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星期三的下午,天空也不怎么阴沉,但就是泼洒了一大盆水下来。
而那盆汪汪大水瞬间变成一条一条的雨柱,狠狠地打在那些毫无防备的行人身上,被雨水打个正着的可怜人们,头发湿了、衣服湿了,鞋子成了破洞小船,每走一步就“噗唧”作响,只得快步避至骑楼躲雨。
几个侥幸带了伞的人掏出伞,在一片羡慕的视线中走进雨柱帘子,而被留下的人,有的愁眉苦脸地对着天空发呆、有的狠下心来奔过街,投向便利商店的怀抱,巴望能抢购到一把伞。
雨越下越大,灰白的雨柱连成一大片雨幕,雨幕打上地面,发出令人不安的嘈杂声,乌云快速聚拢,天空随即暗沉下来,闷闷的雷声马上跑来凑热闹。
这是一个充满不安与惶惑的星期三下午。
“喂!大声点!”抓着手机大呼小叫的,是一名年轻女子,腋下夹了一个厚厚的文件袋,及腰的长发湿漉漉地绞成麻花卷垂在身后。
她听了一会儿,加大音量对抗嘈杂的雨声,“雨下得好大,我被困住了,东西可能要再等一下。”
另一头的人不知说了什么,听得她脸全皱在一起,气恼地看向会浇死人的大雨,没好气地说道:“小玦!不要老叫我牺牲色相行不行?”
手机传来拔尖的笑声,她不得不把手机拿远一点,等笑声停了,才又放回耳边,听了几秒,她气馁地垂下肩,“好,我知道了,我会尽快赶到。”
结束通话后,她对着手机叨叨念念,认真得像是在对人说话,“现在的酸雨指数很高耶,要是哪天我变成秃头,看妳怎么赔我!”
再看向声势惊人的滂沱大雨,她更气馁了,这回还加上羞怯。
今天她好死不死地穿了件白衬衫,刚才淋到雨已经有点透明,内衣的形状和花色都若隐若现的,再淋上这一趟,肯定要被看光光了!
她嘟起小嘴,扯扯黏在身上的裙子,“幸好裙子是黑的。”
瞄一眼手表,没时间再让她拖拖拉拉了,她得在三点以前把样本送回公司,不然会议就开不成了!
她忿忿地将文件袋紧抱在胸前,不禁发起牢骚,“都是你啦,害我要白白给人看去,这下可亏大了!”不知道可不可以沿路收费。
对一片白茫茫的雨幕重重点了头,她发下豪语,“就算没遮没荫,我也不会输给你的!”慷慨激昂的语气恍若即将踏上征途的士兵。
而后,她深吸口气,踩着高跟鞋没入雨幕中埋头苦走,直直朝冷氏大楼前进,艰难行进间还分神唠叨,“政府真该搭个棚子什么的,这边都是人行道,连个骑楼也没有,碰上下雨天就烦得要死!”
瞇眼看看还在远处的冷氏大楼,她哀怨地垂下头,对着鞋尖嘀嘀咕咕,“好远喔,她们真狠心,没一个愿意来接我,说什么很忙,分明是怕淋雨。”
她一边走,一边还在埋怨嘀咕着,而打在身上的冰冷雨水却蓦地停了,她开心之余不免疑惑地停下脚步,抬头一望—
咦?还在下雨啊!而且下得可大了,豆大的雨滴打在小水洼上,溅出朵朵水花,身边行驶而过的汽车也拚命摆动雨刷,那为什么她头顶上的雨却没再下了!
“走。”右侧迸出一道低沉的男声,仅只一个音节就将那人惯于命令的个性表露无遗。
她呆了呆,下意识地服从命令,拉开脚步继续走,那人则在一旁为她撑伞。
为她撑伞的确是一个贴切的形容,因为他整个人都在伞外,大大的黑伞将她保护得滴水不侵,而他,则成了另一只落汤鸡。
她仰起湿答答的小脸,“呃,谢谢你。这伞挺大的,你也进来一起撑嘛!”害他淋得一身湿,怪不好意思的。
男人看也不看她一眼,拉长的手臂没有移动的意思。
她尴尬地笑了笑,装出轻快的语调,试图活络一下气氛,“这场雨来得真不是时候,你说是吗?”
“……”男人没有回答。
“呵呵呵……”她干笑几声,犹不死心,“我觉得是耶,我正好要送东西回公司,要是没赶在会议开始前送到,一定会被念到臭头的。”
“……”还是没有回答。
不管他捧不捧场,她说到兴头上,便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唉……我们主管口水多过茶水,只要抓到一点点小差错,就把人叫去罚站,然后念上一长篇大道理,念得人头晕脑胀又耳鸣。”
她停下来喘口气,偏头看他。他的脸好白,白到隐约可见脸皮下的微血管……
啊!懊不会是淋了雨冻到脸色惨白吧唔!都是她害的。在愧疚的鞭挞下,高跟鞋喀哒喀哒的加快了节奏,她的呼吸也跟着加快,但她仍不放弃说话,只听她一边喘气,一边说个没完。
“偏偏我还是菜鸟,搞不太清楚状况,三天两头就被他叫去训话,而且他念来念去都是一样的东西,连换气的地方都一样,好奇怪,他怎么有办法把相同的话说上这么多遍还不觉得烦?”
她抿唇神秘地笑了笑,圆亮的眼睛盯住他的侧脸,“我猜啊,他会不会是事先录好那些大道理,在要训人的时候放出来,自己再配合着动动嘴巴……你说有没有可能是这样?”
男人偏过头,冷冷的视线在她期待的小脸上转了几圈,还是无言以对。
她耸高了眉头,“这位先生,你很不喜欢说话?”自言自语了太久,她觉得自己活像个白痴。
他盯着她,眼底溜过不知该命名为捉弄还是窃笑的微光,缓缓说出了四个字,“冷氏大楼?”
她睁大了眼,惊奇地叫道:“耶?你怎么知道?我都没说耶!”小嘴一张就停不下来,“你也在冷氏上班吗?我怎么没看过你?”狐疑的视线往他身上扫过来又扫过去。
“……”
似是习惯了他的沉默,她自得其乐地进行推理,“也对,我才来了两个多月,公司有三十几层,人那么多,又分成好几个部门,是有可能没看过你。”
她满意地对自己点点头,又问:“你在哪个部门?我是总务部的新人汪楚嫣,你呢?”
男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直到走到高大的建筑物前停下,等她进了前廊,便收回手臂,将伞移到自己头上,看了她一眼之后,掉头就走。
她站在干爽的前廊里,看着刻镂着“冷氏大楼”四个大字的烫金招牌,喃喃自语,“咦?到了?只顾着说话,倒没发现已经走到这里了。”
“谢—咦!人咧?怎么不见了?”正想道谢,急急一个转身,才发现那好心人早就不知到哪里去了,“他都还没说他叫什么名字呢!”
放眼来时路梭巡那人身影,还是没有任何发现,她索性转身走进冷氏大楼,咕哝一声,“真是个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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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老套的戏码。”戏谑的话语回荡在封闭的车厢内,说话的男人以手肘顶顶身边的好友,丢出暧昧的笑声,“嘿嘿,雨中相送啊,真罗曼蒂克,英文是:Romantic,拼法是:R、O、M、A—”
“葛远重。”正在擦拭湿发的男人轻轻地、慢慢地吐出三个字,语气相当不善。
“有何贵干?冷鹰玄。”他仍不怕死地将虎须,斯文俊秀的脸上挂着悉听尊便的微笑。
冷鹰玄忍耐地闭了闭眼,“闭嘴。”
“遵命。”他点点头,还真的闭上了嘴,而后发出一串闷哼。
驾驶座上的壮汉赵领阳爆出大笑,猛然转向后座,笑看闷声乱响的葛远重,“你当你是小虫嗡嗡叫啊!你就别整他了。”
“哼!谁整谁?”冷鹰玄赏他一个白眼,习惯性的下达指令,“先回我的公寓。”接着拿出手机打回公司交代事项。
赵领阳回身发动车子,驶离冷氏大楼前的广场。
车内闷哼极具耐心地持续着,配上车外淅沥沥的雨声,足以把一个圣人逼疯,而冷鹰玄离圣人的境界很远、很远,在讲完电话后仍听到那串闷哼时,他再也忍不住地低吼,“葛远重,你够了没”
赵领阳又是一阵大笑,“生气了!看来这回又是远重赢了。”
“好说好说。”她谦虚地拱拱手,“他太失常了,我这是胜之不武。”
冷鹰玄抱胸看向车窗外,薄唇抿得发白。
“你认识她?”旧话重提,葛远重的耐心果然非比寻常。
“不认识。”对于不懂何谓死心的人,他是莫可奈何。
“那你吃了善心丸?”瞧瞧他那身可怜的ARMANI西装,又湿又皱的,真该改名叫“啊烂泥”了。
“哈利。”冷鹰玄僵着脸吐出一个名字。
莫名其妙蹦出个洋名字,葛远重有些傻眼,但下一秒,他懂了他的意思,不禁莞尔一笑,连连点头,“嗯!像,的确很像。”
赵领阳听了亦是猛拍方向盘,爽朗大笑,宽肩剧烈起伏,“哈哈哈!嗯!像极了!圆圆的眼睛、圆圆的鼻子、可怜兮兮的模样,像极了!”
炳利是冷鹰玄小时候养的拉不拉多犬,一条感情异常丰富的狗儿,老爱黏着他,在哈利活着的六年里,那一人一狗可谓是片刻不离,连睡觉都窝在一块儿。
梆远重好笑地摇摇头,“你『触景生情』,所以才突然变得那么好心?”
“……”冷鹰玄回以沉默,但抱胸的手臂紧了紧。
“哈哈哈!那小妞一个人走在路上还有办法碎碎念,的确挺像呜呜哀哀乱叫的落水狗。”赵领阳笑道,突地想起一件事,“对了,她到底跟你说什么?”
他们三人从还在地上乱爬兼流口水的时候就玩在一起了,三十几年下来,对彼此的个性再了解不过,而冷鹰玄的个性非常容易说明,一个字便已足够—冷。因此路见落难犬拔伞相助,实在不太像他的作风。
所以也怪不得他们躲在一旁,把他大发善心的义行看了个全,谁叫他让他们吓得掉了下巴!
前往冷氏大楼的路上,就看那小妞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也不管身边的人有没有反应,这还是他头一回见到对上那张死人脸还能说上那么多话的人,真服了她。
“没什么。”声音轻轻的,薄唇逸出的热气在车窗玻璃上形成浓白的雾气。
梆远重吃吃发笑,装出困惑不已的语气,“怪了,我看她嘴巴一开一阖的,可说是一秒也没停过,那她是在吃空气喽?”
冷鹰玄总算回过头,冷眼斜睨着他,眼神中写着清清楚楚的轻蔑,却依然不发一语。
“不是这样的吧!骂我白痴?”他皱眉扁嘴,彷佛已收到那眼神中的讥讽,双手捧住心口,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
“白痴远重,我们到了,进了公寓再玩吧。”赵领阳将车子转进地下停车场,停好车,回头笑道:“鹰玄再不换衣服就要感冒了。”
冷鹰玄冷哼一声,快速下了车,朝电梯走去,裤脚滴滴答答地下起小雨。
见他离去,还在车内的葛远重瞬间得了重病似的瘫倒在座椅上,气若游丝,“我最近好累,好想请个人来帮帮忙。”
赵领阳浓眉一挑,轻笑出声,早猜到他正盘算着什么鬼主意,顺便给个好意的提醒,“他会生气的。”
只见一人痛苦地摀住脸,“可是我真的好累,再不整整他,我一定会虚月兑而死的。”语调哀哀切切的,却让人不知该不该同情他。
“等你找到她再说吧。”看了看进了电梯的冷鹰玄,赵领阳推开车门,“快点。”
梆远重认命的下了车,跟着走向电梯,又忍不住嘀咕,“也真难为他了,明明是自己名下的豪宅却住不得,又不肯住在冷家名下的房子,搞到得自掏腰包买公寓来住。”
电梯来了,赵领阳进了电梯,按下八楼,“没办法啊,他懒得跟那伙人争,跟他们住在一起又嫌烦,干脆搬出来自己住。”
“我知道,可是老家伙的生日不是快到了?”葛远重拉开幸灾乐祸的笑脸,“照以往的惯例,一定会弄得热热闹闹的,他会去吧?”
赵领阳宽肩一耸,“不知道。如果他要去,我们最好陪着他。”
梆远重模模光洁的下巴,再次笑开了脸,“今年是哪家的千金?”
“听说老家伙最近和翟家走得很近。”
“翟?”他搔搔脑门,一头雾水,“翟家没千金啊!只有一个公子,唔……”
他顿了顿,试着回想有过一面之缘的翟公子长什么样儿,“我记得他长得很秀气,说起话来嗲声嗲气的,眼睛还会勾人,是个十足的娘娘腔—呵呵,这下可好玩了!”
赵领阳瞪向他,无法置信地大叫,“不会吧!老家伙疯了”浑厚的声音在电梯里造成阵阵回音。
梆远重还是一张期待好戏的笑脸,他压压耳朵,“老家伙疯了没我是不知道,我比较知道的是我快聋了。”
八楼到了,葛远重拉着还在惊吓中的好友走出电梯,“今年的鸿门宴,一定要把他拉去,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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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务部的员工休息室,午休时间—
“哈、哈啾!”汪楚嫣打了个大喷嚏,直直喷向她身前的三个人。
但没人同情她,或是骂她没卫生,三张风采各异的年轻面孔皆摆出相同的苦瓜脸,显然正在烦恼。
“这么突然为什么?”甜甜软软的嗓音来自一张甜甜软软的小肉脸,李香媛放下暂时不吸引她的草莓蛋糕,提出疑惑。
“我们是同时进公司的,算算日子也才两个多月,没道理妳会被调去当总裁秘书特助,这其中必有古怪!”提出质疑的,是一抱胸就会让男人喷鼻血的性感女神,黄苡玦。
“什么时候上任?”冷静、理智、实事求是的陈韵芳推推眼镜,直指重点。
“哈、哈啾!”汪楚嫣抽出卫生纸,用力擤鼻涕,擤得鼻头发红、两眼泛泪,“今天下午。”
“这么急?上头到底是怎么说的?”陈韵芳镜片下的眼睛闪动着不安。人事命令都还没发下来,就要人走马上任?太奇怪了!
她捧着一杯热茶,懒懒地窝进沙发,“呃,他念了一大堆,要我积极向上、认真负责、不要给总务部丢了面子,然后又说这是天大的福气,多少人想求都求不到,要我好好珍惜,只要好好干,公司不会亏待我的……还有什么,我想想……”
三人好气又好笑地对看一眼,看来感冒并没有减损她啐啐念的能力。
“讲重点!他有没有说理由?”黄苡玦交迭修长匀称的美腿,往后靠进沙发。
汪楚嫣抽抽鼻子,眼睛一亮,“有!他说了,在我快忍不住喷嚏的时候说的。”
李香媛拉长上身逼近她,焦急地问道:“他说了什么?妳快说呀!”
“我感冒,别靠太近。”她手一伸,将那张甜美的小脸推得老远,“理由就是—总裁秘书交代的。至于为什么是我,他没说,也不知道总裁秘书有没有说。”
“既然如此,就没什么好说的了。”陈韵芳捧起便当盒,“先吃饭吧。”
“的确,总要去了才知道。”黄苡玦放下抱胸的手,打开便当盒,姿态优雅地吃了起来。
李香媛则是重拾一度被她舍弃的草莓蛋糕,津津有味地一口接着一口。
“耶?就这样?”汪楚嫣不甘心地嚷嚷,“妳们不担心我会被冻成冰棍总裁秘书特助耶!也就是说,我会碰上传说中的冰块总裁耶!”
黄苡玦放下夹到嘴边的红烧肉,不以为然地瞥瞥她,“妳?冰棍?爱说笑,妳只会吵得总裁把妳踢下来。”不管汪楚嫣的脸色有多难看,她转向其他两人,一脸兴味,“妳们猜,会待多久?”
李香媛满嘴蛋糕,恐怕一开口就要酿成灾祸,她伸出肉肉的手指,比个三。
陈韵芳放下筷子,推推眼镜,皱眉想了想,“不一定会碰上总裁,听说总裁秘书葛远重是总裁的好朋友,总裁身边的大小事务都是他在处理的。”挑眼看向似是突逢生机的汪楚嫣,“既然是秘书特助,应该不太有机会跟总裁直接接触。”
黄苡玦失望地噘噘性感的红唇,“那小嫣不就要待上很久了?”
汪楚嫣皱皱小鼻子,打了个大喷嚏,“呼!靶冒真烦人!我今天已经打了好几百个喷嚏了耶!”
她又揉揉发痒的鼻子,悠哉地说道:“放心!我又不是处理公文的料,说不定两三天就被换下来了,不然,就像小玦说的,吵得他们不得不把我踢下来。”
对于她自灭威风的一番话,三人皆投以同情的眼光。
汪楚嫣换上诚挚动人的表情,一一看过三位好友,“我才不想离开妳们去那种险恶的环境。”
“这孩子真会说话。”黄苡玦模模她的头,无限慈祥,“乖,不要怕,总裁不会吃人的。”
李香媛吃完蛋糕,喝口草莓牛女乃,满足地呼口气,“对啊,我只听说总裁冷得像冰块,又很不喜欢说话,没听过他喜欢吃人。”
三人神色古怪地看了她一会儿,放弃说明那只是句玩笑话。
“怎么了?”李香媛甜甜一笑,“真的嘛,我没听过啊,小嫣不会被吃掉的。”她又转向汪楚嫣,认真地补充,“听说人肉很咸,不好吃。”
汪楚嫣硬是忍下一个喷嚏,勉为其难地点点头,“谢谢,我放心多了。”
李香媛又是甜甜一笑,“不客气。”随后像是想到什么,她小心翼翼地打开桌上的纸袋,取出三个色彩缤纷、做工精致的蛋糕,分别放到三人桌前,“说到好吃,我最近发现一间面包店的蛋糕很好吃喔,妳们吃吃看。”
陈韵芳推推眼镜,念出蛋糕盒子上的艺术字体,“礼雅坊。是公司附近新开的那一间?”她也注意到了,那是一间蛋糕多过面包的面包店,占地不小,装潢也挺雅致的。
“嗯!妳吃过了吗?”如获知音,她整张脸都亮了起来,“真的好好吃喔!我每天都要去买几个来吃呢!而且啊,他们店里的蛋糕每天都不一样,我到现在都还没吃过重复的哟!”
“不,我没吃过,我对蛋糕一向没什么好感。”陈韵芳实话实说,马上惹来李香媛的抗议—
“那是妳没吃过好吃的,才会这样说,好吃的蛋糕会让人幸福得快飘起来。”软女敕的小肥手推推桌上的蛋糕,“快!妳吃了就知道!”
“媛媛,妳、不、是、说、要、减、肥?”黄苡玦阴森森地贴上她耳际,美艳的俏脸罩上一股逼人的寒气。
“每天吃好几个蛋糕减肥?看来早就破功了!”汪楚嫣凉凉说道,小手取出蛋糕,缩小蛋糕盒子的体积,连同别人的盒子也抓来瘦身后,奇准无比地投进垃圾桶,“难怪妳这几天中午都在吃蛋糕。”
她缩缩脖子,委屈地嗫嚅,“我没有吃饭嘛,中午也只吃一块。”
“一块蛋糕约两百五十大卡,一般女性每餐摄取的热量应为五百大卡,就午餐来说,媛媛不算破功。”陈韵芳浅尝一口蛋糕,实事求是地说道。
李香媛听了顿时勇气满满,她转头对上黄苡玦阴森的俏脸,洋洋得意,“听到了没?我还少了两百五十大卡,没破坏约定喔!”
“问题是妳一天总共吃了几个,如果加起来超过一千六百大卡,仍是过多,照约定,要去小玦家游两千公尺。”陈韵芬再度务实地点出了重点。
黄苡玦阴森一笑,“妳吃了几个?不用客气,我会叫人先把游泳池刷干净的。”
“六、六个。”她不安地在心里算数,六乘两百五十是多少啊?
陈韵芳推开只吃了一口的蛋糕,“一千五百大卡,不过,像起士蛋糕之类的热量是超过两百五十大卡的,妳可得小心。”
“喔。”那这样应该安全过关了吧?她忐忑不安地瞟瞟好友们。
汪楚嫣快速解决了蛋糕,看向她喝到一半的草莓牛女乃和在一旁等待的泡芙—“除了蛋糕,妳就没吃别的了?”
李香媛登时垮下脸,懊恼得说不出话来。
“正中红心!”黄苡玦双手一拍,阴森自俏脸退去,换上捉弄的笑意,“一千五百加上早、中、晚的饮料、点心,肯定超过一千六百大卡。”她笑笑地翻开行事历,“这个礼拜六可以吗?”
“可以。”冷静的、兴致勃勃的和哀怨的三道声音同时响起。
“那就这么说定了。”黄苡玦瞄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啊!快一点半了,大家吃快点!”
接下来,三个女人陷入一阵兵荒马乱之中,什么冷静、优雅、享受全抛到一旁,就怕迟到了会被叫去听训,只有一个人凉凉地在一旁喝茶。
陈韵芳吞下白饭,瞥了汪楚嫣一眼,“妳中午就只吃蛋糕?感冒的人更要注意营养。”
她揉揉发痒的鼻子,和着鼻音道:“午饭钱拿去买乐透了。”
黄苡玦了然一笑,“为了妳那崇高的目标?”
“人无横财不富,为了多存点钱,总得碰碰运气嘛!”
陈韵芳实际的脑子一转,“总裁秘书特助的薪水应该比我们现在的薪水高,或许妳该试着待久一点。”
她认真思考了一下,“对喔,我考虑考虑,要是不太难受的话,我愿意牺牲一点。”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李香媛解决了泡芙,再度加入纳凉的行列,“小嫣不是说,昨天帮她撑伞的先生很不喜欢说话吗?”
汪楚嫣大力点头,却引发一个喷嚏,“对啊,我说了几百句,他只回了四个字。”
李香媛神色诡异地慢慢说道:“我在想啊,那人会不会就是总裁?”
四人面面相觑,最后,黄苡玦瞅着汪楚嫣,媚眼含笑,“哎呀,小嫣,如果那人真是总裁,我们就知道这个莫名其妙的人事调动的理由了。”
汪楚嫣只觉得寒意上身,响亮的“哈啾!”则是她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