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韩经天出发往机场后,成永妍的确回家窝了几小时,但是一想到蓝田玉桌上那叠超过半人高的卷宗及档案,她就觉得自己有义务回去帮蓝田玉的忙。
来到蓝田玉的办公室,她看见蓝田玉双手的速度之快,犹如幻化成千手观音似的,忙得不可开交。
她敲了敲门,蓝田玉看到她,立即松了口气。
“你总算回来了,我都快忙死了,鼻子没事吧?”
“完全没事了,连红肿也消了。”
“太好了,来,把这些卷宗送到业务部经理那里,急件,要他马上看。”
“是!”
拿起蓝田玉装在纸箱里的卷宗,她立即朝外头走去,没想到才刚踏出办公室,就遇到她这辈子绝不会想再遇到的人!!
韩纬天。
“哟!成大警官。”他故意挡在她的前头,完全没有让路的迹象,“好久不见啊!”
“一点都不久。”一辈子都不够久,成永妍没好气的说著,“好狗不挡路,赶快闪开,我赶时间。”
“好狗不挡路?你这是在说谁?”
“我没说谁啊!不过你要自己承认的话,我也不反对。”
“成大警官,你好像还搞不清楚状况喔!”韩纬天面目狰狞的说道,“在经纬集团里面,我说的话就是圣旨,谁敢违背,谁就倒大楣。”
他这副目中无人的嚣张模样,看在成永妍眼里简直可笑,既然他不打算让路,她一点都不介意绕过他再走。
“你给我站住!”发现她压根不理会他说的话后,韩纬天发起狠来,追到她面前,“我叫你站住你是没听到吗?”
成永妍对他微微的笑了笑。
“不好意思,我只听得懂人话,刚才我没听到人说话,只听到狗吠耶!”
“你!”
“我?我怎么样?我现在赶时间,不好意思了,没空陪你闲聊。”
韩纬天让她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等到真要找她算帐的时候,她已经坐电梯下楼了。
成永妍送完公文,同时又捧了满满一箱的文件上来的时候,已经没看到韩纬天了。
进了办公室,蓝田玉脸色凝重的走向她,“永妍,你今天就上班到这里,下礼拜一再回来上班。”
她不解道:“为什么?”
“总裁的弟弟来了。”
“那又如何?”
“总裁现在人不在,要是他想恶整你,就没人可以阻止他了。”
“要恶整我,也要看他有没有这能耐!”
当初她会同意到经纬集团来上班,就打定主意,要是这韩纬天太过分的话,她绝对不会让他好过。
最惨的情况,不过就是她没法子回去当警察而已。
“永妍,你不了解他们。”
“他们?”
“纬天和他母亲,还有他母亲娘家的人。”
蓝田玉不喜欢说人是非,不过现在不说,好像也不行了。
“总裁和他的弟弟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当初经纬集团在最低潮的时候,得到纬天母亲娘家的资助,他们开的条件就是要老总裁娶纬天的母亲。”
“哦,政策联姻。”
“没错,老总裁还在的时候,纬天母亲娘家的人便把集团里一些重要的职缺都给占著,等到总裁接手的时候,集团里泰半都是纬天娘家的人马。”
听到这儿,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蓝秘书会说经天就算想把事情交代给下面的人,也得要有他信任的人才能这么做。
看来,韩纬天的母亲娘家的人,并不是经天所能信任的,这也就是他为什么会把自己搞得这么累的原因了。
“纬天和总裁不同,总裁是个负责任、有能力的男人,而纬天却是个被宠坏的小孩,现在公司里没半个人能镇得住他,你留在公司,万一他对你做出什么事,那……”
“放心吧!蓝秘书,当初我答应到经纬集团来,就没把他可能搞出来的把戏放在眼里。”
想当初,她可是做足了十成十的心理准备后,才决定到经纬集团来的.只是,她没想到,经天一开口就是向她保证,她在经纬集团期间绝不会有人找她麻烦,反倒让她有那么些许的小失望。
不过从经天的回答和蓝秘书的反应,她现在完全明了,她之所以会被停职,完全是韩纬天这丧家之犬搞的鬼,和经天是丝毫关系也没有。
“我倒要看看他会用什么法子来整我?”
蓝田玉见状,知道劝不了她,于是道:“你自己要小心,被宠坏的小孩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纬天现在在总裁的办公室里等你,他要你一回来就找他报到。”
“没问题,我现在马上过去。”成永妍说完,起身走向总裁办公室。
推开办公室大门,她看到韩纬天不可一世的坐在原本属于韩经天的位子上,不仅如此,他还将脚给摆在桌面,十足的痞样。
“哦,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怕得不敢来见我了。”
成永妍冷哼一声,“笑话,我要是怕的话,根本不会到经纬集团来,你要恶整我,尽量来,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能耐?”
韩纬天拍了拍手,自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她面前。
“好胆识。”他扁嘴一笑,“不过,说恶整实在太难听了,虽然你就是那个害我吃了一餐牢饭、蹲了一夜苦牢的人,不过呢,我这人以德报怨,不仅不记较,还安排你到经纬集团来实习,这可是寻常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喔!”
“是吗?难不成我还得感谢你了?”
“呵呵,说感谢倒还不用,既然要来实习,我们就应该从最最最基层开始。”
“基层?”
“是啊!以往我推荐的都是来担任大哥的秘书助理,不过这回人事部搞错了,以为你也是来当秘书助理,才把你派到这儿来,事实上,我对你另有安排。”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明天开始,你要做的就是整栋大楼厕所的清洁。”
“什么?!你叫我扫厕所?”
这混球居然敢叫她去扫厕所,他×的,她成永妍从国小之后就没再扫过厕所,这家伙现在不仅叫她去扫厕所,还是扫全栋大楼的?
“怎么,你有意见吗?”
成永妍的拳头已经摆在胸口两侧,威吓之意不言而喻。
见她这模样,韩纬天警戒的倒退两步,嘴皮倒是不停歇。
“从你身上可以印证,中华民国的警察素质是日益低落,遇到事情只想用暴力解决。”
从恶整她一人,到骂到全体警察,成永妍这怒火是越烧越旺。
但是,她一想到局长说的,只要她待一个月,就可以顺利复职,就算她的心头火再旺、烧得再烈,她都得忍受。
最后,她深吸了口气,强压怒意,咬牙切齿道:“我没意见,你要我从哪里开始扫?”
妈的,扫就扫,扫个厕所能有多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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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永妍没错,扫厕所一点都不难。
事实上经纬集团的厕所异常的干净,里头不仅灯光明亮,甚至在洗手枱旁,还摆上香水百合,而且不觉有异味,只闻到满室的花香。
当她完成第一楼的厕所清扫,正准备朝下一楼前进时,韩纬天立即出现在她身后,仿彿在她身上加装了卫星定位系统一样,她后脚才离开厕所,他前脚就已经出现。
“等一下,你以为这样就算完事吗?”
成永妍拉住上面载满清洁用具的推车,一点都不想回头,“我都已经扫干净了,要不信,你可以自己进去检查啊!”
“我就是检查过了,才知道里头不干净。”
“胡说八道!”
韩纬天不怀好意的笑著说:“怎么,打扫不力,还要怪别人栽脏啊?”他指指厕所里,“你要是不信,也可以自己进里头看。”
她气不过,转身走进厕所。
不看还好,一看,她简直快晕了!
这哪像之前她打扫完的光鲜亮丽的模样?
原本光可鉴人的地板,不晓得被什么东西给泼了一地,厕所的门也一间间被打开,里头更是惨不忍睹,就连天花板也被波及……
看到这惨状,成永妍最先想到的不是该如何打扫,而是讶异韩纬天怎么有法子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一间干净整洁的厕所搞成这副模样?
在她身后,韩纬天幸灾乐祸的说:“这个样子也能算是扫好了吗?”
成永妍不发一语,回头将清洁推车给推了回来,然后当著韩纬天的面。将厕所的门给重重关上。
必上门的那一刻,韩纬天张狂的笑声,不停的传进来。
三个小时过后,她拖著疲累不堪的身体走出厕所。
心里不断想著,这韩纬天这辈子就最好不要再犯下什么触犯法条的事,要不然有朝一日落到她手上,她绝对、绝对会让他悔不当初。
在这三小时中,她在脑中描绘一幅幅韩纬天这王八蛋,让她当沙包痛扁的情景,同时不时重温那天他被她踩到地上的画面……
虽然她已经很努力的在脑袋里折磨他了,但是她依旧是愤恨难消。
到了下一个工作地点时,成永妍觉得要是她现在手上有枪,她一定会毫不迟疑的一枪毙了韩纬天。
眼前的这厕所,简直集所有的肮脏与污秽之大全,所有能想到的形容词,都不足以用来形容她看到的景象。
这时候,她真的有种了不起警察不当,也不要再受这般鸟气的念头。
但是,不知怎的,她突然想到韩经天在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对她说的话——
只要我还在这里的一天,就不会让任何人为难你。
是啊!她现在之所以会有这般遭遇,全都是因为经天不在的原故。
也就是,只要他回到经纬集团,韩纬天那混帐就算想整她也没辙。
经天说过,他星期五就回来了。
所以,她只要再忍耐个一天,他就会回来了,而她也相信他绝对会信守他说过的话。
这么一想,成永妍的心情好多了,而眼前这混乱……好像也没那么难解决了。
“好,不过就是扫厕所嘛!”
戴上口罩、手套,她抓起最够力的清洁剂,以天女散花的方式将整间厕所给洒遍。
心情大好的开始做超扫除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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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二天。
原以为这种做法,能让成永妍彻底崩溃,进而犯下更大错误的韩纬天,开心的想要来检视成果,怎么也没想到,他看到的居然是一边哼歌、一边愉快扫除的成永妍。
站在厕所外头,他听到她大声的唱著儿歌。
“拔萝卜、拔萝卜,嘿哟、嘿哟,拔萝卜……”她刷地板的动作,配合著歌声与节奏,一前一后的移动。
见到这景况,许纬天怒不可遏的冲了进来,大喝一声,“住手!”
成永妍停下来,打算看他想要做些什么。
“不准用刷子。”
“不准用刷子?”她挑起眉毛,很是不悦的道:“不用刷子,你打算叫我怎么扫啊?”
“我要你跪在地上,用抹布把地板给我一寸寸的擦干净。”
成永妍这时索性把长柄刷往旁一扔,慢慢的朝他走了过去。
“你说什么?我有没有听错啊?你再说一次我听听看。”
她这阵仗,让韩纬天不禁快速的朝后退开。
“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动粗,我保证你吃不完兜著走。”
成永妍原本大而明亮的杏眼,这会儿危险的眯了起来。
“放心吧!你这废渣还不值得我动手,告诉你,我不干了!你有本事,就去找警政署署长,要他把我革职,姑娘我了不起不当警察而已。”
这会儿,两人一个前进、一个后退,已经步出厕所。
许纬天虽然有些许忌惮她,但是一想到自己手中握有的资料,他可以说是胜券在握,不怕她不听他的话。
“是吗?你以为你一个人不当警察就没事了吗?你那个再一年就要退休的爷爷,还有在警政署任职的父亲,今年刚升两线一星的刑警大队的小队长哥哥,难道他们也全都不想当警察吗?”
“你这是在威胁我?”
“不是威胁,你要是不乖乖照著我的话做,大可试试看警政署的人买不买我韩纬天的帐?”
在这当下,成永妍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冲动。
如果她一冲动,出事的不仅仅只有她自己一个人而已。
她不屑的说道:“韩纬天,你真是无药可救,出了事,只会仗著自家的权势作威作福,压根没想到自己根本是个无所事事,只会浪费粮食的米虫,要不是你是经纬集团的少东,你以为这世上会有谁买你韩纬天的帐?我一直以为你顶多是个没用的败家子,没想到你不仅败家,事实证明你连脑子都没有。”
韩纬天从小到大,何曾有人敢如此对他恶言相向?
不堪受辱的他,举起手来,朝她的脸颊,重重的挥出一巴掌。
“啪!”
他的手掌的的确确接触到温热的肌肤,而手上传来热辣疼痛的感觉,也让自己晓得这力道确实不小。
但是,当他定神一看打到的人的时候,他的脸色唰的惨白。
“大、大哥……”
不知何时,韩经天挡在两人之间,为成永妍挡掉这巴掌。
而代价就是红肿的脸颊,和淌血的嘴角。
韩经天抹掉嘴角的鲜血,神色冷竣的朝韩纬天说道:“你闹够了没有?”
“大哥,我不是故意要打你的……这不是我的错,都是……都是……”韩纬天指著成永妍,“都是这个女人的错!”
虽说他从小有母亲撑腰,但是不知怎的,就是特别怕这个大他六岁的哥哥.
“是吗?”
“当然啊!”他连忙为自己辩解,“要不是这女人骂我是没用的米虫,我怎么可能会动手打女人?”
“错!”成永妍听到韩纬天的说法后,立即反驳道:“我不止骂他没用的米虫,我还骂他是没脑袋的败家子。”
“你!”
“我怎么样?”成永妍躲在韩经天的身后,做了个大鬼脸。
以前她一直不晓得有人可以罩她的感觉是怎样的,今天她晓得了。
在经天还没出现的时候,她是有苦无处发,连韩纬天威胁她,她都只能默不作声。
可现在情形不同,他一回来,韩纬天立即成了个泄气的气球,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站在韩经天的身后,她知道,他是护著、罩著她的。
要不然,他不必为她挡下那一巴掌。
老天,光听那声音,就晓得有多痛了。
韩经天举起手,意示她别再继续下去。
“够了,永妍,这件事我会处理。”
成永妍见状,也配合的闭上嘴,不再多说。
韩纬天听到大哥居然极为亲匿的叫那女人的名字,再看到她在他大哥一出现后,就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他直觉大哥是不会站在他这边的。
“大哥,我是你唯一的弟弟,你绝对不可以向著外人,帮别人对付我。”
韩经天听到他这么说,眼神一凛。
“我有说要对付你了吗?还是你又做了什么,让别人觉得我需要好好教训你的事?”
“呃……”
“还有,蓝秘书的助理为什么会在这里扫厕所?我说过,公司人员的调动,全部得经过我的同意。”
“大哥,我好歹也是公司的人事经理,我让个助理来扫厕所,这也没什么。”
韩纬天越解释,韩经天的表情越形冷竣。
“是吗?我记得公司的清洁工作是外包给清洁公司的,为什么你还需要我的秘书助理来扫厕所呢?”
“这……”韩纬天在他的逼问下,冷汗直流,“因为……”
“纬天,我不是警告过你,不准将私人恩怨带进公司吗?”
“大哥!”韩纬天气愤的大喊,“你不晓得这女人对我做了什么事,她不仅把我送进牢里,还让我在全世界的人面前把脸丢尽了。”
他指的是成永妍把他给踹在地上的那件事。
如果没那件事,他顶多是找个人警告她的上司便是,但是,她的脚踩在他身上的这一幕,居然让记者给拍下,还当成头条登了出来.
害得他成了同侪的笑柄,不管到哪里都被人给指指点点,这种羞辱,他要是不给她些颜色瞧瞧,他是绝对不会善罢干休的。
“是吗?如果不是你先做错事,你以为别人有机会让你丢脸吗?”
“大哥,你现在的意思就是,你宁愿看到自己的弟弟丢脸,也要护著那女人是吧?”
韩经天对于他的质问,不发一语。
不过他护卫般的站在成永妍身前的姿势,已经说明了一切。
韩纬天深吸了口气,愤慨的说道:“好啊!原来这就是我的好大哥,大哥,你应该知道妈一直想推我坐上总裁的位置,原本我念在兄弟的情份,不想跟你争,不过,你现在为了个女人,连兄弟的情份都不顾了,日后也别怪我无情。”
语毕,他怒极而去。
见到兄弟阋墙的局面,成永妍有些担心韩经天的处境。
也不过是前天的事,蓝秘书对她说过这经纬集团有泰半以上,都是那韩纬天母亲娘家的人马。
如果他们真的要拉下他……那……
成永妍轻轻的拉了拉韩经天的衣袖,见到他回头看向她后才说:“你不必为我的事和你弟翻脸。也不就是扫个厕所而已,难不倒我。”
韩经天看她一脸愧疚的模样,露出个浅浅的笑容,安慰道:“没事,或迟或早,我和他总有一天得把话说明白的,纬天的母亲想把他拱出来当经纬集团的头这件事,早就是公开的秘密了。”
“那你……”
“他们有这能耐就来吧。”
见他这般笃定的模样,她稍稍放心。
这时候,他脸颊上的红印子随著时间越发明显,成永妍的良心也越发的过意不去。
毕竟,这巴掌本来是该落在她身上的啊!
“走,我们回你的办公室。”
听到她突然这么说,韩经天有些不知所以。
“为什么?”
“你的脸都肿成这样了,再不冰敷的话,会肿得更厉害。”
“没关系,不怎么痛。”
“怎么会不痛?你的嘴角都让那家伙给打到流血了,你真是的,干嘛帮我挡那巴掌嘛!”
这时候,韩经天注视著她,缓缓的说:“因为打在你脸上,我会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