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行李我给妳带来了。”接近午夜时分,珍妮出现在薛如意的房门外。
“不好意思,麻烦妳了。”她接过行李箱,招呼着客人进门。“进来坐。”
“事实上……”立在门口的珍妮吞吞吐吐地开口:“我还被迫帮妳带别的来。”
她侧过身子,瑞贝卡与蓝山咧开笑脸站在门外,举手跟薛如意说:“嗨。”
“我要再度强调我是被迫的。”珍妮夺回发言权,进行自我辩护:“因为要求证蓝彦行跟爱丽丝的事情,所以我就跑去问瑞贝卡阿姨。没想到阿姨后来竟然把事情又告诉了蓝叔叔。然后,这两人就跑来我家,运用长辈的恶势力,逼迫我带着他们来找妳。”
“没关系。”薛如意要她别太在意。反正人来了就来了。“都请进来吧。”
门口的三人依旧不为所动,呆站在门口尴尬地笑着。
“怎么了吗?”她不解地问。
蓝山跟瑞贝卡对看了一眼,然后说:“其实,我们也被迫帮妳带了别的来。”
三人很有默契地往两旁站开,蓝彦行高大的身影出现,他蓝色的双眸中满载怒气,有如沸腾的湖泊。
“我想我们需要谈谈。”
虽然珍妮一再跟他说薛如意要在心理上做好准备才能见他,但是他不能等。今天一个下午,他就像没头苍蝇一样在巴黎市区乱闯,担心会就此失去她的焦虑,逼得他快发疯。
“我跟瑞贝卡绝对是被迫的哦。”蓝山声明。
当他听到爱丽丝说怀了蓝家骨肉,除了动用关系详查之外,另一件事就是找儿子求证。没想到他宝贝儿子一听到有薛如意的下落,当场就抓狂,逼他一定要交出地址。
蓝彦行越过站在门口的三人,走进薛如意的房间,然后关上房门。
望着关上的房门,珍妮耸耸肩,然后转身准备离去。“我们先回去好了,让他们好好谈谈。”
然而,其它两人似乎一点都没有要跟她一起离去的意思,瑞贝卡还声音压得低低地跟她说拜拜。
他们不走要留下来做什么?
她一回头,就看见两个年纪加起来快九十岁的人,耳朵贴在门板上神情严肃地对她比出“嘘,别出声”的手势。
思考了三秒钟,她也加入了窃听的行列。“阿姨,麻烦过去一点,谢谢。”
房门内低气压在蔓延。
男人与女人沉默地对峙着,彼此都有话要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最后,背抵着门板的蓝彦行开先口:“我跟爱丽丝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她肚子里就算有孩子,也不会是我的。”
薛如意沉默不语,只是转头走进屋内。
这种带着悲伤的沉默让蓝彦行感到相当不快,他伸手抓住她,把她转过来面对自己。
“妳说话啊!”
他不能理解,她为什么会为了一个子虚乌有的传闻而产生这么大的反应。
薛如意叹了一口气,然后抬起头看着他,漆黑如夜的瞳仁中满载着哀伤。
“我能相信你吗?”她问。
她很想相信他,可是她能吗?
她能相信他对她绝对诚实,说的都是真话吗?
蓝彦行沉默地把她纳入自己怀中,下巴顶在她头上,语重心长地问:“告诉我,妳爱我吗?”
然后,闭上眼睛,耐心地等待判决。
薛如意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在这种时候被要求表白心意。
然而爱就是爱,没有什么好否认的,所以,她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默认。
这个轻微的动作除去了蓝彦行心中所有的不安,他长长地叹出一口气,厚实的大手轻柔地抚模着她背上垂放的秀发。
“既然如此,妳就该相信我。”
“我知道。”她挣月兑了他的怀抱。“可是我真的办不到。”
“为什么?”对他来说,爱情里的信任是很重要的,如不能彼此信任的话,感情如何能长久?
“我也知道爱一个人就要信任他,然而我不是圣人,我只是个普通女人,一个一旦爱上一个人就容易变得疑心病重的女人。而你是个跟绯闻月兑离不了关系的男人。”不想站着说话,她缩进沙发里,双手环抱着曲起的双腿,像刺猬般把自己卷成圆球状,寻求安全戚。“所以,可以想见的是,我以后要面对很多像今天这样的不实消息。为了不让这些谣言绯闻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我很努力地贯彻着爱一个人就要信任他的信条。可是我发现信任这种东西会磨损。一次两次,我或许还可以信心满满当这些传闻是虚妄不实的谣言,但是次数一多,我就不得不怀疑这样的信任会不会太盲目。老实说,这种疑神疑鬼的滋味很不好受。”
薛如意把头埋进膝盖里,感觉到心力交瘁的透支感。
缩在沙发里的她看起来就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令人不舍。
“对不起。”他从来没有考虑过信任会产生磨损的问题,也没有想过一味地要求对方的信任是多大的负担。蓝彦行坐进同一张沙发里,伸手拥抱着她。“我发誓我跟爱丽丝一点关系都没有,如果妳需要更确切的证据的话,我会想办法。”
“你们怎么会来?”薛如意惊讶地看着站在她门口的瑞贝卡跟蓝山。
“这是医院报告。”蓝山拿出一份文件,“医院方面证实爱丽丝没有身孕。”
他明白儿子在解释误会这方面的功力一直欠加强,做人家父亲的总要适时地帮儿子一把。所以他动用自己数十年记者生涯所累积的人脉取得院方的报告,证实爱丽丝的话纯属子虚乌有。
“这是蓝过去半年来的行事历。”焦燥的瑞贝卡推开他,递上厚厚的一本笔记本。“我跟妳保证,他忙到连偷腥的时间都没有。”
泵且不论她和蓝彦行的雇佣关系与朋友交情,身为蓝山的儿子,他迟早有一天也会变成她儿子,未来儿子的终身幸福她必须捍卫。
“谢谢。”她礼貌地称谢。
这些文件的存在的确可以证明蓝彦行的清白,但是却卸不了她心中疑虑的重担。
就算这次的事件就这样解决了,那之后呢?
不是她过于杞人忧天,而是治标不治本的话,日后很容易会旧疾复发。而且通常复发的病情会比头次来得严重且致命。
“好了,这些东西妳带在车上看。”蓝山表明来意,“事实上,我们是来找妳一起去会场的。”
“距离活动开始不是还早吗?”她记得活动是傍晚才开始,现在才早上十点,那么早去会场做什么?
“那是因为--”
“等你解释完就来不及了。十没耐性的瑞贝卡截断他的话,转头问薛如意:
“妳现在有没有空?”
“有。”虽然模不清楚状况,她还是很配合地回答了这没头没脑的问题。
“那很好,走吧!”瑞贝卡拉了她的手就往外跑。
“到底是什么--”话还没问完,她的头就被硬塞进车子里。
“路上他会负责跟妳解释。”瑞贝卡抓过蓝山的领子,把他一起塞进后座。
“我跟她解释,那谁来开车?”车子的主人晃动着车钥匙抗议。
一只雪白玉掌俐落地拦截下那串钥匙,“我啊!”
蓝山的脸当场绿了一半。
不要开玩笑了!亲爱的小辣椒开起车来跟她的脾气可以说是一样地猛。
“瑞贝卡,妳乖,钥匙给我好不好?”
他们现在是赶着要赴会场,可不是赶着去送死,不需要劳驾她大小姐出马,车子还是让他来开就好。
“不好。”她兴致勃勃地坐上前座,俐落地发动车子、放下手煞车。
看样子要她打消开车的念头是不可能的,他飞快地转头对薛如意说:“良心地建议妳,抓稳。”
语音刚落,车子就有如上膛的子弹般飞驰而出。
望着被甩在后面的很多个红灯与一队交通警察,蓝山开始为即将到来的罚款感到头痛。
最后车子停在一座大建筑物的后门,高速运转的车轮因为突然的强力煞车而发出尖锐的声音。一直到现在还一头雾水的薛如意再度莫名其妙地被抓着跑进一间大房间,房间里头塞满了衣服布料与忙碌的人群。
瑞贝卡带着她挤过人群,来到正在修改衣服的蓝彦行面前。
薛如意甩开被箝制的右手,模着上头发疼的红色勒痕,一脸不高兴地问:“现在到底谁可以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你刚刚在车上没跟她解释吗?”瑞贝卡横了旁边吐舌喘气的男人一眼。
正在庆幸自己劫后余生的蓝山横了她一眼,“谁叫妳车开那么快。那种车速下开口说话会咬到舌头,妳不知道吗?”
等到这对冤家吵完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蓝彦行干脆拉了薛如意到一旁解释:“事情是这样的,因为今天的演出人手不足,所以我才要他们先去把妳接来帮忙。”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她环顾四周,“我能帮什么忙吗?”
“这个。”他拿出一件衣服,“麻烦妳先换上它。”
“妳要我上台走秀?”薛如意瞪大眼睛。她原本以为所谓的帮忙不过是做些跑腿招待之类的事情,没想到结果竟然是要她走上伸展台卖弄风情。“可是我并不是专业的模特儿。”
他摇摇头,“妳看清楚,这里每个人都不是专业的模特儿。”
她仔细地观察着四周忙着化妆梳头准备登台的女人,有别于标准的衣架子,他们有着高矮胖瘦不一的体型。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生涩紧张的神气,战战兢兢地或坐或站,让专业人员帮她们化装做造型,或者是修改衣服。
甚至连珍妮都在其中,兴奋地高举双手跟她打招呼:“哈啰,如意,妳来啦!”
“这是怎么回事?”
“我跟爱丽丝拆伙了。”蓝彦行跟她解释着事情的前因后果,“为了不让演出开天窗,我想了很久,决定放弃专业的模特儿,改到街上挑选适合表现每件设计作品特点的人。我希望透过这个举动告诉大家,我所设计的衣服不是专门给那些有钱或者身材姣好的人穿的。即使不是政商名流,没有家财万贯,没有魔鬼身材,一样可以从我们的设计品中穿出品味。”
“蓝,这个裙子要修掉多少?”不远处一个男人举手发话。
“我就来。”他应了一声,然后把衣服交到她手里,然后双手合什拜托她:“麻烦妳了。”
“我知道了。”薛如意点点头。
他的构想很有意义,如果说能帮上什么忙的话,她非常乐意配合。
望着她走进更衣室,蓝山凑上前来,问:“这样好吗?为什么不干脆把你的计画老实跟她说?”
“如果我老实跟她说的话,她大概就不会这么合作了。”他匆匆地朝向裙子需要修改的地方移动。
蓝山亦步亦趋地跟着儿子,“我刚刚问过瑞贝卡,如果是她像薛如意这样被设计,她会怎么办?她用中文回给我非常惊心动魄的四个字。”
“哪四个字?”蓝彦行咬着针线含糊不清地问。
“杀人放火。”
“果然是标准的瑞贝卡式回答。”
“儿子,我知道薛如意的脾气比较好,但是遇到这种一辈子只有一次的大事情,脾气再好的人也会抓狂的。”
“我自有对策。”目光瞄见更衣室的门已经打开,蓝彦行拍拍父亲的肩膀交代了一句:“剩下的事情就麻烦你了,老爸。”
蓝山自信满满地说:“没问题,社里那边我已经请他们把头条空给我了。”
“谢啦!”他比了一个手势,然后快步跑近薛如意,准备替她修改衣服尺寸。
身为巴黎当红的时装设计师,蓝彦行自创品牌后的第一场秀,自然成为时装界瞩目的焦点。台下挤满了黑压压的观众,记者们四处钻窜抢占着拍摄照片的好角度。
舞台灯亮起,在强光的照射下,伸展台上空荡荡的一片。
这让台下的观众和记者都看傻了眼。
蓝彦行的服装秀舞台向来就以华丽闻名,这么朴素简单的舞台一点都不符合他平素的风格。
轻快的钢琴声流泻而出,随着乐声,一座平台缓缓地从舞台上出现,一班平均年龄约十岁的儿童合唱团,不论男女,每个人清一色都是白衬衫牛仔裤的俐落打扮,踏着轻快的脚步自伸展台的右方出现,列队站上平台,童稚的嗓音唱起贝多芬的欢乐颂。
“搞什么鬼?”新进的时尚记者咕哝着。
“闭紧你的嘴巴,张大你的眼睛。”蓝山双手环胸,摆出前辈姿态训诫后进。
随着欢乐颂轻快的曲调,模特儿们身穿各武以牛仔布为主题的设计,一一出现在伸展台上。
这些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专业的模特儿。
虽然经过多次的彩排,他们的表现依旧缺乏专业性,依然笑得太过开心,台步还是走得乱七八糟。
“他把大家当笨蛋吗?”菜鸟记者气愤地想离开,这样不专业的秀不看也罢。
蓝山瞄了他一眼,仁至义尽地点醒他好戏在后头:“你现在走的话,我保证你一定会后悔。”
或许有人会跟他身旁这个毛燥的小兄弟一样,认为这些非专业的模特儿表现拉低了整场表演的水准,但是他个人倒认为这些新人不专业的表现并无损设计的美感,反而拉进了设计品与台下观众之间的距离。
“留下来我才会后悔!”菜鸟记者扔下这话就走了。
望着他愤而离去的背影,蓝山不禁替他将错过一场好戏而感到惋惜。
很快地,这场秀即将进入高潮。灯光一暗,设计师本人挽着身材娇小的薛如意缓缓走上伸展台。而她身上穿著的,正是海报上的那件牛仔布无袖小洋装,只不过裙襬上的白玫瑰被换成极具东方感的白色玉如意。
站在伸展台上接受台下众多目光的注视滋味并不好受,薛如意感觉全身僵硬、不听使唤。
短短的伸展台,走起来竟像有三千里长。
蓝彦行侧头对她一笑,然后凑近她耳边:“妳知不知道妳现在走路同手同脚?”
“少啰唆!”她从齿缝蹦出这么一句。
避她是不是同手同脚,现在她只想赶快走完这场秀,逃进后台。
“笑一个,妳现在穿的是名家设计的,可不是丧服。”他再度靠近她耳边,这次的距离比上次来得近。
“你能不能收敛一点?台不起码有好几百对眼睛正盯着我们看!”薛如意的手肘轻轻地撞了他一下,要他安分一点。
她也想要微笑,可是僵硬的脸部肌肉不受她控制,她又有什么办法!
蓝彦行不理会她的抗议,反而反过来威胁她:“笑一个,否则我就要吻妳了。”
原本就走得很僵硬的薛如意双脚打结,差点就要在伸展台上跌得很难看。
这男人疯了吗?竟然威胁要当着众人的面吻她?
“你不敢!”她才不相信他有胆把威胁付诸实行。
“妳确定?”蓝色的眸子发出挑衅的光,他的五官逐渐向她的逼近。
完了,他来真的!
“好啦好啦!”薛如意赶快挂出免战牌,在唇边勉强挤出一朵扭曲的微笑。
当他们走到伸展台的最前端时,蓝彦行斯文有礼地对台下鞠躬,回报观众热烈的掌声与喝采。
薛如意继续挂着扭曲的微笑,耐心地等待他答礼完毕,牵着她往回走。
然而舞台的灯光却在此时暗下,聚光灯打映在他们身上。
原本轻快的欢乐颂大合唱换成钢琴版的孟德尔颂婚礼进行曲。
薛如意维持着微笑的嘴形,唇缝问流出一句含糊不清的问话:“喂,发生什么事?”
蓝彦行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银色的指环。“麻烦妳把手伸出来。”
这句话透过事先隐藏在他身上的迷你麦克风传遍会场的每个角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由于身处于众人瞩目的聚光灯下,蓝彦行身上又配戴着麦克风,所以她不敢轻举妄动,也不敢随便开口说话。薛如意的拳头握得死紧,放在身侧,慌张地低头以目光询问那个想替她套上戒指的男人。
蓝彦行没有看她,只是拉起她的手,努力地想扳开紧闭的拳头。
有口难言的薛如意用力地捏紧拳头,甚至尝试要把手抽回来。然而他竟然学着因为打不开玩具而不耐烦的小男生,把她的拳头送到嘴边咬了一口。
她终于忍不住开口提醒他了:“台下还有很多观众……”
“知道很多人在看就合作一点,戴上这枚戒指。”他依然跟那蚌壳一样紧的小拳头奋力搏斗着,“就像妳说的,我这么英俊优秀的男人要跟绯闻绝缘实在太难。我想了很久,还是想不出驱除妳心中不安的方法,所以我们可不可以打个商量,请妳给我一辈子的时间慢慢想?”
这算是求婚吗?
毫无心理准备的薛如意只能呆愣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由于蓝彦行刚刚那番话整个会场都听到了,观众席里有一名激动的女性,尖声地喊出一句:“答应他!”
然后“答应他”这句话就成为全场臂众一致的心声,所有人整齐划一地重复着:“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
薛如意的目光无助地对上他那对清澈的蓝色眸子。
“答应我吧!”他哄诱着,“如果妳还是不答应的话,那我只好下跪了。”
“不要!”她飞快地阻止他屈膝下跪的动作。
“那就答应我。”他举起戒指,“让我们一起努力解开这个难题。”
薛如意咬着下唇,望着眼前泛着银光的戒指。
靶情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双方面都应该努力的,如果他愿意花一辈子的时问来说服她,那么她不妨也花上一辈子来学习信任他。
最后,她缓缓地张开了紧握的拳头。
当戒指套进她手指上的时候,全场响起了激烈的掌声及欢呼。
灯光亮起,蓝彦行搂着未婚妻的腰大方地接受众人的祝贺。
薛如意勾了勾手指,要他低下头来,“很抱歉我没有带戒指来,不过我有一个不错的替代方案。”
“哦?”蓝色的眸子里扫过一抹了然的神色,“妳说的是这种吗?”
语毕,他低下头轻轻地在她唇上印下一个吻。
“没错。”薛如意露出一抹甜蜜的笑容,轻轻地在他唇上回印了一个吻。
这个回吻很快地被贪婪地吞噬,发展为更甜蜜浓烈的法国形式。
台上拥吻的恋人让台下观众的情绪再度往上攀升,震耳欲聋的鼓噪声几乎要将会场的屋顶掀开。
看着自己的儿子终于找到终身幸福,蓝山的眼眶中难免滚动着欣慰的泪水。
这时,跟着他一起出席这场盛会的摄影记者把行动电话递给他。“老编找你,他问你要求把头条空出来到底要放什么新闻?”
他眨动眼睛,收回即将掉落的泪珠,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换回原本那副玩世不恭的态度,跟话筒那边的上司没大没小:“老编,你觉得蓝彦行订婚的消息够不够格上头条?”
他刚刚就告诉过那个菜鸟,先走的人一定会后悔。
年轻人,不听老人言,这下吃亏在眼前了吧!
这场鲍开的求婚让蓝彦行与薛如意再度成为媒体的头号追踪猎物。
所有的报章杂志大幅地报导他们的婚期将至。
只不过这次他们不用再像过去一样躲避,反而可以大方地面对记者的追问。
订婚后,薛如意就辞去了教职,在取得家中父母的支持后,飞往巴黎长相陪伴在蓝彦行左右。不久,在双方家长坚持下,两人步入了礼堂,完成了终身大事。
婚后,薛如意替蓝家添了一个活泼可爱的孙子。聪慧伶俐的蓝永信很快就成为瑞贝卡的心肝宝贝。
自从孙子会说话之后,蓝山就开始对他进行秘密训练,赋予他代爷爷求婚的重责大任。
终于,蓝永信以一句“瑞贝卡阿姨,妳什么时候要当我女乃女乃”的问句,成功地替爷爷求得一个老婆,也替自己赢得一部爷爷买的遥控汽车。
婚礼办得很简便,只在自家庭院宴请几个相熟的朋友。
春风得意的老新郎倌与充当花童的孙子,一老一少围在摆食物的长桌边研究着玻璃缸里的鸡尾酒。
三岁的蓝永信指着颜色鲜艳的液体问:“爷爷,这是什么?”
“那是酒啊,小孩子不能喝。”蓝山拿起玻璃杯,心情愉快地舀了一杯。
“拿来。”蓝家辈分最小的一个成员对家中年龄最大的成员伸出手,“医生伯伯有说过,你不能喝太多酒。”
蓝山可以感觉自己的嘴角在抽搐。
有一个儿子不准他喝酒已经够惨了,现在连他孙子都不准他喝了。
他一定要诅咒那个替他不禁酒令的臭医生下十八层地狱。
眼见爷爷紧抓着酒杯不放,小孙子转头跑着去寻找援军:“女乃女乃!”
“喂喂喂!你这小家伙知不知道什么叫江湖道义?”蓝山连忙追赶,希望能及时拦下告御状的小毛头。
看着公公追着自己的儿子满会场乱跑的模样,端着饮料出来的薛如意扬起一抹微笑。
现在的她觉得日子过得很幸福。
原本跟一位美艳少妇有说有笑的蓝彦行缓步回到她身边,接过她手上沉重的托盘摆到桌上,然后伸手从她身后环抱住因三个月身孕而变粗的腰身。
“我可以感觉到那位美女正用她的目光在诅咒我。”她安心地将重量倚到丈夫身上。
“我保证我没有勾引人家哦。”
“我相信你。”她仰起头看着丈夫的侧脸。“我今天有没有说过我爱你?”
“有,但是妳可以多说几次没关系。”蓝彦行轻轻移动身体,设法替老婆遮去强烈的日光。“反正我爱听。”
她皱了皱鼻子,“才不要,我多说几次也换不到你说一次。”
“我今天还没说吗?”
“对,所以罚你说三次。”
“好,说三次就说三次。”拗不过老婆大人的圣旨,爱妻的大男人乖乖受罚。“我爱妳,我爱妳,我爱妳。”
“那爸爸爱不爱永信?”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他们身边的蓝永信,伸着一只小手拉着爸爸的裤管,用着软女敕的童音如是问。
“当然爱。”蓝彦行蹲抱起儿子。
“那妈妈呢?”
“妈妈也爱你啊,小傻瓜。”
“那永信也爱爸爸跟妈妈。”
天真烂漫的小孩努力伸张双臂,环抱着父母的颈脖,也环抱住属于这一家人的幸福。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