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进昏暗的屋内,一如往常,只有寂静。
蓝猫只是进来拿串车钥匙,马上就要出门。他踩着稳健的步伐,优雅的穿梭在熟悉的空间中,蓦地,他停下步伐,嘴角微微上扬,湛蓝的眸子掠过一丝戏谑。
“擅自闯入别人的地方,难道不懂得先向主人报备一声?”
闻言,藏身在柱子后方的人影跟着出现。他懒洋洋地叹了口气,被迫现出原形。
“唉……这么快就被发现,一点都不好玩。暗夜集团蓝猫护法,不愧是个厉害角色,这集团看来惹不得。”
他神出鬼没的功夫岂是浪得虚名,至今从未失手,如今才没一下子就被发现,看来这男人确实不容小觑。
蓝猫冷淡一笑。“虽说惹不得,但还是有人大胆的至拍卖现场偷取名画,你说那个人会不会太过嚣张?”
“啧啧啧。”男子摇了摇头表示不大赞同。“偷这宇太难听了点,我想那个人只不过是想把东西借来玩玩罢了。”
“偷了别人的东西之后,过两星期再原封不动寄回去……”蓝猫似笑非笑地沉吟。“阿飞,这无聊的把戏,你至今还玩不腻?”
“喔喔!看来蓝猫护法对我的行踪了若指掌,也清楚不久后名画就会原封不动回到暗夜集团手上,那你又何必大老远跑来凑热闹呢?”
男子抚了抚下巴,将视线停在前方俊美的脸庞,眼角露出戏谑的光芒。“该不会是想偷懒,待在这美丽的海滩上享受度假的乐趣吧?”
蓝猫不动声色,倚靠在门边,双手环胸,优雅的姿态看不出任何情绪。“阿飞,你认为动了暗夜集团的东西,事情有可能这么简单就解决吗?”
“唉……真是个让人捉模不定的家伙。老早就知道了我的行踪,却不见你过来抓人,到底是何居心?”
蓝猫狭长的眸子闪过一抹嘲讽。“你很清楚我来此的目的,却毫不遮掩的出现在我眼前,这举动实有可议之处。”
“好吧,先把话说清楚。鼎鼎大名的蓝猫护法,你打算何时把我抓回去交差?老实说我在这里还没玩腻,不太想这么早走。”
蓝猫沉默了半晌后,不疾不徐地开口:“有关芷蕾……你派一群人跟踪监视她,到底有何目的?”
从第一次见到她起,就发现四处埋伏了不少眼线,却不见一干人动手,看得出来他们并无恶意。
“啧啧啧!想不到这世上还有我们蓝猫护法查不到的事情。”他痞痞一笑,从口袋中掏出一只方才顺手在赌场内“模”来的铜币把玩。“其实要抓一名美丽的女人并非出于我自愿,无奈受人之托,不得不动手。”
闻言,蓝猫扯开一抹势在必得的笑,湛蓝眼眸绽放出不容抗拒的威严。
“如果我说,这世上只要属于我蓝猫看上的东西,任谁也动不得,到时你会怎么做?”
“你这么说就言重了,如此简单的道理我当然懂,任谁都知道蓝猫护法的厉害,不过——”他也回报—抹极为肯定的笑靥。
“这该怎么办呢?如果我说自己非常有把握,有—天你会亲自求我把她带走,那阁下又该如何?”
“哦,是吗?”冷淡的语气,不难听出蓝猫的不认同。
忽地,阿飞收起玩不世恭的表情,瞬间移动身躯。
“等等,芷蕾妹妹来了,那么我先走一步。如果蓝猫护法突然决定要抓我回去交差,或是有任何疑问,我相信你很清楚我的行踪。”
湛蓝的目光随之飘向窗外,蓝猫狭长的瞳眸倒映出一抹美丽的倩影。
谭芷蕾渐渐往此方向接近,偶尔停下步伐,深吸口气,勉强自己卸下忧郁的面容,取而代之的是那朵教所有人不得不心动的灿烂笑容。
“阿飞,”蓝猫蓦然开口,疑惑的口吻顿住了即将离去的轻巧步伐。“关于芷蕾,有什么是你可以透露的?”
阿飞悄然离去后,再度现身于室内一角,闻声却不见人影。
“这个嘛……”他迟疑了一会儿后,点头大方透露些许情报,“芷蕾妹妹今晚非常需要安慰,因为有一个她最爱、也是她最恨的人……今天是那个人的忌日。我能说的就这么多。”
蓝猫收回飘远的视线,转身朝衣橱的方向看去,或许其他人什么都看不到,不过他的视觉异常敏锐。
“阿飞,离开前,别忘了把属于我屋内的东西全部放回原位。”温和的口吻隐约透露出不容抗拒的威严。
男子闻言愣了一下,忍不住摇头叹气,打从心里佩服。
“啧啧啧!真不愧是暗夜集团蓝猫护法,什么举动都逃不过你的眼睛,不过是想借个东西来玩玩罢了,这样也被发现,真不是普通难缠的家伙。”
阿飞将先前所窃取、放置在口袋内的物品一一放回后,在芷蕾出现在门口的同时,无声无息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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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宽阔的梅度桑大道,往西延伸是一条滨海公路,在一望无际的地中海湾,画出一道优美的弧度。
宝蓝色跑车平稳的行驶其中,伴随吹拂而来的海风,和飘散在空气中醉人的香颂音律,这会不会就是所谓的……天堂?
“就一个完美的情人而言,你可能不算及格喔。”手指弹开发夹,芷蕾放任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随风飘散出淡雅的铃兰花香。
“怎么说?”慵懒低沉的嗓音传来,似乎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除了情人和救命恩人,我还可以怎么称呼你?”她伸出纤长的手指轻划过他结实的手臂,对方的无波无动,让她不禁噘起朱唇抗议。“难道你希望我和麦可一样唤你……主子?”
蓝猫不发一语,一抹尔雅的笑容始终挂在俊美的面容上,置于方向盘上的大手往左转了一圈,宝蓝色跑车随即驶进一条羊肠小径。
“主子、主子,亲爱的主子!”
见他不回话,芷蕾干脆扯开嗓子叫了起来。好在这一带并无住家,否则恐怕已干扰了人家的安宁。
“主子,汪!”她不死心的再叫一声。
蓝猫瞥了身侧的女人一眼,对于她幼稚的行为感到好笑。
她是个矛盾的综合体,有一副媲美天人的外貌,以及让人捉模不透的神秘感,又同时具备了俏皮逗趣的举动,总是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这些人之中,当然也包括了他。
不过,说到神秘,他怎么也查不出有关她的档案,好像有人刻意在背后操控,不希望透露她的一切。
他唯—掌握的线索是:阿飞率领一群人奉命要将她带回去。那么,她肯定和天盟集团月兑不了关系。
原本此次奉命前来抓阿飞回去交差,却因为抵不过美景的诱惑,让他刻意多停留几天偷闲。不过此刻又有其它事情牵绊住他,成了目前走不了的情况——
芷蕾到底是谁?来自何方?有什么秘密困扰着她?
那个该死的秘密,让她的笑容总是参杂了一种不易察觉的哀伤。
“主子、主子!”芷蕾蓦然伸出两手垂放在前,然后伸出小巧的舌头,如等待救援的小狈般,可怜的哀哀呜咽。
耳边传来一阵阵细小哀嚎,拉回了蓝猫飘远的思绪,一回神所见到的,就是这般逗趣的画面。
可爱的表情、哀怜的请求,顿时把蓝猫给逗笑了。于是他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粉女敕的脸颊,尔雅的表情透露一种宠爱的神情。
“你这个小捣蛋。”这女人,连撒娇都可以这么惹人怜爱。
一个右弯后,车子随即停靠在路边。蓝猫率先推开车门,再绕至另一方将我见犹怜的“小狈狗”牵了出来。放开她后,独自漫步走向前方,依然无法停止方才的思绪。
阿飞提到的,那个让芷蕾又爱又恨的人……究竟是谁?
“呜、汪!”芷蕾停在原处继续哀叫,望向前方无情的背影,水汪汪的双眸看来更加落寞了。
真是个固执的男人。既然是情人,总不能连对方的名字都不晓得吧。
呜咽的声音在不知不觉中牵绊住了向前的步伐。蓝猫蓦然回首,双手插入裤袋内,将视线停在那张清丽、倔强的脸庞上,思绪更加混乱了。
迷失的小羊。
她像—只迷路的小羊,因为贪玩而不小心月兑离了同伴,孤单地站在十字路口,找寻回家的方向。无助的大眼闪着泪光,教人怎么忍心丢下她不管呢。
“安东尼。”
他淡淡地开口,温润的声音在清冷的空气中似乎带有点触及不到的温暖。“叫我安东尼。”
闻言,原本哀怨的小脸顿时明亮了起来。芷蕾踩着轻巧的步伐,飞快冲向他身旁,撒娇地挽住那有力的臂膀。
“安东尼,原来是安东尼!这个名字听起来还挺顺耳的。”她点头思考,蓦然发现一件有趣的事。“安东尼、安东尼、安东尼,嗯……安东尼的情人是小甜甜,那么,我是你的小甜甜喽?”
蓝猫无语,若有所思地凝睇她过分兴奋的表情。
可怜的女人啊,奋力挤出夸张的举动和笑容,勉强自己掩饰心中的痛楚,试图用平静欢乐的外表藏住不愿让其他人触碰的伤口……
想疼她。
好想疼她。
胸口忽地传来一阵微乎其微的疼痛,陌生的感觉席卷他冷漠的心房,让蓝猫一时无法适应,难得地蹙起眉头。
“亲爱的安东尼,你为什么这样看我?”她眨了眨眼睛,朝他抛了个媚眼。“喔喔,该不会是再次为我深深着迷了吧?”
他淡淡一笑。“你说呢?”
芷蕾不禁停下脚步,白女敕的掌心往自己的额头拍了拍。
又来了!问他任何话,得到的皆是清一色回答——
你说呢?
你说呢?
听来真是无情。不过想了想,她还是认命的叹了口气——
“唉……能怎么办呢,说我喜欢自虐也好,说我自找麻烦也好,我就是无可救药的喜欢你这种调调,对任何事都没意见,对任何挑逗都没有感觉。”
她迟疑了半晌后再问:“亲爱的安东尼,我想就算有人突然说爱你,你的心,恐怕连悸动一下都不会有吧?”
蓝猫望进她渴求爱的星眸,依然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你说呢?”
芷蕾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懊恼地瞪了他一记。“好、好、好,当我没问。”语毕,认命的不再开口问,乖乖跟在他身侧,漫步前进。
两人并肩而行,穿越一片浅绿草原。
微风轻拂,空气中增添一股淡淡的翠绿芬芳。
芷蕾放开他的手臂,随意在一处席地而坐,拔起一株含羞草,夹在两指间搓揉,直到渗出些许深绿色汁液后,接着闭上眼睛,双手合十。
蓝猫看向远处,微眯着双眸,环视过四周田园的安详景致,淡然的心中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舒坦感。最后,飘远的视线收回,很自然地移至芷蕾身上,于是就这么定格住了——
如果人的一生,能够保留几个记忆片段,那么就让他保留住眼前这般美丽的画面吧。
这画面,说实在,挺吸引人的。夜晚的草原中,来了一名意外落入凡间的精灵。一袭纯白色洋装,覆盖住她的翅膀;乌黑亮丽的发丝,随风飘逸飞扬……
终于,精灵睁开了她水漾的明眸,美丽得让人无法将视线移开,
“只要摘取含羞草,揉出汁液,然后许下愿望,等到含羞草开花的时节,再将金黄花朵放在掌心上,那么曾经许下的愿望,就能够实现。”她缓缓地说着,轻柔的语调中,带着几许轻愁。
“这是我母亲在我小时候告诉我的。安东尼,你觉得我该相信吗?”芷蕾仰望着他问。
她的哀愁仿佛有一股魔力,催促着他向前移动脚步。在不知不觉中,蓝猫已经来到她身边坐下,拉她靠近自己,大方将暖和的体温与她分享。
“今天是我母亲的忌日,其实我应该到她坟上去献上一束花的,可是……可是……唉……还是算了吧。”
她无奈地摇头叹息,坚强清丽的面容不时透露出犹豫。
“我突然这样,一定吓坏了你吧?其实很想跟你说说有关我母亲的事,不过这一切都是埋藏在我心底最丑陋的悲哀,所以……我……”
蓝猫心疼地望着身旁的她,试图开口解除她的尴尬与不安,语调却是始料未及的温柔。
“身为一个不及格的情人,就算亲吻也无法带给别人温暖,或许胸膛可能也无法带来些许的安慰,不过……你想不想试看看?”
漾开一抹感激的笑靥,芷蕾点了点头后,随即被一双有力的手带进一处温暖的怀抱中。她深深吸一口,鼻息间就这样充斥着他的气味。
她真的好喜欢这个味道——属于他独特的味道。
“很久以前,我曾经拥有过一只蓝黑色猫咪,它好可爱,我将它取名为希望。那是我母亲送我的五岁生日礼物,每天都伴着我入眠。八岁那年母亲去世,陪伴我的米克,也在两年后重病身亡。”
“希望?”
“嗯……每晚拥着希望入眠,就感觉明天会更美好。不过当它生病离去,我也跟着同时失去了希望,什么都没有了。曾经每天祈祷,希望有一天,它能够回到身边,不过……唉……”
“人生一旦没有了希望,那么活在这世上就一点意义都没有了。”
蓝猫向来不擅长安慰人,不过她悲观的话语激起了他阳光的一面。
“那你呢?你对人生抱持了什么希望吗?”她反问。
蓝猫闻言一愣。这可真的问倒他了。
原本他就是生长在那种要什么有什么的优渥环境,因此对这并没有特别的想法。自从受到诅咒后,他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够破除咒语,不过任他怎么渴求都没有任何改变。当绝望到了一个临界点后,反而全然看开了。
他切身领悟到了一个道理——
对人生不要产生太多希望,因此当什么东西都没得到时,失落感也就不会太重。
终于,蓝猫诚实的摇头,想不出答案。
芷蕾眯起水漾的眸子追问:“就算上天愿意为你实现一个愿望,你都想不着任何想要得到的东西?”
蓝猫摇摇头,怎么也想不出任何答案。渐渐地,气定神闲的姿态染上了难得一见的浮躁。
见对方如此,芷蕾的心情也跟着沉了下来。起身离开他温暖的怀抱,仰空长叹了口气后,露出一抹牵强无奈的笑。
“你这么想也对。明明知道很多事情不是只要祈祷就能如愿,所以何必对人生抱太多期望。不过就是来走这么一遭,行尸走肉般活着一样也能走完人生的,不是吗?”
“我相信……只要努力祈祷,或许有一天就能实现愿望。”蓝猫困难地挤出一点安慰的话语。
“别傻了,我试过了,每天每夜祈祷。可是已经发生的事情要如何重新来过?死去的人,又怎么可能复活?再说,我何德何能,能让上天听到我渺小微弱的期盼。”她首次在他人面前露出激动的模样。
“你……唉……”蓝猫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他该拿她怎么办?
美丽的女人啊,你为何感到如此痛苦悲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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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晓时分,一只黑蓝色猫咪小心翼翼地步出木屋外。
一瞬间便纵身跃至屋顶上方,优雅地拉长它的身躯,阳光下黑蓝色光泽显得格外刺眼、诡异。
发出喵的一声后,它以飞快的步伐跳跨过约莫五公尺的距离,在相连十几栋小木屋的顶上不断奔跑。
终于,黑蓝色猫咪在最边间处停下下来,迅速从窗户钻进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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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单纯的心灵哪里会晓得,疼爱自己的爸爸、妈妈,为何总是在她面前争吵不休。
好几次她吓得放声大哭,亲爱的爸爸总会赶紧过来抱住她,试图安抚她不安的情绪。
这时妈妈也过来了,两人各拉住她一边,即便她大声喊痛,他们却是谁都不肯放手,害得她被拉扯得好痛、好痛。
小小的心灵哪里能够承受,温柔的母亲将父亲赶出家门外,然后原本幸福的家庭在一夕间风云变色。
美丽的妈咪,忽然间变得面目狰狞,将家中所有易碎物品用力往四处摔,以致玻璃全被打破。
难道他们不知道,其实她小小的心灵很害怕吗?
难道他们不知道,其实她小小的心灵,已经受到了伤害吗?
话说一个恐怖的夜晚,虽说天空并没有雷电交加,甚至还高挂着一颗明亮的圆月,可她从来没度过这般可怕的夜晚。
那晚,亲爱的妈咪开车带她来到郊外,从平顺的柏油路驶进一条又小又窄的石头小径,害得她摇头晃脑,都快吐了……
“蕾蕾,过来妈咪这边。”
“妈咪,我怕怕,蕾蕾要去爸爸那边。”小女孩抽噎地说着,环视四周诡异的气氛,差一点放声大哭。
“快过来!为了我们两人的幸福,一定得这么做。”
“不要,妈咪,不要。”
“过来!你想惹妈咪生气吗?”
“可是……妈咪,蕾蕾怕痛。”
八岁大的小女孩似懂非懂,只知道妈咪带她来到一个奇怪的地方,黑黑暗暗的,真的好可怕。
这里还有几个奇怪的叔叔、阿姨,有的手里拿针筒,有的拿刀,看起来像鬼一样,真的恐怖极了。
可怕的叔叔、阿姨们笑得好冷漠、笑得好诡异,一步步前进,将她逼退至墙角处。不管她怎么挣扎,小小微弱的力量,怎么能够抵抗呢?
“蕾蕾,你要记得,妈咪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将来……”
妈咪哭了,美丽的眼眸闪着自责、但坚定的泪光——
“不要!妈咪……妈咪,救我!”
可怕的叔叔、阿姨们慢慢靠近,小小的拳头不断地挥呀挥,用她微弱的力量死命挣扎。可是为什么亲爱的妈咪就是不肯来救她呢?
“妈咪……妈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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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什么?
终于有人来解救她了吗?
脸颊上传来一阵搔痒的触感,柔顺的毛发似暖风般轻拂过,唤醒了深陷在恶梦中的痛苦人儿。
芷蕾缓缓睁开眼眸,模糊的视线渐渐变得清晰,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她不敢置信的惊醒。
“米克!你是米克吗?!”她眨了眨眼,激动的开口。
曾经,她最爱的宠物,妈咪送给她的唯一礼物——小米克,一只模样可爱、黑蓝色的猫咪。
十年前,她泪流满面,用颤抖不已的双手将它埋在后院中。此时此刻,它却突然出现在她眼前,像往常一样,缩在她颈边舌忝吮撒娇,温暖濡湿的触感实在太过真实……
难道,这是梦吗?
如果这一切只是一场虚幻的梦境,那么她但愿永远不要醒来,因为如此还能抱着米克入睡,像往常一样对它诉说心事,好安慰她痛苦的心灵。
芷蕾随即闭上双眸,即便她是那么想多看米克几眼。可是不行,她不能睁开眼睛,否则这场美丽的梦境绝对会立刻消失。
轻轻拥着米克,像往常一样抱在怀中,温暖的触感让她渐渐陷入了这辈子都不愿再碰触的记忆……
算算有十年了。这十年来的每一个白昼,她就是在这般恶梦中反复惊醒,然后再度入眼。
说来可笑,当大家欢欢喜喜迎接阳光到来时,却是她得待在昏暗的屋内准备入眠的时间,她甚至忘了白昼的天空究竟是什么模样。
有时候不免会想,她这样一个无法拥抱阳光的人,活在这世上究竟有何意义?
只是若因此而寻短,又觉得心有不甘。
虽然在如此痛苦的岁月中度过,她心中仍存有一丝丝的希望。
她多么想要深深的爱上一个人,被一个很爱她的人宠爱着;更少她很想亲自体验,为何像父母亲这般爱得死去活来的恋人,竟然也会彼此互相伤害。
她真的很想、很想知道,也坚信自己绝对不会如此,不会伤害最心爱的人。
亲爱的母亲此生留给她的只有两样东西。一个是可爱的米克,她最亲密的宠物;另一个就是让她永远面对的无止境的黑夜。
自从八岁时那个恐怖的夜晚之后,她便无法在白昼现身,否则会头痛欲裂,浑身痛苦得像要死去一样。
母亲常用自责的表情看着她,说她不得不这么做,因为父亲爱上别的坏女人,她却怎么也唤不回他走远的心,所以只好拿两人的宝贝开刀。
母亲不知在她身上动了什么手脚,让她彻底失去在白昼现身的自由。
从此,她只好把握住夜晚的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到自己想去的地方,然后抓准在破晓时分前,躲进刻意营造的阴暗空间中——
默默舌忝舐伤口,流着眼泪入眠,然后在恶梦中惊醒,重复再重复,久而久之也就习惯成自然。
她恨母亲吗?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米克,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芷蕾用手轻轻顺了顺它柔亮的毛发,阴冷的心蓦然注入一股暖暖的气息。
“喵。”
“米克,你不要再离开我了好吗?”她抽噎地央求道。
“喵。”
芷蕾苍白的脸庞埋进猫咪的颈部,泪水忽然决堤,勇敢的面具在这一刻全然瓦解,道尽她心中所有的痛苦和心酸。
待在最熟悉的温暖中,想要得到一丝丝安慰;滴滴真诚的眼泪,伴随着抽噎的哭泣声,在安静的清晨中回荡……
直到哭泣声渐渐平息,猫咪的毛发也被泪水弄湿了。
终于,芷蕾累了,就这么紧抱着她失而复得的宠物缓缓入眠,压根未发觉一场奇异的变化在身边悄然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