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巧?刚好搬到你隔壁?”听完康茜薇像谈论天气般说完新邻居的事,桑妮不敢相信地将身体跨在用来隔开她和康茜薇办公桌的板子上,沾有浅黄色睫毛膏的两睫像她热情四射的主人般快速地扬动。
没多久,桑妮露出了然的笑。
康茜薇暗示她把身体缩回去点,因为她的姿势实在太招人侧目了。“妳笑得好奇怪。”
“才不怪咧,我看是你反应太迟钝了吧?”她用铅笔轻敲康茜薇的脑袋。“你真以为世界上有这么巧的事,没几天前才帮你驱除神猪,现在又成为你的邻居?你不会以为对方对你毫无感觉吧?”
康茜薇觉得被比自己迟钝的人骂迟钝感觉真是怪。“对我有感觉?我跟他不过才见过几次面,谈不上有什么感觉吧?而且他怎么知道我住在哪?你啊,净是乱想一通。”
“你是当局者,我是旁观者,当然我说的比较准。”桑妮又趴上两人之间的隔板。“不过也是耶,他怎么会知道你住在哪啊?”又不是公司的人,对方怎么会这么快就知道茜薇的地址?征信社的效率已经这么好了吗?
“我怎么知道。”她歪着头,没打算花脑筋在这上头。“天下巧的事可不少,让我碰上一回也不必这么意外吧?”
“茜薇啊,”像想到什么,桑妮突然神秘兮兮地蹲到她身边,“你出入家门可要多多注意一点,万一不幸那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可千万不要傻傻地任凭他宰割喔。”
她不禁为好友的过度反应失笑。“好啦你,赶快回座位弄你的资料吧。”她才不懂桑妮肚子里拐了千个弯的肠子究竟在想些什么,“你还这么悠悠哉哉,课长刚刚才说过,若没把资料整理出来,今天谁都别想走出公司大门。”
桑妮撅起唇,把笔顶起。“别担心,资料我早弄好啦。『地中海』不知道是不是更年期到了,老是鸡蛋里挑骨头地乱吠。”
似是说上瘾,她又继续滔滔不绝:“『地中海』也真是好,威胁的话放得比谁都狠,最先翘头的却是他,这样脑满肠肥的家伙,干脆解雇了算。”
桑妮唠唠叨叨地抱怨几句,发觉好友一句话也没吭,异常沉默,她怀疑地抬起头,看见一张满是肥肉的脸正在自己头上。
“嗨,课长。”她还是嘻皮笑脸。
“你的资料呢?”课长忍着气,伸出手。
“你等等,我拿给你。”桑妮从容地走回自己的位子,原本胸有成竹的笑慢慢地随着她翻动桌子的动作逐渐消失。
翻了几回后,桑妮有些心虚地陪起笑,“欸……这资料怎么长脚跑了咧?”
课长笑咪咪地重复她的话:“长脚是吧?”瞬间杀气腾腾地怒视桑妮,“你这个人做事怎么做的?!”他气焰高张地指着她,“告诉你,我今天跟你耗上了!如果没做完,你甭想走出去!”
课长雷霆万钧地发过榇后,神气地像大神过街般晃回自己办公室。
桑妮吐吐舌,赶紧在翻得一团乱的桌上再找一回。
康茜薇皱起眉,也帮着她寻找长了脚跑掉的资料,“会不会是忘了在家没带出来?”
她原本像按了快转的动作倏然停住!应该说是僵住,然后白晰的脸慢慢地从脖子窜起一抹不容错认的红晕。
咦?为什么要脸红?还烧到耳根子呢。康茜薇拍拍她,“你忘在家里了?”类似的事不是第一次发生,但也从未见过她这般模样。好……好娇羞的模样呢。
桑妮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我出去一下。”听得出那几个字是从牙齿间挤出来的。
“你是要回家拿资料吗?”看来她误会了。桑妮不是娇羞,火气可旺的。
“不是。”桑妮深吸了口气,勉强按下青筋爆起的,“我去总公司一趟,等一下就回来。”
“可是……”康茜薇看着她像旋风般狂奔出去,有些担忧地皱起眉。
总公司距离这,可要花上半个钟头,来回如果又碰上交通颠峰时段……她看看手表,决定动手帮好友重新整理资料。
本噜咕噜咕噜……
很饿,真的很饿。齐仲棠坐在楼梯间,对着每个路过的人投以杀人般的白眼。
本噜咕噜咕噜咕噜……该死的!他火气随着一声又一声肚子发出不争气的声音飙涨。这女人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放他鸽子?!
原本他和康茜薇约好七点要一起用饭,他刻意穿上西装,还打上领带,就是想给她好印象,没想到……
他牙痒痒地望着摆在一旁的时钟。
很好,十点半,结果那女人连个影子都没,存心是要他饿死吗?
其实他大可跟以往一样,等不到人就闪,可是一想到这看起来呆呆又很有信用模样的家伙,可能像古时候那个即使下了暴雨还是会赴约而不肯离开的白痴,蠢蠢地张着大眼等他吃饭,然后一定会和他现在同个模样,抱着鬼叫不停的肚子,饿得发晕。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善体人意,怎么他自己都不晓得?他搔搔脑袋,企图在昏昏然的脑子里找到答案。
昨晚想了很久,之所以无法拒绝她买的难吃早餐,是因为她那双太过真诚的眼。
尽避他在齐孟杨的公司里是个像个影子般的人物,可他看过太多残酷无情的商场人士,暗地要着卑劣的手段,却在表面装作是个慈善无害的人。对于那些惺惺作态的人,他无法苟同,唯一让他留恋这尔虞我诈世界的理由,就是看那些人的假面具一个个破碎、毁灭。
他冷酷地哼笑。他虽自傲,却知道自己有几分力量。想改变整个世界,单凭他、或者少数人是做不到的。毕竟这世界有太多虚伪、太多谎言,就让他为这污浊的世道辟出一条干净的路子--就算只有几分钟、几秒钟也好。
难得地,康茜薇拥有发亮干净的眸,轻易就能让人觉得身处许多人渴望的桃花源,她的一颦一笑,就像是天空飘着几朵白云,软软地,让人身陷其中无法自拔。
这么好的女孩,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男人辜负她呢?一丝细微的抽痛闪过齐仲棠的胸臆。
那痛让他十分不习惯。他怪异地抚着胸口,喃喃自语:“莫非我真饿昏了?饿到连胸口也痛起来?”
“胸口痛?跟肚子饿应该没关系吧?”
他望向来者,立刻忘了痛地跳起来。“康茜薇!”
她被吓了一大跳,吶吶地回答:“我是。”
“我当然知道你是康茜薇!”齐仲棠没好气地立刻抓住她的肩膀大吼:“妳知道现在几点了吗?我都快要饿扁了!”
“很晚啦,你不要吼得这么大声。”她赶紧要他噤声,她可不想被别楼的住户说闲话。况且他饿扁了跟她有什么关系?
不用她开口,齐仲棠已经猜到她想说什么。“你忘了跟我有约?”大有如果她敢承认就把她扔下楼的味道。
这儿可有六层楼高哪……康茜薇害怕地吞吞口水,不敢承认真的忘了,也不愿说谎欺骗。“呃……”
看她这副畏缩心虚的模样,他还能怎么办?真把她扔下去不成?
“我很饿。”他抱着肚子,恼火地瞪着她。
本噜咕噜……咦?好熟悉的声音。
康茜薇一手捂着肚子,一手尴尬地抓抓头,“我也是。”
他有些讶然。“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吃?”
“我帮同事赶份资料,忙得太晚,所以没有吃……”
好啦,真相大白。地不是故意摆架子爽约,也不是故意忘了约会,这叫他拿什么继续霸占着“受害者”的身分?不过听了她的理由后,他的火气还是降不下来。
“这种同事不要也罢!”哪个死男人这么糟糕?这小呆瓜不会又交了什么烂人当男朋友了吧?
“桑妮不是故意的,而且朋友之间本来就要互相帮忙。”
桑妮?听起来就不是男人的名字。他的心情好了些,“这么晚了餐厅也打烊了,你打算就这么空着肚子?”不会又要吃什么好吃的小笼包吧?
“我刚才经过超市,买了几样菜,如果不嫌弃,等我煮好了,端些给你吧,顺便表达我的歉意。”
虽然她脸上写着愧疚跟好意,而且理由充分,但齐仲棠还是没办法拉下脸。“如果麻烦就算了,反正吃饭再约就行了。”呜……他好饿喔。
“嗯,那我不勉强,你也赶紧去吃点东西吧。”
这一折腾下来,也快十一点了。懒性又犯,齐仲棠叉着腰,决定把冰箱里所有可以生吃的全拿来祭五脏庙。
齐仲棠吃掉最后一颗樱桃后,懊恼地发现这不是个明智之举。该死的他居然愈来愈饿了。
本噜咕噜咕噜……他堂堂齐大少爷,居然会发出这等丢人的声音,这还象话吗?
本噜咕/噜……仿佛抗议似的,肚子是愈叫愈大声,愈叫愈起劲了。
“真他妈的!”齐仲棠气得搬出国粹,决定立刻飙下楼,就算是超难吃的小笼包也好,该死的给他点热的东西吃吧……
才刚打开门,外头站着正要按门铃的康茜薇,手上端着一盘看起来很好吃、香味大肆飘溢的炒面。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齐仲棠一把抢过,蹲在地上吸苏吸苏地大吃起来。
康茜薇静静地看着他,任由陌生、又有些熟悉的温柔胀满整个心房。这男人……可真是多种面貌。
初识时犀利的言语让她感觉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熟悉的是桑妮和他一样的尖牙利齿;陌生的是,她已经很久没碰过这样的男人,以及……淡淡牵动心口的滋味。
在公司里,很少男人、几乎没有一个男人敢对她大小声,因为桑妮总像母鸡护小鸡一般轰开每个对她不怀好意的人;再者,凭良心说,公司的人都对她好得让她汗颜,她真是非常受宠若惊。
懊怎么说这男人呢……她靠在门上,脑子慢慢地转着。见过他对别人口出恶言,可是他跟自己说话,虽然称不上很有礼貌,但她就是可以感觉出他其实是个很好的人。
不知怎么地,她脑海中突然出现他样子年轻点、像刚经过变声期,用一脸桀骜不驯掩饰心中不自在的模样。想着想着,她有趣地轻轻笑了出来。
“想到什么,这么好笑?”
她摇摇头,“你的脸沾到面了。”
齐仲棠抓着一乾二净的盘子站起身,“哪边?”
康茜薇指指他的左脸颊,“这边。”
“这?”他顺着她的手按上,两人手指下经意地交叠在一起。
她似乎没发现有什么异状地抽回手,见他“不小心”指错地方,“刚刚那个位置对,你怎么又指歪了?”
他的眼闪过奇异的幽光,状似不经意地将身体倾向她,“你再跟我说一次。”
“这样指来指去太麻烦,你回头照照镜子就知道了。”康茜薇接过盘子,笑得很单纯。
一道如圣乐的光芒打向他,几乎要把他劈昏。
“先生、先生,你还好吧?”见他一脸呆滞,她出手摇摇他。
齐仲棠的理智迅速回来--因为她生疏的叫法。“先生?”
康茜薇脸蛋有些羞赧的红痕,呃……被发现了,她本来想蒙过去,不让他发现自己其实一直想不起来他叫什么名字,这下西洋镜可真是被拆穿了。
他不可思议、似要再确定地开口:“你……不记得我的名字?”
她很羞愧地低下头。“……对不起,我忘了。”
看着那颗因为困窘而快烧出烟的脑袋,齐仲棠第一次尝到什么叫做猎艳失败。
而且是彻底失败!
虽然前几天康茜薇的反应狠狠地打击齐仲棠向来满满的自信,但齐仲棠安慰自己,国父革命十一次才成功,他也不过跟她说过几次话,但看起来对方对自己的印象还算不错。
那天虽然吃光她煮的炒面,于情于理,她也不算欠他一顿饭。但是齐仲棠还是说得天花乱坠,搅得她脑子一片昏天暗地,胡里胡涂地又跟他约好一同共进晚餐的约定。
不过这回齐仲棠没有要求非要去高级餐厅不可,只是用像饱受虐待的脸,“不小心”透露双亲早逝,几个家人又不善料理(王妈当然不算),眼巴巴地希望她可以再料理些家常小菜,让他回味一下温馨家庭的感觉。
不知实情的康茜薇听完后,眼眶都红了。问过他喜欢吃的菜后,答应这天下班要为他大展身手。
齐仲棠喜孜孜地坐在家里等着俏芳邻回来。只要外头一有人走过,他就会停下工作,竖起耳朵。
缠着康茜薇煮饭,不是他的本意,但他实在无法抗拒她的好手艺,几乎比王妈更对他的胃口。依他的个性,又怎么可能放过每一次能拗她煮饭的机会?
一阵脚步声从他门前响起,齐仲棠仔细一听,声响最后停在康茜薇的门前。
好极了!他立刻从椅子上跳起,三步并成两步地拉开门,“茜……吓!神猪!”
齐仲棠指着擦着额间汗水的人。“你怎么在这里?”
差点被他家的门打飞的方正平也很惊讶。这家伙怎么会在这出现?想起上回被他言语羞辱的事,方正平的脸瞬间黑青。“我才要问你,你为什么在这咧!”
“你没看见我是打开门走出来的吗?我住在这里啊,为什么不能在这?”齐仲棠口气不佳地睨他。神猪是来跟他抢食物的吗?开玩笑!他怎么抢得过神猪?
“你找茜薇有什么事?”他的口气仿佛是父亲看见一个年轻男子到家里找自己未满十八岁女儿般严峻。
方正乎挺起已经很大的啤酒肚,增加自己的气势,“怪了,我按的又不是你家电铃,你这么大声干嘛?”
唔,神猪难得有理。不对,他可不想跟茜薇浪漫的晚餐中,旁边还有只猪当电灯泡--就算神猪咬着菠萝苹果也一样。
他眯起眼,进出的杀气立刻砍中方正平好几刀,“我警告你,不要骚扰茜薇。否则,我让你吃不完兜着走!”
方正平不管冷汗滑落三层下巴,企图稳住颤抖的声音:“我又没有骚扰她,我是她的朋友,难道不可以登门拜访吗?”
愈来愈觉得自己很有理,他的声音也向上拔尖:“你什么东西?!又不是茜薇的父亲,管这么多干嘛?”
齐仲棠认为已经很给他面子了。单凭一手,他轻轻松松地勾起方正平的领子,让他的脚尖离地面两公分。没办法,他怕太过火,这看起来不怎么牢靠的衣服会被方正平的重量撕裂,到时候若有人误会他对这只神猪做些逾炬动作……不过他怀疑有谁会对神猪感兴趣。
“你你你……”方正平鼻孔一张一缩,肥油的大脸不住晃动,绿豆般的眼惊骇地看着不断打量的邪恶眼神。“你在干什么?!”“秤斤论两啊。”齐仲棠皮笑肉下笑,一手还很闲地像拨算盘般计算。
“油太多、肉质舒松,卖不了什么好价钱哪。”
什、什、什么?方正平努力在脖子与被人提起领子的空隙中吞口水。“价钱?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个字也听不懂?”
齐仲棠咧开一口阴森森的白牙,勾着方正平的手指又用了几分力。“听不懂是吗?那我解释给你听。我打算把你剁成九百九十九块,分送到各个宰猪场。你可别小看我,我认识的屠夫,你用你十根甜不辣手指头也算不完唷。”说完还免费送给他一个灿烂、天真无邪,又……惊悚的笑容、
“你、你,你骗人!”方正平气虚地希望扳回一城。
“我、我、我没骗你。”齐仲棠用空出的另一手指着身后的楼梯。“你是要自己离开呢,还是我帮你?”他顿了顿,很有求知欲地看着脸色发青的方正平。“你知道电宰猪肉厂的地址在哪?我就好人做到底,送你一程吧?”
“不、不不用了!”方正平差点就要守不住裤裆,干下丢脸的事了。
“咦?正平、齐先生,你们在聊什么?”双手提满袋子的康茜薇搞不清楚状况地站在电梯出口处。
齐仲棠放下方正平,完全不见方才凶神恶煞的神情。“我肚子饿了,来,我帮你提吧。”他很顺手地接过两大袋食物。
康茜薇谢过他,“正平,好久不见,要不要跟我和齐先生一起吃饭?”
“不要!”
她颇意外地看着异口同声的两个男人。“你们默契真好。”她笑。才一说完,他俩的表情居然还是如出一辙的惊讶。
“我也很惊讶喔,没想到你们感情这么好了。之前你们剑拔弩张的模样,我还很担心你们会打起来。还好你们是好朋友,这样我就放心了。”
他俩看了对方一眼后,做出呕吐的动作。
“难得可以碰上面,不如一起吃顿饭吧?”康茜薇笑咪咪地看着方正平。
齐仲棠几乎是咬牙地挤出话:“方先生有点事,所以要先走一步,对吧?”
方正平也不是不明白他话里的威胁。“我今天真的有事,所以先走了。”他不顾齐仲棠冷冷的眼神,硬着头皮道:“下次我再来找你。”
看着神猪歪歪倒倒地冲进电梯,齐仲棠暗自握紧拳头。“什么?!还有下次?!”
“什么?”康茜薇没听清楚他的低语。
他立刻笑得有如阳光普照,“没有,我是跟神猪道别。”
康茜薇不疑有他,“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连我都不晓得呢。”
没有回答她,齐仲棠把东西搁在她已经打开的门边,“东西我放在这,若有需要,你叫我一声,我就会过来了。”
齐仲棠对心中突然涌现的罪恶感十分不解。众女友的香闺对他来说,根本有如进出自家厕所一般方便自在,他也从不曾感觉有什么不妥,可是这回他却觉得举步维艰,真不知自己哪出问题了。
或许是这房子不干净吧?齐仲棠喃喃自语。一定是这样,所以他才会冒出那些莫名其妙的感觉。
她眨着眼,不懂他突然发红的耳根子究竟为何。“没关系,你就直接进来吧。”
“还是不要好了……”他还是第一次放着到嘴边的肉不吃咧,瞧他多委屈。
康茜薇拉过他的手,“不必有什么忌讳,记得月兑鞋子就好了。”小酒窝搭在她红噗噗的脸蛋上煞是可爱。“只要是朋友,我都不会吝惜分享我家。既然你是我的朋友,当然也不需要在意太多。”
只要是朋友,都可以踏进她的闺房?这个认知让他的火气一下窜到顶,“连神猪也进去过?”
“对啊。”她没心机地点头。不过桑妮交代过,千万不准她跟任何男人、包括那些她完全不认可的男友在内,单独相处。
不过她想,齐先生可以是例外的。只是因为他之前可怜兮兮地说很久没吃到家常菜的关系吗?她心底有个小小的声音在问自己。
只要是朋友,她都可以带回房间吗?齐仲棠的脑子里立刻浮现她在床上跟其它男人纠缠的身影,他怒气勃勃地甩头,企图将那对影子丢出脑袋。
他纵横情场多年,也不是没跟浪女交往过,但是他却深深感觉自己被欺骗了!清纯可人的模样,原来只不过是个幌子。
他很生气,应该说是非常生气。
见他不说话,康茜微正想跟他分享平常朋友们都喜欢聚在她那的事,“当然还有……”
“不用跟我炫耀你的丰功伟业。”齐仲棠冷冷地截断她的话。
“呃?”丰功伟业?来不及细想他话中的含意,她从未看过他如此晦涩的神情,她关心地走向前,“齐先生,你还好吧?”
齐仲棠迅速避开她的靠近。康茜微尴尬地举着手,对目前的情况感到十分不解。
他怎么了?脸色好难看。本想再问问他,但齐仲棠没有给她机会,“没想到你是这种女人。”他垂下眼,掩盖住打自心底深处的失望及嫌恶。
她的脸有点苍白。这种女人?什么女人?
她做错了什么?康茜薇按下被他鞭痛的心,“……我不懂你的意思。”
不忍见她黑亮的眸子闪过受伤,他轻咳几声,转了话题:“我人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
“齐……”不等她说完,齐仲棠踏着僵硬的步伐走回自己房里。
看着那道跟自己房门一样颜色的铝门,康茜微的心微微地抽痛起来。
他……怎么一下子就变得这么让人难以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