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不到,喻韬心有杂念根本无心开会,便决定从会议中缺席,提早下班离开公司。
唉自喻豪办公大楼走出来,一个高大男子往他面前一站,挡住他的去路。
喻韬眼帘一扬,冷笑着。
戴家煌,当年自称他朋友,却毫不客气地拐走他未婚妻的男人。
“喻韬,我们谈谈吧!”戴家煌连打声招呼都没有,开门见山地开口。
“没什么好谈的。”喻韬迳自往前走,但司机还没将车开过来,他不得不在路边停下脚步。
“真的没什么好谈吗?喻韬,我猜你之所以见死不救,是不是为了要让韦葳走投无路,重回你身边?”
“见死不救?”喻韬嗤笑一声。“戴家煌,请你先拿出一个理由来,说服我为什么非要救你们不可?好像不救你们,我就是个恶人?”
“我们曾经是朋友。”
“曾经?这不就表明我们的友情只建立在过去,而不是现在。现在你我毫不相干,你不需要再跟我提什么交情。”
“喻韬,我和韦葳从来都没有想要伤害你……”
“但伤害已经造成。”喻韬明白爱情没有所谓对错,也不能强求,但他忘不了当年的耻辱,他没有爱韦葳爱到没她会死的地步,也不是非娶她为妻不可,但基于男性自尊,他绝不接受她以跟男人私奔的方式来对待他。
“喻韬,我和韦葳也为此付出代价了,几年来众叛亲离,让我们只剩彼此,更只能依靠彼此。今天我们之所以放下尊严来求你,无非是因为我们相信你的善良,必然不可能对我们的困境坐视不管……”
“很抱歉,我就是打算坐视不管,因为你们跟我毫无关系。”其实不然。
为了让庄咏竹安心,喻韬已经准备对他们伸出援手,只是他不想让两人那么好过,至少再折磨他们几天,他也心甘情愿。
“喻韬,你真要这么绝?一点商量余地也没有?”戴家煌除了咬牙切齿、面有怒色之外,表情更有点紧张。
喻韬是瞧见了他脸色不太对劲,但没多加理会,二话不说转身就想走。
却在他转身之际,戴家煌突然抓住他手臂,紧挨到他身旁,喻韬正想甩开他,不料腰间被一尖物给抵住,他立刻明白,那是刀子!
“戴家煌,你很扯耶!你拿刀抵着我,是想干嘛?”这刀子一出,就跟绑架勒索没两样了!喻韬没被他的行径吓着,倒是觉得好笑。
不过他也是到此刻才渐渐相信,也许戴家煌和韦葳的落败和困境,真的已超乎他的想像,否则戴家煌不会挺而走险地来这招!
同理可证,韦葳也不会拿“抢走喻韬”这种让他觉得是天大笑话的理由,来威胁庄咏竹。
“喻韬,请到我公司走一趟吧!我将公司的问题全部摊在你面前,你看了之后就会明白,为什么我和韦葳明知你是这么恨我们,我们却宁可低声下气、不顾尊严来求你,因为你不会忍心看见一个本来很有潜力、前途的事业,却因我一时眼光失准发展错方向……就这么倒下去。”
喻韬是曾对戴家煌所投资经营的生化科技事业很看好,所以当韦葳来求助时,他也很讶异他们竟把一个好好的事业搞得乌烟瘴气。
“我待会儿有约会,下次吧。”他大可松口说即使没这把刀子,他也已经决定帮助他,别拿刀子出来开生命玩笑。
但男人间微妙的事业同心理使喻韬态度软化,也颇有兴趣去看看戴家煌的公司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当然,这跟他腰间正顶着一把刀也不能说全无关系。
他可不想在跟心爱的人求婚之前,就莫名其妙先被一刀杀死或杀伤。
若强行干架必将事情闹大,这也不妥。
何况对方是戴家煌,他更加不愿被人怀疑他跟旧情敌掀起往日恩怨,因争风吃醋而刀光剑影的打架。
世风日下,每个人各看各的、各说各话,他不想当街提供这种没格调的娱乐。
“我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喻韬,原谅我出此下策。”
“这比当初更不可原谅。”喻韬冷淡的说。
“我总是这么可恶是吧?”戴家煌倒面有愧色,收回刀子。
“好了,废话少说,趁我还有点时间,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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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咏竹九点准时出现在蛋糕屋,她先点了杯女乃茶便在户外雅座选蚌位置坐定,满怀期待与忐忑的等待喻韬到来。
“请问是庄咏竹小姐?”
“是。”庄咏竹抬头望着面前的蛋糕师傅,觉得他好眼熟。
“喔——原来你就是庄咏竹小姐!”阿布师傅今天又被老婆逼着烘焙迷情刻度慕思蛋糕,原因当然是被天桥上那家伙逼的。
阿布师傅真被他给气歪了,他凭什么破坏他的规矩嘛!偏偏老婆还一再顺应他的要求,害自己都怀疑老婆是否跟喻韬有什么奸情。
但如今看来是没什么奸情,因为喻韬特别交代他帮忙做一件事,而那件事并不是普通人随随便便就做得出来的。
所以,确定有奸情的是他在天桥上遇见的那一男一女。
“你就是那个人?”庄咏竹认出他就是天桥上那位很有侠义之气,却摔得四脚朝天的倒霉路人。
“对对对,往事不堪回首,你知道是我就好了。”千万别再提他跌跤的事了!拜托!
“谢谢你……”庄咏竹诚心道谢。
“哪,迷情刻度慕思蛋糕在这儿,不过你最好先忍住不要吃,等那家伙来再吃比较有效果。”阿布师傅将蛋糕轻轻搁在桌上,并好心提醒。
“那家伙?”
“庄小姐麦假,我已经知道你和喻韬先生关系非比寻常。”
“是喔?从哪里看出来?”
“随便都嘛看得出来。”阿布师傅说了等于没说,手一挥就晃进蛋糕屋去了。
在与阿布师傅短短聊几句之后,时间却已匆匆过了二十分钟。
喻韬还没来。
庄咏竹盯着蛋糕,很想边吃边抚慰等待的空虚,但又觉得与他一起品尝才更能将慕思蛋糕的美味提升到最极致。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不再是单纯满足味蕾和口月复之欲的蛋糕,而是代表着她与喻韬相处的点点滴滴。
所有的快乐回忆,和他近似爱情的心意,都仿佛存留在你一口我一口、两人甜蜜分享的蛋糕里。
又过了二十分钟,街上行人来来往往,喻韬的身影仍然没出现。
“喻韬,你说过要来的,你一定要来!失望该是在被你拒绝求婚之后,而不是现在,别让我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庄咏竹打开戒指盒,对着那颗在灯光下闪耀光芒的男戒喃喃自语。
冬天了,她实在不该选择坐在户外,但因等待落空,冰冷的心已失去对温暖的感觉,她仍一动也不动的坐在那儿。
任由刺骨的风吹着,任由行人瞧见她在垂泪,也任由阿布师傅和阿布嫂无声地频频替她加热开水,反正她都无动于衷了。
时间,十点整。
庄咏竹打过电话,发过简讯,始终得不到喻韬的回应。
“庄咏竹。”
听见有人呼唤,庄咏竹木然地将视线投到面前的女人身上。“韦葳?”
“喻韬不会来了。”韦葳轻声说着。
“为什么?”庄咏竹握紧冰冷的双手,一脸备战。
对于喻韬的失约以及韦葳的无预警出现,她在刹那间已自有想像,而且是很多很多不堪的想像!
“他喝醉了。”
“喝醉?”
“他在我那儿喝得烂醉,现在已经睡着了……”韦葳笑着,底下有一堆话没来得及说完,脖子已被霍然起身的庄咏竹给一把掐了去!
“他在你那儿喝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韦葳你是什么意思?你又重新得到喻韬了吗?是不是?是不是?”庄咏竹一连串歇斯底里的质问,手却掐得死紧,根本没让韦葳有继续说话的机会。
在韦葳那儿喝醉了,那就等于他们上了床!
喻韬爱韦葳,韦葳又那么有心要抢回他,他们一定喝了酒,旧情复燃,两情缱绻,就干柴烈火一发不可收拾了!
“呕……”韦葳难过的作呕着,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想掰开她的手更没办法。她快断气了……
要命,这庄咏竹是真想掐死她是不是,下手一点也不留情。
几乎窒息的韦葳脸色涨得通红,双眼都快要凸出来,她相信庄咏竹再不放手,或是没人赶来救她,她一定会死的!
“庄小姐,有话好说,你快把人给掐死了!”阿布师傅大叫着,跑过来拉扯她的手。
一不注意,庄咏竹的手被阿布师傅硬扯下来,一跌在椅子上。
老天,她竟然为了一个自己本来就没什么机会得到手的男人,而差点掐死人!
韦葳也在庄咏竹松手后一跌坐在椅子上,她抚着脖子,咳嗽了几声平抚呼吸后,恶狠狠地瞪着庄咏竹,破口大骂:“庄咏竹,你神经病耶!话也不让人家说完……”
“小姐,你先不要出声音比较好,不然万一又惹怒她,小心她又掐你!”阿布师傅双臂环胸,站在桌旁好心提醒。
韦葳气得直想给庄咏竹掐回去,但阿布师傅说得也有理,庄咏竹正在气头上已失去理智,她还是少惹为妙。
“告诉我他在哪儿?我要去找他!”庄咏竹显然也静不下心听韦葳讲话。
“在我公司,也是我住的地方……”
“住址给我!”她再度起身,动作大得差点弄翻了桌子。
“我陪你去……”韦葳站起来要随她走。
“不要!”庄咏竹一吼,像只被欺负很久终于发威的母老虎,吓得韦葳又一坐回椅子上去。
“我看还是你不要去,不然很危险。”阿布师傅又好心的朝韦葳摇手。
庄咏竹提起包包快步离去,却在走了几步之后像想起什么似的,又回头将桌面上的蛋糕拿着走。
阿布师傅笑了起来,这庄咏竹气得人快发疯,却没忘记好吃的蛋糕。
嘿嘿,足见他阿布师傅的蛋糕果真是天下第一,美味凡人无法挡,实在超有成就感的!
阿布师傅正洋洋得意著,却突然瞧见前方的庄咏竹在一只大垃圾桶前停下,气呼呼地将蛋糕盒“啵”一声丢进去,然后大哭着跑走了!
什么?!她竟然把蛋糕丢掉?!
出自他阿布师傅天下第一、凡人无法挡又一糕难求的迷情刻度慕思蛋糕,她竟然就那样丢掉?!
“啊——我的蛋糕!”阿布师傅惨叫着奔向垃圾桶,不假思索地伸手就往垃圾桶里头捞,一面大哭出声。
“我说老板,蛋糕丢了就丢了,没必要哭成这样吧?”韦葳好笑的在他背后拍拍。
“怎么可以就这样丢了!这个可不是普通的蛋糕,是我阿布师傅的骄傲啊!里头暗藏百万玄机耶……”阿布师傅仍继续在垃圾桶里寻宝,因为看不见里头景象,只得胡手乱挖。
蛋糕就一堆女乃油、糖和面粉,哪来百万玄机?韦葳摇头,决定不管这第二号疯子。
至于第一号疯子,没错,正是庄咏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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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喻韬。”
“请往这边走。”戴家煌已早一步接到韦葳的电话,知道有名吃醋发疯的女人要上门来找男人。
而他也奉韦葳的命令,什么都不要多说,好惩罚一下这差点掐死她的笨女人。
庄咏竹无心问明带路的人是谁,干嘛没事对她那么客气的微笑着,她一脑子混乱又一肚子火,只想快点看见喻韬那臭男人到底醉到什么程度。
可她又害怕看见他正果着身体躺在韦葳床上……
“喻韬喝醉了,正在这间房里歇着。”戴家煌将位于办公室一角的房门推开,让路给庄咏竹进去,然后他自己则退到房外的办公区。
庄咏竹毫不迟疑,一脚踩了进去。
喻韬并没有果着身体躺在床上,他只是盖着自己的外套躺在长沙发上,沉沉地睡着。
他的脸很红,呼吸间也尽是浓浓酒味,看样子是真喝了不少。
庄咏竹走近他,伸手模了模他的脸,由于睡眠受到干扰,喻韬将脸移往沙发内侧,仍睡得很深沉。
“喻韬……”她低声唤着。“为什么你会跑来这里?你可以有千百个失约的理由,但为什么偏偏是为了韦葳?”
庄咏竹坐在他身边抚模着他的胸膛,失望的感觉引得她泪水直流。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在面对爱情时是如此脆弱,在失去爱情时却又是如此割舍不下,一点也不潇洒。
“韦葳……”喻韬推开胸前游移的小手,醉梦中发出了呓语——
一句将庄咏竹瞬间打入地狱的呓语……或者说,是他的酒后吐真言!
庄咏竹像被高压电触着一样,从他身边跳离。
他在叫韦葳?!他在梦中喊着韦葳的名字?!
他今天醉倒在这里,不就已经充分表明他选择了韦葳,不是吗?她何苦还来这里亲耳听见他对韦葳的渴望与思念?
她不该来的!
这一刻,她知道自己并不是爱哭鬼,她之所以流泪,只因为她也是个有着脆弱心灵却感情受创的女人!
每个人都可以在失去爱情时态意的流泪,这跟天生爱不爱哭根本没关系!
失恋的人都有哭泣的权利。
在这当口,她绝对不让自己哭的权利睡着。
庄咏竹泪眼蒙胧,望着熟睡中仍心心念念记挂着前未婚妻的他,她不确定他是否已经在她的爱情里尽兴,但她却明白,他已经回头,张开双臂迎向韦葳。
有骄傲和自尊的女人就该放声一笑,让他去!
“韦葳,我跟你讲,我爱……”
又来了!
“啊——”庄咏竹失控尖叫。
已经回来的韦葳和戴家煌听见后,立即冲门而人,只见庄咏竹捂着耳朵,拦也拦不住的冲出房外。
“庄咏竹!你别跑……”韦葳叫喊着,但庄咏竹的身影已迅速消失在他们的视线外。
“韦葳我跟你讲,我爱庄咏竹……我之所以会答应帮助你和戴家煌……全都是为了爱她、要让她安心,所以才肯这么做的……”
戴家煌和韦葳听见喻韬的呓语之后,隐约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庄咏竹疯狂叫吼着跑出去。
“喻韬在说梦话。”戴家煌耸耸肩。“要说也不赶在庄咏竹跑掉前说完,这下他完了!”
“铁定完了,不过我们算是害他不浅。”韦葳心虚的说。
经过晚上一番心平气和的恳谈,喻韬和他俩已经尽释前嫌,在一片和谐的气氛下,他们好意开酒庆祝,喻韬在卸下多年的仇怨之后,心境豁然开朗,一时疏忽就多喝了点,不胜酒力最后挂了。
币了也就算了,偏偏还被庄咏竹听见他这番说不完全的梦话……留下一连串误会。
不过这一连串误会,显然她和戴家煌也要负责任。
如果他们不要捉弄庄咏竹,而在她来公司时就一次先解释清楚,她就不至于伤心欲绝的跑走。
不过话又说回来,庄咏竹的个性也未免太躁进激烈又冲动,都不给人机会和时间解释的,说母老虎或许很贴切,但韦葳觉得她更像头横冲直撞的蛮牛。
很好,大概喻韬就适合庄咏竹这样集笨猪、母老虎与蛮牛于一身的女人。
“我们先送喻韬回去吧!只能等他醒来再跟他解释……不过我觉得你先去跟庄咏竹解释会比较好一点。”戴家煌不放心的说。
“不要!万一她不听我解释,一看我又要掐死我,那怎么办?!我不要!”韦葳无法预料那个笨蛋,在自觉失去喻韬的情况下会做出什么事来。
若庄咏竹非杀人才能泄恨,那她绝不要自投罗网去当那个被砍的。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
“在被掐脖子差点断气、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之后。”向来强势的韦葳,终于也有缩脖子承认自己是胆小表的时候。
戴家煌大笑起来,揉了揉韦葳的头发说:“好吧!那暂时就别管庄咏竹了,让喻韬醒来之后自己去解决。但无论如何,今晚是我们害喻韬失约,也是我们没把握机会跟庄咏竹好好解释清楚,所以结论是,我们今天好不容易才将之前的一笔情债勾消,却又马上欠了一笔新的,有必要时,我们就算会被庄咏竹掐死,也要替喻韬挺身而出。”
“我懂。”韦葳应着。
此时,只见喻韬在沙发上困难的移动了一下,随后坐起身来揉抚着额际,并睁开眼睛。
“我怎么还在这儿?”
“啊?就……就……”
戴家煌和韦葳紧紧靠在一块儿吞吞吐吐的,不知该如何跟他说明这短短几小时内,发生在他身上的悲惨事件。
“就……”
韦葳还没说完,喻韬就又倒了下去。
“家煌,快快快,趁他还没全醒,赶快把他送回喻宅去!”
经过这次死里逃生,韦葳真的变胆小了。
在她有勇气为喻韬“挺身而出”之前,她只想赶紧把这颗随时会引爆的超级炸弹送走,送得越远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