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修没多久,她就发现那个莫慎云一点都不像是初出茅庐的实习讲师。他根本天生就是吃这行的料。
没见过他对哪个学生怒颜相向,更没看他体罚过学生。他的招牌笑容始终挂在那张面皮上,可就是有办法让每个学生不跷他的课、不摆他的道,甚至那些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看起来就是该加入帮派在学校各个角落耍流氓、收保护费的,竞也都乖乖地对他心悦诚服。
他哪来的魔力啊?
那手臂,透过薄薄的短袖衬衫,看起来一点肌肉都没有,大概只能打蚊子吧?搞不好她一拳就能让他贴到天花板去。这样的他,有什么好怕的?
对啊,有什么好怕的!她连训导主任当前都能面不改色地课照跷了,她会怕他?
想要很不屑地喷出一口气,但脚步一抵达课已上了半堂的教室门口时,她很没志气地自动矮子,将书包抱在胸前,蹑手蹑脚地悄悄由教室的后门溜进去。
“嘘。”樊爱一路上将食指放在唇上,示意瞄到她的同学帮忙掩护,自己则运用灵活的手脚,俐落且迅速地缩着身于来到自己的座位.
啊炳!安全上垒。
偷偷看了下全班状况,莫老师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地讲课,同学们在底下也听得如痴如醉,应该没人发现她吧?就算刚刚点过名,只要在课堂结束后,找机会在老师的点名簿上做一下手脚,她这节没到的前半堂,是可以当作没发生过的。
正暗自窃喜,却忽然听到从讲台上传来这么一句:
“所以关于信用状上这一整段的意思,我们就请樊同学为我们解释。”
温和的双眼看向错愕的樊爱。
不、不会这么巧吧?她才刚到而已耶!
“樊同学?”莫慎云疑惑地轻唤,好像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忽然呆掉,尔雅的俊颜上瞧不出一丝故意捉弄的意味。
“呃……是……”樊爱从错愕中回神,心虚地站起身。
罢是上到哪一段啊?有没有人可以帮忙一下?
她前后左右地看了看,友善的邻座同学马上将课本偷渡给她,并在其上标明了重点提示。
樊爱感激地朝那个同学眨眨眼,然后立刻在书中寻找中文解答。
丙然马上就看到几行国字,她不疑有它地照着宣读:
“三杯薄荷绿去甜多冰、两杯梅子红多甜去冰……”
有什么声音在四周响起,害她无法集中精神在同学递来“救难”的课本上。不过,她还是很努力专心地念着:
“……三份个人披萨要‘搭波’起士,两份局烤饭……”奇怪?周围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是……笑声?什么事这么好笑吗?
樊爱再度力挽快要涣散的注意力,非常用力地念着书上的中文字。
“另加六份手工煎饼……中午时请‘冰心小栈’……呃……外送?”
等等!这应该称作“菜单”的玩意儿是旁边一连串英文的中译吗?
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的樊爱转身看向刚递课本给她的邻居,那位仁兄正比着手上的便条纸,上头写着:“钱下课后给你。”
终于知道刚才那些笑声所为何来,她气得直想上前翻了那个同学的桌子。
但班上还是有些愣头愣脑的人直到现在才“领悟”过来樊爱刚刚念的是什么内容。
“什么……这么早就在订午餐了吗?那樊樊你等一下,我还没订……”
“我也是!”
……
去他的OO××,她会被他们害死!会被他们害死啦!
樊爱可怜兮兮地看向莫慎云,后者正无害地笑着。
“我知道樊同学上课一向专心,也从不会跷我的课。我刚刚的问题是我前半堂上课时就说过的,你绝对答得出来,一定是因为有人故意干扰,才让你误答。”推了下镜框,他继续说:“为了证明你绝对有认真听讲,课本后面的习题就麻烦同学你回去做完,明天早上放在我的办公桌上,下礼拜上课时我将拿你的答案来帮同学们做说明。”
樊爱苦着脸翻了翻课本后面,
习题……靠!有十几页耶!
“既然下礼拜上课才用得着,那……不如下礼拜再交给你如何?”让她有时间可以找阿欣帮帮忙嘛。
莫慎云摇了摇头。
“那怎么行!不过就是几题简单的问题而已,我相信上课一向认真听讲、从不在我课堂上迟到或跷课,并且聪明灵慧的樊同学,一定能够在短短的时间内将习题做完。要你下礼拜才交,岂不侮辱了你的智商和人格?”
他说得脸不红气不喘,但被“褒奖”的当事人却心虚得抬不起头来,其他同学则是暗暗嗤笑不已。
可恶!他都那样说了,她要是做不到,不就等于承认了她其实没有认真听讲,虽然没跷过他的课,不过还是常常迟到,并且一点都没他说的那么聪明——
其实,她很愿意他侮辱她的智商和人格的,呜……
讲台上的莫慎云见她愁眉苦脸地坐回座位上,不动声色地将目光拉回课本,继续上课。
“接下来,我们再继续刚才的内容……”他一边授课,一边将点名簿上缺席栏内的“樊爱”给消迹。
从别的老师那打听过,她几乎每天的第一堂课都会迟到,平时跷课也跷惯了,难道她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操性成绩吗?若是缺旷课太多,那是会失去考试资格的,这样一来,这个暑假,她不就白上了?
双眼在全班来回梭巡,莫慎云不着痕迹地观察着迟来的樊爱。虽然她也跟别的同学一样拿出课本,好像在写着笔记,但却掩不住满脸的倦意。
又去打工吗?
他自认自己的上课方式绝对不会让学生们无聊到想打瞌睡,若不是体力不支或太累,就算完全听不懂上课内容,也能融入轻松的上课气氛,毕竟他不是个喜欢死读书的人。
但她的头却点了又点,好几次额头差点撞到桌子。第一堂结束后的十分钟下课时间,她没能拿来补眠,反而忙着替班上同学们打电话去“冰心小栈”订中午的便当,接着在第二节的课堂上,她的头又继续点。
“老师。”台下一位同学出声。
“什么事?”
“老师你喉咙是不是不舒服?说话愈来愈小声了耶,我坐在第三排都快听不见了。”这位同学说。
咦!是吗?他偷眼瞧了下已完全趴在桌上的樊爱,讶异自己居然会在不知不觉中放轻音量。
“对啊。”其他同学跟着附和。
“还是老师需要麦克风呢?我可以去借。”一名女同学很热心地说。
“呃,不用了,谢谢。”收回心神,暂时摒除了个人思绪,他继续讲课。
全班回到了原先的上课状态。好梦方酣的樊爱没受到外界干扰,仍旧作着她的美梦。
她当然不会知道,就在这个夏天,居然有颗心为她蠢蠢欲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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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听说你是我们校长儿子介绍来的,很嚣张嘛。”
樊爱才将摩托车骑出校门没多久,就在学校对面巷子的转角处听到这样类似挑衅的对话。
她不动声息地将机车熄了火,探头向巷子里头望去。一抹熟悉、带着浓浓书卷气息的背影,正被五、六个穿着‘展青’制服的男学生包围着。
哦,原来是莫老师遭堵啊,这她可一点都不意外。
虽说他的教学方式真的很有一套,的确收服了不少学生,但毕竟这么多学生里头,还是有些会软硬都不吃、甩都不甩他的。尤其他广受众多女学生的喜爱,这更让某些成天以“混”为名、却自以为地球是绕着他转的不良分子将他视为眼中钉。
她仔细地看了看那五、六个男学生,发现全是学校家长会里那些不可一世的家长们的孩子,平常就习惯在校内逞凶斗狠,反正不管出了什么事,都有爸妈在后面撑腰,她虽然没有正面与他们几个交过手,不过对于他们的恶行早有耳闻。
“听说你这菜鸟讲师上课很有一套,好像很受学生们欢迎的嘛。”一名高个子男同学上前推了推莫慎云的肩头。“怎么?要不要现场帮我们这几个上一课呀?”
莫慎云被推得往后退了几步,但神色中看不出一丝丝惊惶。
“同学,现在是下课时间,若是各位对我的课有兴趣,欢迎下次到我的课上去旁听。”他声调平稳地说。
“旁听?你真以为我们几个是在夸你啊!”另一个整头红发的男同学大笑。笑完,露出一脸找人算帐的神情。
“听说前几天就是你向训导主任打小报告,说我们几个向学弟勒索保护费的?”
“是我没错。”没将他们几个狰狞的表情看在眼里,莫慎云平淡地说:“但那不是‘小报告’,我只是据实以报。”
整头红发的男同学上前,一手拍掉莫慎云手中抱着的教科书,一脸凶相。
“菜鸟讲师就是好好的上好自己的课就行了,谁叫你多管闲事的!”
莫慎云没有任何表情地蹲捡起散落一地的书,其他男同学却在那名红发同学的一个眼神下,纷纷上前不怀好意地一人一脚,踩住他正要拾起的书。
“麻烦各位将脚移开。”莫慎云低着头,平静地说。
“哼,就是不移!你这个菜鸟讲师能怎样?”男同学们各个抱着手臂,一副吃定对方只能乖乖被整的模样。
“是不能怎样。”莫慎云推了推眼镜。“但听说贵校的训导主任好像还没离开学校,或许我可以回头找他帮帮忙——帮我捡一下书?”
在转角处观看的樊爱,顿时为他捏了把冷汗。
拜托!现在是什么情况,他以为他能够以一抵六吗?何况,以他的身形而论,恐怕对方只要一根手指头就能将他摆平了吧,他居然还敢这样和他们说话?!
丙然,那些不良分子围住了他的去路。
“你以为你可以随便离开这里?”说话的男同学亮出了一把小刀,有模有样地在掌中耍弄着。
“怎么?路是你们几个开的?我要不要离开还得经过你们的同意不成?”
他一脸不将他们的威胁当一回事的样子,惹得那些学生们更加不爽。
“哼!就算路不是我们开的,我们若不准,你也走不出这条巷子!”其中一名学生放话说道。
莫慎云暗暗皱起一双剑眉。他现在是个讲师,就算已下了课,在学校之外与学生大打出手,仍是不成体统。
“让开。如果你们今天不找麻烦,明天我可以为你们去向训导主任说情。”他提出条件。
几个男学生看了看他全身上下,蓦地爆笑出声。
“哈哈!凭你?你以为我们会怕吗?”笑声顿住,改而轻蔑地说:“不如,你就跪下来向我们几个认错了事,保证以后不再吃饱闲闲没事干,专管一些闲事,我们就省下拳头,放你一马好了。”说完,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樊爱紧握住双拳,内心里的怒火不断上升。
真是的!他不是对学生很有一套吗?怎么这回就任他们几个把他吃得死死的?
虽然早就想冲进巷子送那几个男学生几记拳头,但她也很纳闷自己是在气什么。别忘了,前天晚上自己才为了他出给她的习题搞到整晚没得睡耶。
当她隔天一早将习题摆在他的办公桌上时,差点想要将他的办公桌给掀了。
现在他被那几个不良分子围堵,她应该要去买零嘴饮料在一旁等着看好戏啊,她到底在气什么呢?
还没给自己莫名的情绪找到解答,就在这时,她看到那几个不良分子居然已准备上前以多欺少围打莫慎云了。
她赶忙拔腿奔进巷子里,并大喊:
“你们几个!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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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几个!住手!”
莫慎云听到身后的呼叫,转过身,一抹纤影立即映入他眼中。
是她。她怎么会在这里?
抡起的拳头转瞬放下,在他还来不及询问她出现在此的原因时,她已冲到他身旁,并将他拉到自己身后。
她是高,但还不足以遮挡他的身子,只是这样的保护意味,却让他在后头扬起淡淡的笑容。
“你们几个,以多欺少丢不丢人啊?!”
樊爱忽然出现,让男学生们呆愣了半晌。
“是樊樊啊。”红发男同学回神后嘻皮笑脸地打着招呼。
“樊樊,我们现在正在处理一些‘私事’,麻烦你让让。”她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他们当然知道她,而向来,他们与她是井水不犯河水的。
“私事?我看到的是你们几个在校外准备围殴莫老师。”
“嘿!这只是我们处理‘私事’时的手段。樊樊,我们从来没犯过你,这件事也跟你没关系,你就当作没看见吧。”知道樊爱在学校也是被老师们视为“不良分子”的其中之一,他试图用江湖口吻与她打商量。
“屁!”樊爱啐了一口,但随即意识到莫慎云在自己身后,遂将后面一连串问候人家爸妈的话给吞回肚子里。
“你当我是瞎子啊?看到就是看到了,还有当作没看见的啊?”
“这么说,你是管定喽?”虽然听过这小妮子的风云事迹,但他们就不信六个人打不过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
见他们步步逼近,樊爱护着身后的高大身影愈来愈往背后的水泥墙上靠去。
她打架功夫再好,对方也是六个大男生耶。
这次,不挂彩是不可能的了。
摆好架势,等着对方一有动静就开打,不料身后却传来一句:
“你一个人行吗?需不需要我来?”
“你傻啦!我要是不行,难道你行?”瞄了瞄全身上下找不到一块小肌肉的他,她放弃二对六的对策,摆摆手说:“你只要躲好,别碍到我手脚就行了。”
莫慎云不计较她那饱含轻视的眼光,听话地退到墙角。
六个男学生眼见敌方势单力薄,但碍于有关樊樊的种种传闻,他们还是决定不保留实力地六个一起上。
由于是六对一,樊爱等于是一个人被他们几个给包围住。
面对前后左右猛烈的夹攻,樊爱快速地祭出有力的拳脚,盼能不用多久就能将对方一一撂倒。
以一敌众,时间拖得愈久,就对自己愈不利。
但她毕竟只有一个人,纵然反应极快,身手也迅捷如豹,但在这样的劣势下,没多久,便愈来愈力不从心了。
“小心!”眼看樊爱已守不住势了,原本站在墙角的莫慎云心急地想要加入战局,却被察觉到的樊爱大声喝住。
“不要乱动!叫你躲好别进来搅和,不要害我分心啦!”抬起一脚踹飞从身后扑上来的男同学。虽然躲过背后的攻击,但却因为留意莫慎云的动向,而被对另一名正面朝她攻来的同学击中。
吃了一拳,她仅闷哼一声,忍痛继续对抗。
莫慎云见状,不敢再妄动,也不敢跑回学校去搬救兵,就怕他一离开,真出了什么事连一个人都没能照应。
所以他只能不断出声提醒她男学生们的攻击。
好不容易,第五个男同学被摔到墙上去哀号,就剩那个红发男同学了。
红发男同学见樊爱果然不容小视,他从口袋中掏出瑞士刀,在举手挥向樊爱的同时,亮出刀锋。
“小心!他有刀!”
来不及了,樊爱本能地抬起手臂抵挡,一阵刺痛却从手臂上泛开。
她轻呼一声,正想察看伤口,却被一股力道给推离了战场。
她没看清楚他是怎么出招的,当她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只来得及看到莫老师一只手臂正拐住对方的颈子,脸上是她从没见过的严厉表情。
“打架就打架,可以这样拿刀子伤人的吗?”他大声斥喝表情痛苦的不良学生,并重重地在他的红发上敲了一记。
“我……唔……呜……”红发学生被勒住脖子,无法言语,只能作困兽之斗。
“你一个男生,是这样欺负女生的吗?啊?”再敲一记。
“唔……我们哪有……”也不看看是哪一方挨的拳头比较多啊!樊樊不是可以和一般女生相提并论的好不好!
“还敢顶嘴!”将红发学生拐向正面,莫慎云一脚神奇地勾起地上的商英课本。“啪”地一声将厚重的课本摔向红发学生的脸。
“痛!”
红发男同学当场被甩出两管鼻血。他捂着鼻子不断喊疼。
“你们几个,给我回家将这本课本内容全部背起来,我下礼拜验收!要是没给我背好,我就将你们几个送进警察局,以蓄意伤人的罪名法办!”他大声严厉地说道。
被彻底打败的男同学们只好落荒而逃,莫慎云则走回樊爱身边。
“哪有人拿肉去挡刀子的,你铁打的啊!”抓过她的手审视伤口。伤口不大,但她全身上下都有些小擦伤、小瘀伤,还是要好好处理才行。
“莫老师,你也常打架吗?”刚刚的身手,不简单哪。
“我那叫‘武术训练’,不叫打架。”掏出随身带的干净手帕,将之轻压住她的伤口。
“疼不疼?”
“不会。这种小伤我三天两头都会添个几笔,不碍事。”她眉头皱都没皱一下地任他帮忙止血。
“原来你学过武术喔,跆拳道吗?”
“是柔道。”不过都只限于道场上的训练,没什么实战经验,而他也不想拿学生来当实战对象。
“柔道?不早说,那我就不用冲出来挨拳头了嘛。”看不出来他斯斯文文的,居然还会武功哩。
“我有问过你需不需要我上场啊,是你自己要我别碍你手脚的。”虽然他在一旁看得胆颤心惊,不过不得不承认,她的身手的确了得,反应也够快,难怪可以常见她叱咤球场。
“我哪知道你会武术。你看起来根本不像那块料嘛。”她很不客气地批评。
“这就是教你,不可以貌取人。”伸手将她从地上扶起。“走,回学校去,到保健室,我帮你上药。”
“不行。”樊爱举起手腕,指着腕上的表。“我打工快迟到了,还剩十分钟,我得赶去‘冰心小栈’呢。”
“打电话去向你老板告个假呀,你全身上下都是伤,还上班?”对于她不是在“冰心小栈”打工,就是到夜市去帮朋友顾摊子的行为,他本来就不是很赞同。
她才几岁?该拚的是课业吧?
“我要是哪天没带伤去上班,阿欣他哥才觉得奇怪咧。”不管脚踝处有略略的扭伤,她还是跳上了摩托车。
“那不能找人代一下班吗?你迟点去不可以吗?”他担心的频频劝阻。
樊爱抛给他一个爽朗的微笑,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刚跟六个大男生打过架。
“安啦安啦!死不了的。”戴上安全帽,她朝他挥了挥手。“先走一步喽,拜拜。”车子瞬间冲出巷子。
“喂!同学,给我骑慢点,你以为你在赛车啊!”对着她已然变成一小点的背影大声提醒着,也不知道她听见了没,心里仍旧记挂着她身上的伤。
不行,那些伤怎能放着不管呢?纵然都是些小伤,但若不好好处理,极有可能在她身上留下疤痕的。
捡起地上零散的书和东西,拉了拉刚被弄得有些皱的衬衫,莫慎云转向最近的药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