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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满皇后(下) 第15章(2)

“本殿下真是迫不及待想要让天下人知道,李彧炎不但有个玄人国师,还有个玄人皇后,就算他多得民心,只要消息曝光,也终会落得被世人唾弃的地步。”

他嘲弄的笑声犹如利爪擒住她的喉头,教她不能呼吸。

不对……哥哥说过,玄人没那么大的本事,可以决定一个皇朝的生死,那全看在位者的决策,但以哥哥对她的重视程度,如果她不挣扎,那么他肯定会为她供上一切,要是如此,她不就真成了罪魁祸首?

扮哥如此用心想洗刷玄人的冤名,她怎能扯他后腿?

“怎么,怕自己玄人的身份曝光?”穆纳岳轻拍她的粉颊,却见她眸底虽还噙着泪,然而目光却变得坚强无比,不再恐惧担忧,不禁扬起眉。

“殿下可知道为何我要跟着哥哥?”她突问。

“说来听听。”

“因为我要天下人知道,他们视为不祥、视为猪狗不如的玄人,也可以成为一朝之后。”

“喔?接下来你是要告诉本殿下,你根本不爱李彧炎,只是利用他而已?”穆纳岳低低笑着,压根不信。

“不,我对哥哥的心意假不了,但是……”她深吸口气,直盯着他。“我更想要洗刷玄人的污名,这也是为何哥哥一直努力洗刷世人对玄人的错误印象,他甚至让我的表哥成为国师。”

“喔?”他半信半疑。

“殿下也许不知道,但玄人确实是拥有异能的。”

“什么异能?”

“好比我,可以看见人的生死。”

穆纳岳扬起浓眉。“喔,那么本殿下还有多少年寿?”

“殿下红面光润,必定是福寿绵延,然而……五天之内,段询必死,七天之内……哥哥必死。”她说着,面露哀伤。“这是我今儿个瞧见的。”

当记忆回流,她也想起这些日子以来的事,自然没忘记她在段殉和哥哥身上看见的黑影,如此逼近的黑影,代表着死期已近。

她从来未曾利用自己的异能去做任何改变,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能力改变一个人的死期,但是至少她不会放弃,直到最后一刻,她都不会放弃。

“……”穆纳岳微诧,只因她道出的日期,刚好符合了他的计划。

假如她真有异能,就代表李彧炎亦离死不远,所以她现在打算要——

“哥哥一死,带着一个有月环印的孩子,我根本无法待在朝中……如果殿下愿意收留我,我愿意伺候殿下。”她低语,接着豁出去的想俯近他,却被他一把推开,狼狈的跌倒在地。

“本王不爱女子近身,你起来。”

明小满一愣,但很快乖顺的站起身,思忖下一步该怎么办走,该怎么做才能让他相信她。

如果不能让他相信,那么她就无法得知他的计划,更无法见招拆招。

“明小满,本殿下可以姑且相信你。”

她缓缓抬眼,内心激动,却只能努力不动声色。

“明日,咱们就离开金雀。”

闻言,她不解地拧起秀眉。

“你不懂本殿下为何要这么做,对不?”

见她轻轻点点头,穆纳岳勾起笑。“你不需要懂,只需缠着李彧炎便可。”他说得自信。“明日,本殿下会告知李彧炎我们即将起程回泰漠,他必定会舍不得你,想尽办法要留下你,或是……跟着我们走。”

明小满双手收在宽袖里绞着,扬笑。“只要哥哥离宫,段询和凌就会留守宫中,届时你可以段询为内应,举兵入宫,对不?”

他一愣,接着眸底闪动些许激赏。“原来你是有点脑袋的。”

“否则,我要如何成为金雀皇后?”

“本殿下对你有些刮目相看了。”她的聪颖和细腻心思,教他愿意相信她是爱着李彧炎,但亦是有目的的爱着他。“接下来,就等你把他带回,本殿下要他亲眼看着一手创立的皇朝落入本殿下的手中,再将他慢慢凌迟至死。”

“……这么听来,殿下似乎与哥哥有仇?”

“没有。”

“那……”

“只是不能容忍一个天下出现两个真命天子罢了。”

明小满无言以对,更不能想像那一幕,深吸口气后,她淡声道:“只盼助殿下夺得天下之后,殿下能让我离开雀。”

“你想离开这里?不要本殿下替你洗刷玄人污名?”

“不,那根深蒂固的念头,岂是一朝一夕能改得了的?”她回头看向外头又逐渐降下的雪花,神情哀感。“这里……太冷,我不喜欢。”

“也对,你太怕冷。”穆纳岳起身,走到外头。“本殿下答应你,但也希望你别背叛本殿下。”

“我还不至于傻得和真命天子作对。”她朝他一笑。

闻言,穆纳岳满意的离开。

明小满缓步走到外头,风雪渐大,几乎掩埋了外头的林园,凄冷得令她直打哆嗦,可她还是站着,一动也不动。

好半晌,控手轻掬雪花,宽袖滑至肘间,露出腕间被凤衔月环烫下的痕迹,那伤痕,就像是把哥哥送给她的承诺烙了痕,烫进骨子里,让她永远记得这一瞬间的感动。

原本以为冷一点,只要有哥哥在身旁就无妨,然而事实证明,她这个怕冷的人,不适合留在皇城。

“哥哥……你会不会怪我总是不听话?”

血为誓,魂为契……她只能等待来世了。

只盼望,来世不当玄人,不当玄人……

金雀早朝上,眼见中州水患已在处理中,朝中并无大事,李彧炎轻声户口道:“要是众卿无事上奏……”

“皇上。”李垂阳从列席中走出。

“何事上奏?”他眸露不耐,只想赶紧赶到迎宾馆,确定小满儿是否安好。

李垂阳面有难色,目光东飘西移,又被众官逼得不得不出声,“皇上……近来似乎和泰漠子侍妃走得很近?”到底是哪个该死的逼他出来送死?辈份最小的他恨恨地暗骂。

“那又如何?”

“呃……这似乎有所不妥。”

“……何处不妥?”李彧炎声薄如刃。

他顿了下,头皮严重发麻,弟媳落河之后,他这个堂弟就在性情大变,喜怒也变得无常,他刚刚明明才瞧他心情颇好,还和上官凌笑谈国事,怎么他一站出来,却成了炮灰?

“毕竟、毕竟那是泰漠太子的侍妃,皇上贵为一国之君,和太子侍妾走得太近……”李垂阳没把话说完就偷觑身旁,想搬救兵,谁知无人肯救援他,放任他自掘坟场,他不禁暗骂这些兄弟太不讲道义。

“就算朕向殿下要个侍妃,也不为过。”李彧炎不悦的眯起黑眸。

李垂阳闻言,赶忙劝道:“皇上,天下美人何其多,何必要一个服侍过他人的破鞋?”

“放肆!”他凛目重斥。

他不能忍受任何人污蔑小满儿,尽避垂阳并不清楚状况,他还是无法容忍,这会教他想起他在砂河附近的村落听见的村民私语!

“皇上恕罪!”李垂阳双膝跪下,神色却满是担忧。“皇上,那名侍妾面貌酷似皇后,但终究不是皇后,泰漠太子刻意带她前来,居心叵测,不可不防!”

听说昨儿个她进宫伴驾,不管怎么想,他都觉得泰漠太子这个行为太不合情合理,明显带着某种意图,他不信堂弟看不出来,就怕他思妻太过,会着了泰漠太子的道。

李彧炎紧抿着唇,怒目直瞪他。“朕,自有打算。”

“皇上……”他不禁急了,多怕皇朝初开,就要毁在一个妖姬手中。

“皇上三思。”李家一派的官员见状,终于全数出动,跪伏在地。

李彧炎不禁头疼地扶额。

虽然他已经确定小满儿的身份,但此刻却不能说。

“启禀皇上,泰漠太子求见。”殿外侍卫踏进殿内禀报。

他微扬浓眉。说完,手一扬,示意众官员起身后,又垂睫思忖穆纳岳特地求见到底是为哪桩。他明知道再晚一些,自己必定会到迎宾馆,又何必特地走这一趟?

正想着,就见穆纳岳一身泰漠皇室打扮,踏进殿内。“拜见凤皇。”

“殿下特地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本王要回泰漠了,特地来告知凤皇一声。”

李彧炎蓦地站起身,问道:“为何?月盈身子骨不是还弱着,何不让她多歇息几日?”

他焦急的神情看在百官眼里,令他们一个个都暗叫不妙。

只见殿外,明小满身着泰漠皇室的立领直袍,腰束玉带,更显他纤瘦清丽,外头则罩了件及膝的貂裘斗篷,漾着笑意缓步走来。

朝臣看赂她的眼神也是五味杂陈,只因为女人愈看愈像皇后,也难怪皇上会执着于她,然而这明明是个陷阱,就算他宁可跳,他们也必须阻止。

“月盈拜见凤皇。”她福了福身,抬眼,发现他身上的黑影更重,心头不禁隐隐抽痛。

李彧炎快步走来。“你昨儿个才掉进河里,今日该要好生歇息才对,怎么急着回泰漠?”

他难掩心急,只因她这一走,岂不是要逼他与泰漠兵戎相见?

明小满抬眼,笑眯杏眼。“许是有些水土不服,月盈想念家乡菜肴了。”

胡扯!他暗骂,却扬笑。“你不是挺爱吃杏饼?朕这就马上为你准备。”他探手就要牵住她,她却避了开。

“不,不用了。”她摆着手,宽袖滑至肘间,露出凤衔月环,更露出腕间的烫疤。

百官的视线立时落在闪动光泽的凤衔月环上,然而李彧炎所看见的却是她的伤痕。

“这是怎么回事?”他不由分说的抓过她的皓腕,正要仔细看时,就听穆纳岳凉凉的出声。

“该怎么说呢?昨儿个突然有刺客闯入迎宾馆,差点伤了月盈,所幸本殿下一整夜都守在她身旁,才让她只在闪避间烫着了手,要是本殿下没陪她,说不准一早醒来,迎接本殿下的就是一具冷尸了。”

李彧炎闻言,横眉瞪去,目光落在李家一派的官员脸上,那眸色,像是认定刺客必定是他们派去的。

李派官员见状莫不暗声叫苦,更加确定穆纳岳居心不良,然而此刻却由不得他们辩解。

明小满垂着眼,没想到穆纳岳连这伤痕都能作文章,甚至故意要让哥哥对百官起疑,她立即深吸口气,徐声道:“凤皇,这凤衔月环太过珍贵,请收回吧。”

“……”李彧炎回头注视着她,手紧握她的,不让她将手环取出。

一旁的穆纳岳见状,笑着接话,“可不是吗?本殿下听段宰相说,这凤衔月环是皇后所持有的,凤皇将凤衔月环赠与月盈,这……于礼不容。”

李彧炎没看见百官不安的神情,更听不见穆纳岳话中的含意,只是死死盯着眼前女人,看着她漾笑,眼里却没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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