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
内线情迷 第六章

当夜晚降临,当白昼的喧嚣沉淀,人的寂寞就浮上心头了。

宋丹云其实不是一个怕寂寞的人,念书的时候,因为她独自一人住在校外,大多数的时间都在打工中度过,即使有交情好的朋友,也不常见面。

她已经很习惯一个人的生活。晚上回到家,习惯性地打开电视,也没有特定想看哪一台,只希望有声音陪伴,让寂寞不会显得太冷清;翻翻杂志,其实也没有特别的喜好,只是想让自己有事可做。

于是,生活中的每一件事,都机械式地进行着,时间到了吃饭、洗澡、睡觉、工作……而电话响了,她就会迫不及待地接听,欢迎这意外的访客。

“喂?……噢!姐啊?”

“干嘛一副失望的样子?在等什么人的电话?”宋虹雯问道。她一旁的小孩正吵得很,从台中传到台北来,可见有多热闹了。

“没有啊,除了你跟妈还有谁会打电话给我?什么事啊?”宋丹云哀怨地说。有时候,她真的很羡慕这个大她五岁的姐姐,她的生活虽然平凡,却平凡得如此幸福;而她宋丹云的平凡,则显得单调乏味。

“好啦!才说两句话就这么没耐性,我是你至亲挚爱的姐姐耶!而且都快半年没见面了,你居然用这种态度对我说话。还说没在等人电话。”

“随便你怎么想,我很累的哪,可不像你,捧着公务员的铁饭碗,每天正常上班下班。我跟你说喔!今天是你运气好,打电话来我正好在家,平常我都要加班到八、九点的!我们公司那些人啊!没有我在就是不行……”宋丹云很神气地说,好像自己在公司是多弋尾的角色。

“好啦!最伟大的丹云小姐,七月过去啦!既然赚了大钱,今年父亲节打算送爸什么礼物啊?”宋虹雯提醒道。

“嘎?什么父亲节?”有这个节日吗?

“你少来,装死啊?往年都是我替你垫的,今年该你了吧?”

“我们是好姐妹吧……”宋丹云嘿嘿笑道,准备含糊过去。其实她不是怕出这笔钱,只是她对男性的用晶实在是陌生得紧,叫她拿决定,那她宁愿在公司加班三个礼拜。

“所以说呢?”

“还是你来送吧!我没什么时间去买啦!”她哀求道。

“你今天不是就有时间?不要告诉我去买一个礼物对你来说有多难,台北每五步就有一家百货公司的。”

哪有这么夸张?

“云啊!你也知道爸比较疼你,现在好不容易你赚钱了,买一样东西给爸孝敬一下会死啊?”

“我也没说不出这笔钱嘛!你比较有空,品味又比我好,由你去挑,我来出钱,你说好不好?”

“嗯……”宋丹云知道这个姐姐,逛街购物可是她的兴趣,有这种机会,她是不会放过的。于是她趁胜追击说道:“大不了下次你来台北,我请你去吃冰淇淋。”

“天母那一家的?”

“是啦是啦!”真受不了。

“我要吃一整客,不能像上次一样两人合吃一份哦?”

“好啦好啦!”惨了,这次她又要破财了。

谁叫她宋丹云就是没交男朋友的经验呢?连买个男人的东西都觉得别扭。

比起她,宋虹雯的青春就多采多姿了。从小学开始就有跟男往的经验,简直是个中高手,想要追什么样的男生,问宋虹雯准没错,只要她出马,一定是手到擒来。

宋丹云想到小时候,家里面找姐姐的电话总是响不停的,不是男生打来的,就是女生请她传授秘招,好不热闹。

而这爱情大师也在适婚年龄把自己嫁出去,和同是公务员的老公育有一女,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唉!姐,当初你是怎么追姐夫的啊?”宋丹云突然问道。

“什么我追他?是他追我耶,”

电话那一头,除了宋虹雯死命地否认,还有她在一旁看电视的老公,大声驳道:“就是她追我的,我是受害者!”连他们的小宝贝也兴奋地呀呀叫,加入战局。

“哦——云云,你还说没在等人电话,你谈恋爱了呵!”

“哪有?他又不会打电话给我。”就是嘛!阎浚宽那木头人,别说从来没有主动打电话给她过了,看来她主动留给他的手机号码、家里的电话,他大概早就忘记了吧?

宋丹云大概将她跟阎浚宽的情形说了一遍,感觉好多了,也许是因为从她开始单恋以来,身边都没有一个适合的听众。

鲍司的同事嘛!没那么要好;以前的同学嘛!她们一定会笑她太幼稚。

“你是三岁小孩啊?”看吧!宋虹雯劈头就下了这个注脚。“这样哪叫谈恋爱?你以为你还在念幼稚园哦?光打电话有用啊?而且还是公司的电话,你在家里就不会打电话给他?”

“我又不知道他家电话,而且……”

“那就打电话到公司去啊!搞不好他现在在加班呢!这不正是最好的时机吗?在家里根本就没有人盯着你,你就约他出来啊!”

对喔!她怎么没想过在下班后还能打到公司去。

“我是有约过他啊,可是……”

“唉!你那样根本就是小儿科。想当年我在追你姐夫……不是,是他追我的时候,疲劳轰炸的程度比起你所做的百倍不止。男人很愚蠢的,再怎么明显的暗示都没有用,一定要把自己的心意摊在他面前,告诉他:‘请你接受吧!’或‘拜托你接受吧!’他才会稍微明了一点点。”宋虹雯开始她的爱情教学。

“但了解归了解,接不接受他还要考虑半天咧!男人喔,就是贱!”

可想而知,她现在一定顶着姐夫的头,指着他大骂。

“可是有时候,男人也很好骗的,只要三餐加消夜地嘘寒问暖,他就死心塌地了。不过丹云,我可是镇重地告诉你,这些只适用于善良百姓喔!你可别交上那种棘手的危险份子,别说他们很麻烦了,还得小心他们有没有传染病呢!对那些人你可别傻到一头栽下去。”

“拜托,我像是那种人吗!”宋虹雯的话让她想到詹奇驹,这种恶心的男人,怎么能跟阎浚宽相提并论?

“我以为你一直不谈恋爱,就是想来个轰轰烈烈、一爱就爱死人的那种嘛!尤其像你这种超龄处女,很容易被那种男人骗的。”“宋虹雯!”

“好啦!开开玩笑,别生气嘛!”其实这是她这做姐姐的长久以来的恐惧,以为宋丹云是对爱情充满不实际幻想的女孩,没谈过恋爱的人大都有这种通病。

现在听妹妹说了,倒令她松了一口气,她收敛一点,问道:“听你说那男的似乎挺老实的,他在哪个部门做事啊?”

奥?她不知道!

她应该问吗?但现在才问,会不会很奇怪?

宋丹云傻在一旁没有回话。

“你不会不知道吧?小姐!你真的在恋爱吗?恋爱中的女生不是这样的,你应该对他做身家调查,连他家养的狗都不能放过。你连他在哪个部门都不晓得,你怎么知道情敌大概有多少啊?”

“我又没说我不知道,他在……资讯部,资讯部的啦!”宋丹云随便挑一个部门,听说资讯部的都是公司的精英份子。

“资讯部?似乎是精英份子呢!里面的女生应该不多吧?”宋虹雯盘算。

“两……三个吧?”她随意瞎扯道,谁晓得公司的资讯部有哪些人啊?资讯部的楼层在公司最高层,她们这些小员工根本就攀不上关系。

“听来他挺木讷的,长得如何?”

“还不错。”宋丹云保守地说。

所谓情人眼里出潘安嘛!“还不错”就表示:不怎么样喽?宋虹雯在心中下了这个结论。

“那安啦!他一定很安全,所以放胆去追吧!说真的,只有我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我也会觉得良心不安的。”

宋丹云有时真的想掐死她这自命不凡的姐姐,不过她毕竟还是善良的,当然也知道姐姐在她需要的时候还是会更诚地帮助她。

“所以说你现在就打电话给他,把他约出来,请他帮你挑礼物啊!这是最典型的暗示了,电视上都是这样演的。”

有这么简单吗?

不过宋丹云可不敢问出口,免得宋虹雯又要给她一番精神训话了。

“那冰淇淋怎么办?”

宋虹雯愣了一会儿,没想到她这傻妹妹也会来这招,坏心地说道:“男人比较喜欢心地纯洁善良的女孩子喔!你这么爱计较,小心一辈子都交不到男朋友。”

来这套,她立刻反驳回去:“太太,你已经出嫁了,就可以世故了吗?”

“什么太太?别把我叫得像黄脸婆似的……啊!别说这么多了,再拖拉下去他就下班了。”宋虹雯威胁道。“就这样啦!找他陪你去买爸的礼物,父亲节过后的礼拜天要回家啊!知道吗?”她叮咛再叮咛,活像个罗唆的老太婆。

又补充一句:“喔!最好你能带他一起回家,就这样啦!”之后迅速挂掉。

宋丹云对着话筒吹胡子瞪眼。怎么带?装在布袋里绑回家啊?

币上了电话,宋丹云在房间中闲晃,一下子扫扫地,一下子又整理书架上的东西。房间才几坪大,实在花不了多少时间整理,只是她静不下来,为什么?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眼角不经意地频频望着电话,她不想有太多期望,因为她怕失望会很大。

几乎是潜意识所引导的动作,她拨了公司的电话,在语音系统接通后,又拨了代表阎浚宽的四个号码。

“喂?翔龙。”阎浚宽亲自接过电话。最近这几天他把秘书派给朱晨音,希望能帮上她一点忙,但这下可苦了林家靓,不过林家靓一向只会把怨言往肚里塞,阎浚宽看在眼里不说,却很感激她。他只希望她能撑过这段过度时期,至于以后要怎么样,阎浚宽已经有打算了。

“翔龙什么啊!你又不是总机先生!”听到阎浚宽的声音,她的心都快从喉咙里跳出来了,本想说些什么贴心的话,比如说:加班辛苦啦等等的,最后只能说出这种嘲笑的语气。

有时想想自己很可悲,只能透过电话追一个男生也就算了,自己的恋爱商数还停留在幼儿时代。

“丹云,你怎么会打电话来?现在在哪?”阎浚宽的声音没有很大的变化,像是跟一个普通朋友聊着无伤大雅的话题。

“在家。”四周的景物改变了,她反而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小说中总有女主角心灵脆弱的时候,求助于男主角时就显得楚楚可人,可是宋丹云的生活太单调了,没有这么戏剧化的起伏。

因此,沉默之中,消极的悲观又浮上宋丹云的心头。

以前当朋友笑她平淡乏味的生活时,都会要她赶快交一个男朋友,而她会说:没时间。但现在她则会说:交男朋友是说交就能交的吗?

谁说阎浚宽很安全的?像他这样出色的男人,她宋丹云会注意到,其他女人也会注意到的。而她在大采购中向来都抢不过别人……

“吃了吗?”似乎听见了她话中有些疲惫,阎浚宽的声音比往常更温柔了。

“嗯……”她无精打采以博取同情。

“怎么了?”他的口气像在安慰一只流浪犬。

“没有啊……”宋丹云知道自己不能继续装可怜下去了,毕竟阎浚宽对她的沮丧实在没有义务,她在冒着可能会永远失去他的危险。

“我去公司找你好吗?”

“现在?”

“对啊!”她一边说,还一边点着头,好像他就在眼前。

阎浚宽迟疑了一会儿。

其实他以前就在怀疑了,而现在几乎可以确定,但他还是要求证一下。

“丹云,你知道我在公司几楼吗?”

“不知道……说得也是,你到底是哪一个部门的?真有这么忙?”

丙然,宋丹云压根不知道她这两个礼拜以来,每天通电话聊天的对象到底是谁。阎浚宽这样想着,对她的迷糊啼笑皆非。

讲到这个,宋丹云还想起刚刚的窘境,不过知道他在哪个部门工作又如何?阎浚宽就是阎浚宽,有什么差别呢?在公司的恋爱文化里,她又不能公开追求他。

恋爱中的人有时是很迷糊没错,有时却是敏感纤细的,尤其是没什么可能的单恋。他的停顿,迟疑,问话,在宋丹云耳中听来都像在拒绝。

“怎么了?你不方便?我只去一下下就好了,我带消夜给你吃,好不好?”让我见见你嘛!只是一面也好啊!心中真正想说的,却梗在喉间说不出口。

“何必这么麻烦?”

嗡嗡嗡——

宋丹云不确定这声音是从哪里来的,仿佛是遥远以前的记忆,在她脑海中传来。当她收到大学甄试通知不录取的时候;高中时竞选学生委员失败,她笑着恭喜当选的同学;国中时用羡慕的眼光,盯着上司令台领奖的同学。

还有小时候,她很小很小的时候,赖在百货公司玩具部前,哭啼哀求妈妈买玩具给她,仿佛缺少了这个玩具,就是她童稚的心灵中所以为的世界末日。

她的成长过程中,已经很习惯失望了。

所谓的成长,不就是要从梦想的世界里,找到跟现实交叉的出口吗?

“是吗……”如果她不能有风度地接受这么明显的拒绝,那她这几年的米饭真是自吃了。

虽然,她仍然学不会在悲伤的时候还得故作坚强,说出愉快的话来。

“我们一起去吃吧?”阎浚宽突然说道。

“嘎?”她的脑子又不能正常运作了。“你刚刚说什么?”

“一起去吃吧!一个人吃多无聊。我知道有一家豆花很不错喔!还是你想吃别的?”

“吃豆花?”这是真的吗?阎浚宽在约她耶!

“不好吗?”

“当然好啊!夏天吃冰豆花最好了,我最喜欢吃豆花了……”从现在开始的。

“那你来公司楼下,方便吗?”

“好啊!那我要穿什么?”话才说完,耳间就传来阎浚宽哧哧的笑声,她注意到自己的失态了,她真是兴奋过头了吧?哪有人问这种问题的啊?

“穿你现在穿的就好了,我们不是要去晶华酒店。”他嘲笑道。

币上电话后,宋丹云变得跟煮熟的虾子般,从头红到脚尖上,不知道是因为刚刚的出糗,还是要跟他见面的兴奋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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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丹云出门前,还是禁不住在镜子面前晃啊晃的,换了三套衣服,卸了三次妆,又画上去三次,直到自己觉得满意之后才出门。长久以来的期待,心想事成的这一刻,她还是觉得自己在梦中似的。

如果把她此刻的心情告诉她从前的朋友,可能会招来一堆嘲弄吧?像她这样铁齿的人,就是会有缺角的一天。

阎浚宽算算时间,把工作整理好之后,轻轻松松地走下楼。

“总经理,下班啦!”大厅里的警卫看到他,热切地打声招呼。

“嗯!辛苦了。”

“你也辛苦了。”

阎浚宽微微一笑,一出大厅,就看见宋丹云急急忙忙地赶来。她还是像他们初次见面的时候一样,简单的发型,衬托一脸清新宜人的淡妆,不追求流行的穿着,又将品味表现得独特自然。

他很满意于再次见面的感觉,宋丹云永远能给他惊喜,虽然他们算是在电话中无话不谈的朋友了。

“嗨!”阎浚宽双手插在西装裤袋里,外套和领带都被他丢在办公室了,工作一天下来,衬衫也有点皱了,不过还是掩不住他天生挺拔的身材。

“这时间见到你,还真奇怪。”她想来点轻松的话题,故意装酷,其实她早已为他的帅气所晕眩了。

“哦?那要在什么样的时间比较不奇怪?”

每天见面,就见怪不怪了。宋丹云在心中下了一个建议,脸上掩不住雀跃的心情,让她看起来更加神清气爽。

“我们去吃豆花吧!”说完便和他肩并肩地走着。

她脑中浮现许多朋友的经验、报章杂志上的恋爱守则、电影中的浪漫情节都说两人走在一起时,如何能看出他是不是体贴的,有多在乎女伴;如何在过马路时不着痕迹地牵着他的手,之后两人的默契,会从手中的温度互相传达。于是,敏感的人就会知道,什么时候该放手,什么时候要紧紧握着不放。

当然她也曾经幻想着有这样的一天,她牵住一只值得她一辈子依恋的手。

虽然阎浚宽和她并没有所谓的承诺,但她并不在乎,而这也是她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有为一段感情付出的潜力。

“等一下我想去挑选案亲节的礼物,你父亲节有没有想送爸爸什么东西?”宋丹云趁机走近他身旁,询问意见。

“老实说,我爸爸比我富有多了,所以他想要的东西大概都跟我的能力有所出入。也许跟往年一样,买一瓶酒吧,我爸爸最近迷上中国酒。”

阎浚宽不经意地说道,而宋丹云则小心翼翼地记在心底。

“你和你爸爸的感情似乎很好,哪像我,我压根儿不晓得我爸爸喜欢什么东西。”宋丹云继续这话题,因为这是阎浚宽第一次愿意跟她分享他的家庭背景。

爱情守则上,不是又有一条说:要认识对方的生长环境,这是认识一个人的最快方法。

“其实我跟家人在一起的时间很短,大学时在台北念书,大学后又立刻出国,之后在国外工作了几年,好不容易回台湾了,还是没有跟家人住在一起。”阎浚宽说道。

“这是很正常的啊!我也是嘛!大学毕业后还是留在台北工作。没办法,我老家比较缺乏工作机会,而且我积欠了许多债务,必须要在一年内还清。”原来他是留过洋的,果然是精英中的精英,以后升迁的机会一定会很广。

“什么债务一定要在一年内还清?”

“唉!这就是你们这种富家子弟所不能理解的了。我欠的是助学贷款,毕业一年之内不必缴利息,一年之后才开始算,所以我当然希望能在一年之内将贷款还清啦!”宋丹云认为他不知民间疾苦,才会不了解这种背景。

阎浚宽一副了然于心的微笑,附加一句:“我不是富家子弟,只是家境小康,刚好有钱供我念书。”

“可是能供你出国念书,那要花很多钱的吧?”宋丹云不是小孩子,虽然她也知道出国留学的人本身能力要足够,不过最重要的还是财力,不是有人说:留洋就是镀层金在身上吗?

“我大部分是拿奖学金,还有一部分是工读而来的。”

“真的?在国外工读不是件容易的事吧?还要拿奖学金,那就更不容易了。”宋丹云说道。

其实她并不惊讶于阎浚宽的能力,因为他外在所显现出来的人格特质,使人对他有强大的信赖感。而她也再次对自己的眼光感到骄傲,果然她宋丹云挑男朋友就是有独到的眼光。

只不过,阎浚宽不是她的男朋友……或还在未来式的阶段。

“我算满幸运的,我去美国的时候,我们系办公室正好缺助教,工作很轻松,薪水又比一般的工读多,可以一边工作一边念书。”

“喔!”宋丹云崇拜地看着他,近乎于沾沾自喜,好像阎浚宽很优秀,自己也与有荣焉。虽然,阎浚宽其实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为什么同样是优秀的人才,她对学长有忌妒的感觉,对阎浚宽却不一样呢?

在宋丹云检讨自己的偏心时,阎浚宽带她走进一间摊贩式的豆花店。

走进去的感觉是很奇特的,宋丹云在学生时代对这种店面可非常熟悉,只是跟阎浚宽在一起,一间不起眼的豆花店都变成天堂似的,一碗三十块钱的豆花,也成了清凉消暑的琼浆玉液。

在阎浚宽工作的这些年里,消费的地点几乎都是高级餐厅。现在一间普通的豆花店,普通的一碗豆花,宋丹云年轻的脸庞,唤起的不只是他逝去的青春岁月,也唤回了他早已忘怀的年少轻狂。

“最近工作上有什么疑问吗?”阎浚宽问,他们之间大部分的话题都是谈工作上的事,宋丹云当然乐于提供八卦新闻。

只是她一直很奇怪,阎浚宽同样是公司的新人,不必上教育训练也就算了,还对公司的人事物了若指掌,也许这就是研究所跟大学毕业的不同吧!

“没有。”宋丹云先是摇头,又突然想起刘淅如的事:“我不是跟你说过我们会计四课上的废物男人吗?”见他点头后,她继续道:“今天他又传丑闻了。”于是她就将在电梯间里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告诉阎浚宽。

“我以前就听说他的品行很差,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

“就是啊!唉!同事中有这样一个人,还真是倒霉。而且他是课上最轻松的人,但却老是把工作推给别人,真的很没品耶!”宋丹云抱怨。

“詹奇驹是公司人事经理的远亲,当初詹奇驹进公司时受到他大力推荐,才得以进来。”

宋丹云闻言恍然,说道:“翔龙内部体制问题是不是挺严重的?我进公司以来,一直听到有人说人事运用不当的问题。”一直听郭沛纶说的。

“没办法,”阎浚宽两手一摊:“翔龙是个家族企业,人事运用不当是家族企业的通病。比如说会计部好了,你觉得会计部需要这么多人吗?”

“当然需要啦!”宋丹云正气凛然。

“因为你需要工作嘛!”

“讨厌啦!你敢嘲笑我!”她撒娇地拍他的手,趁机抓着不放。

“是啦是啦!我们宋丹云小姐是会计部的中坚份子!少了你,会计课就等于瓦解了。”阎浚宽投降。

“你别讽刺我了,我是会计四课的,”宋丹云横眉竖眼,喀道:“所有的杂物都是我们在处理,顾名思义,我充其量不过是公司请来的打杂小妹。”

这需要大学毕业吗?想到自己为了一张薄薄的学历证明,欠下一的债务,不免要思索过去二十二个年头里,她生活的目标究竟是什么?

而现在呢?现在她有明确的目标了吗?

“只要你乐在工作之中,打杂又算得了什么呢?”阎浚宽笑道。

“我并不是很乐在工作,只是还算得心应手而已。”

还有公司里有你——她悄悄在心中下了个注解。

她脸上甜蜜的笑容,使得阎浚宽也感染了这份甜美,跟着会心微笑。

“饱了吗?那我们去百货公司吧。”阎浚宽说道。

觉得这是个好时机,她便道:“你可以留手机号码给我吗!我想有时打手机会比较方便,而且我怕等一下会走散。”真是说谎不打草稿,不过非常时刻,拘泥于这些也于事无补。她拿出手机来,待阎浚宽告诉她后记录下来,“我也帮你输入我的号码。”顺便抢过他的机子,主动记录自己的号码。

忍不住偷偷查看他的通讯录:chnigtina,这女人是谁?chairman,这又是什么怪名字?

顿时心中的感觉五味杂陈,兴奋、紧张,还有点不是滋味,手指便不灵活了。

“啊!我按错键,把里面的电话取消了。”宋丹云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

阎浚宽凑过来看自己的手机,发现里面的电话都被取消了,登时哭笑不得。“小姐,你按错一次就要有警惕了,你按那么多次做什么?”

“对不起嘛!”他好像没怎么生气,宋丹云继续装可怜,以博取同情。

“算了。”他接过机子,现在里头只剩下宋丹云的电话了。

“里面有重要的电话吗?”她星眸圆睁,活像只做错事惶恐的小狈狗,逗得阎浚宽忍不住模模她的头,道:“我有其它的纪录,不要紧的。”

“对不起嘛!”可能这次做得太过火了,希望他不要视她为灾星的好。

宋丹云沉溺在自己的幻想中,没注意到阎浚宽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向来阎浚宽身旁的女性朋友都是精明干练的模样,他的母亲,从前的女朋友,甚至于朱晨音。很少有像她这样外表柔弱的小女人。

至少她给他的印象,便是个不具危险性的小迷糊,更是个他不敢奢望的小妹妹。

当然他知道不可以小觑任何一个女人,刚刚她不就耍了个可爱的小手段吗?

他也很讶异自己会觉得这样的宋丹云很可爱,只是当他的眼顺着她精致的脸部轮廓,到她身上柔美的女性曲线,仿佛恍然大悟般,他了解到——宋丹云其实和他所认识的女性一样,是个完完全全、不可小觑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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