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成永妍跟方玉容“呛声”之后,她总觉得身边好像不时有人在跟踪。
她知道自己得多加小心,千万别著了别人的道,落到别人手中。
也自从那天之后,韩经天提议要接送她上、下班,不过这提议让她给拒绝了。
要知道,她家除了她妈之外,其他人全在警界工作,要是让家里的人知道她交了个男朋友,那岂不是会被他们给押到家里,来个严加拷打,无论如何也要把他家祖宗十八代的事迹全挖出来。
现在,她和他的感情也不过才刚开始,让家里那群人给这么搅和,她和他这段才萌芽的恋情,绝对没有明天。
虽然她拒绝让经天接送,但是他依旧相当坚持,最后,双方各退一步,妥协的结果是——
早上她自己搭大众捷运系统上班,下班则是让经天开车送她回去。
忙碌的一天过后,成永妍接到韩经天打来的内线电话,要她到他的办公室一趟。
来到他的办公室,她意外的发现他已经整装完毕,似乎正准备出去。
她问:“今天要应酬啊?”
有些人说应酬,也许是交朋识友,也许只是为花天酒地找借口,不过她知道他的应酬,永远是为了工作。
看到她出现,韩经天露出难得的笑容,手伸向她,将她抱个满怀。
她发现,他很喜欢抱著她,只要是没人的时候,他总忍不住要抱抱她、亲亲她,一开始她觉得很害羞,非常的不习惯,可当她卸下心防后,她倒是很享受他这样的亲密举动。
“也算,”他将下巴抵在她的头心,双手搂住她的腰,深深的吸了口属于她特有的芳香后说:“不过,有几个朋友,我想让他们见见你。”
“我?”她讶异的抬起头,“可是我一点准备也没有。”
她低头看著自己身上的衣服,白衬衫、牛仔裤,外加一双舒适,但绝对称不上正式的休闲鞋……这个样子去见他的朋友?
“我替你准备好了。”
“准备?”她有些讶异的看著他,“什么准备?”
“相信我。”
说完这话,他便领著她走出办公室,直达停车场,上了车约莫二十分钟的车程,他们已经到了一处建筑华丽、花草扶疏的房子前。
韩经天牵著她的手下车,才一下车,就有一整排穿著旗袍的妙龄女子,站在入口处迎接他俩。
接下来,她让人带去洗脸、洗头,梳妆打扮、换衣服。
饼程实在太过繁复,害得成永妍头昏脑胀,只得任由她们摆布,最后,当她换上一袭金色薄纱礼服,踩上一双罗马式绕带高跟鞋后,终于大工告成。
说真的,成永妍长这么大,除了泳衣外,没穿过布料这么少的衣服。
不要说她的背部全果,这礼服虽然是长裙,但是它开的高衩,却让她的腿有三分之二露在外头……这种衣服,真的是拿来穿的吗?
还有、还有,她脚上的这双鞋……
这双鞋真的不是什么满清十大酷刑的荼毒吗?
她每走一步,就觉得自己快扭到脚了,缠在小腿上的皮带说有多别扭,就有多别扭,害得她举步维艰,连路都不会走了。
她摇摇晃晃的离开更衣室,韩经天已经在外等候。
当她衣著性戚、脚步轻盈的出现在他面前时,他终于晓得什么叫酒不醉人、人自醉。
眼前这女人,太美、太好了!她就像个初入凡间的精灵,是那么的纯洁、那么的诱人。
看著她,韩经天知道,他的心永远的,永远的遗落在一个叫做成永妍的女人身上。
他的人生要是少了她,就不再完整,不再有意义。
“怎么啦?一直盯著我看?”他这惊艳的神情,让成永妍有些羞怯,可是也因为如此,她终于不再嫌自己身上的这些行头麻烦了,“很奇怪吗?”
“不,好美,永妍,你真的好美。”
他的话让她双颊嫣红、身体发烫、双脚虚浮,不过她还是强自镇定的说:“是啊!上了这么多层粉,再不美岂不是没救了?”
“不是,不是这样。”他走上前,恨不得就在众人面前深深的、深深的吻住她,不过他并不希望有外人来参与两人的特殊时刻,他搂住她,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道:“我们别去什么宴会了好不好?我要你。”
这话,让她浑身一颤,心跳扑通、扑通的狂跳。
老天,他这话可是露骨又直接,可是她非但不觉得反感,甚至有种就这么答应他的冲动……
“可是,你不是说,你要把我介绍给你的朋友认识?他们应该都在等你了吧……”
听她这么说,韩经天叹了口气。
“你说的对,他们是在等我了。”
如果只是单纯的将她介绍给他的朋友,那么以后有的是机会,但是今天除了让他的好友们认识他心爱的女人外,还有件重要的事得做。
这件重要的事,关系著永妍的安全、经纬集团的未来,无论如何都拖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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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上,客似云来,好不热闹;美酒佳肴,样样不缺。
韩经天一到会场,就不时有人上前寒喧,显然的,大家都认识他,大家也都想让他认识。
站在一旁的成永妍完全插不上话,只好当陪衬的花瓶,来来去去好几轮,她借口到附近取点吃食。
才走了几步,就听到有人叫唤.
“是成警官吗?”
成永妍回头一瞥,迎面走来的是一对看来有些眼熟的男女,待他们走近,就见那名英俊挺拔的男人兴奋不已。
“成警官真的是你!”男人喜出望外,“你的改变真大,我还真以为自己认错人了。”
“你是?”
“我是严少奇,内人遭歹徒绑架时,多亏你鼎力相助了。”
听到他这么说,成永妍终于想起来了,这男的名叫严少奇,好像也是个商场闻人,而这名身形娇小、五官精致的女子叫蓝采凝,曾被变态给绑走。
她还记得,这严少奇那时在老婆被人绑走时,差点崩溃。
“哪里,这是我应尽的职责,身为警察,有义务保护全体国民,再说了,能将那种人渣给绳之以法,也是我个人乐见的结果。”
“对了,在内人伤愈后,我曾经到刑事局找过你,可是他们却说你调职了……”
提到这事,成永妍耸耸肩,不在意的说:“没什么,就是犯了点错,让政风处的人给记了过,然后就到分局服务去了。”
原因很简单,成永妍最看不惯的就是那种拿女人当发泄的变态罪犯,而绑架严少奇妻子的男人,就是这种人。
当她带人攻坚,看到严少奇的妻子满脸是血的倒卧在地时,她已经决定要在司法之外,给那贼人一点教训。
而这点教训,最后让记者给挖出来,因为她是警察,她对人动用私刑,所以被记过降职调离原单位,从原本的刑事大队的刑警,成了个得站在路边进行酒测的分局警察。
话虽如此,她依然不认为她做的事有错,不过对于这处分,她倒也没什么怨言就是。
严少奇一听,立即掏出名片,“成警官,上头有我的电话,如果有任何需要我的地方,只要你一通电话,我绝对尽所能帮你办到。”
成永妍明白他的意思,不过她摇了摇头,“这件事我有错,他们的处分并无不当,你不用放在心上。”
“可是你毕竟是为了救采凝……”
就在这时,韩经天的声音响起。
“少奇,什么时候回台湾的?”
严少奇回头一看,居然是大学同窗四年的好友韩经天。
“你怎么来了?”
韩经天开心的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我就是听到风声,知道你今天会来,才特地到这里找你啊!”
两人虽然同在商场上,但是严少奇因为妻子被绑架一事,事后带著妻子移民美国,鲜少回台湾。
成永妍见他们称兄道弟的模样忍不住问:“怎么,你们两个认识啊?”
韩经天这时搂住她,得意又开心的说:“永妍,这位是我大学时期最好的朋友严少奇。”
严少奇见两人亲匿的模样,剑眉扬起。
韩经天会意的解释,“她是我的女友,未来的老婆。”
听到他这么介绍自己,成永妍讶异的回望他,却见到他神情笃定的看著她,眼里没有任何的迟疑或不确定的成分在。
她心头一甜,对于他擅自作出的决定,也不觉得有过分之处,她决定现在暂时顺著他,等到两人私下独处后,再好好的讨论这件事。
严少奇开心的向两人道贺,同时与韩经天兴高采烈的叙起旧来。
成永妍见状,便对一直带著微笑的蓝采凝说:“走吧!让他们去聊,我们去找点吃的,好不好?”
蓝采凝开心的说:“好啊!”
就在两个女人开心结伴觅食后,韩经天朝四周看了下,确定没有闲杂人在之后才说:“少奇,谢谢你这次特地回来。”
“耶,咱们可是比亲兄弟还亲的,说什么谢?”严少奇说,“说吧!你需要我帮你什么忙?”
“我要你回美国后,透过基金公司从公开市场大量买入经纬集团的股票。”
“嗯,”严少奇思考了一会儿,没有多问,只说了句,“你要我买多少?”
“有多少买多少。”
“发生什么事了吗?”
韩经天冷笑道:“我的继母打算在下个月召开临时董事会,把我拉下来,好把纬天推上经纬集团的权力顶端。”
“我了解了。”严少奇点头,“你想要我也入主董事会,是吧?”只要他成了大股,自然有权力入主董事会。
“是的,不过我不希望他们知道这些事。”
“嗯,所以你要我透过基金公司……”
“没错,再者,你越晚现身,对你也越有利,当年我爸意外身故,我想,和我那继母应该也月兑不了关系。”
他调查出来了,六年前,父亲在外头结识一名女子,对她用情颇深,再加上经纬集团已然上了轨道,著实不需要再惧怕方玉容娘家的势力。正因为如此,他父亲毅然决然的提出离婚的要求,但离婚要求提出的隔天,他的父亲便因为车祸意外过世。
那车祸现场,从刹车痕迹看来,他父亲的车是被人一路给挤落山崖,而不是最终的鉴定报告写的,车速过快,与来方车辆发方擦撞失事的。
逝者已矣。
再加上方玉容好歹也是纬天的亲生母亲,若让纬天知晓他的母亲亲手策画杀死他的父亲,一定会对当时年仅十八岁的他造成巨大的阴影。
也因此,他虽然怀疑,但是没有真正去进行调查和举发。
直到最近,他与纬天因为永妍失和,方玉容开始调动派系,集结势力想要拉他下马,他立刻决定要还以颜色,绝对不多加轻饶。
只是集团里到处都是方玉容安插的眼线,他如果动用自己的资产购买股票,迟早会让他们给发现。
于是他联络移居美国的好友回国,利用第三者办的宴会,与好友聚首,商讨人事。
“放心吧!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会帮你办妥的。”
韩经天点头,知道若再道谢,严少奇必定会翻脸,于是他握紧他的双手表达他的感激之意。
这时候,严少奇好奇的问道:“你与成警官是怎么认识的?”
“你说我和永妍?”
“没错。”
韩经天笑了笑,“或许纬天这二十几年来没做过什么贡献,但是我想最终我还是得谢谢他,是他让我认识了永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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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闹的晚宴即将接近尾声,客人纷纷与主人辞别,韩经天与成永妍亦是其中之一。
就在两人站在大门口,等候泊车小弟将韩经天的车开来之际,第一声枪声响起。
成永妍本能的反应,便是拉著韩经天一起卧倒。
就在这一刻,有一群蒙面黑衣人从停车场的方向冲出来,朝著韩经天的方向过来。
韩经天担心成永妍的安危,将她挡在身后,不让对方将苗头指向她。
不过成永妍可不是那种遇到事情只会尖叫,等著别人来解救的弱女子。
早在枪声响起之际,她已经看准了枪声来源,锁定开枪者的位置。
在黑衣人出现前,她不敢轻举妄动,担心那人会再度开枪,可是当这一群黑衣人全朝著他们跑来的时候,她看到那个开枪的人也跟著冲出来。
成永妍就怕对方不来!
待这群黑衣人逼近离他们三公尺处时,她早将已经月兑下的细跟绑带高跟鞋拿在手中。
她瞄准目标,使劲的将高跟鞋对准持枪的人,一掷中的!
那又细又长的鞋跟打中了持枪者的眼睛,就在这刻,成永妍飞窜而出,趁乱袭近那歹徒的身边,一记快、狠、准的手刀,让他倒卧在地。
她眼明手快的将手枪给踢开,而后一个鹞子翻身,转瞬间她已经拿著手枪站了起来.
她朝天空开了一枪,大喊,“不要动!谁动我就对谁开枪!”
这时,全部的人仿彿结冻似的,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韩经天气急败坏的走了过来。
“永妍,你晓不晓得你刚才做的事有多危险?”
她当然知道自己刚才做的事有多危险,不过,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要是她不把这家伙的枪给抢下来,现在他们两个不晓得会怎么样?
这年头的绑匪可是恐怖得很,不一定给钱就能保证人质的平安。
再加上这群黑衣人的目标很显然的就是朝他们来的,要不然身边也不乏富商巨贾,怎么那些人他们不抓,偏要等到他们两个现身才动手.
成永妍决定暂时不理会韩经天的怒气,只专注于眼前的事情。
“你们,全部给我站过来!”她拿著枪指著他们,没有丝毫的松懈,这时,她又喊道:“里面的人,快点报警,还有,给我拿几条最粗的绳子过来!”
不一会儿,就看到一堆人七手八脚的将黑衣歹徒给捆得像肉粽似的,这时候,成永妍放下枪,退了枪匣后,才一派轻松的离开原地。
原本盘髻的长发早已散乱,那双三吋高,害她穿得只差没哭爹喊娘的高跟鞋,早被她当成暗器不晓得丢到哪去,而她身上这袭金色薄纱礼服,在她几个飞踢和翻身后,早成破布一块。
韩经天面容严肃、眼神冷冽的看著她,不发一语。
受不了这种沉闷气氛的成永妍率先说道:“我道歉,我不应该这么冲动。”对于道歉这事,她可有心得了!
他的气息沉重、呼吸急促,他的眼睛除了冷凝的气息,还有炽烈如熔岩般的怒气。
他气得想动手将她摇晃,看看能不能把她脑袋里的疯狂行为因子给摇出来:可是他又想紧紧的、紧紧的抱住她,他得感受她的温度,才能知道这个女人是安好无恙的。
这两种情绪激烈冲撞下,他别过头去,打算让自己完全冷静后,再决定是要狠狠的打她一顿,还是紧紧的抱住她,直到她喘不过气为止。
他知道,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要是有个什么闪失,那要教他如何是好?他怎么有办法承受他心爱的女人为了他而出事?
“你生我气啦?”成永妍探头,见他沉默不语,再问道:“真的生气了啊?”
韩经天还是不说话。
她绕到他面前,脑袋瓜左摇右晃的,想要看清楚他的表情,可是不论她怎么看,就是模不清他心里真正的想法。
“你还知道我在生气?”
她呵呵一笑,准备装傻带过,不过看他这模样,似乎不打算让她这么混过去。
“你究竟知不知道我在气什么?”
“当然知道啊!你气我行为太莽撞,不应该冲动行事。”
“不是,不是、不是!”他终于受不了了,用力抓著她的肩头,“我是怕你受伤!我怕你出意外!”
“可是我没受伤,也没出意外啊!”
“这不是重点!”他气得上气不接下气,“你怎么可以去冒这个险,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你有什么闪失,你教我要怎么办?”
“可是……我宁愿是自己有闪失,也不要你出意外啊!”
“你、你不需要这样……”
“谁说的?我爱你,我当然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她很自然的说,“再说,我可是接受过严格的专业训练,和一般人是不同的。”
“你说……你爱我?”
韩经天没料到这三个字,居然会是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听到她说出口,虽然如此,他依然深受震撼。
听到他这样问,成永妍才惊觉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对他吐露了自己的心情。
再见到他似乎对她这话没啥反应,她有些赌气的说:“我爱你,不好吗?要是不好,就当我没说过!”
“不,没有不好,很好……不,事实上是太好了。”向来条理分明的他,这会儿居然有些语无伦次,“我没想到你会说这句话……”
他这反应,终于稍稍平抚她有些受伤的自尊心。
“好了,我都说了,现在换你了。”
“换我?”
“当然啊!我都说了,你要不说,岂不是太不公平了!”
这话有些强索的意味,可是韩经天却一点也不这么觉得,因为,她说的话,正是他想对她说的,只是他觉得时机尚未成熟,因此一直隐忍著不说。
现下,她对他表白了,他也该让她知道他的心意了。
就在这时候,他看到成永妍的表情大变。
在他还搞不清楚发生什么事的时候,她用力的推开他,在没有任何防备下,他因她这个动作倒向一旁,他正要询问缘由,却听到一声响彻云霄的枪响。
然后,一切就像慢动作似的在他眼前播放。
成永妍的肩头被血染红,她的表情写著惊慌,这时候韩经天不顾一切的扑向她,两人倒卧在地。
这时,第二声枪声响起。
抱著中枪的成永妍,韩经天浑身颤抖。
他颤抖不是因为他害怕,他颤抖是因为,他刚才若没有及时扑向成永妍,那么现在他抱著的,或许已经不再是有喘息的成永妍了。
“永妍,你没事吧?”
“我没事。”
成永妍的肩头疼痛难耐,但是她知道,她还活著,她会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