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逸风,你在哪里啊!”在轿顶上险险站稳,孟关关迫不及待的开口大喊,一边喊,一边四下找寻。
可是还没等找到秦逸风,无数的“武器”已经先来找她了。
所有送亲的人都怒不可抑的抬头瞪著她,顺手抄起身边的物品就向她狂丢。
“臭丫头滚下去!”鸡蛋一个先飞来,被她险险避过。
“不晓得这是花轿啊!”烂番茄一个飞过,漏下酸汁无数。
“他妈的你懂不懂规矩!”这回扔过来的东西比较风雅,是一把金丝折扇,可惜扇梗硬了点,被砸中估计会很痛。
“啊!你们干什么……”孟关关站在轿顶上要稳住身形都已经很不容易,更不要说是闪身躲避了,只能眼睁睁看著大堆杂物向自己兜头砸来。
咬紧牙关闭起双眼,她心底真是委屈到不行。怎么搞的啊?她不过在这轿子顶上站一站,那些人干么拿东西丢她?
孟关关难得出门,当然不懂得桑州风俗。按规矩,花轿顶上要是站人的话,那是种极大的侮辱。
就在那一大堆鸡蛋、番茄快要砸在她头上时,发现她身影的秦逸风总算飞了过来。如一团流云飘过,席卷住她向人群外高高掠去。
而在白云下,则是无数人的怒骂喊打声。
起起落落、风声呼啸,孟关关缩在他怀里吓得小脸发白,一动也不敢动。
而秦逸风更是足不停步,点著屋顶急速飞跃。
若不跑远点,估计这整条街的百姓都会把他们骂到死去活来。
耳边风声呼呼,也不知跑了多久,暍骂声终于渐渐消失。
靶觉到双足已经踏上实地,孟关关这才张开双眼,向身旁望去。
左看右看,居然已经跑出城镇来到了郊外?连绵山脉下,是大片碧绿生青的农田。
唔,风景著实不错。
再往中间看,迎上的却是……秦逸风森冷到刺骨的眼神!
“喂……你干么这样看著我……”声音越来越小,她心虚的低下头。
“你不要命了,嗯?”他的声音很冷,简直比腊月里的冰水还要冷。双掌紧扣在她肩上,狠狠用力。
“我哪有!”孟关关被捏得龇牙咧嘴,一动也不能动。
好痛啊!他是不是想一把捏死她?
“要命居然还敢往人堆里钻?你就不怕杀手藏在里边吗!”秦逸风的语声并没升高,反而显得格外轻滑。可是这轻与滑之中,却蕴藏著无数的火气。
他确实在生气,非常非常的生气!
冷淡的秦逸风很少有情绪,也很少失去控制。
但是这一次,他却大大的失控了。
因为刚才看著孟关关消失在人潮中的那一刻,他居然担忧到窒息!他这辈子都没这么怕过!
怕她出事、怕她送命,怕她……离他而去!
咬著牙,震怒中的秦逸风面容沉肃,冷冷的盯住她。
“你凶什么凶啊!我……我现在不是没事……”偷偷抬眼看清他面容,孟关关马上又吓得低下头去,泪水忍不住向眼中涌去。
她又不是故意的!怎么知道人群会将他们冲散嘛!
而且她已经很害怕很后悔了,他居然还骂她……
“要真出事了你还会……”秦逸风的语声忽然一收,定定的看向她胸前衣襟。
那粉白的衣襟上,正有接连不断的水点在晕开。
一滴又一滴,从她低垂的脸上落下,没入衣衫不见,只留下一个个微小湿印。
她在……哭?
刘海微微拂动,遮去了孟关关的表情。可这些眼泪却实实在在的代表,她正在哭泣。
皱眉,秦逸风伸手捏住她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
又黑又大的双目已被泪水充盈,稍一颤动,便滑下缕缕泪痕。
孟关关脸色苍白,双唇却被她自己咬得又红又肿,委屈伤心的看著他。
秦逸风心头一紧,责备的话语再也说下出来。
静静看她半晌后,双臂一紧,便将她拥入了怀中。
她的泪,淌在他胸前,温温润润、沁透人心。
长长叹息一声,他满心的恼怒忽然都消了去,只留下浓重的无奈和怜惜。
其实,哪是在怪她?
他,是在责怪自己呵!
若不是他方才一时大意,孟关关又怎会月兑开他身边?
若不是他考虑不周,孟关关又怎会散入人群中?
只是他太过担心、太过恼怒,所以才向她发火而已。
“对不起。”犹如叹息一般,低低沉沉的三个字响在孟关关耳边。
“什……什么?”埋在他胸前的小脸诧异拾起,不敢置信的瞧著他。
“我不该怪你,不该让你害怕。”双臂揽在她腰问,秦逸风看著她静静道。
“嗯,没……没关系。”孟关关一时反应不过来,口中喃喃低语。
天哪!又清又冷又骄傲的秦逸风居然会向她说对不起?
老天下红雨了吗?还是天狗吃太阳了?
忍不住抬头看,晴空万里、湛蓝一片,很正常啊!
秦逸风瞧她疑惑的四处乱看,不由皱眉道:“你看什么?”
“我看太阳在哪边。”还没回过神来,她月兑口而出。
秦逸风再度皱眉,无奈的瞧著她。
他道歉,和太阳在哪边有关系吗?难道说声对不起还要看风水?
半晌后孟关关才明白过来,不由红著脸瞪了他一眼。
都是他不好啦!害得她闹笑话!
看见她又羞又嗔的神色,秦逸风再度叹气。
一边叹气,一边俯下了身去。
温温热热、轻轻柔柔。
孟关关只觉眼前一暗,什么都来不及想,他的吻便落在她的唇上。
仍旧是他独有的,那股混和著檀香与书香的味道。但是,唇上的温度却与平日的大不相同。
秦逸风的双唇竟如火焰一般灼热!他的双臂,更是在她腰间收紧到让她喘不过气来。
辗转吮吸,像要把她所有的气息都吸了去。
天哪!她……不能呼吸了……
孟关关头昏脑胀,整个身子软软倚在秦逸风臂上。估计若没有他的支撑,她早已经像条虫子一样趴在地上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秦逸风才微微抬起头。
定定的、静静的、微笑的看著她。
在他的怀抱里,孟关关就像一只蝶般栖息。
柔弱无力,偏又娇艳绝伦。
一缕新鲜空气窜入,总算令孟关关回复一丝神智。
迷蒙的双目找回焦距,闯入他幽暗眼底。
在那眼底,孟关关居然看到了一丝……!
不错,现在秦逸风眼底奔涌的,是绝对的!那种炽热而透亮的感觉,彷佛已将她所有的衣衫都褪了去。
“你……不许再看!”又羞又恼,她脸红如春日杏花,一边伸手向他双眼掩去。
天哪!他居然敢这么看她!真是个大!
“好,我不看。”秦逸风的声音低低柔柔,唇边笑意隐隐,在她手掌探到眼前时,快速抬头啄了一口。
“啊!”孟关关低呼,忙不迭的将手缩了回来,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个……这个人真是坏透啦!
呜哇!她不会骂人啊,真的不会!竟然就让他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轻薄了去。
瞧著她又气又羞的小脸,秦逸风忍不住低低笑出声来。
真是不容易啊!
孟关关,居然也有说不出话、手足无措的时候!
不知道等到洞房花烛夜,她又会怎样?
秦逸风忽然非常、非常期待起那一日的到来。
当然,想要安然成亲,那得把眼前的问题解决才行!
抬头,他眼底的灼热已去,留下的,是隐隐寒意。
就算是为了孟关关,他也要倾尽全力,扶助华离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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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五日也在小心防范中过去,什么意外都没再发生,颇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一大清早孟关关便起身梳洗好,随秦逸风及老庄上山面见宿渊。
一路上三人都是面色镇定、静默不语。
不多时出得集镇,大片环绕住苍山的浓密松林便已在眼前。
这一次秦逸风为了避免在林道中伏,不再踏入一步。伸臂揽在孟关关腰间,便踏上松林顶端往前纵跃。
松枝顶端本是极易折断,若在平时孟关关早已从半空掉下,但有秦逸风内力相助,全身轻盈不少,只用足尖在枝头轻轻点过,便如飞鸟般一路往前。
老庄跟在两人后头,一头白发在风里飘扬,身形倒也稳健得很。
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大片翠绿的松林在脚下绵延,不多时苍山已然在望。
山势高峻,云雾缭绕,果然一派清远模样。
孟关关倚著秦逸风臂弯仰望云间苍山,不知怎地脑中却浮现出梦中那一幕。
一样的高山、一样的云雾,难道……
身形微微一颤,不由得向秦逸风看去。
但见他眼神宁和、表情淡定,心头不由稍安。她自我安慰只是梦境而已,又何须害怕。
从松林上落下,三人便停在山脚的一条石径前。
这里再无其他路径可以行走,只有这么一条小路略微平整,其余地方全是悬崖峭壁,任秦逸风武功再高,也不可能带著孟关关攀援而上。
石径窄小深滑,在参天的古木下显得更加幽暗。
秦逸风定定看了一刻,终于举步向前走去。
这几天来华随晟都毫无动静,最后的阻杀只怕便是在这里了。但他已别无退路,只能知险而上。
罢要踏入石径,身后却响起一阵车轮滚动声。
三人回头一看,一辆极大极豪华的巨型马车正在驰近。朱漆金饰,绘以飞龙祥云,正是皇族中人才能使用的图案与色系。车后则随侍著十数名玄衣侍卫,个个执刀挽剑,面色冷峻。
秦逸风握住孟关关的手掌一紧,在心底暗叹。
要来的,终归要来。
恐怕华随晟为了防他暗上苍山,已著人在林中探视许久了吧?只等他一到此地,再驱车而出。
在三人注视中,锦绣帘幔一掀,华随晟扶著青衣内侍的手,施施然自车中踏下。
绣满暗色云纹的灰蓝丝衣擦出微微轻响,华随晟的动作不紧不慢,优雅贵气到了极点,与三人心底的波涛汹涌形成对比。
站定后,目光从孟关关脸上一掠而过,再望著秦逸风笑道:“逸风还真是早,居然赶在本王前头了呢!”
他神色自然,笑意如常,竟看不出半分杀机。
秦逸风拉著孟关关侧退数步,让出山径,淡淡回应,“逸风不敢,殿下先请吧。”
华随晟是当朝皇子,他自然不能与之争道。
“不敢?逸风既然到了这苍山脚下,还谈什么敢与不敢呢?”华随晟目光如利剑般一闪而过,与平日佣懒大不相同。
秦逸风垂下双目,淡然又坚定的道:“请殿下见谅,三皇子之托,逸风也不敢或忘。”
“是吗?”华随晟低低一笑,“不敢或忘,便可心想事成吗?”
说完这句话,再不看他一眼,迈步便向山上走去。
灰蓝的衣袖轻扬,如同下达了什么指示一般。
顿时,那十数个静立在车后的侍卫飞快跃上前来,团团将三人包围住。而面对秦逸风站著的,变成那名毒蛇一般的青衣内侍。
秦逸风深知,华随晟以皇子之尊出行在外,身边定会带有高手随护。现在看来,这青衣内侍便是那高手了。
踏上两步,秦逸风顺势将孟关关护到身后,面对青衣内侍站定。他武功得自异人真传,面对那些玄衣侍卫丝毫无惧,能让他看入眼中的,便只有这不知武功深浅的青衣内侍了。
青衣内侍阴阴看他两眼,尖声道:“这位公子,我家殿下道你身子不适,须留在此处好好歇息,还请公子领命如何?”
秦逸风闻言双眉立时皱起,冷声回应,“本人身体并无不适,还请公公下令让路吧!”
说罢,身形一动便向青衣内侍扑去。
内侍再度阴声而笑,站在原地不闪不动,匆地抬起一手便向自己肩膀挥落。掌中寒光闪过,竟是一把锋利匕首!
孟关关看在眼中顿时失声尖叫,惊异不解。
有什么人对敌前竟是要先砍自己一刀的?难道这太监练的是什么邪门功夫不成?
尖叫未落,寒光已落。
匕首深深砍入内侍肩头,顿时一股鲜血激喷而出。
这一刀显然砍得不浅,那鲜血喷涌得极快也极远,一直溅到秦逸风雪白的袍袖上。
秦逸风身形飞快,挥出的手掌原本已要拍上内侍胸前,可此时却是全身一震,然后极快的倒退回去。
孟关关站在他背后并不知晓,秦逸风的脸色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也极怪异,额头上更是渗出一滴滴冷汗。
双目盯住内侍肩头,秦逸风的神智渐渐陷在那一团鲜红中,越来越深、越来越远。
漫天、漫地,那一团小小血迹似乎变成一朵红云,把整个世界都遮盖了起来。而他就陷在这世界中,无法动弹分毫!
就在此时,内侍自腰间拔出长剑向他跃去。
剑光凛冽,眼看便要刺落。
老庄比孟关关先一步惊觉不对,连忙拔出长鞭迎上前去,挡掉了内侍那夺命的一剑。
孟关关被击剑声一惊,马上跃到秦逸风身前细看,却见他双眼无神,表情恍惚,竟如同中邪一般。
她心头大急,抓著他猛摇,“喂你怎么啦?醒醒啊!”一边摇,一边伸手向他脸上拍去。
这一拍却正好将他视线挡了一挡,犹如漫天血光中出现一只小小手掌,将秦逸风拉了开。
心神一震,秦逸风双目总算恢复清亮,看到她急切神色,顿时记起方才情形。
看来,华随晟不但是有备而来,还知晓他这埋藏至今的隐密呢!
此时,老庄的长鞭已被内侍手中长剑砍成十七、八截,眼看便要命丧剑下。
秦逸风面色转冷,迅速转目对孟关关道:“你小心了!”然后抽出腰间软剑,飞快向内侍跃去。
这是他自习武以来第一次运剑对敌,也是多年以来第一次想要以剑刀敌!
从前,他最多是制人穴道而已,从不让鲜血沾手。
可是今日有孟关关在旁,对方又已知道了他的弱点,他不能再手软。
软剑青碧如蓝,在天空下泛出幽幽寒光。剑尖颤动,已如流水般接下内侍剑招,把老庄救了开去。
内侍与他对面相拚,才惊觉他竟是双目紧闭,单以耳力辨他剑招,可纵是这样,秦逸风的软剑也已逼得他左支右绌、不得月兑身。
内侍全力抵抗却半点也不急躁,反而阴阴而笑。
看来殿下说的著实不错呢!此人武侠虽高,却是半点见不得血!
手中长剑不停,内侍的另一手却高高抬起挥了一挥。
看到他这个动作,那些围在外侧的玄衣人马上行动起来,向孟关关及老庄扑上。
顿时漫天剑光如雪,把两人罩在其中。
老庄的长鞭被内侍削断,只剩下短短一截,只好以双掌应敌。而孟关关虽有长剑在手,奈何武功著实低微。
当日只面对六、七个玄衣人两人便已不敌,更不用说现在面对的是十多个了。
于是没过多久,老庄便已被一剑划破手臂,鲜血顿时从他袖中渗出。而孟关关也比他好不了多少,发髻散乱、呼吸急促,眼看便要伤在玄衣人剑下。
秦逸风听得两人被困,心中大为焦急,但被青衣内侍一把长剑所阻,一时间却是无法月兑身。这内侍的剑法阴毒而绵密,以纠缠为主,虽然无法对他造成什么伤害,可要想摆月兑却是大不易。
再加上他紧闭双眼,无法尽知场中情形,不由得越来越烦躁。
就这么短短一瞬,孟关关手中的长剑已被一个玄衣人打落,只能以轻功在一把把明晃晃的长剑间纵来跃去。
嘶的一下轻响,一把长剑划过她肩头,削落小小一片衣裳。
孟关关忍不住花容失色,大大尖叫一声。
听到她惊叫,秦逸风再也无法忍耐。猛挥三剑逼退内侍,然后毅然转过身向她跃去。
转身之际只觉背心一阵剧痛,那内侍被迫退之时长剑侧转,已在他背后重重划了一剑,
但秦逸风仍是拚著受伤,纵身扑到孟关关身边。
此时他强迫自己睁开双眼,先确定她并无损伤,再挥剑向场中玄衣人劈去。
他身法迅疾如风,那些玄衣侍卫实在与他相差太远,青衣内侍又一时间追赶不上他,不多时便被他刺杀一大片。
剑光过处毫不留情,秦逸风看都没看倒地的玄衣人一眼。
当然,是没空看,也是不能看。
现在他心中眼中只能有剑光,绝不能再去注意其他。
否则的话,不但他会死,连孟关关也不能幸免!
左纵右击,玄衣人已被他杀得差不多,他的衣衫上也已满是鲜血。
扬扬洒洒,沾满全身。如同在洁白的雪地上盛开无数罂粟,无比夺目也无比妖艳。
正杀得麻木,耳边又是一声惊呼传来。
秦逸风剑光一滞,猛地转身向孟关关瞧去。
只见那青衣内侍已不再追赶自己,而是转向孟关关。
冰寒长剑如电,剑尖正指在她胸前。
人质在手,内侍面色镇定,“没想到秦公子真是好功夫,居然杀了咱那么多人,就不怕殿下责怪吗?”
秦逸风脸色苍白如纸,拚命压抑著鼻端泛起的阵阵血腥,也拚命控制自己的视线,只定定看著内侍沉声道:“放开她!”
孟关关脸色骇然,不看胸前长剑,却是看著他一身血污。
好多、好多血!
竟是与那日梦中出现的情形一样呵!
这些血到底有多少是他的?
内侍阴阴一笑,“你伤了那么多人命,若是放走一个,恐怕殿下也会怪罪呢!”
敝笑声中,内侍长剑一横,已在孟关关肩头划过。
孟关关只觉肩上一阵疼痛,小脸一白,却抿紧了唇下肯尖叫。
鲜血很快便从她浅淡衣衫里渗出,越染越多。
秦逸风心底一寒,目光不由自主的便被她身上剑伤引了过去,再也转不开。
为什么,为什么十多年前的一幕会在这里重新上演?
纤细的身躯、哀伤的表情,还有沾满全身的鲜血!
秦逸风的心神,再度被鲜血拉入那个黑暗又绝望的世界。
晕血!
是的,他唯一的、埋藏许久的秘密就是晕血!
因为十多年前曾有一个小女孩为了救他的性命,把所有的鲜血全都洒落在他身上,很显然,华随晟知道这个秘密,也正在充分的利用。
这一次,孟关关的血是否也会在他面前洒尽?
这一次,孟关关是不是也要为了他而死去?
秦逸风的双目遥远却不再空洞,布满挣扎。血红的天地中,孟关关的小脸正在痛苦扭曲,无声的向他呼救。
不,他不能再失神!
他要救她,一定要救她!
面前,青衣内侍正以长剑架著孟关关一步步走近,那双阴沉险毒的眼中满是喜悦光芒。
而孟关关的小脸上是忍耐的疼痛与惊惧,哀哀的瞧著自己。
另一边,浑身是伤的老庄挣扎著站起,张著嘴不停的呼喊。
可是,这一切,他都只能看,而听不到声音。
他好像已沉入一个单独的世界中,隔绝一切。
不,他要破除这一切!
秦逸风面容煞白,目光僵直,手中的软剑却在一点点提起。
只是,他提剑的速度很慢,表情也没有多大改变,所以正兴奋著的内侍并没注意到。
把孟关关押在身前,内侍就如同有了个最好的盾牌,走到秦逸风身前,猛地转开剑锋向他刺落!
剑出如蛇,却在堪堪触到秦逸风胸口时被打落了。
秦逸风竭尽全力提起的软剑,终于架开内侍的剑锋,再顺势一转刺入他喉间。
鲜血,顺剑而出,内侍张著惊骇双眼,不敢置信的倒了下去。
殿下不是说过,这个人有严重晕血症的吗?
不是说过,只要在他面前让这女子受伤,他便再不能用武的吗?
吧瘦的身躯平平躺倒在地上,内侍临死前,仍是满心不解。
孟关关月兑开内侍掌控,立时大哭著扑向秦逸风。
虽然他身上沾满腥浓的血迹,虽然那缕清香早已不存,可她还是拚尽全力的抱紧他,放声大哭。
她好害怕,怕得差一点晕过去。
可是为了支持到他醒转,所以一直没有晕。
全身僵硬任孟关关紧抱,秦逸风慢慢的回过神来。
他听到她的哭声,感受到她的颤抖,也感觉到……背后的剧烈疼痛。
颓然坐倒,他终于找回所有的知觉。
晕血之症,再也不能制约他。
可是眼前的苍山之约,他也无力再去履行。
因为,他晕倒了。
失血过多,用力过多、情绪太过激昂。
这样一连串涌来,便是铁打的人恐怕也支持不了。
孟关关边流泪边与老庄一起为他止血包扎,见伤口不是很深,又忍不住笑开,心中又是欢喜又是难过。
包扎伤口后,她看看山顶,再凝视秦逸风半晌,忽然抬头道:“庄叔,帝师宿渊正在山顶等待逸风,现下他没法上去,我们该怎么办?”
难道就让那个坏蛋皇子上山,而他们空手回舞江城吗?
若这样的话,那秦逸风醒来后必会自责不已。
老庄一皱眉,满睑的纹路更深,摇摇头,“公子这般伤重,不用说上山,恐怕走几步路都困难。”
连连长叹,却半点也无法可施。
孟关关握一握秦逸风手掌,双眼晶亮浅笑开口,“逸风不能去,那就让我替他去吧!”
老庄大惊,“小姐,帝师宿渊是世间鸿儒,你去……”
你去有什么用?
碍于孟关关身份,老庄不好意思再说下去。
但孟关关心底已打定主意,笑道:“请庄叔放心,只要你去客栈帮我取一样东西来,我就定能代公子把那宿渊请下山来!”
天上文曲星下凡?
君子动口不动手?
哼!虽然她读书不怎样,可就不信请不到他!
没听过,君子可欺以方吗?
唇边一抹诡异暗笑,孟关关的神情看在老庄眼里著实吓人。
就好像,一只小豹子正要去拖猎物一般……
最后,不抱希望的老庄仍是拗不过她,去了趟客栈。反正也要去取伤药,就当顺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