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暑期就过了一半,八月的天气更加的炎热。
由于考研的一些事情,郁涵不得不向公司请了五天假。她这么一休,公司里立即传遍了有关她与杜赋玮的八卦消息。
因为也就是在那段时间,杜赋玮向公司递交了辞呈,却被高层驳回,原因是他的合同还没到期。
然后,新加坡开拓计划展开,最后确定由杜赋玮担任新加坡分公司的总经理,一个星期后调任新加坡。
结束完一些无聊的问答,郁涵撑着太阳伞慢吞吞地从学院里出来,头顶晃眼的阳光又岂是一副小小的遮阳镜能抵挡得住的?
真的很想念公司里的中央空调。
她皱着眉,试图穿过马路到对面去乘公交车。可是这段路上车来人往,却一点也没有受到炎热酷暑的影响,依然车水马龙,异常繁忙。
热得实在受不了了,她跺着脚,狠狠心正想招手拦辆出租车,却见一辆黑色的奔驰车“吱”的一声停在了她的身旁。
“上车!”林佑霁打开车门,俊朗的脸上却是一脸的憔悴。
“总经理……”她踌躇着,不知道该不该上他的车。
“快点,别磨蹭,这里不许停车载人的!”
他严厉的口吻,来不及让她有丝毫犹豫的空隙,她一个闪身,慌忙跳上了他的车。
凉爽的冷气渗进她扩张的每个毛孔,令她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喷嚏。
林佑霁看了她一眼,悄悄地把冷气打低几度。
“总经理,真巧啊!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她假装很惊喜地开口,一双手却无意识地在牛仔裤上不断摩擦。
林佑霁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眼睛里布满血丝,看来这几天他过得不是很好。
“为什么要躲开我?”
“嗄?”她一时没听明白。
“是因为语夕的关系吗?”他幽幽地叹气,“那天我是做得太过分了,不该带语夕到公司来,让你难堪了,对不起!”
他在说什么?郁涵傻傻地看着他,几乎忘了说话。
“温郁涵……”他忿忿地击打着方向盘,脾气变得很激动,“你一声不响地就调休了所有的假期,完完全全地从我办公室消失了。天知道这几天我是怎么过的,我每天瞪着门外那张空桌,心情简直糟糕透了。如果这是你对我的惩罚,那我认输了!”
“我……”真不知道该是感动还是好笑。
有关于暑期过后考研的事情当然要瞒住鲍司,如果早知道的话,公司是不会请她这种随时随地会走人的新人的。而因为她职位调动的关系,人事科方面也一直没有和她签订正式合同。在这种前提下,她自然乐得做好两头打算,即使考研没成功,她还是有一份有保障的工作,不是吗?
这是她心里偷偷打的小九九,却没想到会闹出这样的误会。
“我……我跟萍姐打了声招呼,可是我没说请假的理由。”
“她帮你填了单,说你生了病!”他愈说愈气,“我一看你生病了,急得跟什么是的,打你的手机却是停机提示。你是成心不让我找到你,是不是?”
郁涵怔怔地看着身旁的男人,他的脸瘦了一圈,眼眶都凹下去了。看着看着,她忽然“噗嗤”笑出声。
“你……你还笑?”
懊死的,人都快被她逼疯了,她居然还笑得出来?
“我只是手机正好没钱了,天太热,也懒得出去充值!你放心好了,总经理,除非你开除我,要不然我是不会离开新宇的!”
在那个瞬间,郁涵在心里下了决定。
去他的考研!就是让她当博士,她也不在乎了——有什么比这个男人更重要呢?
也许她是个傻子,那么就让她做个彻头彻尾的大傻瓜吧!
冲着他嫣然一笑,直到林佑霁紧绷的俊脸也逐渐有了笑容。
车速缓缓放慢,林佑霁从车上下去,临走对她说了句:“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郁涵点头,静静地等在车里,望着车外熙熙攘攘的人流,估模着现在快到下班时间了。
十来分钟后,林佑霁一路小跑着回来了,手里多了束大捧的粉百合。
“给你!”显然他不大会说特别好听话,粉百合触到她的脸上,有种痒痒的甜味,“还有,我替你手机里充了一千元话费,以后不许再无缘无故关机!”
“嗄?”
虽然他的要求透着霸道,但是……她甜甜地一笑。暂且……由他吧!
有人疼总是件幸福的事啊!
“明天,杜赋玮就要动身去新加坡了,他……应该有找过你吧?”
“不知道!”她笑眯眯的,脸上洋溢着幸福,“你忘了,我手机停机了呀!”
林佑霁奇怪地问:“他要调去新加坡了,以后大概每半年才会回来一次,你难道不想他吗?”
郁涵漆黑的瞳孔对上他的,“我跟他纯粹是朋友,你把他调到新加坡去,我还真该感谢你呢?”
“感谢我?你怎么知道是我做的手脚?”他眼睛里夸张地闪动着无辜。
“你啊——”纤纤玉指直指向他,“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是吗?”他的脸突然凑近她,在她的红唇上快速印上一吻,“我的!”他像个孩子般宣告。
郁涵羞涩地拿百合花遮住大半张面孔,“凭什么?”她不服气地随口一说。
林佑霁的身子僵了僵,眼中有着紧张,“郁涵,你听我说,语夕的事我会尽快和她说清楚。你要相信我,给我点时间,我会给你个交待!”
听出他的紧张与诚恳,郁涵伸手抱了抱他,在他耳边低语:“我相信你……”
对着慢慢掉头的车子挥挥手,再挥挥手,直到林佑霁随着那辆奔驰远远地消失了踪迹。
郁涵吁了口气,冷静下来的头脑微微有些发晕。
有道人影在光线不明的楼道口不停地晃动,她抵着额头,隐隐觉得那身影有些眼熟,然后那影子就直接向着她奔了过来。
“郁涵……”声音哑哑的。
“啊,是你!”
居然是杜赋玮,谁也想不到明天就要赶首班飞机的人居然深夜出现在她的家门口。
似乎猜得出他的来意,郁涵靠在墙壁上,冰凉的壁面让她感觉清醒了些,“有事?”斜着眼,假装漫不经心地开口,故意装出的冷静,怕他太过冲动。
他的事,听佑霁提过了,之所以将他调去新加坡,也是为了他好吧?年轻有为的高材生,却为了她,冲动地跑到停车场去揍人,真不知道该多谢他的好心,还是要怪他多事!
“郁涵!”他笑了笑,灯光虽然不足,却仍看得出他的笑容有多勉强,“明天我就要走了……”
“我知道,祝你一路顺风!”她淡淡地,恬静地笑,伸出手礼貌地握了握他的。
杜赋玮的手心里全是冰冷的汗水,郁涵明显感到他的手颤了颤,然而在她放手的时候,他却反手一把抓住她。
“你做什么?”
“郁涵!只要你一句话!我只要你一句话!”他急急地说,“你如果希望我留下,我就是拼了性命也会留下的!”
郁涵愣了愣,随即笑道:“不要说得那么严重。赋玮,我们是朋友,你不用为了我那么拼命,我们只是……朋友!”她想她说的应该够明白了。
杜赋玮的脸色发白,嘴唇在哆嗦,张了张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赋玮,好好保重,明天我就不去送你了!”她拔高了声音,尽量显出愉快来,“要记得给我发E-Mail啊……”
“温郁涵!”他突然大吼一声,打断她的快乐,“你还是要跟他在一起,是不是?”
“赋玮你……”
“到最后,你还是选择他,你明知道他是玩你的,你还要和他在一起!”他拽住她的胳膊,激动地摇晃她,“还是……你就是那么下贱,想做他的情妇?”
“放开我!”郁涵被他摇得头痛欲裂,脾气也上来了,“我想你管得太多了,我做什么不需要你管!”
杜赋玮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他摇着头,喘着粗气,不可置信地瞪着她。然后他大叫一声,一拳砸在她身后的墙上,“你会后悔的,就算我瞎了眼,认错了人!”他恨恨地说完这句话,甩手走了。
寂静的月下,郁涵有些发软地靠在墙上。这样的杜赋玮与她所认识的杜赋玮,简直就是判若两人,怪不得林佑霁会说他就像个疯子。
他真的像个疯子!
这一切能怪谁呢?怪她吗?怪她不爱他,不懂珍惜这个男人,偏偏爱上另一个原本不属于自己的男人?
她揪紧自己胸口的衣服,胃一阵阵地紧缩着抽搐。
好疼!
林佑霁一脚跨进家门,就觉得气氛不对。保姆秦嫂替他开的门,开门时却神秘兮兮地说了句:“林先生,恭喜你了!”
抱喜他什么?
客厅里,语夕的父母与他的爸妈正有说有笑地喝着咖啡,常美嘉靠在沙发边上状似无聊地弄着自己的发梢,看到他进来时,一双眼睛立即来了电,倏地跳起,“他回来了!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呢!我去把姐叫过来!”一转身,人就像阵风般刮走了。
常伯父与常伯母笑吟吟地看着他,不住地点头。
林国威站了起来,“佑霁,你回来了?公司又加班?”
“不是……今天有点私事!”
“佑霁,你晚饭吃了没?”林太太最疼这个小儿子了,怎么瞧都觉得自己的儿子最棒最出色。
“吃过了。妈,大哥他们不在吗?”
“你大哥今天在医院值夜班,老二送他一块去的!”林太太拉着他的手,将他按到沙发上,“你坐这里,妈妈待会儿有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他奇怪地问。
林太太与常伯母两人对视一笑,林国威点了支烟,脸上满是笑意,“我们几个大家长刚才就你和语夕的婚事达成了最后的意见——”他故意拖长了声音,想吊足儿子的胃口,只可惜他却没看到林佑霁的脸色在那一瞬间变成死灰一片,“国庆节还有两个月不到,也够你们俩准备的了,我们在那一天替你和语夕把婚事办了,怎么样?你小子盼这一天盼了多少年,这下还不把你乐坏了?”
林佑霁却并没有像他们想的那样,高兴得一蹦三丈高,他的神情很不自然,像是被这一惊人的消息吓住了,茫然地问:“语夕……她也同意了?”
“那当然!”林太太感觉儿子的手心里全是冷汗,忍不住好笑地说,“她要不点头同意,我们哪敢随便替你们做主?”
“姐,快点……”常美嘉拉着满手是水的语夕从厨房里出来,“霁哥,你可真幸福啊,我还是头一次见我姐下厨煮东西呢。”
语夕温柔地含笑走来,林佑霁感觉自己的头在那一刻像是要炸开般疼,他猛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一把抓起她的手,“你跟我来!”
看着儿子“猴急”的模样,林国威哈哈大笑,“来,我们开香槟,好好喝一杯!”
必上房门,他感觉自己握紧把手的右手在微微颤抖,语夕站在他身后,将柔软的手臂环上他的腰,脸颊贴在他的背上。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衫面料,林佑霁甚至能强烈地感受到她异常滚烫的体温。
“佑霁……佑霁……”她的声音像是带了某种的魅惑力。
“语夕,我……有话要跟你说……”
“嗯?”她的手不安分地在他胸前游走,修长灵巧的手指解开他的衬衫纽扣。
林佑霁一把抓住她的两只手,哑声道:“语夕……不要这样!”
语夕和他在一起时,一向都是稳重有礼,两人的关系最亲热也只到接吻而已。可这个时候的常语夕,却像突然换了个人似的,热情得就如同一把熊熊大火,稍有不甚,便会被她带着一同燃烧起来。
“语夕……”毕竟是多年爱恋的女友,面对她异乎寻常的柔情,林佑霁心底的防线在一点点地击垮,“语夕,我们……不能这样……”
她柔软的嘴唇从他嘴边滑开,贴上他的耳垂,滚烫的身躯像条蛇般缠了上来,林佑霁的身体不受控制地一阵战栗。
“为什么不能?”她轻笑,“傻子,我们都要结婚了……明天,对,明天,我们就可以去把结婚证先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