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斋中焚着一炉檀香,烟雾袅袅,散发出淡淡的幽香。
呈龙虔心的绘着观音法相,这时有只蝴蝶翩然在他身边飞舞,他浑然不觉,最后,蝴蝶便在他肩上停下不动。他瞅一眼蝴蝶,轻轻的用手指点一下蝶翼,这蝶也不惊吓的飞离去,只是微微的掮动一下双翼,飞至他的手指上。
“呈龙——”呈凤一路喊叫着跑进来,一见这情景忍不住取笑的说:“好美的公子嬉蝶画面,呈龙,你不怕观音娘娘瞧见后动了凡心,那你的罪可就大了。”
“去,成天只会胡言乱语。”呈龙啐道,徐徐的对着蝴蝶一吹气,蝴蝶便款款飞去。
“那也强过你成天待在书斋里,像个大姑娘似的不出绣房,一点都不像皇甫将军府里的男人,难怪爹会经常觉得感慨。”
这话触到呈龙的烦恼处,不禁令他有点恼火。“呈凤,娘罚你在家闭门思过十天,现在你应该安静的待在房里好好反省,别来这里打扰我的清静。”
“娘只是说在家反省,又没有说不准我自由走动。”呈凤瞧一眼桌上的观音像,“呈龙,就差替观音娘娘画眉点睛就完成了吧?”
“闷了,想找人陪你玩?”呈龙幽幽的开口。
呈凤咧嘴而笑,“不愧是双胞胎,果然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不必等我开口你就懂了。”
“瞧你这副毛躁的德行,用肉眼就看得出来,何必心灵相通?”
呈凤看他拿起一支干净的小楷毛笔,便知他准备替观音画眉,于是在他就要沾墨之前夺下毛笔。
“别画了,休息一下,刚才我想到一套剑法,我要你现在就陪我练剑。”呈凤任性的说。
“我没有空,也没有那个兴致。”呈龙伸手要去拿毛笔时,呈凤一闪,他落了个空。他有些恼,命令的说:“呈凤,别闹了,马上把笔还给我。”
“不还,你有本事就从我手里拿走啊。”呈凤边跑边回头道。
两人在书斋中绕来绕去,你追我跑,这时皇甫孟华一踏书斋,呈凤便机警的闪躲到父亲的身后,而呈龙一看到是父亲,便及时止步,垂手而立,敬畏的喊一声,“爹。”
“爹,您今天怎么这么早就下朝了?”呈凤从父亲身后跳出来,见父亲神情凝重,似乎有心事,便有意逗他开心,“太平盛世的,上朝听那些文官上奏章道他人是非,一点都不好玩,像爹这样英雄无用武之地,不如辞官好了,然后陪娘游山玩水,倒也快活。”
“女孩家,口没遮拦的,”皇甫孟华责备,但语气中带有些娇宠意味。
皇甫孟华确实有心事,想当年当盟约一订,他受封为护国将军随皇上回京,而和他一起抗辽兵的何达开将军则封为镇辽将军驻守边关。今天上朝时,当他看见何达开年纪轻轻却功勋彪炳的儿子何云飞从边境回朝,皇上赐封他为飞将军,令他心里真不是滋味。
“这几天你都在书斋里,画这张观音像?”皇甫孟华走到桌旁,低头观看即将完成的画像。
“这孩儿答应慧音师父为观音禅院画的观音像。”呈龙略微紧张的回答。
“爹,您看呈龙是不是画得很好?再把眼睛、眉毛和嘴巴都画上去,简直就……就美如天仙了。”呈凤有意引父亲开口称赞呈龙一句。
“别乱用形容词,亵渎观音大士。”皇甫孟华持须低头沉吟,心里却暗暗称赞,触笔细腻,飘逸中又不失庄严,实属上乘作品。
他抬头注视儿子呈龙,人才俊秀,不可否认的是人中之龙,可惜他不愿着戎装,否则今日建功的一定是皇甫家的儿子,哪里还轮得到何达开的儿子。
再瞧瞧呈凤,虽说是一对人人称羡的漂亮儿女,可是对男儿来说太俊美,女儿又过于英气逼人,如果……罢了。
“呈龙,今天殿下问起你,要你有空就到宫里走动。”
“是。”呈龙恭敬的应答。
皇甫孟华又看了他一眼,感叹一声,双手放在背后,踏出书斋。
“呈龙,爹一定又感慨的想,如果我们两个人调过来就好了。”皇甫孟华一走出书斋,呈凤便开口。
“我才不要像你这副德行。”呈龙不屑说。
“你以为我就希罕像你啊!”呈凤把笔重重的放下,跑出书斋。
呈龙拿起毛笔醮墨,下笔时,脑海中不知不觉的浮出离珠那张素雅无邪的脸。
他连忙甩甩头,接着便凝神的在画上扫出一道弯弯的蛾眉。
呈龙从观音禅院出来,在热闹的街道信步走着,突然地被一阵悠扬的琵琶声给震住了,他停下脚步四处寻望着,只见许多人朝着前方的龙津桥下围过去,他便好奇的跟过去。
是她!呈龙眼睛一亮,专注的盯着离珠的脸,专心聆赏她正弹奏的“十面埋伏”的曲子。
众人皆看着徐东烈表演武术,惟独他听着离珠的弹奏。
离珠聚精会神的弹奏,把项羽一步一步踏入韩信在九里山设下十面埋伏的紧张诡谲气氛演奏得淋漓尽致。
一个弹音,曲调直转低哑,徐东烈的双力交叉的抛向空中,而他做了一个大迥旋之后,一手接下一刀,分毫未差,引爆围观的人鼓掌叫好。
呈龙皱一下眉,赚众人的掌声干扰他聆赏美妙的乐音。
琵琶声歇息,离珠放下琵琶,向大家行礼,拿起一支花枪轻盈的耍起来。
呈龙唇边浮出笑意,心想这哪里是在耍功夫啊?不过看她玲珑娇小的身子不断地旋转着,像是花蕊舞春风般令人赏心悦目。
外围的观众有一位是刘府的家丁,他把香蕉塞入嘴里之后,便将香焦皮丢进场中。
眼看离珠着地时就会踩到,徐东烈急得喊叫,“离珠,小心……”
倏地,呈龙轻功一展,人已经轻揽起离珠的纤腰,扭身一纵,两人在半空中一个翻滚,才翩然着地。
全场掌声热烈。
离珠仰起下巴一看,吃了一惊。
“你……你是扮观音娘娘的那位公子?”
呈龙沉下脸,一副不愿再提起的样子。
“对不起,那天我……”错认他是女儿身珠一直想和他道歉。
呈龙不想再听到扮观音的事,便不让她把话说完,问她,“我记得你说你叫徐离珠。”
离珠害羞的点头。
“离珠姑娘,你的琵琶弹的真是好。”呈龙真心的赞美着。
离珠红晕飞上玉颊,脸颊一阵发烫,心儿莫名的兴奋,呼吸微乱,以致身子有些发抖。
“离珠,你没事吧?”徐东烈冲上来关心的问。
“哥,我没事,是这位公子及时帮我一把,否则我一着地铁定会跌个四脚着天,那可就糗大了。”离珠细声的说,眼眉斜斜的朝呈龙的脸一瞟,眼底尽是娇羞。
“公子,谢谢。”徐东烈抱拳言谢,可眼睛却喷火般的看着呈龙仍放在离珠腰际上的手。
离珠也察觉了,微微的扭一下腰肢,轻声的说:“公子,你的手……”
呈龙恍然一惊,尴尬松手。离珠离开他手掌的瞬间,他似乎能明白古人所说的一句话,“楚腰纤细掌中轻。”
离珠拿起盘子讨赏时,有意从另一头开始,到最后才缓慢的走到呈龙面前,她不好意思的将头垂得低低的,双手捧着盘子站在他面前,他伸手放了一锭银子到盘子里。
“谢谢。”离珠说时,微微的抬头偷觑他一眼,即和他深邃的眸子交会,这一眼叫她心乱如麻。
“离珠,把东西收拾收拾,准备回家。”徐东烈看到他们之间交会的眼神,内心妒嫉的感觉如泉水般涌出。
“是……”离珠心想,奇怪,脚怎么动不了,且她的心还留在他身上,这是怎么一回事?
突然地,刘家家丁和一群官兵走向他们,刘家家丁指着徐东烈说:“就是他打伤我家少爷。”
“来人,把他抓起来。”官兵一声令下,徐东烈立刻被两名官兵抓起来。
“这是在干什么?我又没有犯罪,为什么要抓我?放开我!”徐东烈奋力挣扎,不满又不解的呐喊。
“哥——”眼前的景象让离珠吓坏了。
“这位官爷,请留步。”呈龙开口问:“这位大哥犯了什么罪?”
“他打伤刘国舅的公子,像他这种暴民怎么可以让他继续在街头逞凶作恶呢?”官爷面带不悦的说。
“打伤……不,我哥哥没有。”离珠上前牢牢的抓着官兵的衣袖,哀求的说:“官爷,我哥他不是坏人,求求你不要抓我哥哥……”
“这话你去跟县老爷说吧!”官兵一把推开离珠,粗声吆喝,“带走。”
“不要抓我哥哥啊……”眼看人已走远,离珠哀恸不已。”
“离珠姑娘,别哭。”呈龙看到离珠哭得如此伤心,突然一股冲动想要帮助她,“官爷说你哥哥打伤人,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是刘国舅的公子故意污蔑的,我哥哥才没有打人。”离珠抽噎的说,“我和哥哥前几日才搬到京城住下来,观音娘娘诞辰那一天,我们……”
“离珠,我给你们带热包子来了。”王巧云拿着一包热腾腾的包子跑来,见离珠哭红眼睛,却不见徐东烈人,诧异的问:“发生什么事了?”
“云姐姐,哥哥被衙门的人给抓走了。”犹见亲人似的,离珠扑倒在王巧云的身上,伤心的哭了起来。
王巧云拿起手绢为她拭泪,“离珠,快告诉我,衙门的人为什么要抓走徐大哥?”
“他们说哥哥打伤刘国舅的公子。”离珠哽咽的说。
“放屁!刘长卿平时作威作福的,就只会欺压百姓,没有想到这次还恶人先告状,真是弄。”王巧云气愤的说。
“云姐姐,我现在就去刘府求刘公子放了我哥哥。”离珠着急的说。
“不可以。”王巧云淬然明白了。“我懂了,离珠,你不能去求刘长卿这个小人,你这一去,正好羊人虎口,再也不可能完好的回来。”
离珠眼底颤了一抹惊惶之色。“那……那我该怎么办?”
“离珠姑娘,我想县老爷不会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把人关起来,若是你哥哥真的没打人,我看你还是到衙门把事情说清楚,县太爷自然就会放你哥哥出来。”呈龙理所当然的说。
“对……”离珠早已六神无主了,如今听呈龙这么—说,眼前似乎乍现光明。“那我现在就去衙门把事情向县老爷说清楚,也许他们就会放哥哥出来。”
“没用的,谁不知道县太爷是刘家的一条狗。”王巧云说,侧目觑了呈龙一眼,认出他是将军府的少爷,心里便有了主意。“离珠,你快求龙公子,眼前只有他能替你作主了。”
突然听到王巧云说的话,离珠一时搞不清楚状况便一脸茫然的望着呈龙。
“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他是将军府的龙公子,眼前除了他,没有人能为你作主了。”王巧云微扯一下离珠的手肘,她这才回过神来。
“龙公子,请你救救我哥哥。”离珠红着双眼请求的说。
“我?”这下换呈龙胡涂了。“你求我就如绿木求鱼样,白费力气而已,没有用的。”
“求鱼?他是谁?他能救我哥哥吗?我马上去求他。”离珠满眼疑问和希望。
呈龙一怔,不禁觉得好笑,想来这位离珠姑娘是急坏了,才会病急乱投医。
“离珠姑娘,我不是县太爷,不能替你作主,我想你还是到衙门走一趟比较实在,在下告辞了。”他不想管闲事,尤其是有关官府方面的事。
离珠拉住呈龙的衣袖,眼巴巴的注视着他,似要像块黏皮糖般赖住他的样子。
“龙公子,离珠求你。”若不是为了哥哥,她也不想这样厚着脸皮去求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
“离珠姑娘,你这是干什么?”呈龙有点不知该拿她怎么办?见她楚楚可怜的样子,若是甩袖一走了之,就不是大丈夫的行径,他只有就事论事的向她说明,“你哥哥动手把人打伤了,这就是犯法,理应接受审判,这不是我能干涉得了的。”
“他没有!”离珠和王巧云异口同声的否认。
离珠不谅解的看着呈龙,心中认定他和刘长卿不过是同一类的人,顿时好感便减了几分。
王巧云接着说:“龙公子,其实那天打刘长卿的人不是徐大哥,而是凤小姐。”
“呈凤?!”呈龙一脸惊愕,心里暗骂:又是这个丫头惹的祸,再让他来替她善后了。
“没错。”离珠急于救出哥哥,她只好把呈凤扯下水。“那天刘公子找我们的麻烦,是凤小姐出面抱不平的。”
“我明白了。离珠姑娘,别担心,既然是呈凤惹出来的风波,就不会让你哥哥去担这个罪名。”
“真的?”离珠睁睁的注视呈龙,心里自责起来,她刚才不该把龙公子和刘长卿那个恶棍想在一块的。
“真的。”呈龙保证的说。
“离珠在此先谢谢龙公子。”离珠欠身致谢。
“你先回家等我的消息,放心吧,你哥哥不会有事的。”呈龙坚定的看她一眼,便匆匆的离去。
离珠望着他的身影,愧疚难安的对王巧云说:“云姐姐,我会不会太对不起凤小姐,她也是为我们才打人的呀,万一……”
“傻离珠,将军府是何等的人家,就算是皇亲国戚的刘国舅也要让三分。”王巧云打断离珠的话说道。
“为什么?”
王巧云把有关将军府,以及这对龙凤胎如何得到皇室宠爱的事情一一的告诉离珠。
“你看,那里就是御赐的将军府。”王巧云举手指向东方那高耸巍巍的飞檐。
“好高哦!”离珠微张着嘴,发出赞叹声。
“在京城里除了皇宫,没有任何达官贵族住的地方能高过将军府。”王巧云看着离珠说:“说真的,离珠,你真是福星高照,上回遇到风小姐解围,今日又得到龙公子帮助,这是可遇不可求的机缘,我想徐大哥就一定能逢凶化吉,你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来,把东西收一收,我们回家等龙公子的好消息。”
“嗯。”离珠点头。她想起他临走前那坚定的眼神让她安心又平静。
“什么!刘家那个混帐东西竟敢做这种不要脸的事情,我立刻就去刘府叫他放人,否则我就把他打到三天三夜下不了床。”呈凤愤怒的骂着,转身就要冲出房门,呈龙身手更快,咻的一飞,便早她一步挡在门口不让她出去。
“你就是这么冲动,才会无端惹是非。”呈龙一脸严肃的表情
“这是什么话?我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难道你要我眼睁睁的看那个恶霸刘长卿欺负人家姑娘?”
“见不平之事而助之,是人之常情,但是也不能使用暴力。你啊,做事都不经脑子想一想后果,你惹祸有将军府帮你顶着,谁也拿你没办法,可是人家呢?不过是无依无靠的小百姓,到头来还不是得承担所有的罪。”
呈凤哑然,一时想不出话来反驳呈龙,于是不服气的鼓着腮帮子,转回屋里重重的坐下来。“刘长卿仗势欺人,你怎么不骂他?”
一听到这个恶名昭彰的名字,呈龙忍不住嫌恶的扯动唇角,冷冷的说:“他恶人自会有恶报,当然不能逃过应得到的惩罚。”
“呈龙,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不准我去找他算账,那……”呈凤思绪枯竭,着急的说:“那我们就直接去衙门命令他们放人。”
“不行,我们若是这样做的话,那跟刘长卿又有什么分别?”呈龙否定呈凤的提议。
“这也不准,那也不行,全是你的道理,难道叫徐家兄妹自认倒霉,谁叫他们惹上刘国舅的儿子?”呈凤越说肚里的一把火越大。
“当然不是,我自有道理。”
这话有玄机。呈凤瞧他一眼,急急的问:“呈龙,快把你的办法说出来,别卖关于了。”
呈龙坐在呈凤对面,详细的说出如何救徐东烈的方法时,只见呈凤兴奋的叫起来。
“这个办法好玩。”她伸手模模他的头,赞许的说:“我就知道你这颗脑袋不是白长好看的。”.
“不准你再模我的头。”呈龙挥开的她手,霍地起身往外走去。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徐家。”话一说完,他又急忙的解释,“明天上公堂的时候,有一些细节必须跟离珠姑娘说清楚。”
“你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呈凤暖昧的冲着他笑。“我心里就纳闷着,一向不爱管闲事的龙公子怎么会突然地对不相干的人热心起来了,原来全为了那个楚楚动人的徐离珠。”
“胡……说!”呈龙脸上显现一抹尴尬之色。“我和你一样都是看不惯刘长卿仗势欺人和同情徐氏兄妹。”
“是吗?”
“当然,不然你以为什么?”
“别忘了我们可是双胞胎,可以心灵相通,我现在能感受到你内心有爱苗在滋长。”呈凤戏谑的说。
“我看是你在思春。”呈龙声明道;“明天我提醒娘赶紧替你找婆家,免得你到处替皇甫家惹是生非。”
“皇甫呈龙,你……”呈凤气得挥拳打人,呈龙身子一斜,人已飘到门口,朝呈凤朗朗大笑几声才离去。
夜色暗淡,离珠坐在门槛上,双手托着下巴,泛红的眼睛目不转晴的盯着前方的门。
顿时,有人敲门。“有人吗?”
“来了。”离珠急忙的跑去开门,一见来人不是呈龙,她的内心非常失望。
“徐东烈是你什么人?”男子问。
“他是我哥哥。”离珠提着心,忐忑不安的问:“我哥他……”
“你放心,他在牢里很好,现在我就是来带你去牢里探望他。”
“真的吗?”离珠半信半疑。“现在是晚上,真的可以去牢里看我哥哥?”
“这自有人打点,你不必操心。”
有人打点?一定是龙公子。
“姑娘,你到底去不去?”男子不耐的催促。
“我去,这位大哥,请你稍候,我进去拿件衣裳给我哥哥带去。”
“不用了,那里什么都有,时候不早了,你快跟我走吧。”
“好吧。”离珠跟着那人才走几步,即遇见不放心离珠一人在家,要来和她作伴的王巧云。
“离珠,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王巧云看着离珠和那名陌生男子。
“云姐姐,这位大哥要带我去衙门看哥哥。”离珠高兴的说。
“去看徐大哥?”王巧云狐疑的看着离珠身后的男子。
“对了,”离珠突然想起来,转身问男子说:“这位大哥,云姐姐可以一起去吗?”
“不行,只能你一个人去。”男子不耐烦的说:“别蘑菇了,我家公子是不喜欢等人的,快跟我走。”不由分说,他拉着离珠的手就往外走。
王巧云觉得事有蹊跷,于是跑上前去拉住离珠。“离珠,我真的不放心你一个人去。”
“你这个女人真哕唆!”男子一把推开王巧云着离珠便快步的离开。.
离珠边走边回首,大声的说:“云姐姐,别担心,是龙公子让人来的。”
王巧云站在原地惊惺地目送离珠消失在黑夜的尽头。
“巧云姑娘,你站在这里做什么?”呈龙来找离珠时,只见王巧云立在徐家门口发愣,于是好奇的问。
见是呈龙,王巧云惊怔一下,“龙公子,请问你有没有让人来带离珠去牢里看徐大哥?”
“没有。”
“这下糟了!”王巧云惨叫一声,“刚才有一个人来把离珠带走了。”
“什么!他们往哪个方向走?”呈龙着急的问。
“往那个方向!”王巧云手指着前方时,顿时惊慌失色,自责的说:“我更胡涂,这不是往衙门…’
呈龙不等她把话说完,随即展开轻功追去。
夜色茫茫,一路上静悄悄的,偶闻犬吠声。
离珠紧跟着男子后面走着,惟恐跟丢了。
转个弯拐进一条巷弄内,繁华热闹之景有别于适才走过的凄冷街道,她心里起了一阵疑云,想问男子,却又不敢说出口。
这时男子在灯火缤纷的百花楼前停下来。
“姑娘,到了。”男子说。“你快进去,我家公子就在里面等你。”
“这位大哥,你不是说要带我到衙门的牢里看我哥哥吗?”
“关于你哥哥的事,你亲自进去问我家公子吧。”
“我不要进去这种地方,而且龙公子也不会来这种地方。”她明白自己上当了。她质问:“我问你,你家公子是谁?”
“国舅爷的刘公子。”.
离珠愣了一愣,嗄道:“你怎么可以骗我说你是龙公子派来的人?”
“我从没提过龙公子,是你自己误解。好了,别哕唆,想救你哥哥,就好好的伺候刘公子,只要他一高兴,你哥哥马上就被放出来了。”说完他便想强拉离珠进百花楼。
“我不要,我要回家。”离珠甩开他的手,转身就要走,却又被拉回来。“放开我……”
两人在百花楼前拉扯,呈龙赶来看到这景象,立即上前欲将离珠从男子手中拉开。
离珠喜出望外,“龙公子,他是刘公子的人。”
“龙公子,国舅府和将军府的人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你为什么屡次要破坏我家公子的好事?”
“刘长卿的事我才懒得管,不过离珠姑娘我要带走。”
“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男子抡起拳头朝呈龙挥过去,他怔了一下,灵敏一闪,躲过这一拳。
“龙公子,小心。”离珠退到一旁着急不已。
男子张牙舞爪的连环打拳,只见呈龙东跳西走的,轻松的躲过男子的拳头,男子因拳拳落空,心急又气愤,攻势越加狠毒。
这个人真是纠缠不休;呈龙不禁皱了一下眉。
“呈龙,你这个不中用的小子,真丢我们将军府的脸,对付一个下人需要耗这么多时间吗?”话才至,呈凤一脚便踢中男子的胸口,男子顿时往后退了好几步。呈凤斜眼睨呈龙一眼,训道:“你呀,平时不练武,用时徒负呼呼。”
呈龙耸耸肩,“呈凤,你怎么来了?”
“京城里的人都知道,县太爷每晚都来这里找他的相好,我不来这里把县太爷揪出百花楼,如何让他明早升堂?”呈凤说。
男子爬起来,气愤的朝呈凤背后攻去,而她一个倒勾回旋腿,随即把男子踢飞至半空中,然后重重的摔下来,跟着小姐一起来的春花、秋月立即拿着绳子将男子捆绑起来。
“刘长卿也在里面,你们自个儿小心点,我带离珠姑娘先走一步。”说着,呈龙便拉着离珠的手,快步的离开百花楼。
一路上,呈龙始终牵着离珠的手,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她踩着他的身影沉默地跟随着。
“龙公子,对不起,给你惹麻烦了。”离珠呐呐的说。“我很傻对不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也曾这样说过我。”
呈龙仍然沉默着不答一语。
徐家破旧的小跨院就近在眼前,呈龙的步伐不知怎地便放缓下来,而离珠还是一样亦步亦趋的跟着他没有再说话。
回家的路总是太短,家门到了,呈龙停下脚步低头注视着离珠,而她又心慌又羞怯的不知该把眼睛往哪里瞧,最后还是被他的目光给攫住了。
眼底满是情苗,两人定定的注视着彼此,此时无声胜有声。
突然间,清脆的一声声响,把离珠吓出一身冷汗,害怕的忙躲进呈龙的怀里。
他抬头一瞧,月影下,一头野猫似箭一样的窜过,踩碎了一块瓦片。
再低头看着偎在他怀中颤抖的离珠,于是轻拍着她颤动的背,用清晰且温柔的声音安慰她说:“别怕,只是一只野猫而已。”
“原来是猫,吓……死我了。”离珠心有余悸的说,那娇怜的样子让呈龙冲动的将她搂紧,顿时,她的心定了,惊恐不知不觉地消失了。
“龙公子,我真是又笨又胆小,真的很没用。”.
“你不是,你只是天真单纯罢了。”
“离珠,是你回来了吗?”王巧云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
离珠急忙的离开呈龙宽阔温暖的胸膛,回答一声,“是我——”
“你快进去吧。”
“龙公子,我哥……”
“你哥哥不会有事的,只不过要委屈他在牢里待一夜。”
离珠落下悬了一夜的心。“龙公子。”她恋恋不舍的看他一眼,心里有许多话要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匆匆的丢下一句话,“真的谢谢你。”便转身推门走进屋里。
门关上时,呈龙心里有淡淡的失落感,空望着门扉,脑海中浮起她那张清丽的脸,胸口中存留着拥抱她的悸动。
这是他从未经验过的一种感觉,一种无法形容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