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会当你的伴娘。”棠馨灵巧地夹起莉缇的头发。“我现在完全没事了,是刺激和饥饿使我昏倒,但我完全没有不舒服。今天是我这辈子最刺激的一天,我当然连一分钟也不愿错过今天的结局。”
她们在船锚旅店的一间卧室里。
莉缇和昂士伍正要冒着风雨往利胡克前进时,丹恩侯爵和萨罗比乘坐四匹马的私人大马车抵达。他们缇到棠馨昏倒——萨罗比的说法是看到丹恩被吓昏的——但莉缇当时心乱如麻,无暇担心她的侍伴。
虽然心软或愚蠢地同意结婚,替她的情绪带来不小的波动,但她的心乱如麻并非只和昂士伍有关。丹恩也使她心烦意乱。
莉缇应该很像丹恩的父亲,但无论是在前往旅店的短短车程中,或是在进入旅店后决定一等新郎新娘梳洗更衣就举行婚礼的那几分钟里,现任侯爵和萨罗比都没有流露出认出她的表情。这使得莉缇无法有条有理地反对公爵立即举行婚礼的主张。
即便是在洗过热水澡、喝过热茶和受到棠馨细心照料后的此刻,莉缇仍旧感到困惑与茫然。她不喜欢这种剧变和失控的感觉。
“我至少应该坚持休息一段时间,”她说。“但是昂士伍……哦,他是那么急切和不耐烦,遭到拒绝时就变得好烦人。”
“既然他把一切都准备妥当了,拖延婚礼似乎不合情理。”棠馨说。“他有强烈的动机时,效率总是高得令人惊讶,对不对?”
“应该说是自鸣得意和过份自信,”莉缇说。“既然他把一切都准备妥当,他的朋友也已经聚集在这里,我们就快点办完这件事吧。”
棠馨退后一步欣赏她梳理的发型。
几绺柔细的金色鬈发垂在莉缇的脸蛋两侧,平时绾在颈背的发髻现在整齐地盘在头顶。
“‘要是动手以后算完事,那么还是快些动手为妙。’”棠馨微笑着引用《麦克白》。“丹恩夫人说男人被迫等待越久,就越可能失去理性。她说丹恩侯爵就是那样,等他们成婚时,他几乎无法相处。她还说,虽然她不是那种容易心烦意乱的人,但她也差点被长达几个星期的婚礼筹备工作逼疯。”
“筹备那场婚礼一定很像为滑铁卢战役备战,”莉缇喃喃道。“婚礼非常豪华盛大。教堂快被挤爆了,参加喜宴的人更多。”
“而她的品味非常昂贵,据侯爵说。”
“这个嘛,我们不会非常豪华盛大。”莉缇照着镜子说。“除了我的头发,你让我显得好高贵——脖子以上。”
但那只是外表,她心想。现在连她都无法确定自己真正的身世。
幻想自己是贵族小姐,是吗?多年前爸爸曾嘲弄地问她。事情显然就是如此:妈妈自认为是柏家的人,显然是幻想。否则,莉缇一定会在丹恩的脸上察觉出异状:惊讶、恼怒,或若有所思。但他只是短暂地打量她一下,就把注意力转向昔日同窗好友昂士伍的身上。
萨罗比在丹恩的婚礼后说,他似乎看到一个女人有如来自艾思特庄的画廊时,他显然只是远看觉得相似而已,莉缇决定。近看必定证明相似的程度太小,因为今天他就像丹恩一样,对她的容貌毫无反应。
也许就是这么回事。也许妈妈在某次仪式看到前任丹恩侯爵,或是看到他步下马车。远远地,她可能察觉到他与莉缇有相似之处,因此编造出一个故事。莉缇一点也不觉得惊讶。她写《底比斯玫瑰》的灵感就是来自报纸上的一篇传闻,该传闻描述丹恩夫人的订婚戒指是一颗硕大的拱圆形红宝石,周围镶满了钻石。
“我不认为公爵会在意你的发型,”棠馨把莉缇拉回现实中。“我确信他原本会当场娶你,就你当时的模样,头发湿透、满脸泥巴、帽子湿答答地挂在脖子上。”
“他当时的模样也不是什么美男子。”莉缇从梳妆椅上站起来。“无论如何,他比我更湿,穿着湿淋淋的衣服站在那里举行婚礼一定会生病。我可不想新婚头几天都在看护他从肺炎中康复。”她转身迎视棠馨的目光。“你一定认为我疯了,至少很任性。”
“我认为你不该把你对他的感觉称为‘女学生的迷恋’或‘交配的本能’或‘发狂的’。”棠馨轻声低笑。“我觉得他越来越像长在你的身上——”
“你是指,像霉菌一样?”
“不必再假装你不喜欢他了,”棠馨继续说。“我看到你跳下马车,丝毫不考虑暴风雨或那匹疯马,满脑子只有昂士伍公爵。”她咧嘴而笑。“好浪漫喔。”
“浪漫?”莉缇皱眉。“我快吐了。”
“那是结婚紧张症。”棠馨走向房门。“我猜他比你更惨,正在饱受悬疑的折磨。我们最好赶快去让牧师结束你们两个的痛苦。”
莉缇抬起下巴。“我才不紧张,傲慢小姐。我也没有任何痛苦,我平静得很。”她大步走向房门。“我马上就要成为昂士伍公爵夫人,到时——”她瞪向棠馨。“你们这些平民最好给我当心一点。”
她昂首阔步地走出房间,棠馨笑着跟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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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恩、萨罗比和博迪使得维尔即将抓狂。他们没人能闭嘴半分钟让人思考。
他们聚集在为婚礼保留的小餐室里。
“听我说,这真的非常奇怪,”博迪说。“我不懂你们怎会看不出来,除非是因为雨水和泥泞使她狼狈到连亲生母亲都认不出她来——”
“我当然认得她,”萨罗比说。“丹恩的婚礼后,我在教堂外面见过她。身材如此高挑匀称又年轻貌美的女子,不可能不被人注意到。在那群杂草似的记者中,她就像一朵美丽的花。更不必说世上的女作家寥寥可数,戈兰德夫人更只有一个。即使从远处看,她的外貌也十分惹人注目。”
“我就是那个意思,”博迪坚持说。“金色鬈发的高个子——”
“我不会称之为金色,”丹恩插嘴。“我会说是浅黄色,而且我没看到什么鬈发。”
“浅金色,”萨罗比附和道。“使我想到——”
“那个骑士,我姊姊——”
“艾司蒙伯爵,”萨罗比继续说。“但眼睛不一样。她的蓝色比较浅。”
“而且她不可能是法国人。”丹恩说。
“我没说她是法国人,只说他们的勋位名称和马有关系,朴小姐说,骑——”
“我听到的谣言说她在婆罗洲的沼泽出生,由鳄鱼抚养长大。”丹恩继续说,好像他的小舅子根本不在场。“我猜你不知道她的身世背景,对不对,昂士伍?婆罗洲有鳄鱼吗?”
“我干么在乎她的身世背景?”维尔不高兴地说。“我只想知道那个该死的牧师在哪里,以及新娘可有打算在本世纪的某个时候下来举行婚礼。”
他只花了半小时洗澡更衣,而且全程对亚契大呼小叫。因此为了他未来的公爵夫人,公爵等了一个半小时,从头到尾都在担心她生了病,以及正因严重喉咙痛而悄悄走向死亡,他的朋友却在喋喋不休地讨论她的头发和眼睛的颜色,及婆罗洲有没有鳄鱼。
“也许她在重新考虑。”丹恩说,维尔想要揍掉他傲慢面容上那似笑非笑的嘲弄表情。“也许她因震惊而同意嫁给你,但后来恢复了理性。”
“我同意嫁给他是出于怜悯。”一个冷静的女性声音从门口传来。“以及出于公民的义务。我们不能让他在公共道路上横冲直撞,撞烂马车,吓坏马匹。”
四个男人同时转向说话者。
维尔的喷火恶龙站在门口,用一袭黑衣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风。她走进餐室时,邦巴辛毛葛撩人地窸窣低语。
朴小姐跟在她后面,牧师跟在朴小姐后面。
“我去找我的妻子。”丹恩朝门口走去。“你们别想自行开始,新娘须由我交给新郎。”
梆莉缇挑起眉毛。
“他们抽签。”维尔解释。“博迪当伴郎。萨罗比负责守门,阻止喧闹的醉汉进来。”
人群被赶进了大餐室,以高唱下流歌曲和惊吓来此躲避暴风雨的倒楣旅客自娱。
“你的朋友无缘目睹精彩的比赛结局,”他的喷火恶龙说。“我不敢相信你竟然连这场压轴好戏也不让他们看。”
“我向你保证,他们没有能力欣赏,”他说。“其中一半此时已经分辨不出谁是新郎和哪个是酒桶,而大部分人宁愿待在酒桶附近。”
“这是严肃的场合。”牧师严厉地缇醒。“婚姻神圣,不可儿戏,亦不可——”他在葛莉缇的冰冷瞪视下住口。“换句话说。这个嘛,”他扯扯衣领。“我们或许该就位了。”
令人困扰和沮丧的模糊意念、或记忆、或诸如此类的事,再度让维尔有些不安。但丹恩和他的妻子在下一刻进入,恶棍侯爵一如往常地接管大局,命今这个人站这里、那个人站那里,这个人做这个、那个人做那个。
片刻后,典礼开始,接着维尔满脑子想的都是身旁的女子即将属于他,完完全全……永永远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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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娘及其伴侍几个小时前就离席了,但喜宴的宾客直到午夜才放维尔离开,而且完全是因为有人——柯乔治或杜奥古——叫来一批妓女。这时,丹恩决定有妇之夫可以随意离开。博迪虽不是有妇之夫,却跟他们一起离开,而且仍不死心地尝试使丹恩聆听某个关于查理二世、朝臣、骑士和其他只有天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难懂理论或故事。
“我知道它在你家,”博迪在三个男人登上楼梯时对他的姊夫说。“在那个至少一英里长的画廊里,就放在凹室,洁丝说他是她最喜欢的——”
“画廊长一百八十尺,”丹恩说。“昂士伍可以证明。我父亲葬礼当天,我把他的一幅画像放在画架上缇议比赛射箭。记不记得,昂士伍?你说把我老爸当标靶的做法太幼稚。你向我保证,在主卧室和那个邪恶的红发女子葛巧蒂上床可以使我得到更大的满足。亲自试用后,你认为她值得我费那个力。”他在抵达楼梯顶层时拍拍维尔的肩膀。“啊,老兄,那些日子过去了,我们不能再共享妓女了。我们必须以淑女为满足,而且一人只有一个。”他转向博迪。“晚安,博迪。祝你有个好梦。”
“但是,丹恩——”
丹恩致命的瞪视使他住口。
博迪扯扯领巾。“换句话说。这个嘛,”他后退远离丹恩。“我想要说的是,恭喜你,昂士伍,晚安,多谢,你知道的——让我当伴郎,我深感荣幸。”他与维尔握手,朝丹恩点个头,然后逃回他的房间。
在维尔的脑海深处,那个模糊的意念再度出现,但他瞥向走廊尽头最后那扇门,他的公爵夫人就在门后等待,令人兴奋的领悟赶跑了那个伤脑筋的模糊意念。
“我的妻子的预产期在二月底或三月初。”丹恩的声音唤回维尔的注意力。“孩子需要教父和教母,也许你和你的新娘愿意接受这个职位。”
维尔过了一会儿才相信他的耳朵,又过了一会儿才领悟其中的涵义,接着他感到喉咙收紧。尽避时空相隔和误会斗殴,他和丹恩仍然是朋友。“原来这就是你急着看到我结婚的原因。”他的声音有点颤抖。
“我急着看你结婚有好几个原因,”丹恩说。“但我不会要你留下来听我细数。你有……更重要的责任,”他微微一笑。“我不耽误你了。”
令他惊骇的是,维尔感到脸颊发烫。
“你脸红了,昂士伍。”丹恩说。“今天真是充满奇迹。”
“你去死吧。”维尔低声骂道,朝走廊尽头走去。
丹恩的轻声低笑从背后传来。“如果你不知道该怎么做,公爵。”他喊道。“尽避过来敲我的门。”
“我会不知道才怪,”维尔头也不回地回答。“丹恩,你知道的一切都是我教你的,那些还不及我知道的一半。”
他听到另一阵算是笑声的隆隆声,然后是房门开关声。
“敲你的门?”维尔继续咕哝。“真好笑,好笑极了。根本是我年纪比较大,而且是我带你去找你的第一个妓女。”他不耐烦地敲他自己的房间门。“我什么都知道。向来如此,往后也是。我应该打断他的大鼻子——”
他的新娘打开房门。
他隐约注意到她仍然衣着整齐,但没有停下来思忖为什么。他进入房间,用脚踢上房门,一把抱住她,把她紧紧搂在怀里。
他把脸埋进她的颈窝。她柔软浓密的秀发轻拂他的脸颊,他贪婪地闻嗅她的淡淡幽香。“天啊,莉缇,”他喃喃道。“我以为永远摆月兑不了他们。”
她抬起双臂环抱他,但全身都非常僵硬。他抬起头注视她。她的脸色苍白,面无表情。她的眼中除了他的映像,还有某种幽深的烦忧。
“你累了。”他放松巨蟒般的拥抱。“今天既漫长又累人。”
“我不累。”她的声音有节奏地震动。“我直接来到这里,头一沾枕就睡着了。”她溜出他的怀抱。“我在一个小时前醒来。我休息了很久,还有很多时间思考。”
“因此没有时间换上比较适合新婚之夜的衣服,”他说。早已跟他绝交的良心痛斥他,但他坚决不予理会。他利用她一时的心软,逼她仓促成婚。没错,他或许寡廉鲜耻,外加放荡婬逸、令人厌恶等等。他的天性就是如此。“没关系,我很乐意帮你解除武装。”他把手伸向最上面一颗纽扣。
“我不准备圆房。”她僵硬地说。
“没问题,”他解开第一颗纽扣。“我会使你做好准备。”
她拍开他的手。“我是认真的,昂士伍。我们必须谈一谈。”
“莉缇,你知道我们谈不到两分钟就会吵起来,”他说。“今夜别谈了,好不好?”他开始解第二颗纽扣。
她的手冷冰冰地抓住他的。“我的良心不允许我成为你的妻子,”她说。“我要声请婚姻无效。”
“你的良心发疯了。”他亲吻她高傲挺直的鼻子。“这只是结婚紧张症。”
“我不是神经质的人。”她的嗓门拔高,声音颤抖起来。“我不会歇斯底里,你不要摆出那副将就包容的态度。我只是恢复了理性。”她停顿一下,绷紧下颚,抬起下巴。“事实是,我不是贵族小姐,连半个都不是。你是昂士伍公爵,你应该娶贵族小姐。那是你对家族应负的责任。”
“我已经娶了你。”他不耐烦地说。“我不要贵族小姐,我不懂得如何跟贵族小姐相处。”他抓住她的肩膀。“希望你不是故作矜持。”
“我们不能上床。”她的脸颊浮起两朵红云。“你不可以和我生儿育女,我不能让你冒那种风险。”
“什么?”
“我的家人。”她挤出这几个字。“你对我的家人一无所知。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但我太激动,先是担心你送命,后来……”地抽身后退。“真是荒谬。我想要使你快乐,你那么坚决地要立刻结婚。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想使你快乐,为什么认为我能使你快乐。”
“使我快乐很容易,莉缇。你只需要月兑掉——”
“我的母亲从生下我的妹妹后就体弱多病,”她一口气说出来。“十岁时我的母亲过世,我的妹妹在三年后染上肺痨过世。我的父亲是酗酒嗜赌的三流演员,毫无可取之处。”绞着双手,她走向壁炉。“我的血统低劣。你的家族应该得到更好的,你必须考虑他们——你代表的家族。”
“谁管我的家族。”他说,但并不激动。她显然心烦意乱,濒临歇斯底里。今天发生的事带给她太过沉重的压力。他向她走去。“得了,莉缇,听听你自己说的话。你竟然比丹恩更要势利。我代表的家族,真是的。自由、平等、博爱小姐怎么了?维护女权小姐怎么了?我的恶龙小姐哪里去了?”
“我不是小姐,”她说。“我只是出身微贱、性情暴躁的小作家。”
“看来你没有心情听从道理,”他说。“我们得用运动比赛的方式解决这件事。”
他走开,月兑掉外套,拉掉领巾,扯开背心纽扣,月兑下背心扔到一旁,踢掉鞋子。
他举起拳头,摆出打斗姿势。她凝视他。
“打我。”他说。“给你三次机会,打不中,就换我试三次。”
“试着打我?”她问,显然大惑不解。
他放下双手。“莉缇,如果我打你,你会被击倒在地不省人事,”他耐心地说。“那对我有什么好处?动动脑筋。”他再度摆出拳击姿势。“如果你打不中我,我就有三次机会使你倒往床上,因而娇喘。”
她的蓝眸闪出好战的光芒。“可恶,昂士伍,我说的话你连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吗?你可不可以暂时别想你的生殖器官,考虑一下你的未来、你的祖先和你的身分地位呢?”
他摇头。“抱歉,我没那么文明。来吧,莉缇。”他伸出下巴。“你不是很想打碎我的下颚吗?不然我的鼻子怎样?”他指指那里。“想不想打我的鼻子?并不是说你有机会打到,但看你尝试会很有趣。”
她对他怒目而视。
他在原地跳了跳,朝空中挥出右拳,按着挥出左拳。“来吧,怕什么?你在醋坊街说要赏我两个黑眼圈,现在机会来了。或者那只是吹嘘?是不是在我的下颚那么轻敲一下就使你的小手太过疼痛,娇女敕的小花?你是不是在那时学到了教训?”
她的拳头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又快又低地直攻他的。
他在关键时刻闪到旁边。“那里不行,莉缇。”他咽下惊讶。“想想我们的子女。”
她往后退一步,眯起眼睛,从头到脚端详他,寻找防御的破绽。“你没说不准使诈。”
“我若不准,你根本不会有机会。”他奚落道。
她举起双臂,摆成奇怪的角度,身体开始像准备攻击的响尾蛇一样左右摆动。她的发髻松开,头发披散在肩上。他好想用手指插入那诱人的发丝,但他不能分心。她会的招数太多,出手又极难预测,迅速就更不必说了。
他等待着,准备好面对攻击,暗忖攻击会来自何处,很清楚她在逗弄他,动来动去分散他的注意,等待他的防御出现漏洞。
在她发动攻击的前半秒,他看到她微微往下瞥了一眼。她撩起裙子踢出一脚,但他在同时转身闪到旁边。脚踢未中使她失去平衡,开始往前倒下。他本能地伸手去扶,幸好在她伸出手肘攻击他的前一刹那,及时把手缩回来。
“天啊。”他惊呼,并非喘不过气,而是大吃一惊。慢个半秒钟,她那一肘子就会使他尖声哀嚎。
他等待、防备,不敢放松戒备,即使她已经背过身去,嘴里吐出一连串亵渎的言语。
“三次了,莉缇,”他说。“该我了。”
她转身面对他。“如果你——不,当你失败时怎么办?”她问。
“你再得到三次机会,然后又该我。直到我们之中的一个获胜,获胜的人可以做他想要做的任何事。”
我一定会使你想要我想要的,他在心中补上一句。
她交抱双臂,抬起下巴。“好,有什么手段尽避使出来。”
他上下打量她,像她刚才那样的评估她。他开始绕行,她则待在原地不动,只转头让戒慎的视线紧跟着他。他贴近她的背停下。
好一会儿,他都只是站在那里,逼她等待,让紧张的气氛升高。然后他低下头,开启的唇瓣从她的耳朵缓缓移到粉颊。“好柔软。”他喃喃道,手指掠过她的手臂,把它们从她的胸前拉下到身侧。“你的肌肤有如玫瑰花瓣。”
她猛吸一口气。“一次。”她的声音紧绷。
他用脸颊轻轻摩擦她的。“我喜欢你肌肤的味道。”他摊开的手掌几乎没有碰到衣料,轻轻慢慢地向下滑过她的胸前,来到她的纤腰,然后继续往下,轻压她的肚子使她背靠着他,翘臀刚好碰到他的裤襟,裤襟下他的急切地膨胀。
她闭起眼睛,用力吞咽一下。“两次。”
他静止不动,只是用脸颊贴着她的,双手放在她的肚子上。他的碰触依然轻柔,只够固定她,使她无可避免地感觉到他亢奋的男子气概及其热度。
一阵轻颤窜过她的全身。
他继续等待,虽然令他极不舒服,但紧张的气氛也对她造成影响。他可以感觉到她内心的挣扎,理智与感情交战,抽象的原则与本质极端与感官的事物争取霸权。
她微微扭动,只更加贴近一点点。
他的唇轻掠过她的嘴角。
她轻轻申吟一声,往后靠在他身上,转头索讨他用来挑逗那个吻。
他继续挑逗她,让他的唇轻轻慢慢地在她丰满柔软的唇上移动。
她的手紧紧覆盖在他的手上。
“三次。”他嘎声说。“现在轮到你。”
“坏蛋,”她嘶声道。“你明知道我打不赢你。”她想要转身面对他,但他不让她移动,只让她的翘臀继续折磨他的。
“啊,别那么快,恶龙小姐。”他轻咬她的耳朵,把她搂得更紧。“我不急,这是你的第一次,但那等于看不起你,对不对?你不怕跟我打,我注意到你对于瞄准的地方也不羞怯。体贴用在你身上,等于浪费。”
他用一只手臂环住她的腰,使她靠在身上,另一只手解开长串的纽扣。
他把衣服拉下到她的腰际。袖子卡在手肘,困住她的手臂。
柔细白女敕的肌肤在衬裙和紧身褡边缘引诱他。他匆匆吻遍她耳后、颈背和肩膀的芳香肌肤。她颤抖。
他解开系带和钩子,把她的手臂从袖子里解放出来,把衣服往下拉过她的臀部。衣服滑到地板上,凌乱地堆在她的脚边。他用手肘轻推她,要她跨出衣服堆,接着立刻动手去解紧身褡的系带。硬邦邦的紧身褡终于解开,往下垂到臀部。他拉开它扔到旁边。
他把她抱起来走向床铺。他松手把她扔在床垫上。她低声咒骂,但还来不及爬起来攻击已被压在身下。他把手指伸进她的秀发里撑住她的头,激烈地亲吻她的唇。
一如往常,她挣扎片刻就屈服了,因为现在她应该了解她非屈服不可。
“不准声请婚姻无效。”他终于离开她的唇时说。“不准有别人,永远不准。所以断了那个念头吧。”
“傻瓜。”她沙哑地说,抓住他的衬衫前襟把他拉回来。她展开报复,火热的红唇在他唇上肆虐,邪恶的舌头在他口中撩拨。
他抱着她翻身仰卧,唇舌饥渴地依附着她的,双腿陷入她的衬裙里。
他掀起质地轻薄的衬裙,手指沿着长袜往上游移,碰触到她柔滑的大腿时忍不住申吟。袜带上方几寸只有温暖柔女敕的肌肤……曲线撩人地直达她的小肮。
她一丝不挂的小肮。
“天啊。”他粗嘎地低语。“你的衬裤呢,小骚货?”
“收拾行李时忘了放进去。”她窒息似地说。
“忘了。”那是他发音清晰的最后一个字眼,也是最后一个清楚的思绪。
他低吼一声翻身压住她,他只花了几秒就扯掉身上剩余的衣物,衣物落地前,他已经在解她的内衣丝带。
领口的系带松开,他拉下内衣。她的肌肤雪白如月光,柔软无比,曲线诱人。他的手滑过她雪白的酥胸,拇指拨弄着在他碰触前已然挺立的粉红。
轻喊一声,她弓起身体,把手伸向他的肩膀。他低头把一颗粉红的含进嘴里吸吮,她用手指缠住他的头发,嘴里发出情不自禁的轻喊,销魂的声音使他心跳加速、血脉賁张。
他抚模她的肚子,感觉到它在他的碰触下绷紧。但衬裙的布料使他的皮肤发痒。他不耐烦地扯掉它扔到一旁。他停下来欣赏他匀称健美的亚马逊女战士,然后让他的手指和唇舌大胆地抚模和品尝,陶醉在她热情回应的抚模和惊喜的轻声叫喊里。
她是上天专为他创造和许配给他的恶龙小姐。当他的手指溜进她两腿之间的密林时,他察觉到她微微退缩,发现她已经为他做好了准备。
他热情的恶龙已经湿了,他在那私密地带的第一下轻柔就使她扭动起来。
随他摆布,任他控制,终于。
他想要等待时机,先带给她狂喜的欢愉再满足自己。他忍不住想要使她失去自制。他曾向自己承诺要使她恳求,现在他更有理由那样做,因为她害他今天吃足了苦头。
她迅速热情的反应使那些承诺和希望全部化为乌有。
他的男性自尊敌不过如地狱之火在体内延烧的。
他抚模她,分开她,把自己推送进她体内……她尖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