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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华富贵 第七章 跟叶子只是好朋友?!

“很痛哦?”

“还好。”

“不必撑了啦,我去帮你包药,你等我回来。”

“嗯,我休息一下。下午我们去露营。”他答应她的。

“没问题,闭上眼睛。”她像哄小孩那样,拉拉棉被。

拿了钱包、钥匙往外走,她的行动很着急,没看见他嘴边漾起一抹浅笑。

阳光从没拉上的窗帘照进来,斜斜的一道,在地板烙下光影。

昨天叶新恒、艾筱枫玩疯了,今晨没人爬得起来,所以她抱着枕头,继续睡,深深吸气,嘴巴漾起七七巧克力。

昨天,艾家爸妈爷女乃和艾小小、艾中中到他们家狂欢。艾妈办了流水席,满桌菜,一盘吃光又补上一盘,他们在叶新恒家里喧哗、喊叫,完全没想过这里是公寓不是乡下地区,说话必须节制音量。

幸好,叶新恒为隔音设备花了大钱,不然警察先生肯定会来敲门,一张红色单子递过来,通知他们,噪音防治法已经通过立法。

也不记得话题是扯到哪里,艾筱枫和艾中中、艾小小直接开战,这次叶新恒很主动,乖乖加入战局,认份地当起她的人肉盾牌。

晚上九点,他让司机开车送艾家老小回家,艾筱枫累趴在沙发上。

叶新恒说:“东西放着,明天管家会整理。”就回房间洗澡。

他走回客厅来的时候,艾筱枫已经进入半睡半醒状态,他摇她,要她去洗澡,她摇头耍赖,吵着要人帮忙。

洗澡怎么帮?

他失笑,回浴室拧来温毛巾替她擦脸,然后抱她回书房睡觉。

后面那段,她不太有印象了,她只记得,叶子替她拉棉被的时候,在她耳边轻道:“好好睡吧,明天带你去露营。”

露营?艾筱枫眼睛猛地张开。

对呴,昨晚,她说好想念家乡夜里的满天星星,叶子就说要带她去露营。一骨碌,她从床上翻下来,抓出几件衣服,冲进他房间,连声叫嚷。

“起床了、起床了,天亮了、日出了,快快起床不要贪睡,田园在唤你,快快出门去,今天好天气……”后面那一大串,是用她震人心脉的歌声做为表达的。

她抢在前头进浴室,刷牙、洗脸、洗澎澎,她一面洗澡一面唱歌,五音不全的歌声会彻底破坏叶子的听觉细胞,不过,不怕,还是那句老话,这里的隔音设备,主人花过大钱。

把湿湿的头发包在毛巾里面,她神清气爽地走出浴室。

咦?叶子还没起床?他一向浅眠,平时一点点声音就会把他弄醒,今天……难道昨天真的玩得太累?

她走到床边,推推他,他嘟嚷几声,转过身,继续睡。

不对哦,他脸上有不正常的红晕。她走到床的另一边,伸手探向他的额头。

好烫,他发烧了!

艾筱枫快步到厨房找到冰枕,在枕头包上两条乾毛巾,放在他的头下面,再翻出温度计,帮他量体温。

叶新恒被她粗鲁的抓来推去给弄醒。

“你在做什么?”他的声音低哑,双眼布满红丝。

“你在发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她靠得他很近,没想过先找片口罩保护自己。

“喉咙痛、头晕、全身酸痛。”他拍拍当机的头脑……他对感冒病毒缺乏免疫力,每次他都会跟上流行。

“恭喜你,你感冒了,会不会得H1N1?我看,还是先把你隔离起来。”她在担心,但试着用幽默口吻掩去。

“我如果得H1N1,你和我成天混在一起,也要居家隔离。”

“嘘,不要告诉别人,如果被知道,记者会在楼下排队。”她还在耍宝。

他笑两声,笑痛了喉咙,手握在脖子上,眉头皱得紧。

“很痛哦?”她的眉头随着他的眉,绷紧。

“还好。”

“不必撑了啦,我去帮你包药,你等我回来。”

“嗯,我休息一下,下午我们去露营。”他答应她的。

“没问题,闭上眼睛。”她像哄小孩那样,拉拉棉被,意思意思拍两下,拿了钱包、钥匙往外走。

她的行动很着急,没看见生病的男人嘴边漾起一抹浅笑。很久了,很久以来他生病,没有人在身边为他递药递水。

头下方的冰枕,明明温度很低,他却感到温暖,唇舌间因为高热而苦涩,他硬是尝出一抹甜味,他呀,病得发昏。

艾筱枫回来的时候,管家已经到了,管家的动作很俐落,没几下就把昨天的杯盘狼藉整理得乾乾净净。

她喂过叶子吃药,不到几分钟,他就冒出满身大汗,头发湿了,衣服、床单全湿个透彻。

幸好管家在,有她帮忙,该换的换,该洗的洗,把病人弄得乾净清爽。

中午过后,他退了烧,但三不五时还是会听见他的咳嗽声。她在卧室里外跑来胞去,一下子给他换毛巾、一下子给他喝水、一下子量温度,她是全世界最紧张的小护士。

下班时分,管家离开,艾筱枫在厨房里给他弄清粥小菜,等他醒来,填填他的胃。

七点,他终于睡饱,张开眼睛看见她,神清气爽地咧出一个满足的大号笑容。

“我很饿。”这是他开口的第一句话,不是“你辛苦了”、“麻烦你了”之类的感激词汇,看吧,就说他很不会做人。

幸好艾筱枫从不跟他计较。

她把保温中的食物端进来,放在床边,看着他一点一点慢慢把食物吃光,就病人来讲,他的胃口实在好得不像样。

不该给他弄菜脯蛋的,病人应该吃得清淡,可她就是忍不住想宠他,忍不住想看他把菜脯蛋放进嘴时的愉悦笑脸。

糟糕,光是看他吃饭,她就觉得幸福到不行。她捶捶胸口,压制里头的蠢蠢欲动,再次提醒,他们是朋友。

“等我吃饱,我们就去露营。”他把稀饭吃光,伸手,还要一碗。

艾筱枫把碗添满,递给他。“天黑了,下次再去。”她不想他病罢好,又去吹夜风,明天发烧怎么办?

“不行,我明天已经请假。”

“你不是说老板不必打卡,干么请假?”要请假的是他们这种可怜的、卑微的升斗小民。

“我必须知会秦秘书,让她把我的行程排开。”

她点头,笑说:“在认识你之前,我以为当老板的只要打打高尔夫球,就可以赚大钱。”

“谁给你的错误观念?”

“电视剧、爱情小说、电影……”

“不要看那些,越看越笨。”他嘲笑她。

“哪有,你不看却比我笨十倍。”

“我笨?”叶新恒失笑。

他没发觉自己和艾筱枫聊天已聊出心得、聊出兴趣,就算话题无趣,他也乐意和她一句搭过一句。

“不是笨蛋,怎会成天埋在工作当中,不懂为自己争取埃利?”

“我的年薪超过两亿。”能够拿到两亿薪水的男性不多见,好不?

“然后咧?你不是埋在电脑前面,就是去出差应酬,你到过的国家何其多,却从没停下脚步欣赏周遭风情;你和客户吃昂贵餐厅,却因为心系工作,再好的餐点也形同嚼蜡。

“说实话吧,你去过法国,有没有去看看罗浮爆?你到过义大利,有没有逛过罗马竞技场?有没有见识庞贝城遗迹?你一天到晚设计新案子,试着提高旅游的品质,却从没享受过自己设计的旅程。

“你说,是你这个赚两亿的大老板幸福,还是年薪五十万,却能享受你提供服务的小老姓幸福?”

叶新恒认真听着。这些话,以励不是没有对他说过,父母亲也曾经提醒,要他善待自己,但他从没听进去……

“赚那么多钱,却不懂得为自己创造幸福的男人,如果还不能叫做笨蛋,说说看,还有什么更恰当的形容词?”

创造幸福?他没想过这种事,他很满意眼前的生活、满意自己的工作,他以为成就是生命的唯一价值,很显然,艾筱枫并不认同。

在他思考这些的时候,门钤响起。

“我去开门。”

艾筱枫离开他的房间。

门外是乔以励和一个她没见过的女人,对方长得端庄大方、很有气质,只消一眼,就知道出身良好。

“筱枫,我表哥咧?”乔以励挥挥手,挥开艾筱枫对罗品桦的打量。

“他在房间里。”她退一步,让客人进门。

“没在书房工作?”他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他感冒了,感冒还不安份,说要去露营。”她笑着回答。

“露营?他转性了?玩乐和他一向搭不上关系。”他的嘴巴张大,快塞得进一颗泰国芭乐。

“你自己去问他吧。”艾筱枫关上门,把他们迎进客厅。“我去跟叶子说,你们来了。”

“不必啦,我们直接进去就好。哦,忘记跟你们介绍,这是艾筱枫,我和表哥的好朋友,这是罗品桦,表哥的未婚妻,他们……”

轰!在“未婚妻”传进耳朵同时,艾筱枫的脑袋就被劈成两半了。接下来,乔以励的嘴巴张张阖阖,她却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叶子有未婚妻了,怎么从来没人告诉过她?是她不重要,还是她不需要知道?

好朋友不是应该分享彼此的生活?好朋友不是应该最了解对方?订婚,是很大很大的事呃,连普通朋友都会知道的,为什么她半点风声……或者,在他心目中,她并非那么重要?

“筱枫,你怎么了?”乔以励狐疑地推推她。

她怎么了?不知道,照理讲,她不应该“怎么了”,她只是一个借居的朋友,一个用三餐来抵房租的朋友,她怎么可以“怎么了”?

“嗯……”

她走到卧室旁边,残余的理智促使她推开门,让两人进去探望病人。

她没跟着他们进去,反倒怔怔地走进厨房里,倒一杯冰开水,试着冷却自己。

心没道理这般疼痛,他们只是朋友啊!

虽然那天,乔以励的问题把她问出一个错误解答,让她突地发觉,她对叶子不只是朋友,但她拚命否认了说,她否认自己和叶子会发展出其他可能。

她不断对自己告诫,告诫爱情可是会消失得很快,千万别让自己和叶子走上那样的不归路。可……也是那天啊,她回到家里,碎碎的心情,在叶子的怀抱里得到修补、安慰。

他哄着她笑,哄着她睡觉。

他笑着说:“我终于知道,什么叫做哄女人了,原来,感觉还不差。”

他兴起,说:“艾筱枫,找一个时间,我带你去看看我生活很多年的世界。”

他拍拍她的脸,说:“给我一个价钱,我要把你买下来,以后,你只可以为我做菜,只可以对我耍赖。”

听,这种话是不是会让人误认他没谈过爱情?是不是会教人相信,他对她疼爱且专心?是他让她出现错觉、让她误会,害她以为,如果逾越友情的界线,应该没关系。

结果呢?他有了未婚妻,而她才越线一小步就遭到电击。

她被电焦了,焦掉的心脏、焦掉的感情,她被打得措手不及……

她应该马上找叶子问清楚,他们之间究竟是什么?

友达以上、恋人未及?

不对,无论如何他们都成不了恋人,乔以励说,那个端庄的淑女是叶子的未婚妻,有未婚妻的男人怎么可以当她的恋人?

所以他们只是朋友,知心朋友?

可是他的话那么甜,他的安慰那么温暖,害她不再满足于用友谊定义两人。

她开始悄悄地说服自己,也许世界上有从一而终的爱情,她没说出来,但已经慢慢地为“枫叶”的爱情布局。

她以为感情是种水到渠成的东西,只要她待他好、他愿意哄她,那么,一天一点,感情增温……早晚他们之间,不必去定义、不必解释关系,他们就是会走向天长地久的两个人。

谁想得到,他已经有了未婚妻……

朋友,退回去吧,她和叶子终究只是朋友。

知道友情代表什么?她会为他的幸福而快乐,她会在他的婚礼上尽情闹酒,她会给他满满的祝福,告诉他,“你一定要善待嫂子。”

朋友会因为对方的快乐而快乐;朋友要诚心祝福对方的婚姻幸福长久:朋友要在对方的爱情修成正果之后,给予支持鼓励……但这些,她做不到……那么是不是代表,他们不能继续做朋友?

不能了吗?快断掉了是吧?

想到牵起他们之间的缘份断掉,她的心铿地碎了一地,肠子扭着、胃拧着,肝啊肾啊心啊,全被巨人的手捏成粉屑。

不能给予祝福的朋友,还是朋友吗?

她继续待下,会不会要起小鸡肠肚,在他和罗品桦当中搞破坏?

她知道自己不够宽怀大度,明白自己有严重的嫉妒,清楚自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待在叶子身边,早晚要委屈了她最好最好的朋友……

仰头,喝下满肚子冰水。

瞧,人体真奇妙,她喝的明明是冰水,从眼眶里面流出来的,却是温热液体。

她没发现罗品桦是什么时候进厨房的,等发觉的时候,对方已站在她面前,审视过她一回。

“你们是什么关系?”她出口,不给艾筱枫闪避空间。

来不及拭乾眼泪,来不及穿战袍、举盾牌,就这样,和罗品桦面对面,情敌对阵。

瞧,她已经把对方当成敌人了……艾筱枫苦笑。

就说她心量狭窄吧,就说留下会带给叶子困扰吧,就说女人的嫉妒,会让世界起肖,就说……她说下出话了,没有武器的她,只能任人串割。

“如果是朋友,你不会在听到我是新恒的未婚妻时,哭得这么伤心。”罗晶桦射出第一箭。

她不是坏人,但维护自己的婚姻,是天底下女人都会做的事情。

艾筱枫不语,眼睁睁看着箭射向自己,招架不及。

“我相信你对新恒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但是我们年底要结婚了。”连感情都不说,只用了轻蔑的“幻想”两字,来嘲讽她的不切实际。

又一箭,这次正中肺脏,入气稀、出气长,艾筱枫开始呼吸困难。

“我和新恒彼此信任,他是个讲情讲义、有责任感的男人,我想他不会为了一个『朋友』而改变,但所有女人都容不下一点点的变数,即使你并不可能成为我们之间的变数,可我仍然要防备。”

她不可能成为他们的变数?讲得多笃定啊,敢用这种口气说话,她可以想像,他们有多么深厚的感情基础。

心更痛了,她身上插着满满的羽箭,箭箭疼入心。

“新恒不断向我解释,你们只是朋友,可就算你们『只是』朋友,我还是希望你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搬出去,因为我下个星期会搬进来,而我不习惯家里有陌生人在。”

表明过立场,罗品桦倒了杯饮料,离开厨房。

艾筱枫哭了,哭自己的天真。友情怎么可能是一辈子的事?人家的未婚妻不就跳出来阻止?爱情肤浅,友情又能深刻到哪里去?

站在门外好半天的乔以励走进厨房,捡起一个哭到说不出话、蜷缩在墙角的女生,看着她,他终于明白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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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筱枫哭很久,哭到上气下接下气、喉咙发痛,幸好乔以励拿了几瓶从城堡地窖空运来台的葡萄酒给她解渴。

两人在大楼顶楼,红砖地上铺了大大的地垫,可以躺两个人,还有枕头棉被,能够应付哭累想倒头就睡的女生。

她哭超久的,比被康健纬骗五十万那次,哭得更惨。

幸好今天天气晴朗,没有唬人真心的贩卖机来诈取她的真心,没有倾盆大雨让她以为自己是倒楣集中器。

她哭到喉咙嘶哑,还不打算放弃欺凌那先天不足的可怜嗓子,她把头埋进枕头里,要用泪水把它腌成咸包子。

乔以励叹气,揽过她的背脊,将她收入怀里。“不要再哭了,你已经长得不怎样,再让眼睛发泡,绝对会变成猪头姊姊。”

“我从不在乎长相。”她认了,反正她是老妈不用心之下的失误产品。

“是吗?那干么看见美丽端庄的罗品桦,就自惭形秽、抱头痛哭?”

“我又不是见她漂亮才哭。”艾筱枫用手捶他。什么朋友嘛,她都哭得那么伤心了,还来落井下石。

“那你在哭什么?”

是,他听见了她们的对话,看见筱枫的失魂落魄,他被骗了,她和表哥哪是朋友,根本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他早该发现不对劲的,从不让人留宿的表哥让筱枫暂住,表哥痛恨女人聒噪,却忍受了筱枫的长舌,而从不让人碰触身体的表哥,在筱枫碰来撞去同时,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

“我……”开口半晌之后,选择乖乖闭嘴,她连承认自己爱叶子都不敢。

“你爱表哥,表哥呢?他也爱你吗?”他受不了支支吾吾,选择开门见山,一刀划破重大机密。

“我没爱叶子。”

乔以励才不理她的自欺欺人,自顾自的往下说:“表哥不爱你的话,为什么收留你?可若爱你,又为什么要和罗品桦走入婚姻?”他们刚在房间里,还在讨论聘金问题。

她好想瞪他,可惜眼睛眯成一条线,不具杀伤力。

艾筱枫推开他,往后仰躺,视线对上暗夜星辰,都市里光害太多,看不见多少星子。如果罗品桦晚上不出现,她和叶子会在帐篷里面看星星吧?

他说,好不容易请了假,一定要去露营。

他为她,做了“好不容易”的事,对于朋友,他真是尽心尽力了,那么身为好朋友,她是不是也该为他尽心尽力?

“我们只是朋友。”她再度强调。

倔强的家伙!乔以励失笑,在她额头赏一记爆栗。“朋友的未婚妻,怎么会让你哭成猪头?”

他的问句把她堵得无路可逃,火大,她把他踢出垫子外。

“是不是每件事,你都要追根究底才会觉得快活?透视别人有那么爽吗?”

他深深的看住她。她弄错了,透视她和表哥之间,让他很不爽。“打破砂锅问到底不是我的风格。”

“那你干么逼问?”

乔以励在她身边躺下,未语先叹气。“我只是想确定,如果表哥不行,我可以吗?”

定住了,他的话是一阳指,话至人不动,艾筱枫的眼神有两分笨、三分呆、四分傻,消化不去的东西噎了她的心。

风从发梢掠过,带起些微凉意,她想起和叶子回乡下的那个夜晚,她问他相信人与人之间有缘份吗?

如果她与叶子的重逢是缘份,那么她和乔以励之间,何尝不是?

乔以励是顶标男人,他的条件,她重新投胎三次都无法匹配,如果她够聪明,当然要大声回答,“当然可以啊。”外加一个热情的拥抱……

只是,心有了选择,它不肯退居其次。

凄凉一笑。好可怜,这么棒的男人怎么会是她的退而求其次?老天爷不公平,它对艾筱枫太好,对乔以励太差。

好久好久,她轻轻叹息,趴过身,静静看着他。

“干么用这种眼光看我?”

“你很可怜。”

“哪里可怜?”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和我混太久,也跟着变笨了。”

“我哪有笨?”

“你的眼光很高的,交往过的美女都是满分的高档货,可是和我在一起久了,居然分不清LV和市场牌的差别。”

“是,她们都是LV,可是市场牌有市场牌的亲切。筱枫,我、真、的、喜、欢、你。”

他不再打迷糊仗了,也不肯让她转移注意力,他要一个真真确确的答案。

艾筱枫不语,静视着他。他怎么能够说得那样笃定?她是花了好多时间,在震惊中,想了又想、考虑又考虑,不断找出事实向自己证明,才敢相信,她对叶子不单单是友情。

可惜,才从泥里冒出头的爱情,被一个跳出来的未婚妻踩得体无完肤,只好乖乖缩回土里。

“乔以励,我也喜欢你,可那是友情,与爱情没有半点关系。”她握住了他的手,给出真确答案,没有半分模糊、半点怀疑。

她说得这般确定,让他又宁愿模糊了。“有没有可能弄错?你也曾经以为,自己对表哥是友情。”

“我是啊,我和叶子,从头到尾都是友情。”

至少,叶子是这样想的吧,这样很好,暗恋本来就不健康,这种不健康的事让她一个人来做就好了,别传染到叶子身上。

“嘴硬。”

“如果嘴硬能够不伤人,人人都该让自己的嘴巴硬一点。”她不会承认的,叶子是好朋友,她绝不让好朋友受伤。

他听懂了,所以她的否认是为了保护表哥?笨蛋,这是个人人自危的世界,每个人都该保护自己而不是保护别人。

“所以即使不说,你的确很爱表哥。”这话不是问句,而是结论,她有权利否认,而他有权利不欺骗自己。

艾筱枫扯扯嘴唇,扯出一张破碎笑颜。

爱又怎样?反正爱情从来没有善待过她,就算叶子不给她爱情,可他给了她真诚友谊,是该满足了。

“再问一次好吗?不要嫌我罗唆。”他坐起来,也把她拉起。

“问啊。”她点头。

“既然你决定嘴硬,那么给点机会,让我再试试,好吗?”

他的眼光在夜灯下闪闪发亮,像埋了星星在眼球中央,她知道,他是认真的,她知道,他有百分之百的诚意,只是……心有了自己的抉择。

“你知道吗?向日葵迷恋太阳,昙花热恋月亮,梅花与冬雪共进退,莲花对池塘痴心不悔。你是热带雨林,叶子是北极圈,有人爱赤道的热情,也有人对冰原一心一意。每个人、每个东西,会爱上什么都有注定。”而她注定无法爱上乔以励,她深信。

“我不相信这个,男男女女在茫茫人海中不断找寻,这个是错的,也许下一个就对了。我找过无数女人,我相信你是对的那一个。”

“你的道理明明和我一样,你找过无数个『错误』,那是因为『正确』还在后面等待,你注定的那个人,尚未出现。”

“所以表哥是你的正确?那罗品桦……”

“我想,我从很早以前就爱上他了,在十二岁那年,在他给我一整罐的七七巧克力之后……”嘴硬的她被逼出嘴软,艾筱枫招了,招出这段日子里,反反覆覆的心情。

从送他荔枝吃那天之后,她不停回想自己和叶子之间,想过去、想现在、想未来,那些想像让她想出爱情真谛。

难怪康健纬离开,她哭的是金钱和不甘愿;难怪之前的男友转身走开,她总是自立自强,相信下一个男人会更好;难怪她丢掉一段爱情,像清除一抽屉垃圾,清好了人也就清爽了……原来那些都不是她真心想要的。

她想要的男人连再见都没说,她仍死心场地,为他保存那罐满满的巧克力,舍不得拿来满足自己的口月复之欲;她为他保留日记,为他保留记忆,为他在每个共同走过的角落暗自哭泣。

午夜梦回,她念着他、想着他,她不知道哪里来的信心,始终相信,有一天,他们会再相遇。

终于,重逢被她盼到了。

他们没有半分距离,才见到他,那个早已长大的女孩纵容自己变回无尾熊,攀在他身上、他心上,她拚命说明两人之间是友情,而事实真相却是——她不愿意再度分离,而她深信爱情只是肤浅关系。

她要深刻、要永久、要一种不会断绝的情谊。

虽然现实无法教人如愿,但她不后悔,认清真正爱的男人,就算没有结局她也甘愿。

听完艾筱枫的话,乔以励轻声问:“真的甘愿?”

“目前为止,不是太甘愿,但只要他能够幸福,我会努力说服自己甘愿。”

“你很笨。”

“我知道,我从来没有聪明过,就像从来没有美丽过。”她进步了,可以拿自己的容貌来开玩笑。

他叹气,伸出手轻轻顺着她的发,顺过她的心。

爱情这种东西实在乱得可以,你爱我、我爱他、他爱她、她偏偏谁都不爱,就爱路人甲乙丙……乔以励笑开,笑容里隐藏了一丝无奈。

“笑什么?”艾筱枫问。

“笑我纡尊降贵、将就你,还被你嫌弃。”他试着开玩笑。

“我哪有嫌弃,我是太有自知之明。”她也还给他一句幽默。

“你不聪明,但你很善良,这个时候还不忘记安慰我。”

“乔以励,笨蛋也有笨蛋的哲理,相信一次笨蛋的预言,好吗?”

“什么预言?”

“你会碰到正确的女人,早晚会。”她说得认真、笃定。

他们互视一眼,同时笑开,转过头看着远方星辰,两个人的友谊在月下酝酿,他们相信,两人会是长长久久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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