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安,你不要紧吧?”阿芙洛狄特看到冠祥安的面颊上流过晶莹的泪珠,她深深感觉到眼前这个小泵娘所受的伤害,自始至终,惟有她是最无辜、最可怜、最不幸的。
“哦,对不起!我不该哭的!”冠祥安擦去泪水,乌黑的眼睛蒙上一层挥不去的阴霾。
阿芙洛狄特示意小生端来一杯芒果汁,他看到美丽的冠祥安满是泪痕的脸,心揪得好紧,端来芒果汁后什么都没有说就离开了。
“阿芙洛狄特,你知道吗?现在我的心里已经没有了怨恨,我不再怨恨斐迪特。”她调整情绪,缓缓开口,声音中依然夹杂着浓浓的鼻音。
“因为你依旧爱着他!”她肯定地回答,惹来冠祥安释然一笑。
“对,就像你所说的,我爱他!直到现在我不但无法把他从记忆中抹去,反而愈加想念他。”
“你固执地认为所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是因你的任性和无知所造成的吗?”
“难道不是吗?!自从我失明后,我变得爱思考了。在治疗期间,警察对我说起有关爸爸的事情,原来爸爸是国际警察一直瞄准的大毒枭,只不过警方一直没有掌握确凿的证据,所以没有办法正式逮捕他,因为爸爸有很好的幌子——表面上做的那些生意。经过警方的严格筛选,斐迪特被任命为卧底,潜入爸爸身边来搜集证据,直到现在惟一让我怨恨的就是这些警察不该对我隐瞒事实。”冠祥安陷入无尽的叹息中。
“我想斐迪特是真心爱你的!”阿芙洛狄特笃定地说。
“为什么?”冠祥安不太相信她的话,“如果他爱我就不该骗我,应该告诉我真实情况。”
“祥安,你错了!你以为斐迪特告诉你实情你就能挽救父亲的生命,就能不怨恨他吗?不可能的,你的父亲一定逃不出警方的掌心,而你也不会不怨恨他!”
阿芙洛狄特一语中的,冠祥安无话可说。
“其实,斐迪特冒着有可能被揭穿身份的危险带你回他的家,这足以证明他是真心爱你的!”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斐迪特反复念叨这句话,跌跌撞撞地离开咖啡屋。
“小生,你要去送外卖?”阿芙洛狄特看到他端着薄饼出门,自从他来帮忙以后,咖啡馆不知不觉增添了送外卖的服务。
“嗯。”他飞快出了门。
阿芙洛狄特拉起滑落的肩带,捡起小生掉的皮夹,随意打开一看,她那双蓝灰色的眼中布满得意的笑容,像只美丽的狐狸。
夜晚,咖啡店打烊之后,阿芙洛狄特拨通了小生的电话,命令他马上来店里。
咖啡店的门被推开,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阿芙洛狄特让他坐下。
“小生、祥安的新邻居、斐迪特,他们之间可以画上等号,我说得没错吧?”阿芙洛狄特满脸微笑地盯着他那如湖水般的眼睛,此刻他的眼中充满疲惫,显然她的话令他心头一怔。
“是啊。”斐迪特像泄了气的皮球,不敢再看她猫一般的眼睛,她锐利的眼神好像一只利爪掏空了他的心,他从没遇见过如此奇特的女人,轻易就能摧毁一个人意志,“你是如何发现的?”
“很简单!破绽便是你的眼睛,你逃避我的眼神和你心疼祥安的眼神!”类似棕发碧眼这些外在的东西在阿芙洛狄特眼中根本站不住脚,只要看到他的眼神,她立刻明白了一切,看到他皮夹中和祥安的合影就更加确定了她最初的想法。
斐迪特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他从没想过自己会被人看得这样透彻,在她面前根本别妄想有秘密!
“今后打算怎么办?”
这个问题好似触痛到了他的伤口。
“不知道。”他痛苦捂住脸,心乱如麻。今后?他从没想过,只想默默守在心底的那个女孩的身边,愿意为她装聋作哑一辈子。
“讲讲你的故事吧,我想听一个完整的故事。”阿芙洛狄特提议,为他煮了一杯香浓可口的咖啡。
我的真名叫约翰尼·达克,是一名国际刑警,由于成绩突出又懂中文,被授命做卧底这个危险的角色,我们的目标就是大毒枭——冠沛。他的势利不仅遍布亚洲,甚至扩展到了罗马尼亚的黑社会,早已在警方的黑名单中,只不过因为他太过狡猾,警方一直没有有力的确凿证据来证明他参与毒品和枪支的交易活动。
我被更换了身份并且顺利接近了冠沛,但是我犯了大忌!我万万没有想到在执行命令的过程中会爱上他的女儿。
祥安,一个纯真美丽但又有些任性的女孩,她那灿烂的笑容深深打动了我,渐渐地,我爱上了她,爱得不可自拔!很多次我都想放弃这次任务,从此退出她的生活,但是骨子中的正义感不允许我半途而废,我不能为自己而活,我肩负着使命!
在那痛苦、理智、爱情纠缠的三年中,我逐渐发现冠沛是个不折不扣的好父亲,即便他开始怀疑我的身份也没有阻止我和祥安的交往。每当看到怀里心爱女孩的那双清亮乌黑的眼睛,我的心撕疼,我知道自己正在欺骗她,我深深地伤害了她,终究有一天她会离开我,再也不愿见到我。
那天终于来了,三年了,我的暗中调查终于有了结果,警方在港口当场逮捕到了正在进行毒品交易的冠沛一伙人,由于这次的毒品交易量很大,而且涉及到了偷渡,所以他亲自出马接应。警方和他们发生了正面交火,他们全部被当场击毙。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但是我怎样也高兴不起来,心里反而愈发难受,我不知道怎样面对祥安。
当祥安把枪口对准我的时候,恐惧袭遍我的全身,整颗心都悬系在她那扣动扳机的食指上,我宁愿她一枪把我打死!
“祥安,你放下枪!我求你放下枪!”我竭力大声叫喊,恨不得冲上去抢过她手中紧握着指向她自己太阳穴的枪,但警长示意让其他人按住狂躁的我,我就像一个十恶不赦的罪犯那样被牢牢地按在地上,究竟被多少人按着我也不知道,但确实让我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她一步步逼近死亡。
警长看情况不妙,示意狙击手瞄准她握枪的手腕,准备射击,只要子弹擦破她的皮肉即可,绝不能伤到要害!虽然这样做有很大的风险,但也是惟一能阻拦她的办法。
枪声再次撕破港口的夜,不是一声,而是两声,怔怔看着祥安摇摇欲坠的身体,我失去理智地挣月兑开同事的阻拦,抱起满脸是血的祥安,泪水像潮水一样涌出眼眶,和她脸上的血混在一起。我大声呼喊她的名字,声音犹如刀子似的割在空气中,仿佛这样就能阻止她离开我的脚步。
之后的二十四小时我在极度恐惧中度过,当医生通知我祥安已经月兑离生命危险时,我虚月兑般地瘫坐在地上。但医生又告诉了我一个残忍的事实,她失明了,直到有合适的眼角膜她才有可能恢复视力。
但是在那之前她要一直生活在黑暗里!
当她苏醒过来后失声恸哭,拒绝治疗、拒绝吃饭、拒绝喝水,连护士们都无法制止她的狂躁,只有靠镇静剂才能使她安静下来。目睹她日渐消瘦憔悴的身体,很多次我都想把她搂在怀里好好疼惜她,但那是不可能的,因为她一听到其他警察提起我的名字,她的眼睛就会止不住地流血,血染红了包扎的纱布,其实那时我就站在她的床前,我拼命忍住眼泪离开了病房。
自从那以后,我辞去了警察的工作准备一心一意守在她的身旁。看到她的情绪已不再急躁,我便趁护士进入病房的时候悄悄跟进去,坐在病床对面的沙发上默默守着她。她的伤势恢复得比我想象的要快,更令我吃惊的是她已经能在黑暗中辨别方向。有很多次,我们两个人面对面静静地坐着,我非常小心地呼吸着,生怕她会听见。
“爸爸……妈妈……”祥安小声念叨着,手中抚弄着一张全家福,仿佛她能看见,“斐迪特……为什么我又梦到你了?为什么我还是忘不了你……”
听到她的话,看到她那滑过面颊的泪水,我的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扼住般又酸又疼。天知道我有多想抱住她,告诉她我有多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