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书临把闪闪放在沙发上,进厨房去找冰块,甫旋身,笑容拉出大大的满足。他喜欢不是单恋的感觉,喜欢被她任性地、耍赖地爱恋。
一个塑胶袋、一条毛巾,简易冰袋在五分钟后敷上她的后脑。
他的手绕过她的头两侧,替她冰敷,她顺势倒在他怀里,只差没当八爪鱼紧紧巴住他的身体。
不说话,她在享受他的体温、体香和宽阔胸膛,要是可以在这里窝上一世纪,她不介意多说几个谎。
“大叔……你会不会把我赶出去?”她拉拉他的袖子。
“你说咧。”他撑著,不让她发现,他的火气早就被水解。
“如果我不去卖紧身裤,可不可以继续住下来?”闪闪弯著腰,让笑脸在他面前放大。
萧书临不语,努力挤出被欺骗后的不平怒容。
“如果我去跟海齐说实话,告诉他,我已经老得很厉害呢?”她比出两根手指头贴在右脸,学网路美少女装可爱。
他没反应,冷淡的眼光背后,藏著几乎要掩不住的笑意。
“如果我不跟花瓶阿姨对峙呢?”她鼓起腮帮子,睁大双眼,学当红的“杀很大”,无辜又可怜。
还阿姨,静柔分明只此她大三岁,占尽人家便宜还装无辜,可恶的小雨伞!
这时,萧书临再也憋不住了,他笑开,眯眯眼、弯弯眉,温柔到让人想要扑过去狼抱、玩亲亲的笑脸重出江湖。
于是闪闪知道,雨过天青、没事了。
她也笑,笑得春心荡漾,越线一点点,她伸出咸猪手环抱他没有肥肉的腰身。嘶~光看就知道很美味的身材,弹性一级棒,从不计较食材新鲜度的她,第一次知道鲜度很重要,更重要的是……他没推开她。
再越线一点点,她抬头,噘起小嘴偷亲他的下巴,一点点刺刺的胡碴磨过她柔软的红唇,麻麻的、电电的,这番滋味太新鲜,新鲜到她忍不住一试再试,而且,他一样没推开她。只不过,他肌肉像触电似地,紧绷了起来……
她越来越大胆,继偷亲之后,小手还勾上他的后颈,萧书临心知肚明,再不阻止,他就会在沙发上将她扑倒,表现得像饿很久的模样,于是,他拉住她的手。
闪闪抬眉望他,闪亮的大眼睛涌入一片迷蒙。“大叔……”她以为自己击出好球,想从一垒、二垒、三垒一路给他奔回本垒的说,没想到……球飞得不够远、不够高,连二垒垒包都还没踩到,就被接杀出局。
深吸气,他又被她的眼神勾引,这丫头,光看她勾人眼神就知道不只十六岁,是他太主观才会被骗。
“大叔……”她还想要……跑垒。
吸气,他捏紧了她的双颊,没好气说:“今天不是你生日吗?换一件衣服,我带你去吃饭。”
“生日……”闪闪恍然大悟。原来大叔喜欢慢慢来啊,好啊,先从约会开始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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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不是她的日子,才和大叔解释过,现在又得对海齐说老实话,看著海齐的脸,她突然升起一股罪恶感。欺骗小男孩的感情,不知道会不会下十八层地狱?
“海齐,有的人非常Nice,你早上、晚上都会和他见面,但是交情很浅,你想试著跟他把感觉扯近一点,很困难;想和他说说心里话,可是一看儿他,话就会直接憋在心里面;你企图多了解他一点,就是找不到机会;本来你以为你们会成为莫逆之交的,但是Sorry,就是不可能。这种关系很抱歉,那是因为你们没有缘分。”
闪闪讲得口干舌燥,可能是绕的圈圈太多,到目前为止,海齐仍然没听懂她到底要表达什么。
“然后呢?”他一面喝牛女乃,一面问。
他才下课,重重的书包还背在身后,里面的参考书除了拿来考高分,还多到可用来训练他的肌耐力,培养举重选手。
“有另外一种人,你们第一次见面就轰轰烈烈,虽然很长的时间没有联络,但你们的开始与众不同,以后也会与众不同。就像你和弄弄,怎样,要不要我把弄弄介绍给你?”
萧书临坐在另一侧的单人沙发里,冷眼看闪闪如何让海齐放弃对她的好感。不过有点小失望,她的说服法居然是把别的女孩塞给海齐,没创意。
“你不必试探我,我有你就够了,我很专情的,绝对不会移情别恋。”
海齐握住闪闪的手,施了点力量。再给他一点时间,他将长成男子汉,像老爸那样,有宽宽的肩膀和有力的双臂,到时候,闪闪就不会觉得他年纪太小了。
“可是……可是我不适合啊。”闪闪抓头挠耳,不知道是哪里痒得让自己心浮气躁。
“闪闪,我告诉你,有另一种人,光跟他讲几句话,就知道对方一定懂得你的心情;你不必随时随地见到他,可是每次想起他的时候,就会忍不住开心,他给你一种家人的感觉,亲切甜蜜温馨,你有强烈的和他共组家庭,你很想和他生活一辈子……”
海齐越说,她的头皮越麻越痒。
“闪闪,那个人就是你,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我们会在一起。”
他的第六感一向很准,要不是闪闪喜欢当医生娘,他可以去做灵媒,一样很赚钱。
“好吧好吧,我说实话,我根本不是十六岁,我说谎,是为了骗你老爸让我住在这里,事实上我已经二十二岁,整整比你大八岁。所以,你不要太喜欢我,我都可以当你阿姨了。”
海齐的反应很诡异,他并没有被这答案吓到,他静静看住她的脸叫:“两岁、八岁,有差吗?你还是闪闪啊,我还是一样喜欢你,又没改变。”
闪闪跳了起来,指著他,拉高音调说:“当然有差。你包尿片的时候,我已经在小学里背九九乘法,你流著鼻涕第一天穿小学制服时,我已经和男生在篮球场玩Kiss……”
在闪闪说到Kiss这个字时,萧书临的眉毛扬了扬,他向闪闪抛过一眼,她全身泛起疙瘩,却不知道冷风从哪里吹进来。
“……你在学校写考卷,我在菜市场卖紧身裤,你在补习班进进出出,我在电话里鼓吹笨蛋父母,把孩子送过来让补习班茶毒,你在为当医生而努力时,我正在计划如何让某个男人在自己的床上躺平……”
“小雨伞!”萧书临出声警告。
“奸啦,我知道那个太A,不适合青少年,重点是,海齐,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差别大得很。所以你可以喜欢我,不可以爱我,不可以把娶我当成人生重要事项。”
“爱情这种事,没有人能阻止的。”
“当然可以,因为我是你姊姊,有权利阻止你犯错。”她急了,扳住海齐的肩膀大声说。
“你不必著急,等我渐渐长大,你就会慢慢爱上我,现在我还不够高、不够厉害,你不喜欢我是理所当然。”他把问题全归于荷尔蒙尚未足量分泌。
“你在说什么啊?我的话你到底听懂没有?”
“我知道男生不可以矮、不可以穷、不可以没有好工作,而女生不可以高、不可以胖、不可以丑。目前的我条件还不够,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达到你要求的标准。”
“见鬼了,你的脑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东西?”她呕了,一掌巴上他的后脑。
“你刚说,有的人你每天和他见面,交情还是很浅,那是因为没有缘分。但我们不一样,第一次看见你,我就知道你是我要的那个女生,我不必拉近什么,就觉得两个人的感觉很密切,不必企图了解,不必多说话,我们就是莫逆之交。闪闪,我爱你、爱定了。”
他的表情笃定、口气笃定、连随著说话而摆动的手势也笃定到让人惶恐,他凭什么这么笃定啊?闪闪被他彻底打败。
萧书临事不关己似地,端起咖啡轻啜一口,轻扫过她的那一眼很明白,里面写著——好得很,现在看你怎么收拾谎话造的孽。
她用力吐气,手伸向海齐。“把参考书给我。”
“哦。”他乖乖把书包里最厚的那本数学参考书找出来。
“到楼上找胶水剪刀和铁丝,拿下来给我。”说著,她打开他的参考书,作势要撕开。
海齐一把将自己的参考书抢回来。“闪闪,你要做什么?”
“我要做天灯,让孔子看看现在的教育让小孩学了什么烂东西,怎么会把学生的脑袋教成这么僵、这么笨。”她在迁怒,把海齐的不受教牵怒到教育上头。
海齐看她,然后很无奈地模了模她的头发,像老爸对她做的那样。
哇哩咧,她二十二岁了,这个十四岁的小家伙居然也用模狗法模她,那她的尊严、骄傲何在?他知不知道自己正在严重侵犯一个成熟少女的自尊心。
“不要闹脾气,这些都是帮我考上医学院的利器,等我当医生,再赚很多钱给你买钻石。”说完,他喝掉最后一口牛女乃,背超沉重的书包,走回房间,为自己和闪闪的未来努力。
闪闪转头看向萧书临,他一点都没有拯救她的意思,叹气,她走到他身边,颓然坐下,拿起他的咖啡,仰头把它们全喝进肚子。
赌气似地,她对著咖啡杯大声宣示,“我爱大叔,只有我、宋予闪,可以和萧书临接吻,听懂了没?就是咖啡杯也不可以和大叔接吻。”
她没征求同意,就硬挤到单人沙发里,缩在他怀中,两手紧紧圈住他的身体。
自从那次越线,没遭到拒绝后,她就一天比一天更超过,今天偷亲他的下巴、明天偷亲他的脸颊、后天亲他的额头、大后天亲他的鼻梁。
她是那种很干脆的女生,独独在亲吻这件事上面不够干脆,她不敢一次就攻城掠地,直接亲上他的唇,因为……因为他始终没说过爱她。
她知道,他心里头还住著一个青梅竹马,她知道要剔除男人心中旧情人的影子,需要花大把的力量,她不急著勉强他,她只想要爱他、爱他、爱他,直到他发觉这样被爱著也挺不坏,直到他也认为自己应该试著爱上她。
所以她克制自己,还高举三根手指头向老天发誓——如果他一天不说爱她,她就一天不亲上他的嘴巴……只不过今天状况不同,她在海齐身上遇见挫折,她需要一点点鼓励和一点点慰藉来抚平她内心的罪恶感。
于是,她吻他。
生涩的吻在他软软的唇瓣间印下,香香的,是咖啡的味道,软软的,是他双唇的温柔,她喜欢这个吻,但不喜欢他没反应。
第二次挫败,她在他身上遇见,可是她不喜欢这个挫败,因此她跪起来,捧住他的头,加深这个吻。男人嘛,怎么受得了?有女人主动投怀送抱,连发球权也接手,他要是再不懂得享受,就表示他某个器官有问题。
他是正常的,因此他终于回吻她,终于也在她的唇舌间尝到咖啡味道。
吻添入文火,烘暖了两个人、两颗心。
他吻得不能自己,差一点点在客厅展示自己的雄风,幸而理智在最后一刻替他踩了煞车,他猛然记起,那个信誓旦旦要娶小雨伞的男生,还为了让她当医生娘而努力,他不能伤害未成年少女,也一样不能伤害未成年少男。
于是,萧书临推开她,绷著脸、压抑节节上升的离开客厅。
闪闪对男人还算不上经验老道,她只分辨得出他脸色不佳,却看不懂“不佳”的主要原因,只当自己运气背,得罪完小的又得罪了老的,于是决定明天到庙里点三炷香去楣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