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光竹的肚子发出了一阵响亮的抗议声。
“光竹肚肚饿饿!”
秦宝琳光是听到他的这种调调就觉得呕,于是狠狠白了他一眼,指著他的鼻子道:“你为什么每次都用这种语气说话?很恶心耶,你知不知道?”
“肚肚饿——”阮光竹答非所问。
还有,他每次都不用第一人称和第二人称也很奇怪,难道世界上所有的白痴都是这个样子?
“宝琳,光竹肚肚饿——”阮光竹已经快泪眼婆娑了。
秦宝琳这才想起她帮他留的粽子,于是将粽子递给他;他高高兴兴地接过来张口就咬。
“喂——”她吓了一大跳,连忙夺下他手中的东西,“粽叶不剥你就吃?”
他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吗?果然和野人没什么区别。他这个样子能存活二十多年,也真可以算是奇迹,有机会她应该找科学家好好对他做一番研究,说不定还可以揭开某种程度的人类未解之谜呢!
秦宝琳一边剥著粽叶,一边叨念著:“还有,你的手这么脏,先去洗干净再吃。”
见他仍旧待在原地,她知道他又不会了。
放下粽子,她无奈地拉著他来到水池旁。
阮光竹瞪著水池看了老半天,也不知道要伸手。秦宝琳只好再度自己动手,拉起他的手把它们放到水流中。
出乎她的意料,他的手很柔软,手指纤细,她拿起一块肥皂,在他的掌间抹著。不一会儿,手本来的白皙就呈现了出来。
“还有脸!”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喜欢弄脏自己。
“不,不要,会痛痛!”阮光竹反对,上次洗头时他已经尝尽苦头。
“不行!”反对无效。
秦宝琳按住他的头,接著轻掬起水往他的脸上泼去,但下一秒就被他挣月兑开。
她很不高兴,“光竹不乖。”她已经掌握了他的死穴,“光竹是坏孩子!”
“不,不是,光竹是好孩子!”他急忙争辩。
“好孩子是干干净净的,光竹这么脏,不是好孩子!”秦宝琳得意地宣布。
听了这话,阮光竹忙把头凑到水龙头前,认命地紧闭双眼,显然是中计了。
呵呵,果然单纯啊!
于是,在阮光竹的配合下,秦宝琳不费力地帮他把脸也洗干净了。
“好了!”她帮他把脸擦干,“可以回去吃饭了。”
“宝琳,还有……”
还有?还有什么?她有漏了什么吗?
只见阮光竹朝她嘟起了嘴。
“干什么?”嘟嘴干吗?她承认这个白痴的嘴形很漂亮啦,但也不用嘟起来,又不是艳情女星。
阮光竹急了,“亲亲啊,光竹是好孩子!”
呃……亲亲?
有没有搞错!谁规定他做了好孩子,她就一定要亲他?刚刚她主动吻他的事已经让她有够后悔了,他现在还敢厚脸皮地向她索吻。
“亲什么亲啊!赶快给我回去吃饭!”如果每一次他做“好孩子”都要她亲他,还不便宜死他?
“可是,刚才宝琳就亲亲的……”
“刚刚那个是……”唉,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反正我是不会再亲你了,给我老实一点,不要得寸进尺!”
秦宝琳拉著他的手走在月亮淡淡的光晕下。奇怪,他怎么没了声音,她本以为他又要哼哼哪唧地耍一番赖呢!
“喂……”她转过头,一眼便见到他眼中不断滚落的泪珠。
喂,不是吧!人家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好歹也二十多岁的人了,怎么又哭成这样?
“你哭什么啊?”秦宝琳伸出手去擦他的泪。
“宝琳不喜欢光竹了……”阮光竹哭得益发不可收拾。
“啊?”她好像没有这样说过吧?虽然她也没说过喜欢他。
“光、光竹是好孩子……”阮光竹像个喷泉一般,不停地向外喷著泪水。
她才想哭呢!
真是的,他现在这副样子,万一被药师娘或是常家夫妇路过看见就麻烦大了。
“好好好!你是好孩子……”秦宝琳一边把他往房间的方向拉,一边附和。
“真的?”
见他的哭声转小,她连忙答应,“真的!”
“那宝琳不会不喜欢光竹?”
“不会不喜欢!”
“那亲亲……”
“不行!”门都没有!
一听这话,阮光竹的泪又漫上了眼眶,一发不可收拾,不肯往前再走一步。
秦宝琳转过头,叹了一口气。看来他真的吃定她了。
如果现在不答应他,估计明天早上全村的人都会知道她对他做了什么。
无奈……她都快变成他的神灯精灵了。
眼看事已至此,秦宝琳只好搂过他的脖子,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吻上了他的唇。
“可以了吗?”她真是败给他了。
“嘿嘿……”他顿时破涕为笑。
不行,不可以让他养成这个习惯!秦宝琳知道要是这样下去就会没完没了,但又不能直接对他明讲,否则他再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事情就大条了。
此时此刻,阮光竹这罪魁祸首却一点都不知道她的心情,正快乐地吃著粽子。
几十分钟过去,秦宝琳在房间里徘徊来、徘徊去,绞尽脑汁都没想出个合适的对策。
眼看天色已晚,今天一天又用脑过度,算了,先休息吧,这种事还是明天再说。
于是她走到竹床边,舒舒服服地平躺下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还是睡觉最舒服。”她自言自语。
“嗯!”他附和。
秦宝琳转过头,赫然发现阮光竹不知什么时候也爬上床来,现在正一脸惬意地躺在她旁边。
“嗯你个死人头!”她飞起一脚将他踢下床。
“宝琳——”他皱眉,为什么不让他上床?
“从今天开始,这里是我的房间!”她霸道地叫嚣,“我要睡觉了,小朋友请回吧!”
“宝琳——”他不满意地抗议。
“光竹不听话吗?”她邪恶地笑笑,这一招屡试不爽。“不听话不是好孩子哦!”
“宝琳——”他左右为难,不想出去,又不敢惹她生气。“那光竹晚上应该睡在哪里啊?”他怯怯地问。
秦宝琳摆摆手,“你们家那么多房间,随便挑一间不就好了。”
“哦……”他依依不舍地打开门。
秦宝琳翻了个身,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
“晚安……”
“快走吧!”她不耐烦,原始森林也有互道晚安的习惯?
门轻轻关上,她刚合上眼就进入了梦乡。
夜已深,一切又回到最初的寂静中,只留下淡淡的叹息和阵阵虫鸣。
〓☆〓www.xiting.org〓☆〓www.xiting.org〓☆〓www.xiting.org〓☆〓
“琳琳,醒一醒。”低沉的男声轻轻响起。
“讨厌……人家困死了……”她咕哝著,眼皮抬都不抬一下。
“我知道,但你不能在这里睡啊,会感冒的。”高大的男生温柔地扶起洋女圭女圭般的小女孩。“来,我背你,该回家喽。”
秦宝琳顺从地睁开眸子,乖乖伏到他的背上。
夕阳西下,他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今天学了什么啊?”他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到一丝波澜。
秦宝琳小嘴弯成月牙状,高兴地说:“今天教练夸我打得超棒,其他小朋友都没有我厉害!”
“呵呵,是吗?了不起哦,小兔兔。”尽避小女孩在他的背上不安稳地乱动,男孩的步伐却仍然十分稳健。
“但是,我知道还是老鼠你打得最好。”她最喜欢他叫她小兔兔了。
“呵呵,谁告诉你的?”男孩温柔地笑道。
“教练们啊!他们都说你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如果参加国家代表队,早就拿奖了!”
“呵呵,我才没有那么厉害呢!”他很谦虚。
“老鼠为什么这么高?”她唯一对他不满的地方就是这里,“我只不过比你小三岁,怎么差你这么多啊?”
平常看他只能仰视,但现在他背著她才使他们的视线在同一水平线上。
“因为小兔兔是女孩子啊,体型娇小才可爱嘛。”
“真的?”她怀疑地问。
“真的,”他从来不骗她,“我保证。”
见他那么肯定,她高兴地搂住他的脖子,“我最喜欢你了!”
“呵呵,我也是……”
少年背著娇小的女圭女圭,走在夕阳下,形成一幅美丽的画。
〓☆〓www.xiting.org〓☆〓www.xiting.org〓☆〓www.xiting.org〓☆〓
秦宝琳睁开双眼,天花板提醒她现在身在何处。
她又作梦了……梦到了那一段最美好的时光。
揉了揉眼睛,秦宝琳坐起身子,晨光从竹窗的缝隙中透了进来。
这几天她老是作梦,连许多早已淡忘的事都源源不绝地出现在她的梦中。该死,难道她到现在都没办法忘掉吗?
来到这里已经好几天了,所经历的一切都如同一个荒唐的梦一般。
举止奇怪、善于用毒的药师娘,哑巴老头常爷,聒噪的常大婶,以及那个她已经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的阮光竹。她从来都不曾想过会遇到他们,如果不是她偶然间晕倒在街头,再被卖到这里,恐怕她一生都不会和他们有所交集。
命运有的时候真的很奇怪,她甚至能想到她如果不到这里来,现在应该在南部街头的某处闲晃。
是的,如果不是这个阴错阳差,她的世界也不会有如此巨大的变化。她还是做她的老大,他们也平平静静地过他们的日子,谁都不会认识谁,也不会知道各自的生活。纵使药师娘仍下定决心要买个儿媳妇回来,也绝不会是她。
没错,如果不是这个阴错阳差,阮光竹的新娘不会是她,应该会是一个被拐卖的女孩吧!
那个姑娘会受得了药师娘的古怪吗?如果见到阮光竹初登场的样子也会和自己一样被吓得魂飞魄散吧?一旦看到他干净的面庞后又会迷上他。他呢?会不会喜欢上她?会不会也向她要亲亲?
想到这里,一种莫名其妙的郁闷涌上心头。
一定会的!那小子是个白痴,他疯起来是不可能挑人的。
想到他会凑在别的女人跟前索吻,她就火冒三丈,忍不住狠狠捶一下枕头。
他要是敢亲别的女人或是喜欢上别的女人,她一定会杀了他的!她发誓!
真是的,为什么她一大早就这么热血沸腾?她明明是个沉著冷静的人啊!
在黑道上混了那么多年,情绪都没有这几天起伏得大。
她到底是怎么了?
而且,这几天她动拳脚的时间也不多了!照以往的情况来说,一天没有架打,她的心情就会变得十分恶劣,这时候任何人遇到她都不会有好下场。所以,在黑道的每一天都会有大大小小的战斗等著她。
但是,到这里的几天以来,她几乎没有干过一架,心情却没有任何变坏的迹象,真是不可思议。
其实,她也算是有动手啦,虽然连以往的热身程度都不如,而且想来想去,对手好像都是阮光竹。
第一次,她是由于受到他的过度惊吓而给了他一脚;第二次,是他竟然和她同睡在一张床上而踹了他两脚;最后一次则是因为他吃了她的豆腐而赏了他两巴掌。
但是……他并没有还手,一次也没有。
她骂了他好多次,也不曾给他看过好脸色。可是,他却一直对她露出无害的笑容,傻得毫无心机,还一声声“宝琳”叫得那么宝贝。
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这种事她以前根本没有遇到过。
他到底是用什么样的心情来对待她的?
不是爸爸对她的那种感情,更不同于老鼠老哥的那种,这种感觉大到她想不承认也不行。
难道,真的是……爱吗?
不知不觉中,心情因这个小小的猜测而变得暖洋洋的,真是服了他,她曾经那么使劲地打他,还让他受了伤,他都不会痛的吗?真是白痴!
秦宝琳摇头笑笑,穿上鞋下了床。
这短短几天中,不经意间,她竟经历了这么多……也许就在这种不经意下,她慢慢地改变了。
没想到这个地方还挺有意思的嘛!
打开竹窗,深深地吸了一口早晨清新的空气,秦宝琳望著碧蓝色天空,觉得舒服极了。
“爸爸、妈妈……还有老鼠老哥,我打算在这个地方住上一段时间。所以,这段时间你们最好不要发现我的失踪……”
也许,就算他们得知她不见了,也不会觉得怎么样。说不定还会因为少了一只社会的害虫而欢呼雀跃呢!
毕竟她不在了,一切的一切都不会有任何的改变。地球照样转动,人们也照样日复一日地工作,没有任何东西会因为她的变化而变化,也没有任何人会因为她的消失而消失。
如果她死了,会有人为她伤心哭泣吗?
想到这个问题,秦宝琳的脑海里突然冒出阮光竹那张傻笑的面孔来。
如果她死了,他会为她而哭泣吗?
也许会,也许不会,毕竟,他只是一个白痴。
秦宝琳伸了伸懒腰,决定不再在这种无聊的问题上浪费脑细胞。
从衣柜里找了件药师娘给她拿来的民族布衣换上,又换了件几种颜色的布拼起来的长百褶裙。虽然这件裙子看上去有点土,但她也只有将就一下了。
〓☆〓www.xiting.org〓☆〓www.xiting.org〓☆〓www.xiting.org〓☆〓
拉开门,秦宝琳准备迎接崭新的一天。
可老天偏偏和她开了个玩笑——她刚刚踩出去的第一脚就被一个不明物体一绊,整个人来不及反应,著实地亲吻了一次可爱的桃木地板。
“要死了!”秦宝琳低咒一声,扭头瞪向一大早就触她霉头的障碍物。
障碍物不是别的,正是她刚刚还叨念著的家伙——阮光竹!
他一大早趴在她房间门口干什么?
“喂!”她推推他。
“嗯……不要动光竹。”他翻过身来,却仍闭著双眼。“困困……”
他在睡觉!秦宝琳蹲在他旁边,仔细观察后得出结论。
为什么他会睡在她房间的门口?
他也不像是习惯早起的样子,难道……他一整晚都睡在这里吗?
阮光竹头发和长长的睫毛上沾著的颗颗露珠证明了她的猜测。
白痴!这里虽是南方,夏季气温较高,但是早晚的温差还是很大的,他这个本地人不知道吗?这种睡法不感冒才怪!
“光竹,快醒醒!你不可以在这里睡,会感冒的……”她再次推了推他。
对了,梦中那个人也是这么叫醒她的……
“唔?”阮光竹终于睁开惺忪的睡眼,不情愿地坐了起来。
“你为什么不找个房间睡?”她模模他冰凉的面颊责怪道。
一见到秦宝琳,阮光竹就眉开眼笑起来,“嘿嘿——”
“嘿什么嘿啊!”她真是败给他了,“我在问你问题呢!你为什么会睡在这里?”而且应该是一整夜。
“因为光竹要保护宝琳。”阮光竹得意极了,“有光竹在,谁都伤害不了宝琳!”
秦宝琳有一点感动,虽然说遇到坏人她保护他的机率大一些才对,但她活了二十年,他还是第一个说要保护她的人。
“如果……”她想问,又有点不敢,她不敢听到可能是否定的答案。但终于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如果我死了,你……会为我哭泣吗?”
阮光竹愣了一下,又是一副悲戚的模样,“宝琳怎么会死呢?有光竹保护宝琳,宝琳是不会死的。”
“人都会一死。”她叹了一口气,“告诉我,我死了的话,你会不会为我哭泣呢?”
阮光竹的眉头皱得紧紧的,“不会。”
秦宝琳的眸子立刻黯淡了下来。
她原本就不应该对他抱有希望、心存幻想的,他只不过是个白痴罢了!
但他的话还没说完。“光竹不会哭,因为光竹会和宝琳一起死。”打断她的思考,他开心地说,仿佛死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一般。
秦宝琳沉下去的心随著他的话又浮了起来。
但是,对于死亡,他能了解多少?为何说得这么轻松?
“你知不知道死是怎么一回事?人一旦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不能吃饭、不能玩乐、不能说话,也不再生活在这世上了……”她艰难地解释,希望他能了解。
“如果光竹没有了宝琳,也会不能吃饭、不能玩乐、不能说话,也不想再生活在这世上了。”他轻轻抱住她,“所以,如果宝琳死了,光竹也会跟著宝琳死的。”
挣扎了好久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秦宝琳感觉到心中的一样东西渐渐变得好温暖好温暖,然后融化开来。
原来,她并不是孤单一个人,她还有他。虽然他们才认识不过几天,虽然他只是个白痴——但是,光是听到这些话,她已经很幸福了。
这种幸福的感觉从未有过,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让时间就在这一刻停止,让他就这样把她紧紧地拥在怀里。
靶觉到她在抽泣,阮光竹以为自己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紧张地问:“宝琳,光竹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事?”
她靠著他的肩,一缕一缕宁静而安逸的感觉从他的方向涌来,把她紧紧包裹了起来。
“不,没有。”
“那光竹还是好孩子喽?”他拭去她的泪水,大大的放了心。
“嗯,好孩子……”
“那光竹要亲亲!”他搂住她的腰,让她能够直视他又不会离开他的怀抱。
天!又来了!秦宝琳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见她没有一点要亲自己的意思,阮光竹按捺不住,主动低下头吻在她粉色的唇上。
唔?
秦宝琳根本没有意识到他竟然会主动吻她,以至于都忘了呼吸。等到阮光竹恋恋不舍地松开她时,她才慌忙大口补充肺中丧失的氧气。
“你……”她对他真是恨也不是,爱也不是。
至此,阮光竹又养成了一个主动献吻的坏习惯。以后,就算她不肯主动给他亲亲也没有关系了,他自己可以主动亲她。
吻过她,他仍旧不松手,自然而然地再次把他最心爱的人拥在怀里,感觉她温暖的肢体,感觉她柔顺的长发在他的指间灵巧滑过。
他们就这样依偎在一起,在早晨凉爽的清风中,谁都不愿意先松手。
“宝琳会一直在光竹身边吗?”他的唇贴著她的耳朵,轻轻地把声音送入。
会吗?
她不知道,唯一能确定的是,她本来不属于这片土地,就像这里的人们、这里的一花一草包括他在内,原本都不属于她的世界一样。
但是,因为那一天,一切发生了彻底的变化。她如同一辆月兑轨的电车,朝著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方向前进;离开抑或是留下,摆在她面前的已经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
细细想来,她已经有太多太多的理由离开……
她离开,人生就会踏上原来的轨道。她会忘掉在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一切,也会忘记他。她还是那个令整个南部诚惶诚恐、人人自危的黑道老大秦宝琳,也有家中成百万、上千万的资产供她挥霍。为了以后的生活,她还是应该理智地选择离开。
至于留下来……她却连一个理由都没有。
现在,她就站在分岔路口,不知道哪条路对她而言才算平畅、顺达,哪一条路又充满荆棘、危机四伏。
秦宝琳环著他的腰,把头埋入他温暖的怀中。
“你希望我留下来?”对于去留问题,她仍旧拿不定主意。他会怎么想呢?
阮光竹收紧臂膀,好像手一松她就会消失不见似的。
“当然了,光竹想和宝琳在一起,永远永远在一起。”
这短短又完全感性的话却宛如一道曙光,射进了她漆黑一片的世界,也许这道光的方向就是她该前进的方向。
如果他的愿望也勉强算是一个理由的话,那么这仅仅的一个理由对她已经足够了。
只为他这一句,她甘愿放弃原本属于她的一切,就算接下来的日子里会面临多少的艰辛,她也不会后悔——因为有他在这儿。
“好吧,我留下来。”秦宝琳抬起头,露出难得一见的灿烂微笑,“所以,你可不要再惹我生气了哦!”
阮光竹哪里见过她如此绝美的笑容,一时间竟看呆在原地,像根木头般定住。
见他眼睛发直,答也不答、动也不动的模样,秦宝琳哭笑不得地摇摇头,他怎么被她迷晕了?
不过,这种感觉真好!
她重新把头埋进他的怀里,贪恋这温暖又幸福的感觉。
一旦选择留下来,秦宝琳对接下来的日子便充满了期待。每一天对于她来说,都是美好的一天。
她的世界也不会再有黑道,不会再有各种帮派火并,不会再有爸爸、妈妈,也不会再有那个人……
匆匆抛去心中这样那样的不舍,秦宝琳心意已决。
月兑轨的电车即将驶向未知的世界。
上帝啊,但愿她所做的决定是正确的!
她不要荣华、不要富贵,也不要黑道老大的地位,她只想要和他平平安安地在一起。
也许,让她在这个小小的村子里安安静静地过一辈子也不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