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咸了。”恩狄娜喘着气说。
“咸?”佩蒂尝了一口,无话可说。这道蔬菜汁的确很咸,她知道原因何在。当卡梅伦尝过之后,她有些心不在焉,她心绪纷乱,根本不能很好地思想,她加了几次盐?一次?两次?她根本没有把心思集中在菜汁上,而是集中在卡梅伦身上,想着她为什么不能对他产生兴趣的原因。“我去看一看能不能做些别的?”
她离开起居室里的三个人,回到厨房,在卡梅伦的冰箱中没有发现能符合乔治饮食要求的东西。她决定忘掉这道菜汁,开始准备正餐。
当她将沙拉放在桌子上时,她可以听到起居室中的谈话。卡梅伦的声音带着权威性,然而在措词上却很谨慎,他的举止是有礼貌的。她对自己说,留在这里是正确的,她可以看到他如何取悦于他的顾客,这也有助于她设计他的房间。她尽量不去想当他将丝巾从她的头发上拿下来时她的感觉,不去想呆在他身边会让她有一种岌岌可危的担忧。我不感兴趣,她不停地告诫着自己,他只是一个顾客而已。
这个概念是对的,是那个男人引起的这个念头。
她又回到厨房去看鱼做好了没有,它已经炖得差不多了。她在脑子里快速地想了一遍她还需要去做的事情,这时她感觉到有人来到她的身后。
“好了吗?”卡梅伦问,靠近了她的耳朵。
她抑制住她的惊叫,回到头来看着他,“我没听到你来。”她说,感觉到一阵心跳,脸也红了。
“我让他们先坐着。”
她察看着炉台上的调味汁,将火苗关小一点,“我想现在该是戏剧上演的时候了。”
他们将食物都盛到碟子中。佩蒂解下她的围裙,跟着他走进餐厅。
“你和我们在一起,真是太好了。”恩狄娜说,这是她说的唯一一句话。
乔治继续他的谈话,佩蒂在听。股票和债券是她很想了解的东西,也许她现在还没有钱去投资,但是总有一天她希望可以置身于那种环境中。全国性的经济增长在她听起来很不错。当人们有钱的时候,他们会想到要整修一间屋子或者是整栋房子。
“我想你应该考虑的一个公司是沃顿公司,”当佩蒂将主菜分好了以后,卡梅伦向乔治建议着,“它正在增长,价格一利润率很好,而且它的业绩线不错,风险还相当小。”
乔治皱起了眉,“是不是我听说的总经理是女人的那一家?”
“简·布莱克本,在她转到沃顿公司以前,她在底尔帕特有卓著的纪录,她相信团体精神,她是一位改革者。”
佩蒂看到乔治摇着头,无论如何,她没有料到他的回答竟是:“她是一个女人。”
“那又怎样?”佩蒂问,她看不出有什么不一样。
乔治和卡梅伦都看着她。她稍微坐直了身体,继续她的问题。“这和她是一个女人有什么关系?”
乔治回答说:“这是一个主要的问题。当然,如果有优秀的男人在她手下工作,她可以维持公司的发展。但是如果经济滑坡,他们就会遇到问题……”
“优秀的男人在她手下?”佩蒂重复了一句,不喜欢他用词的方式,“如果她有优秀的女人在她手下呢?”
“那就更有理由不在她的公司上投资了。”乔治坚定地说。
“因为女人不能管理公司?”这个想法太陈旧了,以至于不能去考虑。
“不能管理主要的公司。”乔治说,看着他的妻子,微笑着,“你和我一样清楚,女人在做决定时总是犹豫不决,当她们只看事情的侧面时,这个公司就要倒闭了。”
“不看事情的侧面,也能让公司倒闭。”
“正确,但是——”乔治在桌子上转换了一下姿势,他的声音变得自信,“女人有问题。”
“问题?”
“你知道。”乔治说,又看了他妻子一眼。
佩蒂靠回到椅子上,“不,我不知道,”她看着卡梅伦,“你知道吗?”
她想她让他笑了一下,但是笑容很快地在他脸上消失了,她无法确定他是否笑过。当他说话时,他的表情是严肃的,“我想我理解乔治的话。”
“很好,你们当中的某一个人会给我解释一下吗?”
卡梅伦看着乔治,然后又看着她,“我想他是指你们的情绪不稳定。”
“哈,”她明白了,“情绪不稳定。我们每月的情绪变化应该把我们隔离在鸿沟之外。当然,你们男人也经常被雄性激素控制的事实,就不应该在这里争论了。”
“这完全不是一回事。”乔治说。
“不,这是一回事。”她向着乔治倾过去身体,“你说我们做不出公正的判断,不能管理公司是因为我们的荷尔蒙;我告诉你男人同样也会做出愚蠢的判断,因为你认为你——”
“佩蒂。”卡梅伦严厉地叫了一声,打断了她,他看着恩狄娜。佩蒂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
那个老妇人正在叉起一块鱼肉,她微笑着看着佩蒂,“这条鲑鱼很好吃,亲爱的,你一定要把菜谱给我。”
“当然可以,”佩蒂说,意识到无论喜欢与否,谈话的主题必须改变了,“我很高兴你喜欢。”
“你的管家辞职了?”乔治问卡梅伦。
“她今天早上打电话来说她生病了,佩蒂于是来帮忙。”
乔治点点头,没有看她一眼,“我一直告诉你,你应该结婚。”
“我想和佩蒂结婚。”
她看着他,对他说出这句话感到吃惊。他向着她笑了笑,“这是一个预言。”
“我想你并不相信灵媒。”她说。
“我不相信,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灵媒?”乔治和恩狄娜一起问。
“她在电台的现场直播节目中。”卡梅伦解释说,“有一天晚上,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中,我打开了收音机。噢,不完全是因为偶然,那天晚上,在那个台将会播出股票报道。”
“然后,”佩蒂说,“卡梅伦感到他有义务打进电话,发表他的关于爱情与婚姻的观点。”
他耸了耸肩,“那个女人,灵媒,说她能预言一个男人将会娶一个什么样的女人,我只是想让她知道,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想结婚的。”
“她就是你应该娶的那个女人?”乔治问,指着佩蒂。
佩蒂不喜欢他说“她”或他带着优越感的表达方式,她知道去刺激那个男人是愚蠢的作法,但是她控制不住自己,“想一想,我会是在卡梅伦成功背后站立的小女人?”她笑起来,“还是他会是在我成功背后站立的小男人?”
“你不是认真的吧?”乔治问,转向了卡梅伦。
“不是,”卡梅伦向他保证,看起来对整个事件沾沾自喜,“这是荒唐的。你告诉我如果我想结婚的话,在东海岸有一些女人能预言我将要娶谁。但是我不想结婚。”
佩蒂笑了,她从椅子上站起来,开始收拾桌子。“这个灵媒还说,他将要与之结婚的那个女人在他回家的时候,会在他家中等他,这个女人就是我,一直在等他,是不是?”她用指尖在他穿着夹克衫的肩头拍了拍,放下他的袖子,从他的手背中间穿过去,拿起他的盘子。
“巧合。”卡梅伦说,看着她拿起他的盘子,“就这样。”
她仍然微笑着,走向厨房,“如果你这么说的话。”
☆
当佩蒂回来,在桌子边坐下时,谈话的主题转到了米歇尔的儿子身上。有关婚姻的话题大家尽量小心地避开,同时还有关于女人与男人相抗衡的问题。她原以为咖啡也是排除在乔治的饮食之外的,所以只泡了不同种类的草本植物茶。但是乔治要咖啡,于是她就去煮了一壶。
当恩狄娜端着甜点盘子和叉子走进厨房时,佩蒂正在将装着茶叶袋的茶盒放起来,“男人们要在起居室喝咖啡。”她说,将盘子放在炉台上。她轻轻地碰了一下佩蒂的手臂,“如果你想得到像卡梅伦这样的男人,你必须学会如何控制男人。”
佩蒂对她这个想法笑起来,“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将我的嘴闭上。”
“我的意思是,女人的力量应该运用得很微妙,你必须让男人以为是他们在做决定,然而结果却正是你想要的。自从亚当和夏娃以来,女人们都知道这一点,这是一种技巧,但是你可以学会。”
佩蒂摇了摇头,她的长发在她的面颊两侧摇摆着,“恐怕这不是我想要学的技巧。我相信如果你想要什么东西,你可以直接去追求它。我不相信游戏。”她忽然注意到了卡梅伦,他站在餐厅的餐具柜旁,倒着咖啡。他的目光遇到了她的,深深地注视了她一会儿,这种充满力量的目光将一种恐惧感传到她的身上,然后他低头看他手中的咖啡杯,咖啡已经倒满了。
☆
当米歇尔夫妇准备离开时,佩蒂和卡梅伦将他们送到门口。当他们按照礼节互道珍重之后,她找了个借口,说她厨房还没有收拾好,借故走开了。卡梅伦为乔治拿来了帽子,并帮助恩狄娜穿上裘皮大衣。当他看着电梯门在他们两人身后关上时,他才关上自己公寓的房门。他月兑下夹克衫,解下领带,走进厨房。
佩蒂站在水池前,用一条餐巾擦着不锈钢的水池边缘。他倚着门框,欣赏着她每拧一次餐巾时身体的扭动。最后他说,“晚餐很不错。”
她的肩轻轻地一抖。她根本没有想到他会在这儿,很快地,她转身面对着他,将头发从脸庞两侧拂到后面去,“不错?那很咸的菜汁呢?”
他已经忘了那道菜,“我发誓,当我吃它的时候,我还嫌它有些淡呢。”
但是当时,他根本没有将心思集中在菜汁上。他被她的靠近弄得心不在焉,被他脑子里不断涌现的念头搞得魂不守舍。
他现在仍然魂不守舍。
“我想,是我加了太多的盐。”
“除了那道菜外,你的每道菜都让人印象深刻。”
她笑起来,“我知道。乔治没有警告你不要和我结婚吗?恩狄娜不是建议你再找一位室内设计师吗?”
她没有猜错,“乔治说你,嗯——”
“什么?胆汁太多?嘴太大?没有商业感觉?”
“他是很精明的。”
“他对我的评价比你所说的更多,是不是?”她摇着她的头,“总有一天我会学会闭上嘴的。”
卡梅伦向她的唇上扫了一眼。这是她第二次管它叫大嘴,但是它并不大,它的形状与大小都恰到好处……而且令人意乱情迷。
他强迫自己看着她的眼睛。
乔治不喜欢她说的话,但是卡梅伦认为谈话时的每一分钟都是一种享受。他喜欢在佩蒂眼中看到的机智的火花,她脊柱的坚韧的线条。她真是一个好战分子。
“我想你真的帮了我大忙。”他说。
“什么意思?”她仰起了头,她的头发在她的肩头懒懒地垂落下来。
“乔治和恩狄娜多年以来一直对我说,我应该结婚了。”
她笑了,声音温和而略有激动,“于是关于你要和我结婚的借口,就让他们闭了嘴?”
他笑着走到冰箱前,“没有再说一句,除了在晚餐桌上所说的那些。我曾经在这儿放了一些香槟酒,”他打开冰箱门,“我没想到他们会不喝酒,和我喝一杯?”
他拿出一瓶香槟来向她晃了晃。她向后靠在炉台上,看着他,“我应该走了,这真是漫长的一天。”
“非常漫长。”他启开软木塞,香槟发出嘭的一声响,咝咝作响的水汽在屋子里弥漫开。
他微笑着,挺直身子走向她,“香槟酒杯在你身后的碗柜的右侧。”
她取出两只细长的高脚杯,将它们放在台子上,“这就是你和女人相处的方式?你根本就不理睬她们在说什么?”
“我没有不理睬你在说什么,我同意你的观点。”他在每一只杯子里倒了酒。
“同意和不理睬。”
他将香槟酒瓶放下,将一只酒杯递给她。她犹豫了一下,然后接了过来。他端起了另一杯酒,高高地举起,“我想要说的正是你所想的。”她笑起来,和他碰了杯,“为这个理由我会喝一杯。”
☆
他看着她喝了一口。她的口红几个小时以前就擦掉了,但是她的嘴唇呈现出一种柔和的光泽,尤其是她的灵活的舌头,使每一滴香槟酒都没有漏掉。当她看着他时,她的深色的眼眸中流露出深深的迷惑。他知道她不能领会他的意图,她能吗?他也无法确定自己是否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他拿起酒瓶,走向起居室,“过来,让我们谈谈。”
她跟着他。当他穿过房间时,他将点着的灯都关上,只留下门厅的一盏枝形吊灯,冷冷的月光从起居室的窗户中透进来,照亮了整个房间。“天堂的月亮。”他说。他凝视着天上那一颗银色的星球,和它湖水中的倒影。
“在这个时刻,狼人就要出来了。”
他向她这边望着,微笑着,狼人的念头激起了他的想象:他的脸上和手上都长满了毛发,将她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他的下巴上的确有一些短短的胡茬,他手臂上的绒毛直到腕部。然而,佩蒂·白奈特却不是他的猎物。
卡梅伦将酒瓶和他的酒杯放在石面的咖啡桌上,然后在沙发上坐下来。他看着她,拍了拍身边的沙发的靠背,“过来坐?”
她迟疑了一下,在沙发边上坐下来,在他们之间留出了很大一块空白。她的神情很警觉,“你想要做什么,卡梅伦?”
他轻轻地笑起来,“你有一颗多疑的大脑。”
“它和情绪不稳定一样,都是由于荷尔蒙引起的。”
“你可以不必和男人在战壕里打仗。你是一个很有吸引力的女人,你知道这一点。”他从杯中喝了一口酒,他让酒中的气泡在他的舌尖上停留着,然后将酒咽了下去。“如果那个灵媒是对的,我必须赞扬她的品味。”
“如果?”佩蒂向后靠在沙发靠背上,好奇地看着他,然后摇了摇头。
“什么?”他问,却并不想知道。
“那个灵媒说错了。”
“你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永远也不会和你这样的人结婚。”
“这是一种逆反心理?你说你不想要我,但是我因此而想要你。”
她笑起来,“你太自负了,为什么你会以为每一个女人都想要你呢?”
“不是每一个女人,”他笑了,将他的酒杯放下,“但是你想要。”
她的嘴张开了,他想她要反击了。但是她又闭上了嘴,将她的酒杯放在桌子上,“你疯了。”
“我?”他伸出手,触到了她的手。她的手正放在她的大腿上,她将她的手向后缩回,让他的手落在她的腿上。
他看着她,害怕她从这种接触中逃开。她深吸了一口气,坐直了她的身体,“我不想要你。”她郑重地说,仿佛她说的是事实,但是在她的声音中有一丝轻微的颤抖。
“当你让我品尝菜汁时,你在想什么?”他让他的拇指抚模着她长统丝袜的光滑的质地,“还有,当我把你的丝巾解下来时,你在想什么?这两次,我看到你的眼睛里有一些你不想承认的东西。”
“你在我眼中看到的一些‘东西’,是我的正常反应;至于说‘我不想承认’,纯粹是你的想象。”
他笑了,“我想我们也许在想象同一件事。”
“想象同一件事会让人们遇上麻烦。”
“我同意,”他靠近了些,用他的另一只手去触模她的下颏,“你的皮肤很光滑。”
“你的方法也很圆滑。”她躲开他,站了起来。
他看着她走到窗前,背对着他,望着窗外,“你喜欢什么颜色,斯拉德先生?”
“蓝色。”他也站起来,走到她的身边,“为什么问这个?”
她没有向他这边望,“我想既然我在这儿,我们就应该将我们今天早上开始的话题继续下去。”
他将一只手放在她的肩上,“我们今天早上开始什么了?”
“你的初步协商。”她的身体向旁边闪了一下,让他的手落了空。
“我想你告诉恩狄娜,你相信直接了当的靠近,不喜欢游戏。”
她面对着他,“我是这样的,但是这对你来说是个游戏。”
“你敢说当我们在一起时,你什么也感觉不到?”
“我感觉——”她在空中挥了一下手,“什么也没有。”
他摇着他的头,知道她在说谎。他温柔地抚模着她的面颊,凝视着她眼睛里的瞳孔在逐渐变大,“说谎。”他在她耳边低语着,然后转身走回到沙发那里。他坐下来,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香槟。
“我喜欢的颜色是蓝色,我喜欢爵士乐,喜欢窗外的景色,喜欢坦诚和……”他试着找一些其他的词来描述他所喜欢的东西。
她打断了他的思路,“今天早上,我有一种感觉,你喜欢现代的家具。”
“是的,”他想他是喜欢,“我可以描绘出这套房子用现代家具布置后的情景。”他笑着看了她一眼,“还有一位有一双美丽的长腿和金色的长发的女人,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
“我不用女人们装饰你的公寓。”
“我说的不是复数。”
她的目光遇到了他的,他知道她应该明白他的意思,他很满意地继续他的爱好,“我还喜欢优雅的风度和有钱的感觉。”
“我们可以给你装修上黄金灯具……并用美元做壁纸贴在墙上。”
“不,”她的建议让他禁不住笑起来,米歇尔夫妻的形象浮现在他的脑海,“我也不要九月的裘皮大衣和黄金把手的手杖。”
她和他同时笑起来,“想到今晚的最低温度不会超过华氏六十度,穿那件大衣的确有些热。”佩蒂走回到沙发那儿,又在沙发边上坐下来。他身子稍微向前倾,给她也倒了一杯香槟,“我想让你知道,我不同意乔治今晚在餐桌上说的话。”
“然而,你没有表示不同意,因为他是一个有钱人。听起来,这也是我应该吸取的经验。”
“至少你很诚实。”
“我想我也许能改变一些他的看法。”
卡梅伦摇着头,“乔治不会因为你或者我说了些什么,就改变他的看法的,他的观点形成了二十几年了——关于女人、政治,还有一些别的事情。”卡梅伦再次向后靠在沙发背上,“他的思维方式就像我父亲一样。”
“女人的位置是在厨房?”
“他操纵一切。”
“但是乔治没有。”
“你在说什么?”
佩蒂认为恩狄娜是在米歇尔家族中做最后决定的关键人物,而且卡梅伦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显得非常性感。时间已经很晚了,她不能再喝香槟了,她的头已经有些晕眩。“我想,”她说,“我必须得走了。”
“我们的协商结束了?”
“看起来我们总是跑题。”
“别的你还想知道些什么?”
“很多事,什么是你想改变的,什么是你不想改变的。”
“多好的问题。”
如果他是认真的,再多得到一些信息也没有什么害处,时间很紧迫,“你有铅笔和白纸吗?我要记一些要点。”
“在我的办公室里有,”他站起来,敏捷的动作显示着他的身体正处于他健康的巅峰时期,“我去给你拿。”
当他离开时,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清理了一下头脑中的思路,又过去将灯打开。生意,她告诫着自己,她必须将思路集中在生意上,必须抵抗住这充满了诱惑的氛围,必须无视当他看着她时,不断侵袭着她的身体与头脑的让人意乱情迷的念头。
“这个可以吗?”他问,将一本记事本和两支铅笔放在桌子上。
她再次坐下来,打开记事本,“很好。”她拿起了其中一支铅笔,开始了她的提问。
他回答了每一个问题。
这个地毯,他说,在买这座公寓时,就带着的,他一直没有换它,而且也不想换,他不在乎地面上铺着地毯还是木制地板。他还说据他所知,他对纤维和丝织品并不过敏,除了蓝色以外,他还喜欢中间色,尤其是褐色和米色。“还有金黄色,”他补充说,看着她的头发,“这是天然的吗?”
“我所知道的东西,你只好依靠想象了。”
“我会找出答案的。”他说,他的笑容暗示着他会做到这一点。
“在你的梦中吧。”
“也许。还有别的什么是你想知道的?”
她想问他,为什么他使她如此慌乱,以至于她根本不能好好思考,但是也许一些不带私人感情的问题看起来可以问一问,“你喜欢垂直的线条还是水平的?”
“垂直的。”
他的回答并不使她意外,垂直线条象征着精力充沛,而他的身上的确存在着一种过人的精力,这种精力总让她惴惴不安。
当他说他想让阻挡他凝视窗外的障碍物尽可能小些时,她也丝毫不感到惊奇。在她看来,他对湖滨与城市的看法,正暗示着他对公寓整体设计的观点,她会围绕着这些观点来设计他的房间。
“最后一个问题,”她说,不知道纯粹是好奇,还是别有目的,“在你的生活中有没有这种女人……或者是男人,她对房间的设计有决定权?我不想在开始以后,因为不合她的心意而使每件事物都要重新设计。”
“没有男人,这毫无疑问。”他斩钉截铁地说,“而且此刻,在我的生活中唯一对我的房间设计有决定权的女人就是你。”
她注意到他的回答中用了“此刻”,明天也许就是另一个女人了。“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新闻记者说,你的有钱的顾客的名单和与你约会的美丽女人的名单一样长。”
“就如我过去所说的,你总要给人一种印象:你是最好的。”
他的笑容是引诱性的,她知道如果他一直这样看着她的话,她就会屈服。她放下记事本,站了起来,“我希望我的设计能给你这样的印象:我是最好的。我会在这个周末拿出正式的设计图纸来,下周某个时候我会给你打电话。”
“听起来不错,”他又拍了拍沙发,“不要让我感觉你想要逃跑。”
“如果我不赶快走的话,我害怕自己会变成傻瓜。我要找一找我的鞋和皮包。”
佩蒂知道,她惊慌失措地想从卡梅伦身边逃开的样子像个受惊的处女。一个男人的目光不应该有这样的力量,不应该像是催眠术一样让人心不在焉。然而她发现很难解释,为什么他的一个若有若无的笑容和一个漫不经心的注视,都会让她如此意乱情迷。她的思维不断从设计公寓上溜开,跑到设计男人上面。
他站在公寓的前门边,等着她。当她走过来时,她已经穿好了鞋,皮包挂在她的肩头。
“这是我买菜剩下的钱,和找给我的零钱。”她说,将一沓纸币和一把硬币递给他。
他接过钱将它们塞进裤子的口袋中,然后他挡住门,挡住了她的去路,“难道你不好奇吗?”
“好奇什么?”
“吻一下会是什么样?”
她抬起头看着他那双诱人的绿眼睛,感觉到好奇会导致危险,“我为什么会好奇呢?”她说,希望她的声音听起来不要发颤。
“因为你是一个女人,女人总是好奇的,”他用一根手指托起她的下巴,“就像我是一个好奇的男人。”
“卡梅伦——”她的声音在她心脏的狂跳声中几乎听不清楚,“我们不能这么做,这是你自己说的,事情会变得复杂起来。”
“不,这样做正是阻止事情变得复杂,这样做能减缓压力。”
她不认为她同意他的意见,但是她没有挣扎,她的腿感到沉重,她的头脑一片混乱他只轻轻地用了一下力,就将她拉到他的怀中。她心甘情愿地顺从了,她力图否认的好奇实在是太诱惑人了。
他的眼睛,她注意到,眯起来时在眼角上出现了皱纹;他的嘴唇线条坚定,正轻轻地张开。她的眼睛一片模糊,她的思想一片混乱。
坚韧,是她最初的印象,他的胸膛坚韧,她正将双手放在上面;他的嘴唇不屈不挠地压向她的唇,她感到自己也在热情地回吻着他。
温暖,是接下来的感觉。
温暖的感觉传遍了她的全身,让她融化在他的手臂之中。她正在玩火,正在悬崖边上跳舞。她知道这一点,然而她和危险调情,一边付出,一边索取,每一次挑逗式的亲吻都激起更多的。
“多么诱惑人。”他说,让她有一秒钟的透气的时间。
“多么愚蠢。”
多么正确。
她为他而陶醉,她的双手抚模着他的手臂和肩膀上的隆起的肌肉。当他将她抱得更紧些时,一阵兴奋的战栗传遍她的全身,他的身体传达着他的反应。她知道这一切已超出了好奇的范围。
他的一只手带着探索的伸进她的衣服里,抚模着她柔软起伏的胸部。他的亲吻变得越来越激动人心,越来越充满诱惑,他的舌头宣告着更强烈的。
这种需求反馈到她的思维中,她被吓了一跳,几乎无法思考。她坚定地挣月兑开他的拥抱,轻轻地喘息着,头脑乱成一片。
“留下来,”他温柔地说,“和我共度良宵。”
“不,我不能——我们不能。”她要在她改变想法以前,尽快离开这里,逃离这种诱惑。
“让我们得到摆在我们面前的一切。”
“不。”她重复了一句,身体颤抖起来。
“每一次我们在一起时,一切都变得混乱。”
“我们可以控制,”她坚决地说,“我能控制。”
她必须这样。
卡梅伦不相信自己能做到,他体内的比他曾经感觉过的更强烈,太强烈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注视着她。他过去的情感经历相形之下,黯然失色,单纯的亲吻不应该这样引发人的,不应该让他变得脆弱而迷乱。
不会有什么发展了,他意识到这一点,他不能让她继续做他的室内设计师了。当他告诉她说,当你与为你工作的人发生某种关系时,事情就会变得麻烦起来,看来他说对了。好奇心会毁了他的理智,“我真的应该走了。”她说,却没有动。
“我送你到你的车上。”从此走出他的生活。
“不必,”她摇了摇头,“我没事儿,我只是顺着这条街道走几步。你的守门人能照看我。”
“我一定要送。”他决定将绅士的角色扮演到底,虽然他知道她最后会恨他的。
“不用。”她坚定地又重复了一句,仰起她的下颏,凝视着他的眼睛,“就这样吧。”
这时他知道她已经明白了,他在早上给她的公司打电话将会仅仅出于一种礼节,他要为自己找个借口,她也会礼貌地接受它的,然后他们各不相干地各自走自己的路。她微微地笑了一下,伸出她的手,“这是有趣的一天……有趣的一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