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哇……”
愈是靠近颂风院,婴儿的哭声愈是清楚,颂风院竟然会有婴儿的哭声,这让慕容老夫人加紧脚步,也正好听见那寇方才的那番话。
“流云,快,快把孩子要回来!那是我们慕容家的骨血啊!”对于那寇的话,慕容老夫人则是完全相信。
“女乃女乃,孩子不是我的!”慕容流云说道。
慕容老夫人则是神情激动地说:“那孩子看来有三个多月大了,怎么算都该是你的,快把孩子要回来!”
“老夫人,妳说的没错,孩子的确是你们慕容家的骨肉。”那寇肆无忌惮地说:“我用这孩子跟你们换一万两银子。”
那寇这一年让任翔追得走投无路,直到三个月前任映竹生子,任翔不得不停止追杀他的动作,他才有了喘息的空间。
而他从施竟芳那里要来的几百两银子也用光了,要躲起来无钱度日,令他胆大包天地偷偷抱走孩子,打算来和慕容流云换笔钱。
“我换、我换!”慕容老夫人应允,并接着交代道:“珍儿,马上去帐房取一万两银子来。”
“珍儿,等等。”慕容流云连忙说道。“女乃女乃,那孩子并不一定是我的,您不能贸然答应他。”
“对,孩子不是你的,他是我的!”任映竹厉声说道,只见她和任翔翻墙进入了颂风院。
一见到任映竹,慕容流云的目光顿时氤氲,任映竹只看了他一眼,眸底那浓浓的恨意便已展露无遗。
“那寇,把孩子还给我,他饿了一整天了!”任映竹喊着,声音因孩子受苦而哽咽。
任翔的剑随着任映竹的话指向那寇,却朝慕容流云说:“慕容流云,我们今天就把任府灭门的仇给算清楚!”
“你跟我算任府灭门的仇?任府灭门的仇跟我有什么关系?”这话慕容流云听得是莫名其妙。
顿了下,他咬牙切齿地低吼:“我说过,不要再让我碰上你们这对奸夫婬妇,届时我不保证不会要了你们的命,如今你们还敢让我看到你们,我打算要你们的命,连那个孽种也一起收拾。”
这两人就这样成双成对的出现在他面前,连孩子都有了,这一口气他实在是吞咽不下!
“慕容流云,你毋需再找借口来要我们兄妹的命,我们兄妹已经知道是你买通塞外五恶灭我任府。今日我们敢踏进你慕容府,就是来和你决一死战的!只是没想到,你连自己儿子的命也不放过!”任翔怒骂着。
“哥,你不要和他决一死战,你为我们任家做太多了!”语毕,任映竹对着慕容流云说:“你要杀的人是我,却为了杀我一人而灭了我任府全家,你若非要我死不可,就直接冲着我来,让我哥把我的孩子带走。”
她不是不想报任府灭门之仇,而是任翔双拳难敌四手;再说,孩子是无辜的,她宁愿不要命,也要换任翔和孩子平安离开。
“你们在说什么?我买通塞外五恶灭任府?你们最好把话给我说清楚!还有那孩子到底是谁的?”慕容流云低吼。
“要说清楚是吧?那我就跟你说清楚!”任映竹气愤地吼着。“你为了让你表妹做正室,索性买凶杀了我,可没想到我还是坏了你的婚礼,你便再和那寇勾结,在我哥哥被释放那天,由他扮成车夫驾马车送我们出长安城,好迷昏我们,再给我们扣上奸夫婬妇的罪名!”
当时,他们兄妹醒来后已在长安城几十里外了,身边什么人都没有,只有丁良冷眼看着他们。
丁良给了她一纸休书,撂下慕容流云要他说的狠话,随即离去。
她回想了所有经过,认为自己是被慕容流云设计了,也肯定慕容流云接近她是要替施竟芳出气,好一吐她破坏了他们的婚礼,以及她用百日穿肠毒药骗了他们的气,而她这个傻瓜却误以为他对她是……真心!
当时的她对慕容流云死了心,唯一的慰藉就是任翔平安了,她们兄妹便继续追查那寇的下落。
追查到那寇,发现他竟是那个车夫,他们自然而然的认为幕后主使一定是慕容流云。
慕容老夫人听自己的孙子被误会成是买凶杀人的凶手,加上那孩子该是慕容家的骨肉,她忍不住开口解释,顾不得威严地说:
“任……竹儿,妳听女乃女乃说,这送你们兄妹出长安城、迷昏你们、再给你们冠上奸夫婬妇的罪名,是……竟芳设计的,只不过当时我也知道就是了。所以,流云绝对没买凶灭了任府。”
她这话一出,自然是成了大家注目的焦点。
慕容流云急忙问:“女乃女乃,这到底怎么回事?”
慕容老夫人走向任映竹,拉起她的手,拉下老脸地说:“竹儿,女乃女乃知道错了,妳就带着孩子回来吧。”
任映竹连忙抽回手,“那是妳……是妳让塞外五恶灭了任府?这婚当初可是妳指的啊!”
慕容老夫人一听,连忙摇手否认,“什么塞外五恶、六恶的,我根本不认识,竟芳怎么会找他来当车夫,我也不知道!”
事情牵连到施竟芳身上,大家的目光也跟着移到施竟芳身上。
“我……我不认识那寇,是……是女乃娘找他来的!”施竟芳眼神闪烁,明显的心虚,却还试图月兑罪,找女乃娘做替罪羔羊。
女乃娘一听立刻慌了起来,没料到小姐会把罪推到她身上,而她也迎上大家投射而来的凌厉目光。
女乃娘是承担不起这么重的罪名,当下她吓得腿直发软,跪下了地。
“姑爷,我没找那寇来,是……”
“女乃娘,实话实说,就饶妳不死!”慕容流云冷冷地提出警告。
“是……他自己找上门来的,他被追得走投无路,要来跟小姐要跑路费。”女乃娘心虚地说。
“他为什么要跟妳家小姐要跑路费?为什么不是跟其他人要?女乃娘,妳最好实话实说。”
“因为、因为……”
“哎呀!女人家说话吞吞吐吐,还是让我自己来说!”那寇被晾在一旁太久,忍不住打断女乃娘的话。
“是施员外要我们塞外五恶灭了任府,目的当然是要他女儿嫁进慕容府。后来我几个兄弟让任翔给杀了,我到施府本想要求庇护,没想到施员外过世了,听说她女儿已进了慕容府,我这才来找她要跑路费,她却要求我替她做件事,就是驾马车送任家兄妹出城。”
任府灭门血案至此水落石出,那寇语罢,任翔随即将剑往他一指,慕容流云手一挥,护院们立即将那寇团团围住。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你们忘了我手里有孩子?”那寇说得轻松,简直可以说是挑衅。
慕容老夫人一听,连忙说:“珍儿,快,马上去帐房取一万两银子来!我要换我的曾孙子!”
“是!”珍儿连忙举步。
“老夫人,现在一万两不够了。”那寇嚣张地说。
“那你要多少?我再命人去取!”慕容老夫人完全妥协的说。
“一万两够了,我要妳保证我平安的走出这里,慕容府日后不能追杀我。”为求心安,那寇紧抓住怀里的婴儿,令婴儿啼哭出声。
“我答应就是了。”慕容老夫人见状,二话不说随即答应,接着命令道:“慕容府的人听好了,不能追杀那寇。”
“是。”
众人齐声应和着。
“老夫人,一万两取来了!”珍儿死命地跑来,气喘吁吁的说。
慕容老夫人接过一万两银票,赶紧递给那寇,“一万两你拿去,快把我曾孙子还给我。”
那寇一手拿过一万两银子,一手将孩子往上抛,打算趁大家抢着接孩子之际趁乱逃走。
可他并未如愿,大家有默契地让慕容流云去接孩子,任翔却阻挡了他的去路,并用刀架住他的脖子。
“老夫人,妳保证过慕容府日后不追杀我,并让我平安的走出这里的!”那寇慌张地大喊。
“我是保证过,可现在拿刀架在你脖子上的不是我慕容府里的人,他算来是我慕容府的舅爷。我告诉你,我现在没空理你。流云,快把孩子给我瞧瞧!”慕容老夫人说。
他居然栽在一个老女人的手上?那寇一听,闭上眼认了。
“流云啊,他长得真好!”慕容老夫人逗着孩子说:“好像你小时候啊,尤其是那双眼睛。”
任映竹缓缓走到慕容流云和慕容老夫人身边,“请把孩子还给我,他已经饿了一整天了。”
慕容老夫人一听,连忙把孩子放到任映竹手中,“妳先喂他,喂饱他之后,我再来哄他睡。”
“对不起,我们得走了。”语罢,她转身朝任翔说:“哥,我们把那寇送去官府吧。”
事情已真相大白,就把那寇交给官府处置,也让任府血案得以昭雪。
“竹儿,要送那寇去官府,交给下人们去做就好了,妳喂孩子喝女乃最重要。”慕容老夫人拉住任映竹,接着命令道:“绿荷、红菱,服侍二少女乃女乃上阁楼,珍儿、珠儿,快到厨房备酒菜。”
“不用了,老夫人,我已不是什么二少女乃女乃了,二少女乃女乃在那里。”任映竹看了施竟芳一眼。
施竟芳也回她一眼,那眸光凶恶、愤恨。
“竹儿,女乃女乃请妳原谅。”慕容老夫人完全放下了身段。“至于竟芳,施府做出那样的事,她若还有一点良知,就该自己离去。”
“我不会走!任府被灭门的事是我爹做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施竟芳喊着,接着转身进房。
“老夫人,我不怪您,缘分注定我不该留在这里。”任映竹心虚地继续说:“这孩子……不是……不是慕容家的骨血,他是在我被休之后……是我哥的孩子。”
“不可能,这孩子有三个月大了,绝对是流云的孩子。”慕容老夫人坚决地反驳。“我肯定你们兄妹之间没有任何的暧昧关系,你们兄妹流露出来的,任谁来看都是兄妹之情。”
“竹儿,我先押那寇到官府,妳要走要留,哥完全尊重妳的意思。”语毕,任翔押着那寇走了。
“流云,快!快来留住竹儿,女乃女乃就不打扰你们说话了。”说完,慕容老夫人挥了挥手要大家都退下,自己才转身出颂风院。
转眼间,颂风院里只剩下慕容流云和抱着孩子的任映竹。任映竹低头无语,慕容流云则目不转睛地瞅着她。
他从没想过任映竹会再属于他,甚至他还多了个儿子,这……算是上天弥补他这一年的痛苦所给的惊喜吧!
“竹儿,缘分天注定,我们之间真是段不了缘。”慕容流云开口打破众人离去后的沉默。
任映竹摇摇头,“不了缘又如何?你根本不相信我,日后同样的事可能还会发生,我不想再让你休了我第二次。”
“竹儿,我当时不该不问清楚的,所以我活该痛苦了一整年,”慕容流云举步向前,想拥她入怀。
任映竹一见,连忙与他拉开距离。
“你痛苦一整年?你怎么可能痛苦一整年?我一进长安城,就听见二少爷你一堆的风流韵事。”
慕容流云不敢说自己是想借着放纵自己,好减轻对任映竹的思念,以他的身分,这样的放纵行为绝对是会引起讨论的。
任映竹往阁楼看了一眼,栏杆旁正站着一名慕容流云今天刚从外面带回的女人。
“你上去吧,不要让人家等太久了。”
慕容流云一听,急忙喊道:“丁良!”
丁良很快的来到慕容流云身边,“二少爷,属下在。”
“把那个女人送走。”
“是。”丁良领命离去。
“你不需要为我这么做,我该走了。”
“走?妳想走去哪里?”慕容流云一个提气,跃过任映竹头顶,接着落在她身前。“除了这里,妳哪里也不能去。”
“你让我走!我无法和灭我任府全家的仇人之女共事一夫!”
“妳不会和竟芳或是任何女人共事一夫,我没和她同床共枕过,我会派人送她回施府。竹儿,这辈子,我只属于妳,妳也只属于我。”
“你那些花言巧语省省吧,我不想听、不想听!你让我走,等你真的派人送她回施府,我们再说。”
再说?他今日是非留下她不可,怎么可能等她再说!
可他也知道任映竹是无法和施竟芳待在这府里的,但他不能让任映竹再度离去,他思绪一转,脑海里已有了个主意。
“竹儿,小花到现在还守在偏院里等着妳。”
“小花?”
“妳忘了小花了?”
“我没忘!你有没有喂牠吃饭?”
“我把牠喂得很肥。”
“那你把小花还给我!”
“还给妳?”慕容流云挑了挑眉。
“要还给妳可以,只要妳现在到我怀里来,让我抱抱妳。”
任映竹一听,狠狠地睨了他一眼。
慕容流云毫不在乎,笑脸可掬地朝她伸出手,“现在到我的怀里来,快点,不然……我可不保证冬令时,我会不会拿小花进补哦。”
拿小花进补?
闻言,任映竹好气,却又不得不听他的话,她举步朝他缓缓靠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我儿子怎么会有你这种爹!”
慕容流云搂她进怀,接着低头看看儿子,满足的说:“长得真好,不愧是我慕容流云的儿子。他叫什么名字?”
任映竹迟疑地说:“任念云。”
“念云?那他现在叫慕容念云。”语罢,慕容流云抓起她的手,却不见那只白玉戒指,他神色一凛。“妳明明还念着我,为什么没带着我给妳的白玉戒指?”
任映竹注视着他抓住她的手,不平地说:“那你呢?你的白玉戒指呢?我看你根本是把它给丢了,可见得你对我根本不是真心……”
任映竹突地顿住,因为慕容流云从他的衣服内,缓缓地拉出用红线系住的白玉戒指。
“我对妳绝对是真心的。”他信誓旦旦的说。
闻言,任映竹眼眶忍不住泛红,从孩子的衣服内拉出了用红线系住的白玉戒指。
“我把它挂在儿子的身上。”
两人之间那份浓情蜜意已毋需言喻,他们彼此含情脉脉的对视了半晌,慕容流云接着缓缓低头覆上她的唇……
是啊!一切尽在不言中……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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