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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爱奇缘 第四章

“初级”媒婆的伟大成就

丙然,天还没亮,大宅院里就热闹开了。

西院里刚喊“小姐不见了”,一群人就冲到我这里来了。我看着这些衣冠整齐的家伙,不禁替他们可惜:连演戏都演不像,智商还真是低得可怜!

本来嘛,他们又不是过夜生活的人,哪有可能在突发情况下穿戴整齐、齐刷刷地冲出来,而且不去找不见的主人反而跑到客人住的地方,这不是更让人觉得可疑吗?

我原以为还是有聪明人的呢,没想到还是高估了他们这一群笨蛋!好吧,既然要演,那就大家一起来凑热闹吧。

我迎到门前,假装吃惊地问道:“出了什么事了?”

“我家小姐不见了。”

“那上我这里来干什么?”

“大家帮忙一起找,才比较容易嘛!”还理直气壮呢!

“我也要去?我又对这里不熟!”我继续装傻。

“跟在我们后面不就好了?走吧走吧。小孩子就算了。”

还算有良心,知道不要折腾小孩子。不过,我暗笑,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苏西并不像外表看上去的那么“幼齿”。

“还真要感谢你的恩德呢?”我嘲讽道。

“不用客气。”

没想到碰到个鱼木脑袋。

我镇静地跟在众人的后面,往小白昨天住的房间走去。只有我知道“老母鸡已经变鸭”,事情的发展发生了根本性转变,某人的如意算盘是铁定落空了。

老头和中年人领着群人,已经等在了门口。看见我跟着来了,老头命令下人们都退到院落外,而中年人则在清场以后一脚踹开了房门。

房间里面,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正坐在床上嘤嘤哭泣——一出老掉牙的戏码!

我还不得不看!

不得不佩服自己的耐心呀!

“纱儿,谁欺负你了?”

女子一抬头,我当即明白,她为什么会惨到连绣球都没人接的地步——在这个大多数人还停留在以貌取人的时代里,她的长相着实是困难了点——还真是倒霉!应该怪她的那位“好”老爹——除了遗传基因这么差之外,还给自己女儿取名“傻儿”?天天这样叫,不傻也得傻了(这算不算心理暗示?)。

如果,有点内涵的话,至少还有内秀补拙,不过会同意她老爹这种鬼主意,而且,连栽赃对象都没搞清楚就坚决贯彻执行的,估计也聪明不到哪儿去。唉,那可真的是一无是处了!

敝不得她要抛绣球招亲;怪不得连绣球都没人要;怪不得老头看见有小白这样的人物就迫不及待地要嫁女儿;怪不得老头就算费尽心计也要逼小白就范——因为这样的“冤大头”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短短的一瞬间,我终于想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同时也不禁有些抱怨:小白呀小白,你怎么尽招惹些烂桃花呢?或许,应该责怪的对象是小小?

也许是我的面无表情让老头有些意外,但很快他就调整了自己的心态,按照既定剧本演了起来。

只见他气呼呼地吼:“姑娘,我好心留你们住宿,没想到令弟竟然辱人清白,实在是欺人太甚!”

谁跟你说过小白是我兄弟了?

我奇怪地瞅着他,为了他那自以为是的想当然。

我就没有可能是他老婆吗?

别惊讶,以前的确有人这么认为的,还指着我鼻子说我不贤惠,死乞白赖缠着小白打算做候补老婆——那个头衔好像是叫“妾”什么的,反正就那个意思。结果,没等我开口,小白自己就把问题解决了——他只扫了她一眼,就对着那个女人面不改色气不喘地从头批评到脚,如果可以拿支笔做记录的话,这记录下的纸都能装个大箩筐了!总而言之,他把人家说得一无是处,我从来都不知道,他的嘴会那么毒!哪里有半点当初小二说的温文尔雅(或许是他夸大其辞也说不定,我一直都在怀疑他话里的水分,那时才真正明白道听途说不可信!),结果,把那女人羞得无地自容,为了怕惹出什么自杀风波来,最后,我不得不逼着苏西半夜潜入她家去消除她的记忆。现在回想起来,还有点后怕,难道我和苏西已经在无意之中把一个好孩子改造成了一个说话刻薄的家伙?哎呀这责任也太重大了!我宁愿相信他原来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只是他一直隐藏得很好而已。

“你看怎么办吧?如果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我就去报官!”老头的眼神闪烁不定,气势还装得很足。不过我已经看穿了,色厉内荏而已!

“那简单,就让床上的小子负责娶了令千金好了,反正事实摆在面前,我也没什么立场反对。”我懒洋洋地微笑着说。

老头肯定没料到我这么快就松口,一愣之下,竟然忘了开口。

还是中年人反应快,忙拉着小姐过来给我行礼:“纱姬小姐,快过来,给白公子的姐姐行礼,快叫大姐呀!”

不用这么着急吧?想铁板钉钉也得看时间呀!

我忙拦住女子:“哎呀呀,快别这样。还是先让人起来再说。看这小子还有何面目赖婚。”

啐,连我自己都觉得虚伪得够呛!

中年人应承道:“对!也是该让姑爷拜见岳父老泰山的时候了。”

老头面有得色。

中年人上前几步,拉开了帘帐。

“怎么是你?”

中年人的声音透着惊讶和不信,还有很多我不理解的东西。老头听见情况不对,自然又是第一个冲了上去。

“这是怎么回事?”老头也傻住了。

不是我自夸,看来主导大局的人还是非我莫属啊——因为现场只有我还保持着冷静的头脑。

我优雅地踱着方步上前,“大家有话还是坐下来慢慢说的好。”

我瞟了眼缩在床里面的男人,昨天光顾着着急,没看清楚,现在仔细打量,倒还长得端正,至于行事嘛,就不怎么样了。不过,看样子他也是听命行事而已,不然不会那么生疏。配这位纱姬小姐——我一想到她的名字就想笑,原来以为臭老头取名已经够没水准了,叫女儿“傻”。现在才发现,他简直是个天才,“马杀鸡”这种名字都能用来做姑娘家的闺名,他不是天才还是什么?道地的蠢才吧!反正天才和蠢才也就一线之隔而已。

既然由我主导全局,那么我自然是当仁不让地坐在了房间里惟一的一张太师椅上。

“马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呀?”

“奴家是听说,白公子打算退婚,故而前来劝说白公子打消此意,谁知,白公子就轻薄了奴家,还望姐姐做主。”马小姐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不知道暗地里练习了多少次。可是吹牛都吹不像样的人也真是“朽木不可雕”了。试想,小白既然要退婚,又怎么会去轻薄退婚的对象呢?他又不是傻子,明明想摆月兑的麻烦,还去主动招惹?不过,也不能全怪她,主要是剧本太烂,影响了演员的发挥。

我转过去问床上的小子:“你是谁?怎么跑到这里来的?”

“我也不知道呀!”那人委屈地说。

你当然不知道,是我把你拖进来的!本来是想补偿你才给你床睡的,不然只有睡地板的份儿。可谁叫你不安好心?歪打正着,遭报应了不是?

“早上醒来,就看见大小姐躺在我身边,我都要吓死了!”那人抱怨着。

“这什么话?我女儿哪点儿吓死你了?”臭老头又跳了出来,喉咙还是那么响。

“你们认识?”我问。

“这是小的不成材的儿子。”中年人不好意思地承认。

“原来是这样。”我恍然大悟地点头。

做坏事,得找自己信得过的人,这是常识。于是,老头找了中年人,中年人又找了自己的儿子,让精力充沛的小子半夜三更来做这种偷鸡模狗下三滥的事,那是再合适不过的了,总不好让上了年纪的人晚上不好好休息吧?

“你儿子娶媳妇了没?”眼珠一转,我已经想到了个好办法。

“还没有。”中年人答道,随即觉悟,“可我儿子不能娶大小姐的呀!”

“为什么?”我装做不解,“刚才,不是还说要人家对小姐的清白负责的吗?让你儿子娶了她,不就好了?”

“我、我毕竟是个下人,怎么好委屈老爷、小姐呢?”中年人擦着头上冒出的汗说。

“马员外不会介意的,毕竟,女儿的名节最重要。难道还让女儿一辈子不嫁人了?”我扫了眼已经目瞪口呆的臭老头。

“我……我儿子的身体不好,怕会耽误小姐的青春……”

“哎呀!不是有句话,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吗?马小姐既已和你儿子孤男寡女共处了一夜,自然已是认定了你儿子做她相公了,以后的事情她自己会操心,不用你这做公公的费心啦。”这个现成的媒婆,我可是当定了!不然,对我们可是后患无穷啊!

“可是——”

中年人还想推月兑,我沉下了脸,“莫非,你是嫌弃马小姐?”

马员外的魂一下子回来了,他恶狠狠地盯着中年人。

“不……不是……”

“那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我善意地劝导,“你儿子有本事,肯让马小姐屈尊下嫁。从此你和马员外结成亲家,不好吗?”我凑近他的身边,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说,“控制了马小姐,不就等于控制了爱女如命的马员外了吗?”

中年人原本苦瓜似的脸奇迹似的兴奋了起来。他若有所悟地看看我,又看看自己的儿子,最后下定决心:“只要老爷同意,我儿子就高攀了。”

“爹呀,不要啊!”中年人的儿子在床上哀号。

中年人忙凑过去,对他耳语了起来,显然是在灌输他牺牲小我的精神。

这边搞定!

我施施然走到马员外身边,开始继续鼓动我的三寸不烂舌,“马员外,你对这青年人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个屁!”老头气哼哼地说。

“马员外,不要这样嘛!你看,你的女儿已经吃了亏了,你就是再不满意,又能怎么样呢?总不成让你女儿被街坊四邻都耻笑说是不守妇道吧?”

“我女儿根本没做错事!是这小子,这小子非礼我女儿的!”

对,你女儿没错,全是你这做爹的错!而且还是天大的错,还得麻烦我来替你收拾残局!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好了,好了。我也知道,你女儿吃了亏,可是你又不能拉他去见官,那样你马家的面子往哪里摆,你女儿还要不要活呀?这事就私了算了。”没敢刺激臭老头,我尽量用温和的语调说。

“难道还让我女儿嫁个下人?那岂不是便宜了这小子?”

“是便宜了他。不过,你也有好处不是?”

“怎么说?”马员外愣了起来。

我在心里暗笑,听见有好处,还不是马上就活动了原来的强硬立场?

“你看,”我慢条斯理地压低声音给他分析,“你未来的女婿,是你家的下人,以后,和你女儿相处,自然得矮她三分,处处忍让,加上有你这位岳父,不敢对你女儿不好。而你未来的亲家,今后自然是全心全意地为你卖命,因为,你们是一家人嘛!最关键的,你找了这个女婿,不也是下半辈子有靠了吗?早点生个一男半女的,你们马家不也有后了?”

“这——你说得好像也有道理。”马员外搔了搔头,“话是不错,可也得我女儿愿意啊。”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又搞定了一个。

我走到马小姐身边,看着一直低头不语的她。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最清楚。在我和两个当家做主的人说话的时候,她应该已经把所有的事情和利害都想了一遍——即使没想,我刚才大声说的那些话,她也应该听了点进去。

“你都听见了,他不是你认为的白公子,而是下人的儿子。你看怎么样?”我柔声地问,“虽然对你是委屈了点,可是,你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不是吗?难道你愿意去告官,弄得人尽皆知?还是再丢一次没有人来接的绣球,让别人看笑话?或者孤老一生,让你爹操心一辈子?其实只要人好,其他一切都是虚幻的。你是明白人,自己好好想想。”

看着她的侧脸,我突然在一瞬间有些同情起这个女孩子来。长得不美,不是她能选择的。没有什么见识,也不是她的罪过。她只是听从她父亲的话,想在年华失去以前,找一个好的归宿——这在这个时代,是所有女孩子必经的道路。虽然用的方法是有点卑鄙,可是这并不是她想出来的。她的过错,或许只是在于她太听别人的话了。

马小姐犹豫了半天,终于微不可见地点了头。

那边,年轻人在自己父亲的规劝下,已经同意了婚事。中年人和老头已经互相客套了起来。

我朝年轻人勾了勾手,他不情愿地走了过来。

“你不满意你未来的妻子吗?”我问。

“我哪儿敢呐?”年轻人赌气地说。

马小姐的身子颤抖了一下。

“你不满意她的什么?容貌吗?这都是虚幻的东西,几十年以后,几百年以后,不都是化归尘土了吗?没想到,你是这么肤浅的人!”

“不是!我和小姐根本就不配!”

“你看不起马小姐吗?还是看不起你自己?没有谁和谁配不配的问题,不就是家世的问题吗?这只能说,你投胎的时候没投准,婚姻是第二次投胎,这次的机会,你自己可是可以把握的。”

年轻人低下了头。

我叹了口气:“人只有本质的东西才是最可靠的,外在的一切,可以改变,人的精神是不会改变的。你应该试着去了解马小姐,去找出她优秀的地方,而不是因为她的容貌就盲目地排斥她,不是吗?”

马小姐的头垂得很低,我隐约听见她的呜咽,执起她一直紧握着衣角的手,拉过年轻人的手,我将他和她的手牵在了一起。年轻人犹豫着,终于还是握紧了马小姐的手,马小姐惊喜地抬头,眼泪还在眼眶里闪烁,而年轻人似乎也一下子被吸引住了,紧紧地注视着她。

旁边,两位“新出炉”的亲家笑出了声,马小姐羞怯地低下头,年轻人则不甚自在地把头转了开去。

看着这一幕,我由衷地高兴。太好了,事情终于圆满解决了。

当然,最关键的是小白顺利地摆月兑了窘境!

我再一次地微笑。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呀!

“宠物”情人的养成计划

是宠物?

还是情人?

这是个难以取舍的问题。

我躺在客栈房间的床上,满脑子想的就是这个棘手的问题。作为被关照的对象,小白窝在我的怀里睡得正香。

千万不要用有色的眼光来看我,我可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呦!我只不过是暂时充当了一下“人形抱枕”而已啦。

事情还要从头说起。

自从离开马家以后,我终于发现世俗的眼光是可怕的。而为了避免小白也学会那套“生米煮熟饭”的理论,也为了“人言可畏”这个可怕的地球特色,所以我当时就下了决定,今后让他和我们分房间休息。

于是,今天晚上,在投宿的时候,我特意订了两间房,结果小白死活不依。

钱是他的。

他要是不肯出,我也没办法。

既然说不动他,那就只好退一步喽。

于是,就打算让他和小小住一间房,由苏西负责照顾他们,我呢,正好出去看夜景喽!

我是无所谓啦,我们已经进化成左右大脑可以轮流休息的的程度,怎么说呢?就像海豚那样——当然,关于这点,小白并不知道——而且,这里的时间短,只要我愿意,在这里的三个月我可以一直保持清醒。

结果,他脸色难看地订了两间房以后,就把自己一个人关进了房间,连吃晚饭都叫不动他。

深夜,店里的伙计心急火燎地来敲门,说是小白喝醉了酒,要我下去看看。

到了楼下,就看见他一个人像喝水似的拼命灌酒。

“这水儿很香呢!”他笑眯眯地看着我说,“你不来尝尝吗?”

我看着他,摇摇头。管它是什么东西,反正我们已经不需要靠进食来摄取能量了,再好的美食对我也没有诱惑力。

“也对,你和苏苏从来都不肯和我一起吃饭的。”

咦?我没有听错吧?怎么语气里好像含着委屈?

自从收留他以来,我们从不隐瞒没有吃过半点东西的事实,而他也从来没有说过什么。我以为他一直没有介意,没想到只是把所有的疑惑隐藏在自己的心里,而且藏得很好,一直没有让我们察觉。

我犹豫着,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我可以理直气壮地告诉他是误会。可是我要如何解释我们并不需要吃饭?告诉他我们是外星人?还是说我们是妖仙狐怪?

哪一种说法都会惹来更多的麻烦。

反复思考之后,我还是选择了沉默。

他又喝了一杯酒。

“你们是不是嫌弃我了?”他低着头,“我不聪明,除了有那么点钱,还老是给你们添麻烦,尤其是马小姐的事……如果你们不想再和我在一起的话,可以直接对我说,我受得住的。”

这还像是以前我听说过的那个“冷月公子”吗?

真是作孽呦!一个好好的人物就这么给那么些不知名的药给毁了。

受不了他自哀自怨的口吻,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谁告诉你我们嫌弃你的?”

这个小白虽然是因为药物的关系,行为举止有些幼化,可是他的自尊心倒是比谁都强。偶尔的打闹,他是不会在意的,而且还搅和得蛮起劲,但是涉及到自尊,他是绝对不会服软的——也许这就是男人骨子里的通病——现在,会说出这样脆弱的话来,大概是他已经没有一丝自信了吧。

等等,不会又是苏西说了什么,而这笨家伙又当真了吧?

“没有人告诉我,我自己知道的。”

“哦?从哪里得出的结论?”我挑眉。

既然不是那个无事生非、惟恐天下不乱的小骗子乱讲话,凭小白现在这么个单纯的脑袋,好像应该不会有想入非非的可能啊?

“以前我们都在一起的,可是今天,你却要和我划清界限。”

“分开房间,就代表要和你划清界限吗?”终于弄明白了原委,我啼笑皆非地反问,走了过去。

“可是——”他犹豫着,不知道说什么。

“要是真想和你分开,我们自己就神不知、鬼不觉地直接走人了,哪里还轮到你来发现啊?你呀,就会想些有的没的。以后,有什么问题直接提,小孩子还学人家喝酒浇愁,真是够笨的!”

不满他吞吞吐吐的样子,我的手指勾起他低垂的脸蛋。

如果知道,会有后来这样的结果的话,我想,我是绝对不会做这个危险动作的。

他抬起头的时候,那双水晶般闪烁着光彩的眸子瞬间映入我毫无防备的眼睛,在脑海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屏住了呼吸,有那么几分钟,我无法做出反应,我想我是被他迷惑了。

也许是我的没有反应刺痛了他,在他借着酒意表露了自己的恋恋不舍之后。

他飞快地转过头。可是,我还是看见从他眼角划下的璀璨珍珠。

当时的气氛实在是太暧昧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惊恐地发现自己正凑在他的脸颊上舌忝着他的泪水,吻着他的眼睛——我正在吃“豆腐”?

我正在吃一块古代的“女敕豆腐”?

条件反射的,我赶紧推开他的肩膀,与他拉开距离。

结果,羞愤的他一下子站起来,冲了出去。

拜托!

我都没有不好意思咧!

苏珊娜给我看的书可都是写女孩子不好意思耶——不过我好像忘了现在是民风落后的封建时代,而且是我占人家便宜——醒悟过来的我连忙跟了出去。

月黑风高的街巷上,我抓住了像无头苍蝇般乱窜的小白。

已经失去武功的他,像个孩子似的拳打脚踢,拒绝我的靠近。可我最终还是凭借着我的灵活动作,轻而易举地将他困住在我怀里。

他哽咽着,终于还是伏在我肩上痛哭了起来。

我知道,长久的不安需要发泄,他一直用笑容掩饰自己的脆弱。从他被我救回来以后,我和苏西已经被视为他的亲人、朋友,加上药的关系,他一直有意无意把我当作是他的娘子,而我的一味拒绝也增添了他的不安。我今天心血来潮的无意识的举动点燃了崩溃的导火线。也许,他已经承受不了举目无亲的压力了。

我叹气,更加坚定了送他回家的意念。

我把他带回房间,原以为哄他睡觉就好了,没想到,他紧紧搂住我,怎么劝也不听,就是不肯松手。

能怎么办?还指望跟小孩子说理吗?

不忍心苛责他,只好顺着他的意思,抱着他陪他入睡。

可惜的是,他睡着了也没松手,彻底地打乱了我“等他睡着就走人”的计划。

看着他的脸,抚摩着他的头发,考虑了一个晚上,我终于作出了一个决定:暂时把小白培养成我的宠物情人!

当然,情人这个词是为了哄他开心,我怎么可能会和地球人结婚呢?

所以说,宠物才是真的。

我可以时时刻刻陪着他,允许他撒娇、耍赖,也可以忍受被他占便宜,反正,他只是宠物而已。他口中所谓的娘子不也就是陪他做这些事情的吗?而且因为是宠物,就不用考虑到成亲、上床、生孩子这样的具体问题了吧?等他回了家,我这个饲主也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我觉得这想法不错,和苏西一商量,苏西说,只要不违反联盟法规就行。

我挖空心思地回忆了半天,并没有想起任何一条禁止联盟官员收养外星宠物的条例来.

那就是说,我可以把小白当宠物养喽?

我把我的决定告诉了小白,当然,只是笼统地说要他做我的宠物情人,并没有解释得很详细。

小白不理解宠物的意思——当然喽,那个时代,还没有提到“宠物”这个概念嘛——不过,情人这个词倒是听懂了,虽然不满意我不是做他的娘子,但是,对于可以得到的亲近我而不会挨揍这样的机会倒是很高兴,兴奋地连连点头,一副欢呼雀跃的样子。

苏西哀叹:不明真相的小白被我玩弄于鼓掌之间。

有吗?我沉思。

我有玩弄小白吗?

安抚他激动的情绪,保证他不出意外,顺利地把他交还给他的家人,这才是我作这个决定的最终目的呀!

为什么一向最了解我的苏西会这样说我呢?

一定是她在开玩笑!我肯定。

绝对是在开玩笑!

嗳?离别?

终于,我们站在了影月山庄的门门。

镑种各样的感觉.瞬间都涌了上来,总之,多姿多彩的生活是快结束了。

进去通报的小厮匆匆出来,领着个中年人。

“三少爷,您可回来了!大家都担心着您呢,这两个月来,您上哪儿去了,怎么连个消息也不捎回来呢?”中年人的口气略微透着些责备。

小白拽紧我的手,低着头,不着痕迹地往我身后蹭了蹭。

避家这才注意到一开始就像尊门神一样站在他正对面的我。

“这位姑娘里边请,我是这里的管家,你叫我许管家就行了。我家大少爷和少夫人正在迎月阁等着你呢。”

我对地球人的思维方式实在是不理解,或者说是我对这里的风俗还不了解——明明就是不欢迎,何必虚伪地假装恭谨呢?瞧这许管家,样子装得倒是挺谦卑,眼神和语气却有藏不住的鄙视。

千什么,我又没欠你钱!

朝谁摆谱儿啊?

难道以为我是和那些攀龙附凤的人一样来打秋风的?

别瞧不起人了!

冷静!

我努力压下自己不满的情绪,可不能让人家笑我气量狭小。

我决定对许管家来个视而不睹。

“不是把人交给他们就好了?还要做什么?”我问一直自诩是十分了解地球人的苏西。

我讨厌伤感的离别,而且按照小白动不动就以哭相要挟的本性,如果不是速战速决的话,他绝对会利用无往而不胜的杀手锏来让我改变主意,所以我原来的如意算盘就是——让小白的家人接受他,至于以后的事情就让他们自个儿去操心,而我已经拍拍走人了——这个用词好像有点粗鲁,不能怪我,是苏西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口头禅,我只是原封不动地照抄而已。

“废话,当然是要盘问清楚!就小白这副蠢样子,总得问问清楚是怎么弄的?万一是我们装好人,有什么不良的企图怎么办?”苏西拿白眼看我,“好心当作驴肝肺!”

这句话显然不是在说我。

许管家的脸红了红,想必是听到苏西的话,但终于还是忍住什么也没说。

苏西抱着小小,我拉着小白的手,跟着那管家,一路七兜八转。

在经过一个院子的时候,苏西突然“哎呦”了一声。

一低头,我发现,她是被一个石榴果给攻击了。

“哪个没教养的家伙乱扔东西浪费粮食?”苏西装模作样地模着头。

其实这点小意思在她是一点感觉也没有,可是为了不让人起疑,她也只有装了。不过她的反应倒也不慢,在第一时间就能做出反应,看来她演戏的功夫倒是见长。

“小黄毛,你骂谁?”头上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是一个坐在石榴树上的男孩子,十岁左右的样子,眉宇之间和小白倒是有那么几分相像,可见长大之后,又是一个招蜂引蝶的祸水。但愿别像小白一样,什么样的货色都招。

“谁是小黄毛?”苏西气急败坏地跳脚。

她的头发是褐色的,那可是千年以后比较流行的发色,好多地球人还特意去染这种颜色呢,可惜在这个时代,识货的人不多,而且和周围的环境、人物也有点格格不入的样子,因此从没有人称赞过她。不过好在她看上去年纪小,发色浅些,也属正常,也就没人批评过她,依照她那种“睚眦必报”的性子,倒也没惹出什么事端来。今天有人明目张胆把她最忌讳的说了出来,而且带了点蔑视的意思,她的火气可就上来了。

“明明就是褐色!你这个色盲!”苏西气急败坏。

我差点跌倒!

苏西,你难道是为这个发火的?

我简直不能理解你的思维模式了!

“怎么,还不承认?还是你认为叫你‘卷毛羊’比较贴切些?”男孩子嬉皮笑脸的样子。

丙然是欠揍,竟然一再地挑衅苏西的忍耐度。

苏西一言不发,她朝我挑了挑眉,示意我接过她抱在手里的小小,我赶紧甩开一直握得我紧紧的小白的手,接过小小。

苏西卷了卷袖子,走了几步。

“苏西,别太用力,给他个小教训就好。”我再三叮嘱。

“哈,小丫头片子,还想给我教训?我还真想看看你有什么本事咧?来呀,来呀!”男孩子在树上手舞足蹈。

“小少爷,当心啊!”管家担心地说。

“苏苏会爬树吗?我没想到女孩子也会爬树呢!”站在身边的小白语气里透着兴奋。

“哎,她根本就不用爬树的……”我摇头叹息。

“轰”的一声,石榴树在苏西的小拳头轻轻地一碰后——至少在别人眼里看来她没用什么力气——拦腰断成了两截。

“她只会把树打断。”我无力地补充,心中暗叹:可惜了一棵好大的树。

把苏西惹毛的结果就是她会成为一个暴力的家伙,所以她真要是发起脾气来,我还得让她几分——都怪梅丽莎给她的装备太齐全了,弄得我这个主人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好在苏西还知道分寸,不然,我早已经被她骑在头上了——现在这样已经是我再三叮嘱和她极力控制的结果了。

“啊”的一声尖叫,男孩子和树一起摔了下来。

谤据我的估计,这么点高度是摔不死人的,加上我还抱着小小,所以我没动。

小白没有想到苏西会这么做,他来不及做出反应,所以也没动。

避家吓傻了,他压根没想到两个人合抱的石榴树被一个小小的女孩子一拳挥过去就断了,沉浸在震惊之中所以也没动。

结果,是肇事者接住了肇事者。

苏西面无表情地放下被吓得面如土色的男孩子。

避家还魂,冲上去抱住男孩子,一个劲儿地问:“小少爷,你没事吧?”

这时候,男孩子哭了出来。

“哼,恶人没胆!”苏西一派鄙夷的口吻,“还男孩子呢。”

男孩子听见了苏西的话,要面子地止住声音,可惜还是抽噎着停不下来。

“我还以为,你要他牢记教训,打算摔他个‘大马趴’呢?”我有些不解,疑惑地问。

“是啊,原来是这样打算的。”苏西也有些困惑,“可是,也许是保姆当久了,竟然不忍心看小孩子受一点点伤,等我发现的时候,我已经接住他了。”

“啊,是条件反射啊。”我释然,“‘习惯’还真是种可怕的东西呢!”

“说得没错!”苏西深表赞同。

两人自顾自地聊天,眼看着唠叨的许管家叫人来送男孩子去休息。

啐,办事效率忒慢!看看,又耽误了我们不少时间!

终于,管家领我们进了所谓的“迎月阁”。

“就是你们把三弟送回来的?”宽敞的大厅里,坐在中间的男人说。他的面容严肃,神情威严。

“是啊!”我耸耸肩,把躲在背后的小白拉了出来,“他被人围殴,我把他拖出来,就送来这里了。”

“一派胡言!”男人震怒道,“三弟为人谨慎,从不与人争执,何来围殴之事?况且他武功不弱,又怎么会要你这个女子来救?”

哦?性别歧视?

“那我怎么知道?”我没好气地回答.

对于这种人,我最讨厌了,懒得理你!

正说着,又一个青年冲了进来。

“三弟回来了?快让二哥瞧瞧!二哥担心死了。”

青年激动地握住小白的肩膀,“你这小子到哪儿去了?也不和我们说一声?”

小白慌张地甩开他的手,躲到了我的身后——我又成了“挡风墙”了。

“三弟,你怎么了?我是你二哥呀?”青年诧异地说。

“我……我又不认识你!”小白嗫嚅着说。

“什么?”

厅堂里响起了异口同声的回答,默契得让我以为是回声。

男人激动地冲了过来,一把抱住小白,“我是你大哥,难道你也不认识了吗?”

小白求救似的望了望我,我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小白只能盯住眼前的男人,诚实地摇头。

“你对三弟做了什么?”男人怒气冲冲地责问。

“没有啊!”我很无辜地说,随即补充,“只是把他送回来而已,不用太感谢我,真的!”

“还说没做什么?那三弟怎么会不认人了?”

“那我怎么知道?”

“你不知道?不是你和他在一起吗?”

“他出事以后才遇见我,出事以前的事我当然不知道。

你连这点先后顺序都弄不清楚,还真不是普通的笨!”

“你说什么?”男人的声音震天响。

“不许你凶可可!”小白挺身而出。

“谁是可可?她吗?”青年在旁边问。

“你为什么要护着她?她到底是谁?”男人契而不舍地追问小白。

“呵呵!”我得意地笑着,“这个问题还是问我比较好耶!”

男人、青年,还有坐着的少妇一起把目光投向了我。

“请容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正经八百地再次重申,“听着,我就是你们这位三弟的货真价实的救命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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