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啾啾……啾啾……
窗外,麻雀在树上跳跃觅食,阳光一点一点洒入屋内,渐渐地巷道内出现车辆轮胎压过坑坑疤疤的柏油路弹起的金属撞击声,公寓住户送小孩上学,左右邻居欧巴桑聚在一起臭骂昨晚连续剧里的那个坏女人……
“啊——我睡着了——”倪安雅从吵杂声中惊醒,因为起身用力过猛,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
她慌张地摇动滑鼠将睡着的萤幕叫醒,看看进度。
“呼……原来完工了……”精神一松懈,她又趴回桌面继续补眠。
睡没多久,魏德慧和秀秀便进公司了。
知道倪安雅又熬夜赶稿子,两人相视一眼同时放轻声音,以免吵醒她。
魏德慧好笑地看着睡到打呼的倪安雅,这女人,平时要她改稿总得好说歹说、威胁利诱、晓以大义,得安抚她天生叛逆的怪脾气,不过,她嘴上念归念,还是会拚了命地交出即使违背自己心意但绝不马虎的作品。
就是因为这股傻劲,魏德慧心甘愿情意支持她。;
倪安雅睡得很沈,不过恶梦连连;愈接近中午温度愈高,她睡出一身汗,梦里被魏德慧追打、被客户指着鼻子摔稿子,被大姊的未婚夫一脸横肉还耀武扬威的神情气得破口大骂——
“王八蛋——我诅咒你胖到卡在门中出不了房间——”
倪安雅骂完,也醒了。
坐起身来,茫然地看向盯着她瞧的魏德慧和秀秀。“你们看我干么?”
“噗……”另外两个女人骤然捧月复大笑。
“哎唷……”魏德慧不小心笑闪了腰。
“喂,你没事吧?”倪安雅赶紧冲到魏德慧身边,让她坐下。“都快当妈的人了,别老是笑得花枝乱颤,顾点形象,拜托……”
“都不知道是谁害的。”魏德慧白她一眼。“你连睡觉也能跟人吵架,又哪个王八蛋惹你啦?”
“呃……”魏德慧一说,倪安雅蓦然记起她昨天闯的祸。“你车祸的事……处理得怎么样?”
“和解,没事了,他还赔我修车费。”魏德慧得意地笑。“我原本坚持不和解、不赔钱,打算跟他耗,明明不是我的错我为什么要赔钱,你都不知道那个人多嚣张,在警局里跷着二郎腿打电话,有意无意地透露他跟某某警察局局长很熟,昨晚还跟哪个议员吃饭,他的婚礼证婚人是某某金控董事长,我才不鸟他,有钱人不是都时间宝贵吗?我们在警察局里坐了三个小时,他就投降了,哈哈。”
“干得好!这种以为开名车生命就比别人值钱的王八蛋,就是需要这样治。”
“都是跟你学的,你教得好。”魏德慧掩嘴一笑。“你呢?‘庆华’的支票拿回来了吗?”
“喔……昨天啊……”倪安雅不着痕迹地悄悄往旁边挪,就怕魏德慧生气,她冲过来掐死她没关系,万一动了胎气可就不得了了。“出了点技术上的问题,所以……”
“不会吧?收张支票能出什么技术上的问题?”魏德慧果然抓狂了,站起来。
“我还想着这个案子够我安心坐月子,我们三个人暂时不必露宿街头——”
“你千万别冲动,听我说……”倪安雅继续往门口退去。“你知道……设计师最痛恨的事是什么?就是花了几个星期的心血,熬夜设计出来的图被一个门外汉质疑……”
她边说边退,忽地,后脑撞上了硬物,感觉办公室里的光线莫名其妙地变暗,转身往后一看——
“啊——是你——”她大叫,食指不自觉地指向出现在公司门口的高大男子。
“面无表情的唐经理——”
唐洛颀自下车就听见这间工作室里闹烘烘的气氛,走到门口先是被扎实地撞了一下,而后被指着鼻子形容为“面无表情”……
这也是他纳闷的原因,纳闷倪安雅昨天为何拒绝将设计图交给他们,而后更是怒气冲冲离开?他从头到尾没批评、没贬低,没有任何意见,顶多只“挑了一下眉毛”。
不过,朋友常说他不说话的时候表情过于严肃,加上他一头乌黑的自然鬈发、健硕的体魄和太深的五官轮廓,看起来简直像骇人的“意大利黑手党”。
倪安雅拉高脖子,用力瞪着他,就是这个人没事突然冒出来,说什么要更了解设计师的想法,害得她支票没拿到,无颜面对江东父老。
他低头迎向她的注视,不解,为什么她总是气呼呼的?
相较于唐洛颀的无动于衷,倪安雅的怒气显得莫名其妙,一个铜板根本拍不响,这个男人是颜面神经失调吗,怎么都没表情的?
而且,头仰着太久,会晕,这家伙身高肯定超过一百八十公分!
“不请客人进去坐?”唐洛硕越过倪安雅的头顶,看进这间比他们公司放清洁用品的杂物间还乱的小小办公室。
“客人?”即将成为人母的魏德慧立刻展现欧巴桑气质,将全身绷得紧紧的倪安雅推到一旁去。“秀秀,整理一下会客桌。”
倪安雅跟在唐洛颀身后,待他坐下立刻质问:“你来有什么事?”
“没有茶吗?”他泰然自若地交叠起双腿,淡然问道。
“我昨天去你们公司也没有茶喝,而且等你等刘主任一共浪费了我半个小时的时间,为什么你来我们公司我得端茶请你喝?”按理说,她应该快想办法把昨天搞砸的案子再“逢迎奉承”抢救回来,但是,她就是做不到。
面对这么一个长相凶神恶煞的男人,至少她也该感到害怕,可是,她不知哪条神经“秀逗”了,现在只想激出他一点表情,哪怕是生气也好。
“是这样?”这是她昨天生气的原因——因为没有喝到茶?
“正常应该要道歉的吧!”她瞪着他,却意外发现他的眼眸好深、好黑,会电人似的,重点是,除了长得“好像”很凶恶,眼神却是平和的。
“对不起。”他很干脆地道歉。
“咦?”魏德慧一听倪安雅提起“昨天”、“刘主任”,立刻联想到“庆华”,可能是重要客户。“安雅……这位是?”
“‘庆华’的市场部经理,最后决定不采用我们设计的‘幕后黑手’。”倪安雅故意嘲讽地说。
“啊……原来是唐经理,久仰大名,您今天怎么会亲自到我们公司来?”不愧是要当妈的人,所有考量绝对以“现实问题”为优先,口吻之客气啊!
“昨天倪小姐忘了将光碟留下。”唐洛颀回答魏德慧的问题,眼睛却看着倪安雅。
“抱歉抱歉,我们的疏失还让您特地跑一趟,”魏德慧推推站在一旁发愣的倪安雅。“光碟去拿来。”
“你们不是想走亲切大众的甜美路线?”倪安雅装腔作势地想挽回一点面子,虽然她很想冲到座位把光碟取来,跪下叩谢他,免去她被魏德慧“擂死”的大恩大德。
“的确有部分的意见是如此,但最后还是采用你的设计,这个决定没变。”
“采用我们的设计是因为喜欢吗?”这是她的坚持,每个作品都像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不能将自己的孩子交给一个不爱孩子的人。
“事实上,我第一眼就爱上它了。”他直视她的眼眸说道。
唐洛颐注意到倪安雅的脸上瞬间散发出柔和的光采,她是真的重视自己的作品,也为自己的作品骄傲。
“既然你都这么有诚意了……”她仰起下巴,缓缓地走回座位,尽量不流露出胜利的狂喜,从包包里拿出光碟,回来递给唐洛颀。
他从她手中接来,光碟却仍被她紧捏在手。
他挑起眉毛看她。
“支票呢?”哇……对着唐洛颐说这句话,感觉好像在黑社会里做毒品和枪枝买卖。
“支票我再过去拿……没关系……”魏德慧掰开倪安雅捏在光碟上的手指,卑躬屈膝地说。
“我带来了。”唐洛颀从西装暗袋中取出支票,交给倪安雅。
不知道为什么,他从公司离开时就有预感倪安雅会“刁难”他,看来,他们虽然仅见过一次面,他还挺能猜中她的个性。
“你看金额对吗?”倪安雅将支票转交给魏德慧,心中暗暗嘀咕着,她态度如此恶劣,这样他都不生气?
“对、对、对……”魏德慧拿到支票后,只想着这下能安心坐月子了,铭感五内。
这场意外风波总算平息了。
“陪我去喝杯咖啡。”唐洛硕对倪安雅说。
“啥?”这声惊讶发自在场的三个女人,现在是发生了什么事?
回过神,倪安雅正想骂他“神经病”,却被魏德慧抢先一步拦了下来。“没问题,你昨晚又熬夜加班,应该去喝杯咖啡提提神。”
说罢,她便将倪安雅推出门外,陪着笑脸说:“唐经理慢走,有空再来啊……”
倪安雅凝于魏德慧身怀六甲不敢反抗,竟就被她推出门去“接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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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安雅在唐洛颀身后追赶得好辛苦——他手长脚手,步伐又快,大白天顶着三十几度高温,在大马路上急走,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害她一早还没进食的胃差点呕出胆汁。
唐洛颀左拐右弯,半晌才停下脚步,回头问远远落在后方的倪安雅:“你们这里没有咖啡馆?”
她口干舌燥、气喘吁吁,想月兑下低跟凉鞋砸昏他。“想知道哪里有咖啡馆可以直接问我啊!不知道路还走那么快,你有病啊!”
“在哪里?”他问了。
她快疯掉,一手撑着膝盖,一手指向后方。“两条巷子……左转有一间……”
“嗯。”他转身往回走,很快便找到了卖咖啡的地方。
两人坐下后,侍者前来点餐。
“两杯冰咖啡,水先上来,快……”倪安雅一句话便打发走侍者。
“等一下……”唐洛颀仍旧从容闲适地看了下MENU,彷佛刚才是倪安雅背他过来,他一点都不喘。“我要蓝山咖啡,谢谢。”
合上MENU后,他抬起头才发现倪安雅一直瞪着他。
他扬起眉,还是不解,为什么她又生气?
她只是瞪,死命地瞪,也不晓得这些气是打哪儿来的,就觉得他在整她,从昨天的面无表情到今天特地送支票到工作室,然后莫名其妙地找她喝咖啡,接着拖着她在热死人的柏油路上“逛大街”,他把她耍得团团转,自己却一派优雅,像个没事人。
说要喝咖啡,到了咖啡厅,坐下来又不说话。
“想说什么,快说。”倪安雅喝光服务生送来的白开水,润了喉终于能够发出声音了。
“为什么熬夜加班?”唐洛颀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害得倪安雅差点被口水呛到。
“你会不会管太宽?我熬夜加班还得向你报告?我们工作室生意太好,客户抢破了头就为了等设计师,也就是本人我的设计图,这样回答行不行?”
他淡淡地扯开嘴角笑。“你脾气好像不太好。”
“您说话真是太婉转了,本姑娘的脾气不是不大好,是很不好,而且看到你就火大。”
“为什么?”这是他找她出来喝咖啡的原因,他很好奇。
饼去,从来没有人给过他脸色看,无论男女,而她却在第一次见面时就出现敌意,更别提从刚才到现在,所有时间她都用在“瞪他”这件事情上。
“为什么?”她嗤笑一声,笑完心中也闪过疑惑——对啊,为什么?
静下心想想,其实他昨天也没说什么得罪她的话,基本上连话都没说几句——为什么留在她脑中的印象是他不喜欢她的设计?
“可能是你的表情太机车。”她只能归咎于这个原因。
“你说我面无表情。”
“没错,就是面无表情很机车。”
“喔……”原来是表情太少。
他天性如此。
唐洛颀家境优渥、父母疼爱,从小考试次次考第一,体育样样拿手,留学回国后就到父亲的公司上班,担任主管工作轻松愉快,底下员工服从,交往过的女朋友也很顺从,至今的人生没有令他情绪大起大落的理由。
所以,遇见倪安雅,对这个像活火山随时会喷发熔浆、无时无刻不处于战斗状态的女人,感到十分新奇。
她是如何保持如此“饱满”的精神?
服务生送上咖啡,唐洛颀慢条斯理地闻香、浅酌,细细品味包覆着味蕾的甘醇酸苦;倪安雅则拿起杯里的搅拌棒,将浮在冰块上的鲜女乃油与冰咖啡胡乱翻搅一通,接着就着吸管一口气将咖啡全数吸进肚子里,吸到底后还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完全不顾形象。
“我喝完了,您慢用。”她从牛仔裤的后方口袋翻出两百元钞票,搁在桌上。“这是我的咖啡钱,再见!”
在她起身之前,唐洛颀倏地握住她的手。
“干么?”她瞪着他宽大的手。
“为什么这么急着走?”他对她的反应,对她的一切都很感兴趣,而他们都还没开始聊天,怎么她就要走了?
“先生……我还有工作,不像你这么有闲情逸致。”她咬牙切齿地说。“你要我陪你喝咖啡,我喝完了,还有什么事?”
要不是勉强看在他是客户的面子上,光是他乱吃她豆腐这件事,她早就拿起桌上的花瓶敲昏他了。
“你的工作需要一直都这么忙?忙到好好坐下来喝杯咖啡的时间都没有?”他不了解,为什么许多人老是把“工作很忙”挂在嘴边,工作对他而言一向很简单,没什么挑战性,他也不需要为了赚更多钱而让自己忙到没时间休息。
“你这不是废话,不忙哪来的饭吃?”她实在很怀疑他的智商。
“你没饭吃?”他眼中流露出同情。
“我是比喻!”倪安雅快疯子,谁快把这个人带回疗养院啊!“工作是为了赚钱,赚钱是为了吃饭、生活、付员工薪水,每天眼睛一睁开哪样不需要花钱,不工作哪来的钱,懂了没?外国人!”
她当然也想悠哉悠哉地做自己想做的事,可以窝在画室画一整天画,可以到海边呆坐一整天,可以上山听听虫鸣鸟叫,吸吸森林里的芬多精;但,这就是人生,可以做自己感兴趣的工作该知足了,她不会去想太多自己能力不及的事。
“我请你吃饭。”他理所当然地回答。
“神经病!”她手刀一劈,将他一直握着她的大手劈开。“你跟我什么关系,我干么让你请吃饭?”
“如果一定要有什么关系,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做他的女朋友,别说是吃饭,想要什么他都可以为她实现。
“吓——”她一双眼瞪得比牛还大,感觉跟这个人完全没有共同的“语言”可以沟通。“你到底是打哪儿来的?”
他突然笑了,被她生动夸张的表情逗笑了。“你真的很有趣。”
“对,我还经常彩衣娱亲、卧冰求鲤、打虎救父——”她再继续跟他瞎掰下去,连她都要住进疗养院了。“咱们以后就相见不如怀念吧,告辞!”
倪安雅脚底抹油,赶紧远离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
唐洛颀倒也没追出去,只是将她搁在桌上、绉巴巴的两百元钞票摊开铺平,然后收进皮夹里,当作是她留给他的纪念品。
想见面,以后多的是机会。
笑容自他唇畔逐渐扩大,最后他忍不住仰头大笑。在他眼里,或许她更像动物园里不停地跳上跳下、随便逗弄一下就龇牙咧嘴的猴子。
很奇怪,见到她,他的心情似乎特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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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样热死人的天气,一样轰隆隆吵死人却一点也不凉的冷气,倪安雅手中抓着一张先前被她捏绉扔进垃圾桶又捡回来的纸张,额上的眉毛差不多打了十多个死结。
“为什么卖‘碗粿’就一定要在美食展的摊位上贴满空碗?”她看着业者用幼稚园程度画出来的草图。
“表示很好吃、卖到碗都空了……”魏德慧正面临一个案子开始最痛苦的“沟通”,要说服倪安雅按照客户的要求降低她所谓的“美感”,就像生孩子一样,得先经过好几次阵痛。
“照片呢?我们拍还是……”
“客户说为了节省费用,就用他们之前印刷包装盒拍的那张照片。”没办法,小鲍司只能接到小案子,这行业很竞争啊,连还在学校念书的学生都出来削价抢饭碗。
“解析度不够,他们清楚印刷出来的品质吗?”倪安雅出乎意料地平静。
“知道……只是个小展览,能省尽量省……”
“嗯。”倪安雅点点头,起身走到窗边。
“这样OK?没问题了?”魏德慧抚着圆滚滚的肚皮,屏息问道。
“神啊——”倪安雅突然对着窗上的冷气大叫。“请赐予我心灵的平静,去接受我所不能改变的事;请赐予我行动的勇气,去改变我所不能接受的事;并赐我智慧,去忽略那些令我倒胃,让我想扁人的家伙!啊——啊——”
魏德慧眼秀秀早已预先准备捣住耳朵,互吐舌头扮个鬼脸。
倪安雅鬼吼鬼叫完,心情舒坦了,点头说道:“接。”
另外两个女人悄悄地比了个“YA”,表示过关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为了干女儿的女乃粉尿布钱,为了大姊的房子,唉……为五斗米折腰也是应该的,牺牲小我完成大我……”倪安雅回到座位上不停地低声碎碎念。“啧,伟大……”
听到这儿,魏德慧忍不住噗哧一笑,笑完又不禁同情起倪安雅。
明明就是才华洋溢的大美女,在学校也是每次参加设计比赛每次得奖的风云人物,现在却整个人格分裂,坐在像垃圾堆的办公区有如年过五十的欧巴桑般自言自语。
倪安雅太有个性、有太多想法,过于固执、黑白分明的性格使得她与这个现实社会格格不入,要不就彻底放弃,随波逐流,要不就躲进深山里孤芳自赏,然而她又是个家庭责任感超重的人,不能任性过活,不能让父母姊妹为她担心,所以,经常处于天人交战的火爆状态。
“请问……倪安雅小姐是哪位?”门口忽然来了一对老夫妇,手里捧着一束超大的玫瑰花束。
“哇……有人送花?”年轻的秀秀情不自禁地被艳丽的玫瑰吸引过去。“谁送的啊?这么大手笔……”
“什么事?”倪安雅从“垃圾堆”里探出头。
“有位先生请我们代送花来给您,麻烦您在这里签收。”老人家皮肤黝黑,脸上全是岁月刻下的痕迹。
“秀秀,帮我签一下。”倪安雅又低下头,虽然有点意外却完全不想知道是谁送的。
她也曾被疯狂追求过,尽避这些年追求者渐渐少了,但收到花这种事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敝的。
“怪了……宅女也有人送花。”魏德慧好奇地拿起花束上的卡片,一片空白,只签下名字。“唐洛颐是谁啊……”她思忖着,脑中灵光一闪。“啊——是‘庆华’的唐经理!”
难怪他昨天特地到公司来,还约安雅出去喝咖啡,原来是一见钟情!
“喂、喂……”魏德慧一脸暧昧地将卡片交给倪安雅。“有人FALLINLOVE喽……那个唐经理看起来不错,一表人才啊,又MAN,很适合你。”
魏德慧多希望倪安雅能像个“正常女人”谈个“正常恋爱”,看看能不能将她扭曲的性格调整过来,但是,自从“那个事件”过后,她几乎是不近“男色”了。
“你是怀孕后变笨了是不是?哪里看起来不错?他有病的。”
“请问这些花要放哪里?”送花的老夫妇又问。
两人转头看向门口,才发现花不只老人手中抱着的那一束,后面还有……满满一辆“三轮车”!
倪安雅连忙起身和秀秀帮忙两位老人家将花全数搬进屋内,原本就又挤又小的办公室顿时完全失去行走的空间,全都被红色、粉红色的玫瑰给塞满了。
“哇……”秀秀拿出手机拚命拍,长这么大没见过如此壮观的花海,实在太浪漫了!
不只倪安雅,魏德慧也傻眼。“你刚才说那个唐经理有病……”
“你现在懂了吧!居然让老人家送花来。”倪安雅莫名地火冒三丈。“给我‘庆华’的电话。”
“你想干么?他们的案子还没结束,后制的金额还很大。”魏德慧抵死不从。
“烦死人了——”倪安雅狂抓头发。
“秀秀,带着我们的宣传DM,一张DM一朵花,把这些花送出去吧!”魏德慧提议。
“这点子倒是不错……”倪安雅这才稍稍消了气。“全送完,眼不见为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