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嵩赶着马儿,一路上思索着,自己并不是什么公子哥,家里非常贫困,而且也不在四川,这件事情肯定要对美萱坦诚的;但问题是什么时候说,如果现在说出来,凌美萱一气之下回府,岂不是又落入陆川帮的魔爪?
陈嵩决定凡事等出了城再说,如果凌美萱气极了,再好言相劝几句;如果她真是嫌贫爱富之人,那她就不值得自己留恋了。
马车行到客栈,小三子一夜未睡,在门前翘首盼望,转头见凌美萱安然坐在马车里,心中高兴至极,这件事一帆风顺,还真是佛祖在冥冥中保佑着呢!
接着马车载着四人来到城门,被一群守军拦下,一个官爷模样的人走了过来,头戴狮子盔,包耳护颈,七星玛瑙抹额,沉声问:“这么晚了,出城干什么?”
陈嵩抱拳作揖,“刚刚收到家书,因家中老父去世,急于回乡办理丧事,还恳请各位军爷行个方便。”
辟爷掀开车厢,瞟他一眼,“这里面是你的什么人?”
陈嵩恭敬道:“是内人、婢女和小三子。”
辟爷冷哼一声,“我看未必吧。”说罢把手一挥,哈哈大笑,“逮住了!”
城楼中顿时火光大亮,一人走到城垛边,往垛下望,干笑二声。“没错!就是这小子!”
陈嵩抬头一看,陡然间脸色煞白,来者正是知府的公子陆川帮!
陆川帮大喝:“陈嵩,你说车厢内是你的什么人?你再说一遍。”
陈嵩顿时哑口无言,急得头冒冷汗,彷佛被人戳破谎般的不自在,一双黑瞳直直地盯着对方。
凌美萱探出头,一剎间,她花容月貌般的面颊也变成雪似的白,娇躯亦情不自禁地起了一阵颤抖,似乎是极为短暂的一下,她随即又恢复正常,思忖道:我不能慌张,一定有办法离开这里的!
陆川帮好笑,“凌小姐,我们又见面了。咦,这么晚了,妳跟着陈嵩干什么?妳难道不知道,妳爹已经把妳许配给我吗?”
陈嵩大喝:“不错!是我把她骗出城的!”
一听这话,凌美萱的心顿时郁结起来,让她无力吐出半句话。
陈嵩这是在把所有的罪行都往他自己身上加呀!
说时迟、那时快,数名士兵已围上来,立刻把陈嵩五花大绑。
小三子惊吓得高呼:“你们这群土匪!”
陆川帮已走下城楼,来到马车前,微一欠身,对凌美萱道:“凌小姐受惊了,歹徒已经被我制伏了。姑娘乃仙子之尊,若移驾寒舍,必使寒舍蓬华生辉。”
陈嵩怒吼:“陆川帮,你这个奸诈小人,你早料到我有此一着,便在这里埋伏是不是?”
陆川帮笑道:“对于情敌,自然是早有防范了。”
“这么说来,派刺客行刺我的也是你?”
陆川帮又笑了,“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拐骗良家妇女罪证确凿!哼,也不瞧瞧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和本公子争女人,简直是癞虾蟆想吃天鹅肉,不自量力!”
这时,天空下起细雨,瓦面、屋檐……到处响起水的滴答声。
凌美萱静静的看着陈嵩,感觉快乐与痛苦之间的差别就像是纸一样薄,才刚打开快乐的门扉,更剧烈的痛苦就接着涌进来。
她心碎地咳了起来,空洞的双目彷如深井,幽幽地凝视车窗外渐落的雨滴,她一脸的水,却弄不清,哪是雨水,哪是泪水。
大牢内阴暗潮湿,陈嵩就被关在这里,进来时,挨了一顿板子,打得他皮开肉绽,不过只过了短短一天,整个人都憔悴不少。
饼去的事情一件件在脑海中掠过,每一件事都像是一块重逾千斤的沉重铁石,深深地压迫在他的心上,真有不胜负荷之感。
其实,这一切的一切,放在他这颗千锤百炼的心头上,早已使他比一般人要坚强百倍。
他秉遵做人的宗旨,深信自己在饱经患难之后会更加坚强,如此才能争取最后的胜利。
凡事往好处一想,陈嵩顿时大感轻快,他立刻就恢复自信,不再沮丧,反而觉得眼前的困难,只是对自己再一次更严厉的挑战--感情的挑战!
明晃晃的火把摇曳着,斑驳的墙壁出现一条黑黑的人影,黑衣人一手拿着火炬,一手拿着钥匙,逐一检查每个监牢里的人。
锵锵锵锵……黑衣人踏着沉重的脚步,空静冷寂的大牢传来一阵阵回音。
黑衣人来到陈嵩的丰门前停住脚步,狞笑着打量牢内衣衫褴褛的青年人。
陈嵩由无边深沉的血腥痛海里猛然觉醒过来,目光忽然触及黑衣人那张轻蔑的脸,他就像是被一把极其锋利的冰刃,蓦地插进胸膛里。
“陆川帮!”陈嵩咬牙切齿的低喝一声。
陆川帮好笑,“我爹常说我是一个能够承受得住任何打击的人,但是今天我看见牢狱中的你,我觉得我爹的话错了。你的眼里有着坚毅不屈的性格,使我大为诧异。老实说吧,我阅人无数,还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顽强的人,相信你比我要坚强得多了!”
陈嵩心儿怦然一动,“只有经历过痛苦的人,才会变得坚强,像陆公子这般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花花大少,自然是体会不出。”
“你说得不尽然。”陆川帮微微摇了一下头,“躬耕的农民若没有坚强的意志,不过是一些可怜的人而已。但你不同,你的眼里找不出一丁点令人怜恤的神采,如果我们不是情敌,我们也许可以做个朋友。”
陈嵩冷哼,“陆公子,你太客气了。你这朋友,我可高攀不上!”他的眼里情不自禁地流露出心里的感伤,倏地警惕地看向对方。
陆川帮注视着他,“你的确是一个不易让人观察的人,你的心里好像容纳许多事情。”
陈嵩不动声色地道:“以你所见,我心里又包藏着些什么?”
陆川帮哈哈大笑,“囚徒一个,也敢考我?”
“说不说在你,”
陆川帮握住冰冷的铁栏杆,“既然你问了,我就说出来给你听听!你心里积压的事情太多了,仇恨、愤怒、不满、坚毅,对吗?”
陈嵩冷道:“只要是身为一个读书人,在这种不平的社会上打拼一段时间,都会有我这种心理!”
“这么说来,你对官府有着强烈的不满了?”一瞬间,陆川帮的眸子闪烁着森冷的仇焰。
陈嵩撇下头,并不回答。
“我调查过你的底细,你根本就不是什么四川富商的子弟,你多次通过科举考试,但都名落孙山,自然压抑着不满。哼哼,科举你比不过我,家世你也比不过我,爱情你更比不过我。你做人可真是失败!”
陈嵩仰天大笑,“如果你要把强权当作竞争的手段,我虽败犹荣。”
“什么!你!”陆川帮气得胸中烈焰腾天,“好!你不见棺材不掉泪,我就带个人来,彻底绝了你的心!”
陆川帮拍了拍手,掌音在牢狱中回荡着,接着是铁门打开的声音,一道细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陈嵩一阵怦然心跳,不知来者是谁?
陆川帮坐在狱卒的椅子上,双臂懒懒地伸展着,优闲的等待好戏上演。
凌美萱款款地来到牢门前站定,一天不见,她消瘦很多,脸上的光彩也不复存在。
那双充满情意的荡荡秋波,足足在陈嵩脸上停留很长的一段时间,才移向别处。
此时能和心上人见面,是梦幻抑或是现实?
匡当!陆川帮打开牢门。
凌美萱轻轻叹息一声,回过头盯着他,自怜似地轻轻一笑,“陆公子说,你一直在骗我,你不是四川的富家子弟,你接近我的目的,只是为了窃取如意钻花。”停了一下,她继续道:“陈公子,请你亲口告诉我,他说的都不是真的。”
陈嵩摇摇头,那双眼所显示的情意与矛盾,使得他不敢迎视。
每一次与她目光相对时,都生怕被她看出自己的“虚伪”与“居心叵测”。
但事实并非如陆川帮所言,他却不知该怎么跟她解释。
她脸上一剎间显现出无限情意,直直望着陈嵩。“人生于天地之间,应当有自己的处事原则。是非不容曲解,黑白不可混淆,能够把握住这些,才不愧活一次,是不是?”
很少有人能够承受得住这对眼睛所放射的情焰。
陈嵩倏地站起,“做人,应当要做一个敢爱、敢恨的人,不矫揉造作,不虚情假意。不错,我一开始,的确是受雇于王财主,从你们家窃取如意钻花;我迫于生计,不得不勉为其难答应。但到后来,我却对妳动了真情,我是真的喜欢上妳,如意钻花到现在还好好的留在妳身边,难道这还不能证明我的真心吗?”
闻言,凌美萱内心顿生无限感慨,此番话无异是出自肺腑,实足感人,引为知已之言,亦十分恰当。
凌美萱轻轻走到陈嵩面前,轻轻抬起皓腕,搭在他的肩头,淡淡的幽香,从她贴腕的袖子里飘散出来。
陈嵩身子一震,抬起脸,接触到凌美萱美丽的脸上,竟然含着无限温馨与同情。那是一种最美的人性慈晖,这种气质显示在任何人脸上,都是可爱的!
陈嵩站了起来,“美萱,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妳!我甚至可以剥开胸膛给妳看看我那颗赤色的心!相信我!”
啪!凌美萱突然反手赏了陈嵩一巴掌,打得他头一仰。
这一巴掌打得很重,在陈嵩脸上留下血红的五道手印。
“别再花言巧语了!”凌美萱甩下这一句,转身跑出牢房,再也忍不住盈满眼眶的泪水,两颗晶莹的泪珠滑下她的脸庞。
陆川帮狞笑,“陈公子,怎么样?现在你该死心了吧!再过没多久,我就要和凌小姐成亲了。呵呵,到时候,你可能已被发配边疆,连杯喜酒也喝不到了,哈哈哈哈!”说完,他甩袖离开。
匡当!牢房再次紧闭。
陈嵩沮丧地向前走了几步,两手用力地插进头发里,激动的心情使得他双膝打颤,面色铁青。
“为什么?为什么?”
砰!砰!他一次又-次的用头撞若铁门。
这又是老天给他的考验吗?他发觉自己的内心不如想象的那么坚强。
“美萱,为什么妳不相信我?如果两人真心相爱,还有什么能阻挡我们?”
凌美萱步出官府,走到郊外,不远处便是长江,江水正急湍地奔流着。
此时天近黄昏,一片橘红色的光华渲染得整个江面上交织成玛瑙的红色。
数十只青灰色的沙鸥,或高或低地在江面上盘旋,不时发出暸亮的短鸣。
江岸停泊着一艘漆成黑色的大型船,商贾坐在舱中,正独自饮着闷酒;大船前后各伫立着一对彪形大汉。
沙滩上有不少人,黑压压的一大片,他们都是犯人,也是苦力,正在把黄沙运至货船上,刑役们拿着刀枪、一道、两道,无数道兵刀的寒光在落日余晖里闪烁着。
也许,过没多久,陈嵩也会和他们一样,没日没夜的干着苦力。
凌美萱的心中荒漠一片,就像一只受伤的鸟寻求孤独的庇护。
转眼间,浓雾弥漫,乌云翻滚,青翠的峰峦顿时消失,大地一片苍茫,行人难辨东西。
下雨了。凌美萱走在雨中,淅沥沥的小雨不仅淋湿她的人,也浇熄她的心。
这时,陆川帮上气不接上气的跑过来,撑着一把黄油伞,顶在凌美萱的头上,“凌小姐,可别被雨淋了。”
凌美萱眼神空洞,“你跟着我做什么?”
陆川帮搔首,“也许,我的眼睛有问题,但我的视线无法自妳身上移开,故而,凌小姐走到哪里,我便跟到哪里。”
凌美萱眉头一皱,干脆加快脚步。
陆川帮撑着伞在后头追,叫嚷:“凌小姐,别走这么快呀,咱们一路上好好聊聊。”
“我心情不好,没什么好聊的。”
陆川帮笑道:“我知道妳的心情不好,我都明白。其实,爱情这个东西都是后天培养的,并非与生俱来的,就好比一棵小树要不断的浇水施肥,它才会长成枝繁叶茂的大树。由此可见,情侣间的真诚一定要建立在互相信任、互相尊重的基础上,才能健康发展。像陈嵩这种见利忘义之辈,今天弄清楚他的真面目,是该开心,别再为他伤心了。”
凌美萱冷笑,“你倒是很会说话,想来陆公子的所作所为一定是光明正大的了?”
陆川帮先是一愣,随即拍胸,“当然,本公子从不做偷鸡模狗的事!”
“举头三尺有神明,你说的话,佛祖都听得见呢!”
“这个……呵呵……”陆川帮抬头望天,笑道:“今天的雨可真大呀。”
“是吗?”
“凌小姐天姿绝色,那是因为老天正对着妳流口水呢,呵呵。”
凌美萱听得格外厌恶,“我看,你追女孩的手段才是一流呢。”
陆川帮笑了笑,“哪里、哪里,孤单的我总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对家庭的向往和对爱情的渴望,妳看不出我是认真的吗?现在,是去妳家还是我家?”厚唇一掀一掀,婬邪的气味都从他嘴里逸出。
“都去。你回你家,我回我家。”
这时,一辆马车踏着泥泞疾驰过来。
平儿探出头,叫道:“小姐,这里!”
凌美萱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过去,钻进车厢,嘶的一声,合上车帘。
陆川帮豪爽一笑,“有性格,我喜欢!凌小姐,等到咱们成亲的时候,我一定会好好的对妳的,哈哈……”
平儿听得噘起嘴,“这个陆川帮,说起话真是好讨人厌哪!”
“油腔滑调的,不用理他。”
知府大人陆福军,阔肩浓眉,一身紫色的缎质长衣,微透出儒者的风度。
忙了一天,回到府里,躺在大厅的太师椅上,静静等着儿子的归来,可陆川帮已去了一整个下午,仍然没有消息,他不禁有些不耐烦。
小雨已经停了。
陆福军伸了一个懒腰,自太师椅上站起来,身躯映着夕阳,投映在地上,老长的一条影子踏出花厅,下人们连忙束手相迎。
陆福军不悦的问:“有少爷的消息吗?”
下人回答:“禀大人,还没有。”
陆福军用力地跺了一下脚,怒吼:“凌美萱只不过是区区一名商贾之女,还敢摆那么大的架子!我儿三番两次前去求亲,竟然都不给好脸色,若不是看在她爹长年进贡的份上,否则我定不轻饶!”
忽然,门房禀道:“少爷回来啦!”
只见陆川帮拎着一把油伞,脚步缓慢的走进大厅,因为淋了雨,衣衫尽湿,头发部卷起,一绺一绺的。
陆福军迎上前,讶问:“我儿,你怎么淋雨了?”
下人赶紧生好炭炉,拿过干布巾替陆川帮擦拭雨水。
陆川帮叹口气,“难哪!”
陆福军拧起眉,“怎么,又没成?”
陆川帮咧着两片又干又瘪的嘴唇,“她爹是答应了,陈嵩那小子,我也摆平了,但她仍是一副傲骨寒梅的模样。”
陆福军怒道:“那些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的盗贼,无不野性难驯,在我手里还不是照样服服帖帖的,难道区区一名女子,就难得倒我儿吗?这两年来,你为了追她,花了不少银两,送了不少礼物,所为何来?”
陆川帮脸上凶光直冒,“爹,咱们稍安毋躁,你当我真喜欢她?哼,我只是不服一口气,我就不相信这世界上有我得不到的女人,等我得到手,玩够了,就把她一脚踢入冷宫,这样才泄得了我心头之气!”
“很好,不愧是我的儿子!”陆福军的鼻子冷冷地哼了一声,舒适地伸展一下两条腿。
“爹,这档子事,你得帮忙拿个主意。咱们不能像牛一样,老被人家牵着鼻子走,是不是?”
“嗯,眼下先把陈嵩的罪给定了,发配边关,绝了凌美萱的心;然后,我再亲自找凌平章商量你们的婚事,谅他没胆子违拗。”
“爹所言甚是。只是不知陈嵩的罪,何时能定?”
“我儿不要着急,我正等着上头的回文呢。不出一个月,陈嵩必然会彻底的消失在你们面前。”
凌府内,凌平章、凌美萱、平儿、小三子,众人齐聚一堂,苦苦想着对策。
小三子道:“现在最要紧的,是怎样把公子救出来!”
平儿点了点头,“接下去,就是怎样摆月兑陆川帮的纠缠。”
凌美萱开口:“今天在大牢内,我当着陆川帮的面,甩了陈公子一巴掌,相信陆川帮已经认为我与陈公子划清界线,不会再去为难他了。”
小三子怯怯地问:“打得重吗?”
凌美萱微微一笑,“没办法,要演给陆川帮看,下手一定要重些,只希望陈公子别怪我才是。”
平儿叹气,“可是陈嵩犯了大案,罪证确凿,加上这次的对手是知府大人,靠金钱收买已是不可能,想救他可是难如登天。”
凌平章插话说:“美萱,陈公子的家境并不富裕,妳这么做可要想清楚啊!”
凌美萱坚定地道:“爹,难道女儿的心思,你还不明白吗?在串狱之中,陈公子对我说出那番话时,我就已经对他痴心不改了。”
凌平章点头,“好,爹是个开明的人,既然妳已经决定,爹倒是有一个法子,一可救出陈公子,二可解除和陆川帮的婚事。”
凌美萱大喜,“爹,你既然有好计,怎么不早点说!”
“不知道女儿的心思如何,爹如何敢说。其实这条计策叫作釜底抽薪,三日后,湖广抚巡大人要微服出巡,途经武昌,我们便可向他上诉,说本地知府逼亲,滥用职权,坑害他人。”凌平章目迸精光。
凌美萱疑道:“爹,这样能告得倒知府吗?”
“事情当然不是那么容易,需要多方面的配合。你们有所不知,这次会试,知府大人与主考官循私舞弊,根据送礼的大小来排名次。我刚刚调查过陈嵩的底细,本来他这次可以考上举人,因为没有送礼,而名落孙山。陆川帮是知府的公子,自然轻松中举。所以我们需要陈嵩的一封状纸,然后游说所有未及第的秀才联名上诉,将声势壮大,这样才能一举扳倒知府!”
啪!小三子一拍桌子,站起来,叫道:“好计!”
平儿掩面噗哧一笑。
小三子见自己失态,红着脸坐下来,搔了搔首,“哎呀,我一时太高兴啦,凌老爷不要见怪。”
凌平章抚着小三子的头,和蔼一笑,“我一直很喜欢陈嵩这孩子。那么,陈嵩那边,就交给你去办了。”
小三子一拍胸膛,“多谢凌老爷。这一切包在我身上,我一定尽力完成!”
凌美萱掩帕而笑,“爹,真有你的!只是,湖广抚巡大人微服出巡,爹是怎么知道的?”
凌平章笑道:“傻孩子,经商的老板,哪条路不通?呵呵呵!”
凌美萱神色担忧,“不知这巡抚大人是清官吗?”
凌平章口吻骄傲,“爹从商这么多年,哪个官是清官,哪个官是贪官,难道会搞不清楚吗?这次,也的确是陈嵩机缘巧合,有此鸿运。”
“但愿陈公子能化险为夷。”凌美萱合掌祈祷。
“会的、会的。”凌平章拍拍她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