。”

这话更教她气死了。“谁?你花在哪个女人身上了?哪个女人让你一掷万金也不变色的?”她气呼呼的质问。博爱是个问题,但只对一个女人砸重金问题更大!

他抿笑后,指了指她。

“你指我做什么?这半年来,我何时花过你这么多钱?”她瞪眼。

重新将她搂住。“你以为鬼婆婆这么好请,简简单单几两文银就能教她答应为你续命?”他提点她。

“你是说,那么多钱全给了鬼婆婆了!”她大为吃惊。

“可不是,我那一大笔钱买女人的命去了。”他笑说。

苏菱张大了嘴,好一会才有办法开口,“瞧来我的命真的很贵重,让你不惜花费巨资也要救活我。”她感动不已。

“钱财乃是身外之物,况且我生财有道,只要是钱能解决的都不是问题,怕就怕,连钱也救不回的事……”他凝视她,眼神十分深刻,仿佛天地间的一切都不及她的一丝气息来得重要。

她心口乍暖,再次对他的情深意重深深感激,曾经有过的疑惑、疑心与疑神,在这一刻她都决定放下。

这世上再找不到比秦藏竹更爱她的人了,所以她相信,即便他隐藏了什么事,都不足以让她在乎。

况且,那“春蚕泪”记载的也许是她的过错,那秦老大不也说了她不是好女人吗?或许,包容自个儿的是他……

她踮起脚尖,双唇主动贴上他淡色的唇瓣,感觉他鼻间呼出的气息急促了。

“如果我能再回到自个儿的身子里,我第一件想做的事,就是让你好好打我一顿,我怎能轻易的抛下你和儿子呢。”

“可我舍不得打……”他低语。

“那就罚我再为你生个女儿,一子一女,成一个好字,让你秦藏竹的人生圆满叫好,这可好?”

“好……”

她身子腾空了,两道在门槛上的身影一转,闪进了屋里,门砰一声关上,她被压在门板上接受男人热切的吻,她双唇被吻得鲜红欲滴,喉间无法克制的发出满足的嘤咛喟叹声,以为晌天大日里,这样已经够疯狂了,哪知,他的吻根本没停下,甚至来不及将她抱上床,便在这门板边上,狠狠地占有了她。

*****

窗外吹来浓郁花香,搭配上好心情,一早苏菱眉开眼笑的出现在儿子面前。

人若幸福,见什么都美好,就连自个儿儿子仍是一个劲的叫爹不叫娘,她也不恼,欸,那男人不是说了,儿子总学会叫她娘的,不急,不急。

逗逗儿子后,她决定去找鬼婆婆一趟,问清楚自个儿的状况,再过两个月是否就能彻底修复受伤的魂魄,返回自己身子复活。

她其实是有些心急的,想尽快恢复成人,这才能与秦藏竹真正厮守。

但她重返人间后,却还有许多棘手问题等着解决,秦藏竹是有妻室的人,而这位娘子还是地位尊贵的郡主,她复活后便不能再这样肆无忌惮的与他相守。

原先她是对李霏心存愧疚的,但秋儿告诉她,自己虽没真正嫁给秦藏竹,但与他情投意合已久,尽避李霏是他的正妻,但其实她才是被拆散的那一个,然事实若是如此,那这男人她无法相让。

可她若想要回男人和儿子,就势必得与李霏事,但她除了确定男人爱她,儿子是她生的之外,在名分上与地位上样样不如李霏,她拿什么去争呢?这也颇令她烦恼。

“郡主,您怎么又带道士来了,二爷若知道会生气的。”秋儿忽然在屋外道。苏菱不由得挑了眉。才想着棘手的人,这就来了?

她将玩手指玩得正高兴的儿子抱到小床上安置妥当,便走到屋外瞧瞧发生什么事了?

李霏果然来了,而这次带来的道士没有上次多,只有一高一矮两个,秋儿见她跑出来了,不禁有些心急,怕她受到伤害,忙使眼色让她进屋去躲着别出来。

可她好奇李霏带来的人会做些什么,杵着就是不回去,让秋儿只得干着急。

秋儿正要再扯扯她,让她回屋子时,其中那个高的道士忽然脸色一变,大声一喊,“我看见了,女鬼就在那!”

苏菱吓了一跳。这道士说真的说假的?真瞧得见她?

李霏闻之脸色吓白。“我就知道那女人在这里,那该死的女鬼在哪儿?”她忿忿的问。

斑个道士犹如扁豆般的眼朝苏菱站立的方向瞪来,让她一阵紧张。

完了,真瞧见了叫她不禁盘算该怎么办。这时候该跑吗?

“她就在那里!”高个道士果然指着她。

她一惊,赶紧望向秋儿寻求帮助,秋儿立刻挡在她面前,正要出声让她快逃。

斑个道士却突然再道:“那凶恶的女鬼就在那棵大树后躲着呢!”

这让准备要拔腿跑开的苏菱一楞。大树?她身前没有大树啊?后头倒是有一棵老樟树,这……莫非是有另一个鬼吧?

她很快的转头去瞧那樟树后头可有“人”?这一瞧,干净得很,压根连个鬼影子也没有,她顿时冷笑了。果然是个江湖道士,只出一张嘴胡诌就能骗人。

可偏偏那李霏居然信了。“那还不快除了那鬼,让她永世不得超生!”急声命令。

“是,这就交给贫道了,贫道保证将这凶残的女鬼打得魂飞魄散,再不能出来害人!”高个道士自信的说,接着开始装模作样的摇动起手中的铜铃,口里念念有词。

可苏菱却一点也没感受到任何不适,秋儿见她安好,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下,瞧来这人是神棍,一点本事也没有,是专门来骗钱的。

苏菱瞧戏似的,见那道士煞有其事的开始舞动木剑,大喊了好几句的杀声,然后还能逼出一身汗,像是费了多大的劲在与女鬼斗法,其实都是他一个人在杀来杀去。

真是太厉害了,这戏演得好逼真!

“这女鬼作恶多端,贫道已彻底消灭了她的鬼魂,郡主可以安心了。”高个道士挥完汗,厚着脸皮道。

李霏听说女鬼己除,高兴得立刻要人送银子给道士。

“多谢郡主赏赐了。”那人喜孜孜的道谢,毫不羞愧的收下了钱。

她也一副大感安心的样子,马上朝秋儿交代,“秋儿,事情既已解决,我来这儿的事就不用告诉二爷了,听见了没有?”

秋儿点头。郡主分明是趁二爷不在才敢带人来的,否则干么警告她。

“明白了,秋儿不会说出去的。”她敷衍回道。怎可能不对二爷禀报这事,只是面对她不得不阳奉阴违一下。

“哼。”李霏多少也明白封不住秋儿的嘴,可她目的达到,消灭了那吓坏她的阴魂,她已满意,就算秦藏竹来对她兴师问罪也无所谓,于是她带着道士们心情愉悦的离去了。

苏菱双手交叉于胸前,大摇其首。这李霏瞧来也是聪明人,怎么这么轻易就教人蒙骗了呢?

真是太可笑了——忽地,她眼皮一跳,因为跟着李霏来的另一个矮个子、始终未曾吭过声的道士,在临去前居然双目如箭的朝她看了一眼,这视线是巧合,还是他真的看见她了?

她不禁一寒,想再分辨清楚那人究竟有没有看见她时,那人己走远,只留她在原地楞住。

“小姐,您没事吧,怎么发起呆来?”秋儿担忧的瞧她。刚才那道士作法应该没伤了小姐吧?

“秋儿方才那个子较矮的道士你留意到了吗?他好像看得见我耶?”

她不安的说。

见她不是受伤,秋儿便放心了,笑了笑。“不会吧,若看得见你心,方才就该出声,而不会任另一个道士耍猴似的耍那么久,小姐是多心了。”

秋儿说的也有道理,她想想后,便将这事搁下,没往心里去了。

*****

这日夜里,苏菱半夜突然在床上翻滚起来,立刻惊动了与她同眠的秦藏竹。

“阿菱,你怎么了?”

“我不知哪里痛……全身好痛!”她痛得将自个儿抱成一团,咬牙说。

“全身痛?怎会这样?”他大惊失色。

“我是不是魂魄快散了?好难过,好难过啊!”她抓着自己的颈子,痛苦道。

他马上抱住她。“不可能,不可能,你不可能会消失的!”

“可是……我整个人像是要被拆骨了……”她难受的哭出来,剧烈的颤抖着。

闻言他呼吸一窒,立即咬破自个儿的手指,见血后送进她口中。“阿菱,你快吸,快吸!”他让她吸他血。

苏菱吸吮他指上的血,好半晌才发现真有用,身子似乎好起了疼痛渐渐散去,可她却感到疲惫至极,吮着吮着,不知不觉阖眼睡去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当她再度睁开眼时,却惊得花容失色,他的手指居然还被她含在嘴里,而外头天色己露白,他竟任她吸了一夜的血。

她立刻惊慌的吐出他的指头,一副都快哭出来的神态。“你这傻瓜,怎么不自个儿抽出指头,这是想让自己血尽而亡吗?!”

秦藏竹脸色白得几乎见得到皮肤底下青色的血丝了,明明是一副虚弱到极点的惨相,却还安慰她,“我没事的,你不用为我担心。”

她扑进他怀里已然哭出来了。“呜呜……下次别这样了,我若痛,吸吮两口你的血就好,不许你再这样宠我,万一我真吸干你,这是让我清醒后又去寻死吗?”她大哭。

他想笑,却笑不出来,因为确实失血过多虚月兑得很,他生怕怀里的女人真的消失,这手指头一刻也不敢抽出,就算吸干他的血,他也愿意。

所幸她没事的醒过来了,他总算暂时安下一颗心,但体力终究还是撑不住,确定她平安无事后,这回轮他沉沉睡去。

换苏菱守着他入睡,她静静的躺在他身旁,轻抚他极度苍白的脸庞。她担心这男人这般受她折腾,有朝一日真会被她害死,那股子不舍与自责的心情是无法言喻的。

然而他却仅仅睡不到一个时辰便醒过来了,醒来后竟要出门。

“你这身子还虚着,是要上哪儿去?”他才睡一会,元气都还没补回来,这时候出门,身子受得了吗?她跟着他下床,担心的问。

“我得去找鬼婆婆。”秦藏竹说。

“现在?”

“对,就是现在!”

“可是……”她什么劝阻的话都来不及出口,他已穿上衣裳,拉着她出门去。

事实上,苏菱昨儿个本来就要找鬼婆婆谈谈的,因为发生李霏带道士来闹的插曲,才令她没走成这趟,想不到今见个就由他带她去了。

其实也难怪秦藏竹会焦虑不安,赶着带她去见鬼婆婆了。自从她让鬼婆婆救起之后,从不曾有像昨夜那般的状况发生,况且照理说,她已喝了他十个月的血,再过两个月,她的灵就能够修复完全,魂体应当是越来越强健才是,怎可能反而出现异象?

他百思不得其解,急着让鬼婆婆瞧瞧,想知晓她是不是起了什么变化,因此才会短暂休息,稍稍有了体力后,便立刻领着她匆匆来到鬼婆婆的住处。

可令他们错愕的是,鬼婆婆不在,只在门板上贴了张告示,道她云游去了,不日回来。

可这不日是何时?上面并没有明说,鬼婆婆为人孤僻,屋子里连个同住的仆人都没有,教他们想问也找不到人间一下。

两人只得又回到秦府,秦藏竹望着她,眼神越显深沉。“阿菱,在鬼婆婆回来前,你一刻也别离开我身边,我不想你再有任何意外。”

她露出一抹涩笑。“是不是咱们太紧张了,昨夜那只是突发事件,以后不见得会再发生,其实我们不必……”

“凡事还是小心点好,我容不得再失去你一次!”他正色道。

苏菱语塞了,眼眶逐渐泛红,点了点头。明白这是唯一教他安心的法子,既是如此,她还能说什么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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