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世纪,台湾
花弄月迷迷糊糊地抬眼,有点疑惑地看着四周摆设,再看自己身穿黑白配色的马术服。
奇怪,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她的脑袋很浑沌,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不知道身在何方,不知道自己是谁……她重重地拧紧眉头,靠在她熟悉的床边回想。
她是睡迷糊了吗?
乏力地抬眼,瞧见梳妆台上的花和小礼物,她蓦地笑了。
对了,今天是她生日嘛。
身上这套衣服是妈送的,待会爸就会把她最心爱的红玉给送来。
想起红玉,想起待会就能骑着它到后院,她唇角的笑意就更深。刚刚她八成不小心睡着了,才会觉得脑袋不是很清楚。
伸个懒腰起身,站在穿衣镜面前,花弄月极为满意地左转右转,将床上的马帽戴上,一头刚烫的小米鬈长发完整地塞入帽内,只余几绺刘海,潇洒滑落饱满白皙的额。
“弄月,好了吗?”
外头响起母亲的嗓音,她蓦地一愣,觉得似曾相识。
“弄月?”
母亲的唤声再起,她赶紧开门。“马到了吗?”
“不是,是……”
“亮融来了?”她月兑口而道,说出口的瞬间,不由得怔住,不懂自己为何会这样说。
为何她脑袋似乎存在这另一段重复的记忆?甚至隐隐约约记得待会会产生什么样的对话……她为什么会知道?
疑惑地垂下限,视线方巧落在左手的虎口上,上头有列半圆的咬痕,依稀可见那齿列……倏地,脑袋涌进数条光束,一条就像一桩记忆,把她先前暂时遗失的记忆全都接连回来了!
啊……彻!
她错愕地看着四周,把穿越时空前后的记忆全都连结。这明明是她出事前还在房里时的情况!
可是她怎么会又回到现代?
花弄月努力地回想。成亲之夜,她和轩辕彻笑闹着,拿着玉佩逗他说,她真想回到现代……就这样回到现代了?
这跟她去到古代有什么关联?
对了!心念!当时,她只想远离现代,所以她去到了古代,而当她在古代时,笑说要回现代,这两者之间,还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她拿着玉佩!
玉佩呢?
她赶紧四周张望,然而地面干净无垢,什么都没有!
难道说,玉遗失在古代了?不对,她现在回到当时去古代之前,那么照道理说,玉佩应该在唐亮融那里!
花母不解地皱起眉。“谁是亮融?”
“嗄?”花弄月回神,错愕得说不出话。难道她的记忆出了问题?“我的未婚夫啊,我们家跟唐亮融家不是世交吗?”
“没呀,什么时候有这号人物的?”
花弄月直瞅着她。“没有唐亮融?”怎么可能?!明明是他把玉佩交给她的呀!
在她细思的瞬间,脑袋闪过一道灵光——难道说,唐天嗣真是唐亮融的祖先,现在唐天嗣死了,唐家没有后嗣,这个时代,自然就不会有唐亮融了?!
天啊!怎么会这样?!
想着,她无力地跪倒在地。
“弄月,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花母见她脸色苍白,赶紧蹲,却发觉女儿的泪水夺眶而出。“弄月,你别吓妈,跟妈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妈、妈……怎么办?怎么办!我回不去了、我回不去了!”如果她的猜想无误,那么她想要再和彻见上一面,此生是绝无可能的!
一千三百年的时空横亘在他们之间,要她如何跨越?
都怪她、都怪她不该为了逗他而口出戏言!
是她该死、是她该死!
她愤懑地捶着地,用力地捶,她的心痛,好不了了,永远也好不了!
“弄月,你别这样,你吓到妈了!”花母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你要回去哪呀?你不就在这儿吗?你在这儿啊!”
“妈……”她哭得声嘶力竭。
“弄月,别这样,今天是你生日,别哭,你爸爸还特地买了那匹叫做红玉的马,妈带你下去瞧瞧,好不好?”
花弄月蓦地抬起泪眼。也许、也许骑着红玉,她也可以找到当时穿越时空的那个黑洞!
“妈,红玉在哪?带我去看看!”她用力地抹了抹脸上的泪。
没有玉佩,至少历史没有改变红玉,红玉还是存在着,它也是她穿越时空的一个关键,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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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年间轩辕庄
“给我搜!每座山头到大汉为界,全给我搜!”
庄主轩辕彻成亲当夜,夫人便告失踪,轩辕庄里上下乱成一团,而这就是轩辕彻在当夜发布的第一道命令。
他发了狂似的奔跑,闯进花弄月以往在如凤院落居住的房,发现她那套马术服与她一样凭空消失,更加证明他的猜想。
他惊恐慌乱,一股强而有力的不安在暗处吞蚀着他的意志力。
可他握紧拳头不放弃,再下第二道命令——“来人!把一色给我找回来!”一色说过,他府上注定出现一位女皇,他说得准确无误,既是如此,他必能查出弄月的下落。
接下来,他强自镇定着,尽避食不下咽,夜不成眠,仍旧忍着遥遥无期的时间,等待老天给他一线生机。
弄月说过,老天既让她来到他的身边,必定有其用意。
是的,那绝对不会是为了分离才与他相遇。
他爱她,深深地爱着她,几乎将她爱入骨子血肉里,如今将她抽离,他这不完整的魂魄,该要如何活下去?
若他有罪,该罚的是他,该承受的绝不该是弄月!
这天地间,绝不可能再出现一个女人,可以像她这般身镂在他魂里,只要她好,他便可忍受一切,只要她在,他可以失去一切!
“弄月,不要把我给忘了……”夜里,望着无星的夜,轩辕彻喉头滚动着酸涩,巨大的无力感几乎将他压垮。
他一直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只要他想要,没有得不到的。
但他要如何才能跨越这绵长亘古的岁月,找回他的弄月?
无能为力……他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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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弄月骑着马在后院里驰骋着,然而跑了数圈,却始终找不到当初让她摔进古代的大黑洞,她终于无力地趴在马背上哭泣。
怎么会这样?!她找不到回去的方法,到不了有他的时空……
如果穿越时空,只是要她与彻相恋却无法厮守,这究竟有何道理?
没道理,太没道理了!
如果打一开始的结果就是如此,那就不该让她穿越时空,不该让她遇上一个如此疼她爱她宠她怜她的男人,不该让她尝到爱情的味道有多美好,不该让相爱的两个人在两个时空里遥遥相对!
“彻,你那儿的夕阳,跟我瞧见的,是一样的吗?”
花弄月家的别墅位在山间,从高处往下眺望,橙红的夕日被红艳妖魅的彩霞包围簇拥着,快要沉入地平线。
蓦地,手机响起。她瞪着母亲特地要她带上的手机,按下通话键。
“弄月,你在哪?”
那声音是不安的,她知道,但她现在顾不了母亲的情绪。“妈,我想要静一静。”她甚至想赌,如果从这山弯处纵马而下,是不是就会带着她穿越时空,回到彻的身旁。
若不成,就是跌得粉身碎骨。
那样也好,也许,魂魄可以穿越时空,可以再见他一眼,让她亲口告诉他,她一点都不想离开……想着,她不自觉地策马再往崖边靠近点。
“可是,澈在这儿等着要替你切蛋糕,还要送你礼物,你不回来,说不过去。”
“澈?”她幽幽清醒过来。
“你的朋友啊,弄月,你是不是还不舒服?”母亲的语调担忧极了。
“我的朋友?”
“是啊,轩辕澈。”
“轩辕彻?!”难道说,他也穿越时空了?“妈!你叫他等我一下,我马上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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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推门而入,里头的人坐在案前看帐,然而神色空茫,犹若魂已离体。
“怎么像个行尸走肉一般?”
轩辕彻抬眼,迅速飞身跑到来人面前。“一色,你可以帮我的,对不?你一定可以的,对不!”
陆一色看着他血红的大眼、憔悴的神情、消瘦的颊,满脸的胡髭,心里不舍极了。“你先缓缓,把事情确实说过一遍,我才知道帮不帮得了呀。”他方巧要回大唐,就在边境遇见了轩辕庄的人马,二话不说将他逮回,快马奔驰数日,也不管他身体撑不撑得住。
不过,现下瞧见好友的鬼样,他也认为确实该赶。
他拉着好友到一旁坐下,听他把前后原由说过一遍。
半晌,陆一色深拧着眉,恍若在忖度什么。
“你不会当我是疯了吧?这庄里的每个人都认识弄月,都知道她的存在,她绝对不会是我杜撰出来,自欺欺人的人物!”轩辕彻目色含戾,却又时而涣散,说得满嘴坚定,而后又喃喃自语,“该不会是我疯了吧?从头到尾,根本没有弄月这个人?”
分离了太久,弄月的出现特别,来去皆未留下什么供他思念,所以他开始猜想,也许根本没有花弄月这个人,也许只是他太寂寞,他被孤独给逼疯了……
“彻!”陆一色轻斥,俊眸直瞅着他。“有的,有花弄月这个人,子矜跟我提过,我可以保证她是你刚过门的夫人。”
“真的?子矜这么说吗?”他嗓音低哑哽咽。
他说过,若有天她离开,疯的人,一定是他!
他现在就快疯了,分不清楚停留在脑袋的记忆究竟是真是假。
“彻,我可以把她找回来。”陆一色一字一句,再笃定不过地开口。
“真的?”
“我可以用我的性命保证。”
得到答案的轩辕彻身子一松,无法言语,好像强撑着他多时的一口气自胸口被抽走,整个人疲乏地软倒在他身上。
他紧紧地闭上限,泪水沾湿长睫,不想在好友面前失态,但却怎么也控制不了自己。
他快要被思念给逼狂了,这才知道无计可施的滋味有多难受。弄月离去,他恍若活在暗无天日的黑夜里,一色的出现,就像黎明破晓的瞬间,曙光乍现,迷炫了他的眼。
“撑着点,接下来,有得你忙了。”陆一色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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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弄月快速驾马回别墅,接着立刻快步冲进客厅里。“妈,彻在哪里?”
“他在这儿。”花母见她回来,松了一大口气,指了指坐在大厅背对她的男人。
她满心期待地看去,却发觉那个人并没有留长发,还穿得西装革履,光是背面,就教人觉得极有威严。
“彻?”她轻唤,声音颤抖。
男人缓缓回头,面无表情的神情与轩辕彻有几分相似,但——
“你不是彻!”
“我是澈,弄月。”男人轻轻启口。
“你不是!”为何要给她希望,又让她彻底绝望?
轩辕澈看了她半响,缓缓起身对着花母说:“伯母,我可以和弄月谈谈吗?”
“可以。”花母看了女儿一眼,虽然觉得古怪,却又说不出所以然,只能无奈地退到客厅外。
“弄月,我是澈,三点水的澈。”
“我管你是几点水的澈!”她想也不想地吼,却突然瞥见一只马型玉佩出现在她面前,她惊喜地轻捧。“你……怎么会有玉佩?!”
“容我再次介绍。”轩辕澈将放置玉佩的木盒递给她。“我的祖先在唐朝时,曾经是帮助太宗立业的太原霸王,他留下遗言,要轩辕家每代子孙传承这只木盒,世世代代寻找一个叫台湾的地方,一个叫花弄月的女人,而这女人的左手虎口上,必须有个半月形咬痕,找到后,在她二十岁生日当天,把这玉佩交给她。”
他看向她左手上头的咬痕,满意的笑了。“看来,是我找到了,历经一千三百多年,让我完成了祖先的使命。”
花弄月颤着手接过木盒,瞧见木盒上头刻写着苍劲有力的字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士死相许。
这话,她只对子矜说过,他怎会知道?肯定是他私下问过子矜所有她说过的话吧?
她无法忍遏地放任泪水溃堤,彻、彻……在她一筹莫展,甚至想寻死的当头,他没有放弃,从一千三百年前传来了讯息,特地算好时日要送她回家。
她终于要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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禄阳楼的人造湖面飞亭里,石桌上搁满各式法宝,炉里吐着烟,陆一色正对着四方请神。
轩辕彻一身银亮月白衣袍,腰系玄带,双颊有点瘦削,但胡髭皆已剔除干净。而轩辕子矜和如凤则乖乖站在他的身后,轩辕子矜的手上捧着一只木盒,闭上眼,诚心地祈求着。
“彻,要你准备的都已备妥了?”已完成仪式的陆一色回头问。
“都弄好了。”玉佩和欲传承千年的遗言都搁在子矜手中的木盒里。“子矜,记住我说的话了吗?”
“是,我会把话镂进我的魂魄里,会要我的子孙不忘这个使命。”轩辕子矜俊秀的脸上有着不属于这年纪的世故老成。
“好,那就大伙一起默祷,这份任务可以交托每一世的子孙完成,集中你的念力,完成你的期待。”陆一色如是说。
轩辕彻闭上眼,身后的一大一小也照做,用最虔诚的心祈求,愿用一生福气和富贵换回那个爱闹爱笑的女人。
蓦地——
“啊~~”天空中传来尖叫声,轩辕彻张眼探去,正好与从天而降的花弄月对上眼。
“彻!”她喊着,接着噗通一声掉进湖里。“哇~~救命呀,我不会游泳!”
轩辕彻马上跃入湖里,一把将她拉出水面,像要将她搂进怀里般使劲,好似要用尽所有气力般。
“彻、彻!我回来了、我回来了!”尽避快要喘不过气,花弄月还是惊喜地喊着,扬着手,却发觉玉佩不见了。“欸,我的玉佩呢?”
“玉佩在子矜手中,你拿到的是一千三百年后的玉佩,回到此世,当然会消失不见,那还未开始传承的就在子矜手里。”他以为自己很镇静,但眼里却是一片模糊,连她的脸都瞧不清楚。
“我回来了。”她也泪眼婆娑。“我再也不离开你,绝不!”
轩辕彻已经无法言语,喉头不断地滚动着,只能点点头。
“你瘦了。”
“你离开了快两个月,要我怎能不瘦?”他粗哺着。
“两个月?”好严重的时差啊,历史改变后,回去时提早,回来时却误点。
“不准再离开我。”他语带哽咽。
“那当然,你赶我,我也不走。”环上他的颈项,她用力地吻他。“我要陪你到老,我要和你生同床死同穴,谁也赶我不走!”
他瞅着她,喉间逸出一声叹息,泪水滑落的瞬间,又拉着她沉入湖面,吻上她的唇,不愿教人瞧见他的脆弱,他这一生,唯一的弱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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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家位于山腰的别墅冷冷清清,尽避大厅里还摆放着蛋糕花束和各式礼物,但过生日的主人却已不在。
花家父母对看垂泪。
要他们怎能不哭?他们就一个独生女哪!
先前,弄月要离去前,是这么说的——
“爸、妈,我知道我现在要说的话,你们一定会觉得很疯狂,但请相信我。”花弄月快速将她穿越时空的事说过一遍,把重点放在她决意一生厮守的男人身上。“爸、妈,也许你们会觉得我很自私,竟然要抛下你们去找他,可是、可是……那个人很孤单,没有我,他不行的。”
花母一脸错愕,回想女儿今日所有的不对劲,觉得她说得极有理,又觉得太奇幻,很难接受。
花父则沉着貭,无法回应。
“我没有跟他说一声就突然跑回来,他现在一定很慌张很错乱,我舍不得他,怕他胡思乱想,我……”说到最后,她泪流满面,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这是两难,在这里,有最疼爱她的父母,可是在唐朝,有她最爱的男人,究竟要她如何割舍、如何取决?
“你爱他?”沉默许久的花父开口了。
“嗯,爸,我真的很爱他,可我也很爱你们,也舍不得离开你们。”哎呀,找不到回去的方法,她万念俱灰,现下知道怎么回去后了,她又犹豫不决。
“就当是我们在嫁女儿吧。”花父苦笑。
“爸?”她错愕极了。
“只可惜没见到女婿,不知道他长得什么模样,到底人品好不好,到底……”
“爸,他对我很好很好。”她感动地向前拥抱最疼爱她的父亲。“爸、爸,我真舍不得你。”
“哎,嫁女儿就是这滋味吧。”花父苦笑,眼角泛着泪光,看向最亲爱的老婆。
花母偷偷拭泪,也默默允许。
就这样,他们的女儿就在他们面前,像变魔术般的消失了。
两个人在她离去之后对坐了许久,还没办法反应过来,一直到家中唯一的客人出声,“花伯父、花伯母,若你们不介意,就把我当儿子看,让我来代替弄月孝顺你们吧。”
两人不解的抬眼。
“这是祖训,老祖宗最后的交代。”轩辕澈叹道。
把玉佩交给花弄月后,必须代替花弄月照顾她的双亲到老。以往他总觉得那祖宗遗训很可笑,但眼前看来,他只能说天下无奇不有。
“要了人家一个女儿,总要赔一个儿子的。”他来到两人面前,眨了眨眼,“伯父伯母要是没意见的话,我可是要正式奉茶喽。”逗趣的表爽情让两老一扫阴霾。
“那我还得要准备红包呢。”花母笑了。
“妈,记得包大包一点。”轩辕澈嘴甜的很。
“你这孩子。”花母失笑。
明明就是无亲无故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与他投缘得很,竟与弄月有几分相似,和他相处有点像是……含饴弄孙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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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年
“不好了、不好了,女皇登基了!”数宇从外头跑来,边跑边吼。
“吵醒了这小猪崽仔,我就打你出气。”坐在凉亭里的轩辕子矜凉凉抬眼,食指往唇上一摆,再指了指睡在他腿上的如凤,小小声地说:“那有什么了不起,咱们这儿不也有个女皇在登基中?”
数宇朝凉亭外的大片广场探去,发现庄内的女眷竟都集合着,而轩辕夫人,站在台上,提倡男女平等,女人当自强,说得口沫横飞,比手画脚。
“你还有时间和数宇闲聊?我已经数列九十了。”轩辕子矜对面,是难得偷闲的轩辕彻,守着爱妻吩咐默数到一百,黑眸柔情如丝地瞅着他慷慨激昂的妻子。
“爹,我算不完。”笔一丢,轩辕子矜认命投降。
不该和那女人打赌的,明知道赢不了她,偏又爱逞强,这下子真得要叫她一声娘不可了。
“谁要你不让她教你?她的算法快狠准呢。”
唉。他也希望她能将她的算数密技教给他,可她偏说要叫她一声娘才愿意传授,他不肯,只好以帐本来打赌,可他哪有法子在爹默念到一百时将一页帐本算完?叹着气,有点惊动腿上熟寐的如凤,他赶紧轻轻拍她的背。
轩辕彻的目光落在他温柔的举动上。“我瞧你疼如凤疼得紧,往后,若要见如凤,就光明正大的去,别老躲在窗外,害我被误解。”他轻描淡写道。
轩辕子矜倏地瞪大眼,俊颜刷地火烫。为何爹会知道?
“弄月,一百了,先过来喝口凉茶吧。”轩辕彻不再睬他,对着妻子热情喊着。
“我马上来。”花弄月小跑步奔来,接过相公递上的茶,呼噜噜地喝完。“再来一杯。”眼瞥去,看见有人已经完全呈现放弃状态,她嘿嘿两声,笑得很邪恶。
“子矜呀,我们这个赌约是怎么说的?”
“若我不能在时间内完成,便允你一件事。”他咬牙。
“愿睹可要服输。”
“说吧,要我做什么。”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简单。”她与丈夫交换了个眼神。“叫一声大嫂听听。”
“嗄?”大嫂?不是娘?正疑惑着,就见爹递来一杯茶。
“跟大嫂敬茶。”轩辕彻道。
“可是……”
“你不是爱如凤叫你叔叔?那我就满足你吧,你的身籍重设,从今天开始,你是轩辕彻的义弟,轩辕庄的二当家,对我,当然得叫声大嫂。”花弄月笑得很得意,像在暗使什么诡计。“还不叫声大嫂听听?”
“……大嫂。”很心不甘情不愿地递上茶。
“乖。”她接过手喝了口。“彻,我们可以退休了。”
耶,找到个替死鬼,他们可以去云游四海了!
“什么退休?”轩辕子矜不解。
“就是退到一旁休息,笨!”啐,需要再教育。“彻,你说,咱们到时候要到哪玩呢?”她热情地挽上丈夫的颈项。
“由你作主。”他宠溺地笑着。
“等等,你们要去玩?我呢?如凤呢?庄内事务呢?”轩辕子矜总算听出弦外之音。
“放心,我会在一个月内教会你算帐的方法,你大哥也要将各商行布署都交由你处理,如凤这么黏你,当然要跟着你呀,至于我跟你大哥,要很辛苦的下南方巡视,那很累的,没有一年半载回不来的。”说完,还很用力地叹气,显示她的无奈。
“这就是你的居心?!”要他叫声大嫂,就为了要逼他接下轩辕庄!他今年才几岁啊,商事上,谁理他啊?
“彻~~”嘴一抿,花弄月含怨带泣地假哭。“你这个弟弟凶我~~”
“你!”妖孽!竟拿爹……不,现下要叫大哥了,竟拿大哥压他!
饼大的声响扰醒了如凤,她不解地来回看着他们。“哥哥?”哥哥好像在生气。
“如凤,从今天开始,要叫叔叔。”花弄月笑眯咪地说。
“叔叔?”大眼不解地眨着。“叔叔?”她边喃着,虽有点疑惑改了称谓,但哥哥还是她最喜欢的哥哥啊,娘说,对最喜欢的人要亲一个,尤其当对方生气的时候,亲一个就不气了。
打定主意,如凤自轩辕子矜腿上爬起,捧着他的脸,用力往他嘴上亲下。
“你在干什么?!”轩辕子矜羞得满脸通红,快快将她扯开。
“娘说,对喜欢的人要亲亲,就不气了。”她天真无邪地回答。
“不要乱教啦!”轩辕子矜喷火了。
花弄月则是放声大笑,如凤虽然不懂,瞧娘笑了,也跟着拍拍手。
这一幕落在轩辕彻眸底,他满足地勾起唇。
这一生,拥有这些家人,他再也不孤单了,吵吵闹闹的,多热闹。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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