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夏初,气候温和宜人,灿亮的阳光为一栋栋高楼玻璃帷幕折射出美丽的天空蓝,是适合恋情萌芽的季节。
马雅开着她的红色BMW跑车,行经水源快速道路往木栅方向开去,沿途能钻就钻,有空隙超车就超车。
遇上台北壅塞的车潮,修养再好的人,也很难一路保持愉快的心情。
车内播放着震耳的电子舞曲,宽版深色墨镜掩去她没睡饱就容易浮现的黑眼圈,听着四周拚命催促前方车辆的喇叭,她头痛欲裂,真想摇下车窗大骂——要按喇叭也按得有节奏一点,别影响她听音乐。
下交流道左转继续往前行驶十几分钟,车子经过一大片以矮篱笆围起,植满了四季香花植物的花圃,弯入一座高四米占地约三百坪的旧石砌仓库旁的停车场。
她推开车门,伸出一双匀称纤细的长腿,接着一身女敕粉红色的复古高腰蓬蓬裙洋装,招摇地从已经够招摇的红色跑车中缓缓移出。
将车门锁上,挪挪鼻梁上的墨镜,先是深叹一口气,而后又用指尖推推唇角,迈开步伐朝仓库大门走去。
这里就是马雅的工作场所。外观看似是仓库,里面看来也像是仓库,站在升起的铁卷门下往里一探,除了后方隔出一间储藏室外,一望到底。
铁卷门旁是以废弃枕木打造成的楼梯,通往二楼置放书籍资料的平台,其余,整个宽敞的空间就是一个没有隔间,没有秩序,办公桌霸道横行,爱坐哪里就摆哪里的超大办公室。
任谁从外头的马路经过,都无法联想这里就是承办过国内外许多大型企业活动的宙斯公关公司所在地。
叩、叩、叩……
粉红色厚底鱼口高跟鞋踩在磨石子地的声响回荡在高敞的空间里,让人无法听而不闻,里头忙碌着的工作伙伴纷纷抬起头来看她。
马雅摆出一个有如伸展台上模特儿立定的优雅姿势,很满意受到大家的瞩目,她微微一笑,抛出一个问题:“我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想先听哪一个?”
“好消息。”在场三十几名伙伴异口同声回答。
“嗯……”她点点头,环顾四周,清清嗓子后说:“好消息是严董女儿的婚礼决定由我们包办了,预算增加到两千五百万。”
“哇!两千五百万。”
“大手笔……”
惊叹声此起彼落。
“什么时候讨论?”
“我得先下花卉的订单!”
“菜单严董满意吗?何时试吃?我得通知饭店主厨。”
问题接二连三蹦出来。因为大家都同在一个没有空间阻碍的办公室里,有话就问、有事就说,一个一个隔空交谈,活像传统菜市场,热闹滚滚。
“欸、欸……我还有一个坏消息还没说。”马雅见目光焦点已不在她身上,连忙大动作挥手,企图重新拉回所有人的注意力,只是……
没人理她。
她往前急踩几步,一手柔弱地撑在离她最近的一张办公桌面上,精雕细琢的艳容布满忧伤,决定迳行道出没人感兴趣的恶耗——
“坏消息就是……我的恋爱又泡汤了!”
接着,另一手缓缓地摘下墨镜,眼角冒出两颗晶莹剔透的泪珠。
“你们相信吗?就因为晚餐约会迟到一个半钟头,就算那是我们认识一周年的纪念日,但是,一个大男人干么记得什么鬼纪念日还给我啰哩叭嗦地抱怨东抱怨西,我一气之下就说不然分手算了!可是……我是说气话嘛,结果……结果他竟然敢说‘好’!你们说,这个世界还有没有天理啊?现在的男人都这么鸡肠鸟肚吗?”
马雅完全沉浸在无可自拔、语无伦次的哀伤中,表情、口气十足戏剧化,让那些早猜到是什么坏消息的伙伴,也不好意思不停下手边的事捧捧场。
其实,只要她突然戴墨镜上班,穿着一身粉红闪亮登场,大家都心知肚明,知道她“又”情场失意了。
而她失恋的当下必定痛下决心,决定不再为工作忽略情人,立誓一定要在三十岁前结婚生子并且立刻瘦身成功,抱着超可爱婴儿,穿着紧身性感礼服出席宴会供众人景仰赞叹。
基本上,她是一个习惯出风头、习惯受众人瞩目,并且以被关爱为生命养分的不甘寂寞女子。
不过,若因此以为她是个胸无大志、胸大无脑的女人,那就犯了严重大错。
就因为她“厉害在看不出哪里厉害”、“聪明在看不出什么时候聪明”的傻大妞形象,不知不觉软化了他人的戒心,国内各大知名企业高层莫不想将她挖角到公司做公关经理、董事长发言人。
创意总监范柏青抚抚他下巴那撮为作怪而留的短胡子,打量她片刻,而后站起来走到马雅面前,一手搭上她的肩。
“我知道你昨晚一定没睡好。”
“没错,简直是彻夜难眠,只要想起他那句‘好’,我就恨不得咬断自己爱面子的舌头。我苦心经营了一年的爱情啊……”马雅捧着心窝,皱起娟秀的眉头。
“那个不识货的男人会在五十年后的某一个夜晚想起你,悔恨今日的瞎眼,从此受尽内心煎熬直至踏进棺材的那一天,补偿你失眠的一夜。加油!虽然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但是,你一定会遇到一个比这个更好的。”
马雅眨了眨水汪汪大眼,不大确定心情是否因为范柏青的安慰而变好。
范柏青鼓励的话说完,接着开始评语。“这身打扮造型一百分、不说话的时候气质八十分,可惜创意……啧,零分!你可不可以不要每次失恋就穿一身粉红装年轻?有点创意,拜托。”
“粉红色有疗伤止痛的功能啊!”马雅立刻解释。“我不是装年轻,是不想让私人情感影响工作情绪,你明白我是个把悲伤留给自己的人呐!”
“我相信没有任何事、任何人能够影响你上班的冲劲,所以,创意最重要。”范柏青拍拍她的肩,说完就离开了。
马雅完全没有被安慰到,目光飘啊飘地停在站在墙边,假装忙着整理那堆CD的活动总监杜骏奇。
杜骏奇感觉到背后一阵凉意,缓缓转过身,以带着歉意但坚定的语气告诉马雅。“别看我,我一向不会安慰人的。”
马雅抽了抽脸皮,只好再看向挺着六个月大肚子的花艺设计师,觉得快做妈妈的一定比较慈悲。
花艺设计师躲不过她紧迫盯人的目光,知道不前去安慰一下这个不甘被忽略的女人,今天肯定耳根无法清静,只好认命地走向她。
“雅雅……我相信你三十岁,不、二十八岁前一定会找到如意郎君,二十九岁前结婚,三十岁前成为辣妈。”
“谢谢你的相信……”马雅感动地差点又掉下眼泪。她就是一心想角逐漂亮妈咪宝座,才会那么锲而不舍地寻觅种男——不、是人生伴侣,可偏偏她的工作运跟男人运天杀的相冲。
她不是工作狂,自认不是。她只是享受征服客户的快感、享受向同事宣布利多的成就感、享受业绩表曲线狂飙上升的美感……但,为什么这些美妙感觉的后头,总是跟随着男友被冷落而提出分手的心痛……
“不过,还是要提醒你,你离二十八岁只剩两个多月,加油!”
咚!马雅差点滑掉支撑在桌面的手。“最后这句就不用补上了。”
花艺设计师露齿一笑,自认已经充分展现义气与同事爱了,完成任务便匆匆退下,继续她未完成的插花。
马雅再看看其他人,不是敷衍地露个惋惜的表情,就是一点也看不出诚意地握拳为她加油。
这些平日号称跟她同甘共苦的家伙其实个个没心肝、没同理心,一点也不想听她叙述她是如何地为公司卖命,因而经常在约会时迟到,导致最后恋情宣告不治的心路历程。
不过,她马雅可会为一个杀猪,不,是沙猪男的瞎眼而丧失信心?
炳!凭她这等姿色还怕没有男人追吗?成功绝对是属于永不放弃的人的!
她念头一转,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低沉笑声。
听到这笑声,所有人也就松了一口气,这女人,自我疗愈的功力真是愈来愈强、愈来愈惊人地快速啊!
“晚上我们到前面那间新开的Pub喝酒,我请客,庆祝我重获自由,重获选择一个更好的男人的机会!”她大声宣布。
“好!这才是我们‘宙斯’的马雅,‘宙斯’的变形女金刚!”掌声此起彼落,有人请客总是值得花点掌声谄媚一番的。
马雅优雅地旋了个身,展示她美丽的蓬蓬裙,然后便完全忘了失恋那码子事,坐到她的办公桌后,精神充沛地开始一天的工作。
这就是为什么大家对她的情伤无动于衷的原因,甚至劝她冠上“宙斯”当夫姓,直接嫁给公司算了;她那些失恋当晚的立誓,通常在隔天上班,打开行事历的那一刹那,就失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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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宙斯”没有规定上下班时间,甚至没有请假扣薪水的事,只要分内的工作掌控好,不影响其他部门进度,一律放牛吃草。不过,要是太草率行事,将方便当随便,这些同事可没有一副息事宁人的菩萨心肠,肯定把你整到睡到半夜都会被恶梦吓醒。
晚上近八点,公司仍灯火通明,除了几个男朋友“家教”太严、有家庭有小孩要照顾的同事先行离开外,大部分的人都喜欢这种把公司当家,没事就赖着边打屁边工作的气氛。
马雅艳红的跑车“咻”地自门前奔驰而过,弯进停车场后甩尾停妥,没多久,穿着粉女敕到百花都相形失色的蓬蓬裙洋装的她,跳着跳着进门了。
“我就知道粉红色是我的恋爱幸运颜色,下午,我被一个小帅哥搭讪喽!”才刚进门,她就迫不及待地宣布今天的艳遇。
“你有没有告诉对方你的真实年龄?”坐在墙边的执行企划隋爱玲眼睛盯着电脑萤幕,冒出一句。
“当然,我从不怕让人知道我年纪的,你们该看看那个年轻小伙子一副惊讶的表情,还以为我今年未满二十岁,哈哈哈!”马雅走到隋爱玲身后,五指梳着她那一头本该乌黑亮丽却因缺乏照顾而干枯的长发,惋惜地说:“你真该保养保养了,明明才二十九岁,怎么看来像三十好几。”
隋爱玲无奈地叹口气。“你太善良了,大部分的人会猜我四十好几……”
说完,埋怨地看向坐离她很远,悠闲地翻看时尚杂志的范柏青。
范柏青无缘无故打了个冷颤,一回头,果然就发现隋爱玲阴郁的身影背后浮现一股怨念。他挑起眉毛问:“怎么了?聊我什么?”
“聊说一个有时间搞个人品味的男人背后,一定有一个为他收拾烂瘫子的老妈子。”隋爱玲立刻吐槽。
范柏青和隋爱玲是个奇怪的组合,他嫌她年纪轻轻穿着打份却像个老妈子,毫无个人特色,她嫌他不切实际满脑子大便,有创意但没逻辑,只是两人的工作默契又好到天衣无缝。
所以,承受她那想到就来一句的酸言酸语和背后灵似的怨念是必要的。
“马小姐,你不是要请我们喝酒?可以出发了。”为避免隋爱玲的怨念继续扩大,笼罩台北市上空,范柏青立刻顾左右而言他,走到坐在最角落,拉起一直没开口说话,低头折纸的柳云云。
柳云云背起背包,安静地跟在范柏青身后。
她是“宙斯”的负责人,纤细、柔弱、苍白;只管帐不管人,说起话来轻声细语,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很节省“力气”,有时她进公司半天,还没人发现她的存在。
“宙斯”的任何一位员工都比她还像老板。
“走喽!美女请客喽!”马雅一吆喝,所有人很快结束手边的工作,胡乱收拾桌面,迅速整队完毕。
留了张纸条贴在铁卷门上给尚未回公司的杜骏奇,一行二十几个人浩浩荡荡地走向距离公司约两百多公尺远的音乐Bar——“昼夜”。
推开一扇沉重的黑色铜门,便可看见一座长长的吧台,黑色大理石桌面光可鉴人,由天花板垂下几盏犹如含苞花朵的白色灯饰,吧台前是黑色硬皮白色车缝线的高脚椅,吧台以外的洁净空间里,宽松地摆着约十张左右的方几搭配和高脚椅相同系列的单椅,整个空间由黑白两色构成,时尚都会风,冷冽中带着一股沉静氛围,是可以坐下来好好聊聊天的地方。
“这地方,我喜欢。”范柏青推推鼻梁上没有度数纯装饰用的眼镜。“以后下班可以换个地方泡了。”
一位年轻俊俏的服务生前来带领他们,白衬衫、黑色细领带,腰下系着长及小腿的黑色围裙,光是服务生的素质就让人眼睛一亮。
“老板在吗?想认识一下。”马雅问道。她喜欢结识新朋友,当然,敦亲睦邻是必要的。
“请稍等一下。”服务生礼貌地躬身,走向通往厨房的门。
不久,相同的那扇门后,步出一名身材颀长,五官清明俊朗的男人。他穿着合身的黑底灰线条衬衫,笔挺的直筒长裤,搭配抓整出的多层次时尚发型,整个人散发一股优雅峻冷的神秘气息,随着他英姿潇洒的大步伐,额前的发微微飘扬、落下,飘扬、落下……
“欢迎你们的光临。”老板走到桌边向所有在场的客人致谢。
他一露出笑容,原先给人的距离感瞬间消失,变成会害女人不小心忘记心跳,一头栽进爱河的强力发电机。
除了“宙斯”员工,墙边还有一桌穿着公司制服的两位女性上班族,只听远远传来好大一声倒抽气。
“我姓单,单龙一,这里的负责人,你好。”单龙一低下头,直接对着全场最亮眼、最粉女敕、最让人难以忽视的马雅说。
他额前垂下的发丝掩不住那对深邃黝黑的眼眸,只消那么一望,足以摄人心魂。
“我叫马雅,是距离你们店两百多公尺远的‘宙斯公关公司’业务经理,你好。”马雅递了张名片给他。
她仰起脸,被单龙一那对深眸给震慑,接着又因他合身衬衫底下遮掩不了,线条优美的肌理而屏住了呼吸。
妈呀!今天是走了什么超级大桃花运,这男人简直就是世间少见的梦幻逸品,这么高、这么帅、这么狂野性感、这么“紧实”……
她的目光早已不自觉地溜往他包裹在长裤底下的窄臀,大大咽了一口口水。
“点过餐了吗?”单龙一问,对眼前这女人大胆直率的注视,忍俊不禁。
她有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深深的双眼皮,浓浓长长的睫毛如把小羽扇扇啊扇地,扇出一种无邪的风情,即使如此明目张胆地打量他的身材,只觉故意顽皮的成分居多。
望着她直挺的鼻尖下丰润微翘的唇瓣,以及白皙无瑕的肌肤,单龙一在心中赞美着——好美的一个女人,美在没有娇气,美在她眼底那道慧黠的光芒,第一眼就教人喜爱。
“还没。”她将视线调回他的眉眼。“你会调酒吗?”
“会。”单龙一扬了扬落下的发丝,紧瞅着马雅那双有着浓密睫毛的美丽眼眸。
在视线对上的刹那,两人都感应到彼此之间可能擦出的火花了。
“我喜欢你的穿著打扮,像朵娇艳玫瑰。”
这话听得马雅浑身舒畅,全公司没人赏识的精心装扮,终于有个男人了解她急欲绽放的,待人攀折的心情。
“如果你喜欢,这朵娇艳玫瑰将夜夜为你芬芳。”她用莎翁作品里那种文诌诌的对白口吻玩笑地说。就算遭受失恋的打击,她还是能放开心胸尽情地玩。
“因为你的允诺,我将每晚引颈期盼。”单龙一牵起她的手,接着演下去,配合她的搞怪。他十分欣赏她与一身亮丽装扮匹配的自信。“喝什么?让我为你调酒。”
“我猜……你会知道我想喝什么。”她继续跟这个看起来显然也很爱玩的老板调笑。
“当然。”他报以微笑,胸有成竹。
与马雅同桌的范柏青、柳云云、隋爱玲全都瞪大了眼,见这一对初见面的男女旁若无人地调情起来。
马雅的艳遇不断是众人皆知的,但总是只听她绘声绘影地描述,还没机会见到本尊就已宣布告吹,所以,不免半信半疑以为她是想嫁人想疯了,天底下哪来那么多“艳”好遇。
但此时,眼前极品猛男刻意散发的魅力,和她挤尽吃女乃力气发出的十万伏特电力彼此缠斗翻腾,短短几秒的凝视中早已过了不下五十招,周遭弥漫着一股强烈的荷尔蒙,连同桌的同事都不免受到波及。
“希望你们今晚玩得开心。”单龙一缓缓松开马雅柔若无骨的小手,弯身向其他人致意。
马雅待他离开后,以S形的曼妙曲线挪了挪坐姿,端起水杯,轻啜一口,唇角尽是春风。
“这样就干柴烈火,恋爱了?”隋爱玲恋爱经验少得可怜,看完这场对手戏直喊神呼其技。“原来这才叫搭讪跟艳遇,以前我遇到那种问路的,根本就是幼稚园程度。”
范柏青同情地看她一眼,模模她的头发。“可怜的孩子,等农历七月公司放假,你是该好好谈场恋爱了。”
隋爱玲拨掉他猫哭耗子假慈悲的手。“为什么我就这么命苦,只能在农历七月谈恋爱,跟鬼谈啊!”
每年农历七月是“宙斯”大休的月份,不接任何活动,这假期背后的原因除了几位资深员工外,没多少人清楚,反正放假薪水照领,皆大欢喜。
“哪有这么快就恋爱的。”马雅淡然一笑,颇有懒得解释但看在大家好学好问的态度,勉强传授几招心法的意味。
“可是你看起来完全被他迷住了。”隋爱玲不懂。
“纠正一下,是他被我迷住。”马雅对这种事可计较得很。“这叫‘备胎理论’。虽然还不知道这个男人是不是你的真命天子,也不知道等等出门后会不会遇到一个更优的男人,但是!记得保持暧昧,以备不时之需,懂吗?女人,一旦缺乏爱情滋润,就有如失去水分的花朵,很快枯萎的。”
隋爱玲懂了,并十分认同地猛点头。
这时,回到公司看见留言的杜骏奇,推开大门进来了。
“欸——龙一”杜骏奇在吧台里发现了熟面孔。
“嘿,骏奇!”单龙一请服务生将马雅的酒送出去,转过头看见杜骏奇,惊喜地走出来,两人热情地互击拳头,询问彼此近况。
马雅的酒送来,是杯常见的调酒“粉红佳人”,但摆在她面前,搭配她的一身粉红,既赏心悦目又诱人垂涎。
她等着单龙一与杜骏奇说完话,准备向他道谢。
寒暄过后,杜骏奇指指马雅那桌。“我同事在那边,待会儿过来坐。”
“好的,忙完就过去。”单龙一目送杜骏奇,正好与马雅等待的眼神交会。
她端起酒杯向他致意,他微微点个头,并没有因为受到美女青睐而表现出得意或自满,纯粹礼貌的回应。
这点倒是令马雅感到意外,原先对他只觉是帅哥一枚的粗浅印象也因而多了些好感。
杜骏奇张目寻着哪里还有空位,却被马雅和隋爱玲招过去。
“喂喂,你认识那个老板?在哪里认识的?”马雅兴奋死了,连忙探听。
“认识啊,他是很有名的录音师欸!”杜骏奇以一种宽恕她们见识浅薄的欠揍表情说着。“以前我还在做舞台音响的时候,演唱会上认识的。”
“有多有名?”马雅对于各种专业领域里的佼佼者有莫名的崇拜狂。
“他是我们台湾少数能做演唱会的专业录音师,我指的是够发烧水准的喔!而且从录音、混音到母带后期制作一手包办,能在转盘的过程中将声音做到不可思议的超低损失。你们说厉不厉害?”
马雅和隋爱玲面面相觑,只觉杜骏奇一谈起音响、音乐,就会出现外星人用语,有听没有懂。
“只可惜他现在接的案子愈来愈挑,台湾的音乐环境啊……”杜骏奇摇头叹息,再看看一脸茫然的马雅和隋爱玲。“说这个你们又不懂,反正就是高手啦!如果你们听过他做的天碟就明白了。”
杜骏奇吃了块热呼呼的炸洋葱圈,想想,又推翻先前的假设。“我想,以你们的素养,就算听过,可能还是不懂。”
“厚——”他这话一出,立刻引来一堆粉拳绣腿。这男人,老是把女人看得那么扁!
就在杜骏奇不知自己是怎么惹上杀身之祸的同时,马雅趁乱偷偷瞧了单龙一一眼。
他站着和一桌像是朋友的客人聊天。
那俊美的外型和从容优雅的举止,看进马雅眼中,像镀了一层金箔,正闪闪发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