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时候了。
这是杜瓦睁开眼后的第一决定。
玩心早过,他也没打算再回宙外星系。早从洛尔比那儿得知,能在宇宙空间存活近四百个地球年的他们,若想在这颗蓝色行星上生存,必须要舍弃些什么。
被地心引力夺走的,是他们的生命长度。四百个地球年的生命,在地球上却只有区区七八十年。的确短了很多,但他不介意——活多活少都一样。
来这颗惑星,他不否认受到引诱。幽蓝的莹光,在黑暗中是如此地吸引入,美丽,炫目、温柔……那是颗被赋予了生命的行星。
而这颗行星上,有他爱着的人。
涵烟并不是最特别的。地球人多种杂,各色生物独有特色,即便是女人,也千奇百怪。可他就是爱涵烟,爱她第一眼时对他的好奇,爱她拿他当新奇士橙一样研究,爱她毫无保留的撒娇和任性……即便知道她外强中干,是个小迷糊,又老爱拧他的耳朵,可就是爱她,一如看到这颗蓝色惑星般,整个心全被吸了过去,不能自拔。
当她满不在乎地要他做男佣时,他答应了。现在该换他要求了。
他不是无害,也非笨蛋。能战胜众多对手成为独当一面的星云守护使,这就是肯定。他要的,就一定会到手。
好吧,他承认,性格中的确存在懒惰的天分,总爱让事情顺其自然地发展。所以他做男佣,做有兴趣的事,吃美味的食物,看着涵烟一天天快乐,他也快乐。
人总是贪心的。食髓知味,心不足矣。
他不想再做涵烟的男朋友,特别是她弯在他的怀中沉睡时——光滑的肩头在晨曦中闪着迷人的蜜色光泽,乌黑的软发尽散臂问,嘴角噙着甜蜜的微笑。
不知是她吻昏了头,还是他刻意的引诱,深幽的月光让人围不住月兑缰的,他想要她,也顺其自然了。
当她娇喘过后,躺在他怀中数汗珠时,他的心是喜悦的,甚至……是幸运的。
如此,他是否可以娶她了?是否能升格做她的老公?
亲密的称呼,他希望能从她的口中听到。
所以,等她一睁眼,他就求婚。最好一次成功,他可不想学洛尔比,求了一年的婚才娶到老婆。虽然没戒指,也得先让她答应。
如果她不答应怎么办?
忽来的否定闪入脑中,他皱眉。
如果不答应,他就缠到她答应为止。反正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就算今天不让她上班,他也要让她应允。
嗯,最好多想几个理由……
“杜瓦!”
“嗯?”告诉她,嫁给他好处多多?
“杜瓦?”清醒的大眼瞪着他的下巴,她气鼓了颊。抬了抬手臂,方想起昨夜的火热。
昨夜……他很温柔,让她没有太难受。昨夜啊……他很一本正经地说……爱她呢。
原来,他早就爱她了呀!
星眸泛起羞涩,感到腰间强劲的约束。
别开眼,扫扫他的房间,陌生而熟悉。她一向少进他的卧室,十分意外地看到满柜的书。
“你看书吗?”她喃喃低问。在她的印象中,杜瓦只看电视不看书。而且,这些书很眼熟。
“嗯?”他仍在苦恼如何告诉她,嫁给他受益无穷?
“杜瓦?”听他嗯了嗯,却没了续曲,她抬起眼睑,盯着发呆又帅气的侧颜看了半晌,再叫:“杜瓦?”
“嗯?”他依旧苦恼,无暇注意怀中人渐渐瞪圆的眸子。
他有听到吗,嗯什么?算了,换个问题。
“你……爱不爱我?”虽然有点肉麻,她仍想再次从他口中听到,这事关她下一个决定。
“爱。”爱什么……“涵烟?什么时候醒的?”低头收到足以杀人的目光,他煦然一笑,拉高薄被盖住滑露的香肩。
“呜……你又敷衍我。”气死了,全身酸疼不说,想听一句顺耳的话,他竟然心不在焉。她就这么欠缺魅力?人都一览无遗地抱在一起,他……他……呜……她想哭。
“不是敷衍。”他轻轻一叹,了解她的迷糊,“涵烟,我一直都爱你。你从海边救起我时,我就爱上你了呀!小迷糊,如果你不嫌弃我是个不纯种的地球男人,我们……”
结婚吧?太土气了点,她一定觉得没新意。
开枝散叶吧?太文绉绉了点,她一向对含蓄表达没什么兴趣。
一起白头发吧?她会不会觉得他在骂她?
去拍婚纱照吧?她会不会当是拍着好玩。
生个孩子吧?不行,这句意思不够到位。
怎么办?该怎么说?他心头一紧,怕她拒绝。
“不嫌弃不嫌弃。”听他语顿,她急忙抬头,伸出小手不住摇摆。然后,笑容扩大,目含黠意,“你的意思是,很早就爱上我啦?”
“嗯。”
“一直爱到现在?”
“嗯。”
“好。”她决定了,“你爱我,我爱你,以后你不要做男朋友了,做我老公吧!”
啊,终于说出来了。
将脸埋进光滑的胸膛,白玉般的耳朵染上粉色——她也会害羞。
等啊等,等啊等,等着他说好,等……
“你不愿意?”半晌的沉默引来她的哭腔。呜……果然还是魅力不够,她还是洗脸穿衣上班去好了。
手臂尚未支起,脸已被压到满是肌肉的胸上。呜……这次是呼吸不顺的反抗。
他想谋杀?
粉拳重重捶打着,她挣扎着起身。
太不给面子了,原谅他是外来人种,不熟悉地球的办事程序,所以姑娘她主动点,这家伙居然给她没反应,当她是……
“求之不得。”
求你个头,抱那么紧,想勒死她?
“乐意之极。”
乐你个苹果香蕉,她要……
“你答应了?”停止挣扎,她惊愕。
不信,她不信。他应该如那晚一样,抵死不从,说什么老公的最终结果还是男朋友之类,然后再次被她从二十六楼掀下去。
应该是这样才对,他干吗答应得这么爽快?
“我们今天就去登记结婚。”心动不如行动,他已经围着浴巾开始找衣服。
“呃?”这是什么状况?
☆☆☆
“情况如何?”
“已经联线三小时,正在交谈中。”
“今天真是幸运,昨天排了六七个钟头也等不到中介人,今天竟然一上线便能联系上。看来马翔军这次一定跑不掉。”
“继续缠着PEOPLE,务必要让马翔军定下交易时间,为了引蛇出洞,我们可以增加买货量。”
“OK,汪组长,小何正与PEOPLE联系中,所有对话记录,我们可以通过联机网监控。马翔军完全信任PEOPLE的中介所,现在还没有起疑。”
“很好,就用刚才的方法,如果马翔军仍摇摆不定,告诉他,我们要加大货品量,毒品贩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赚钱的机会。”
“是。”
“快十二点了,何涵烟一直与PEOPLE和马翔军保持联系?”手下人的工作干劲十足是好事,如果何涵烟能不计较昨天的批评,全心缉拿毒品贩,那他不得不承认,昨天开会是过分了点。
她是一名好警员,改天他要找机会正式道歉。
汪于时盯着计算机边全神贯注的便装女子,眼底有着赞许。
计算机桌上,终端服务器正紧张地记录数据,一闪一闪的红色信号灯引人注意。正打字聊天的人看到屏幕上突然弹出的窗口,定眼阅读其上的信息后,即刻扬声叫道:“喂,那个谁,桑姆是吧,快过来,Junma在通知交易时间。”
顶着一头黄发的瘦高男人听到叫他,飞快跑过来。
“快。”强大的喜悦,和对即将来临的挑战的紧张迅速占据在场警员的心。
“小何,慢慢回答,不能太快。”做援助的IT高手桑姆指挥坐在计算机边的何涵烟,“先告诉他,你在那个时间段可能有事,但非常希望你们的交易能成功。问他能不能换时间。如果他不换,你要再犹豫一下,然后回他一个肯定的答复。”
哇,这么简单的心理战术,还用得着他教?
眼角瞟了瞟围在身后的人,何涵烟弯唇一笑,讽刺而开心。
讽刺是送给满屋子的同僚,开心……是送给与她聊了一上午的杜瓦。
现在能找到这么负责任的男人,真不容易啊。
昨天一场男欢女爱柔情蜜意,第二天一早就要拉着你去登记结婚,他以为办家家酒呀。
就算真要登记结婚,清晨七点,再怎么勤劳早起的鸟儿,也没那么勤快吧!她已经把他定位成老公了,他急个什么劲,怕她反悔?
放心,她绝对不会反悔,倒是担心他一时狂热,以为结婚是件多好玩的事呢。
千哄万骗,连撒娇这招都用上,才被他放出门。当然,她也不忘手上的任务,嘱咐他八点多就挂在网上,最好能在短时间内说服马翔军,省得她还得忍受局里那台破计算机。
依现在的情况,这个套马围捕也应该收网了。
慢慢起身,让紧张的桑姆去搞定马翔军,何涵烟挤出人圈,站到爱莉丝身边。
“辛苦了。”爱莉丝赞许地笑道,一边了解实时情况,一边分析交易点的地势。
“爱莉丝,交易地点有很多小巷,且地段繁华,行人量大,不太好对付。”看着桌边的地图,何涵烟实事求是。
“是呀,这次麻烦很多。”
“我们是不是要穿得花枝招展一点,打扮得像唱粤戏的?”看一群人紧张兮兮如油炸萝卜糕,何涵烟倒有闲情开玩笑。
以汪于时设定的买主身份,爱莉丝是一个贩卖毒品的美妇,她则是爱莉丝的心月复兼……爱人。
呕,好变态的身份设定!
想到两个女人抱在一起,何涵烟全身鸡皮直冲,实在不能苛同汪于时的想象。枉她仰慕他那么长时间,真是浪费感情,白仰了。
既然诱饵已安排到位,接下来就等那条笨蛇被引出来,然后抽它的筋,剥它的皮,丢给法官炖汤。
等案子一结,她就拉着杜瓦去签字结婚。
一个是网上赫赫有名的黑道中介,一个是独当一面的警队之花,哈哈哈,前途一片美好——不管是夫唱妇随,还是妇唱夫随,他们都是绝配!
炳哈哈……
“涵烟,什么高兴的事,笑得这么开心?别笑了,汪组长准备开会研究具体行动方案,准备一下。”
“呃?好好,马上来。”人呢,一群围着计算机的人都跑哪儿去了?
“快点,全到小会议室去了。我们也快点。”拉着她,爱莉丝往外跑。
“别拉别拉,横着走路很难受的。”要拉也直着拉嘛,横拉着跑,当她是螃蟹妹妹呀。
最后扫一眼计算机,她皱眉嘀咕:臭杜瓦,这么快就下线,如果他还在线上,她也有个理由不必开会吧。
接下来,便是一阵冗长的会议,一下子争吵,一下子坐立难安,识尽愁滋味;一下子又气壮山河成竹在胸,犹如毒贩手到擒来。
☆☆☆
中途随便叫了几份外卖,祭完五脏庙后,又开始找漏洞,务必要让收网计划尽善尽美。
最后,当然是汪于时大组长进行“结案陈词”。
“收网时间定在三天后的中午十二点,地点是市中心万华广场的二楼咖啡厅。那天是礼拜天,商场彼客一定很多,因此一旦见到马翔军,我们绝不能让他有机会从人群中溜走。爱莉丝和何涵烟负责做诱饵,有没有问题?”
“没有。”她能说有吗?不过,诱饵这个词,嗯,刺耳。
“一分队分守商场四大入口,二分队守住地下停车场。有没问题?”
“没有。”
“三分队看紧二楼电梯口,不能让毒贩逃往三楼,收网圈是二楼,我们要瓮中捉鳖。有没问题?”
“没有。”
“四分队埋伏在咖啡厅,见机行事。为防万一。如果马翔军临时改变交易地点,我会带领其他队员随机配合。有没问题?”
“没有!”
“很好,先预祝大家行动顺利。”
呼,是不是要散会了?明明三个小时就能搞定的会议,偏偏硬要开到天黑,以彰显重案精英们的废寝忘食。
看到精英哥哥精英姐姐们毫无饥饿之感,何涵烟心中生起由衷的佩服,且持续时间长达三秒。现在,她的最大愿望是听到“散会”二字。
“……桑姆,你认为这些对话记录,对资料组分析网络黑市有没有帮助?”方案确定后,汪于时看了看桌上的打印纸,问。
“应该有。北区追这个案子很久了,可以提供给他们。”桑姆翻翻所有的网上对话打印板,思索片刻后答道。
“咦,这种对话也有帮助?”看过对话记录的精英们皱眉。
“应该可以分析出黑庄的性格特征,以及他在言语中透露的时间或地点。”也有部分精英赞同。
“我认为……”
很不幸,没有散会,而是一番激烈的争论……
照这个样子,她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吃晚饭?那些打屁没营养的对话也好意思提供给北区参考,他们有没有脑子?
觑觑打印纸,何涵烟再度翻白眼。
我想你早餐一定吃的面包?
不是面包,是面条。
中午准备吃什么?
你呢,晚餐想吃什么?中?西?意大利?
我想随便就可以了。你忙不忙?
还好……
全是她和杜瓦闲得无聊的对话,精英们真打算把它交给北区,不怕人家耻笑?
☆☆☆
何镜云,何涵烟之父。
何镜云是个小有成就的服装外贸商,中年丧妻后,无心再娶。
丧妻之痛后,将全副精力放在服装生意上,对女儿的关爱一天天疏淡,仅请家庭保姆照顾年约十岁的女儿。然而,当他意识到未尽案亲之责时,女儿对他的崇拜眼神已经变了,天真不谙世事的纯真女儿已经长大成人,也不再绕着他欢笑。是故,造成今天父女间“冰冰有礼”的相处模式,其责在他啊。
二十六楼的房子本是送给女儿二十岁的生日礼物。以往,父女同处一室且冰冰有礼,而今女儿完全搬出来住,两三个月不联络是正常现象。如果哪天何涵烟打电话问候他,他恐怕会感动得老泪满面。
何镜云知道杜瓦的存在。
那是两年前,何镜云想起女儿生日快到,准备给她一个惊喜,故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突然到来。当时何涵烟刚人警局,尚觉新鲜,曾打了个电话告诉他。
当听到女儿去做警察,他吓得老汗狂捏一把。
只顾着找女儿,等到达后才发觉时间尚早,何镜云本打算在门口等女儿下班,却惊讶地看到门由内打开,走出一个俊美异常的红发男人,手里提着一袋垃圾。
他以为是小偷,已经掏出手机准备打110,没想到那男人居然笑着请他进屋,熟稔地叫他何叔叔。
原来,女儿生日时,父女俩拍的一张合影,被框了起来放在书桌上,所以这个男人认识他。
进屋后,那男人开了电视,丢他一人在沙发上发呆,自己却跑进厨房丁丁冬冬地捣鼓。而后,他闻到一阵菜香,再而后,女儿回来了。
何涵烟回家后,无心隐瞒,告诉他那男人是她请的男佣。
甭男寡女同处一室,为人父者当然不同意。但苦口婆心被当成耳边风,循循善诱被当成哕嗦,就连板起脸的严厉,也被女儿当戏看,完全不甩他。
呜,为人父的尊严啊,如东流的长江,一去无回。
早知如此,当初就强硬点,不让女儿当警察,过来服装厂帮他多好,一家亲。而今,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乖巧女儿金屋藏……呸呸呸,藏什么啊,看他乱想的。
死盯着那男人,他希望能瞪得他心虚,自动滚蛋,管他杜不杜瓦不瓦的。谁知女儿对那男人一脸袒护样,风风凉凉地提醒时间太晚,他最好快点回家。
回家是好听的说法,看女儿的眼神,他差点以为是滚蛋。
臭丫头啊,完全不甩他这个做父亲的,害他的脸黑了一个月,被人误以为驾鹤之期不远。
此后,他三天两头打电话教训女儿,以尽案爱。女儿听了一个电话后,其他谆谆教导全被杜瓦听去。由最初他教训,杜瓦做听众,变为两人互相交谈,最后倒是他请杜瓦多照顾女儿了。
女儿大了,也由不得他这个父亲管教,倒不如让杜瓦去管的好。
虽然他满头红发看上去异常刺眼,习惯了倒也是个帅气俊朗的男人,又有责任心,对女儿温柔体贴。如果女儿喜欢,他也不介意有个红头发的女婿。
唯一不足的,是男佣的身份。
他曾暗示,让杜瓦到服装厂帮他,也便他以后有经济能力照顾女儿。那小子敬酒不吃、罚酒也不吃,甘心堕落做男佣,令他的脸又黑了两个月,被人误以为得道成佛之期临近。
今天,他正在厂里忙得头焦额烂,却接到杜瓦电话,说要和他的乖女儿签字结婚。
唬得他!
他就知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铁定会失火。可怜他那个乖巧的女儿啊,一定被杜瓦给欺负了。
他要为女儿讨个公道。
嘭嘭!
前一声是大门被撞开后亲吻墙壁的声音,后一声是大门反弹回去后关上的声音。
“杜瓦,我回来了。”快乐得如林间小鸟,何涵烟丢开鞋,直冲冲杀进厨房。她已经闻到板栗烧鸡的味道了。
正忙碌的男子高举两手,以避开手中腥味沾到扑入怀中的人儿,脸上堆满笑意。
“如何,顺利吗?”他问的是今天的收网行动。
“一个字,爽!”何涵烟洗过手,拿筷夹起板栗塞进口中,也不管背后传来小心烫的叮咛。
“涵烟,你……”抱着粘在怀中的可人儿,杜瓦抬眼看到门边一张媲美非洲原住民的脸,无奈一笑,希望那位老人家顺顺气才好。
三天前,他打电话请洛尔比帮忙结婚事宜。那家伙现在做律师做得不亦乐乎,地球上的繁文缛节比他熟。他请他帮忙搞定一切,他只要签字确定即可。洛尔比一口答应,让他洗好脖子等着签字。
今天打电话询问,洛尔比表示文件已经准备好,只要他和涵烟签上大名便生效。但文件在他的律师所,让他自己跑去拿。
乐呵呵地跑去拿回文件,一时兴奋拨了个电话给涵烟的父亲,本希望老人家高兴的,却意外收到老人家的怒目。气冲冲赶到家中,指着他的鼻子拍桌子打椅子,就差没搬梯子掀天花板了。
何父的中等身材已开始发福,指责他时腰间的肉一颤一抖,像跳兔一样倒也可爱。虽被指着鼻子骂了一个下午杜瓦仍是乐呵呵的。
这种人类间的关爱指责,虽怒骂实则关切的情感,让他乐意品味。
很温馨,让他满足而眷恋。
因为爱涵烟,所以也乐意接受她的父亲。
呵呵……老人家吹胡子瞪眼的表情,和涵烟如出一辙,卡哇依!
好比现在,浓眉下的一双厉眼,瞪着他怀抱涵烟,眼上全是酸意——受女儿冷落的酸意。
看来,他得提醒一下怀中的小迷糊,老是抱着他亲吻不停的画面,不适合身后关心她的父亲。
“涵烟,你……”提醒失败,唇上又被啄了一下。
“杜瓦,你知道吗,我以为今天要穿得像橱窗里的模特去追人呢,那种变态的身份只有汪于时才能想出来。好彩他的脑子还算聪明,让我和爱莉丝穿着休闲衫赴约。不过,他还是有点变态,居然让我们穿情侣衫,害我走在路上都不好意思。”啄两下,挑颗煮得粉粉的板栗,何涵烟讲着今天的收网行动。
“嗯,他是个变态。”杜瓦十二万分地赞同,“涵烟,你……”爸爸来了。
“那个Junma真的是马翔军耶,好狡猾的家伙。刚开始老是叫其他人探风,一会儿说自己有事不能来,交易推迟,一下子又打电话说能来,但要晚点。他居然让我们提着钱箱转到四楼的包厢交易,气得汪于时差点打翻咖啡。”与毒贩斗智斗勇,警务人员的光荣职能。
抱人的一脸微笑,见怪不怪。为人父者可没那么好的心-理准备,就见一张老脸惊恐交加,直为女儿捏一把冷汗。
“我们在四楼包厢待了半个小时,那家伙又让我和爱莉丝到地下停车场去。爱莉丝不高兴了,认为他没诚意,故意说不做交易了,果然让那家伙紧张。你猜,我们是在哪里交易的?”说到兴头,黑亮的眼中映着红发折射的灯光,她卖关子。
“不知道。”他一向尊重她的工作骄傲。找人捉人其实不难,在他看来。
此次行动她是诱饵,照理,他应该全力以助。可她摆摆手,完全不当一回事,让他不必操心。
无差,反正他由电脑终端处能查到马翔军的躲藏地点。既然她喜欢追着人跑的成就感,他当然是纵容。
“我们在广场内瞎转了半天,那家伙最后才让我们去广场边的酒楼。他早在那里包了厅,故意害我们在广场里瞎打转。我就说嘛,毒品交易要验钱验货,马翔军怎么可能在人多无遮拦的咖啡厅交货。汪于时二大队三小队的警员埋伏全白费了。亏他还想瓮中捉鳖,鳖根本不在瓮里,气死他。”
“对,气死他。”他绝对赞成。
“接上头后,他家伙也不急着交易,点了一桌的菜慢悠悠地吃,啊,对了,有种菜蛮好吃的,下次你也去尝尝,回来我们自己做。”何涵烟不觉离题。
“人捉到了吗?”看她的高兴样就知道结果,他不过意思意思地问一下。
“当然捉到了。有我出马,手到擒来。”翘起骄傲的小尾巴,她的脸上践成一片,“吃到一半,那家伙突然说要看钱验货,我打开钱箱,哇,眼都红了!好多钱哦,真想霸着不还。”
钱是彭科长向局里申请的,用了要还回去。害她默哀了三秒。
钱?他的钱虽然达不到世界五百强首富的数字,也比不上世界次五百强,但女儿想挥霍一下还是够的吧!
女儿啊,为父已经站在你身后了,还没注意到吗?
☆☆☆
何镜云一脸戚然,品味着失宠的苦涩。
当女儿满脸甜蜜地撞开大门,一头冲进厨房,完全当他是空气时,他作为父亲的心仅是受到小小的伤害。如今,小小的伤斑越裂越大,也越来越痛。
女儿眼中完全没有他啦?这么明显地站在阳台上,他可爱的女儿竟然瞟也不瞟,冲进门直奔厨房,抱着厨房的那位又咬又啃,叽叽喳喳地说个没完,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啊呀,厨房的那位竟敢……竟敢吻他的宝贝女儿,不想活了。做老爸的在这儿看着呢,你依我依地成何体统。
女儿啊,为父已经站在你身后了——何镜云再次在心中呐喊。
“那家伙看到钱时,眼睛和我一样,红得全是血丝。结果你猜得到啦,钱箱一开,等于是开了收网的信号,箱口的感应器早传到外面等得不耐烦的小分队手上。等那家伙拿出毒品给爱莉丝验时,一群天兵天将拿着手枪冲了进来——不许动!”比个枪的手势对准他的鼻尖,她作势地大叫。
他也如愿举起双手,配合她。
“抓人很顺利,不过回局时出了点纰漏。马翔军鞋底藏的小手枪没被查出来,让他打伤……爱莉丝。”
呼!两个男人同时暗叹。真是害他们瞎捏冷汗一把。
“我去解决那个姓马的。”肌肉一紧,他不是开玩笑,也真打算将那家伙丢到南极去做冰雕。
“还好只是擦伤手臂,不要紧,我没事,你看,活蹦乱跳的。”让塞满食物、满是油汁的唇贴上他的唇角,她感到他的紧张和关心。
低头盯着她,直到她咽下口中的食物,他方收回散发于无形的戾气,顺便扫到何父微显诧异的脸。
他忘了,何父并不知道他来自何处,也不知狍异于常人的能力。在何父眼中,他是大学毕业后却游手好闲、甘心做男佣、胸无大志的男人。
啧,差点忘了提醒怀中的小迷糊,她的父亲已经在用眼光炮轰他了。
“涵烟,你爸……”爸来了。
“把什么?把手洗干净?我洗了手的,一进来就洗了。”吃着板栗鸡,她口齿不清地叫着。
双肩一耸,他两手一翻,冲何父歉笑一不是他不提醒,是小迷糊自己不听。
了解啊,了解啊!何父点点头,收回看到他戾气的诧异,也更加无奈。
他是个失败的父亲。既然女儿是他生的,就由他来提醒吧。
咳!提醒一次,何父希冀引起厨房两位……呃,准确点,是吃得不亦乐乎那位的注意。
咳咳!再提醒一次,事不过三,那小子再敢吻一下,他就……他就……
咳咳咳!女儿啊,老爸在这边,别抱着红发小子不放啊!
终于,在他以为嗓子要咳哑掉时,乖女儿总算意识到家中多了一人。
扬起慈祥的笑,何镜云等着女儿惊讶,等着女儿惊呼,等着女儿扑到……呃,是走到他身边叫爸爸。
“爸?”
叫了叫了,何镜云媲美非洲原住民的脸终于恢复成黄种人肤色。
“爸,你为什么在这儿?”多么不欢迎的语气。
“我……”做父亲的来看女儿,需要理由吗?
内伤,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