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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女买子 第5章(1)

龙静这一睡直到下午才清醒,一觉醒来,果真觉得身子好上许多。

不知何时到来的巧瓶替她换过衣物之后,她就想离开,但朱大夫一再警告她这段时间必须好生静养,否则孩子恐怕会不保。

于是,只好借用金府的马车。

而金如秀理所当然地拥着她上了马车,尽避一旁的长治不快,还是只能如此。

马车缓缓地停在龙府门前,金如秀小心翼翼地将她饱下,问向巧瓶,“你家小姐的寝房在嘟?”

“往西厢。”巧瓶引着他入内。

守门的小厮看了金如秀一眼,朝他傻笑着。

而当金如秀走过他身旁时,嗅闻到一股气味,没多想的他跟着巧瓶的脚步,将龙静泡回寝房。

“听着,晚点让你的丫鬟再熬帖药,一定要记得喝。”

龙静答应着:心中有些苦恼。“我知道,谢谢你。”

如果可以,她并不想在府里熬药,引来龙嫣的注意,但是现在是非常时期,她也只能这么做。

“明天我再过来看你。”

不等她拒绝,他已经快步走到门外,就见长治守在外头,金如秀低声对他道:“带我去龙家的榨油厂。”

龙静已经决定让他追查此事,也将决定告知长治,要长治从旁协助他。

长治沉声道:“希望可以证明真的不是金二少所为。”

“老子再爱闹也不会闹出人命。”他冷哼了声。

两人来到龙家榨油厂,地窖里有两瓮的薰香灯油。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怎地,昨晚我赶到油行时,油行里所有的薰香灯油都不见了,再赶到榨油厂,情况也是一样,庆幸的是,小姐习惯将还没打算卖出的灯油先存放在地窖里,这点细节只有我跟小姐知道。”

金如秀听他这一讲解,却觉得他像是拐弯说着自己就是凶手。

他的脸上是刺着恶人两个字不成?!

为何非得视他为恶人?是说这家伙如何看待他,他根本不痛不痒,眼前他只想确定到底是谁在搞鬼。

玩火就算了,还敢玩到他身上,真是活腻了,他会找人收拾掉。

长治打开两瓮灯油,拿了浅碟从两个瓮里各取一碟。

“等等,那个呢?”金如秀指着两个瓮旁的小瓶子。

“那个是……”

看长治一脸犹豫,金如秀干脆拿起小瓶,拔开上头的布塞,嗅闻着气味,那浓郁的气味教他不由得一愕。

这味道……

“这是小姐以往试做的薰香灯油,并不外售。”长治赶忙将小瓶抢回,再小心翼翼地塞回布塞。

金如秀微扬起眉,好样的,他找到证据了。

他百分之百肯定,龙静肚子里的种是他的!

如今他手中握有三样证据,到时候看她怎么和他辩。

他心里乐着,但也不急于在这当头说破这件事,毕竟眼前最急迫的是,得要赶紧找出陷害他和龙静的凶手。

离开地窖,长指在浅碟上放上棉线试燃。

点燃第一碟,金如秀淡道:“这是连翘,味道没错。”

长治微诧地看着他,再点了第二碟。

金如秀仔细地嗅闻着,闻见里头藏着和那天踏进龙家油行时一样的……股淡淡的刺鼻味,他努力地回想那是什么气味,突地想起他稍早进龙府时,也闻到这气味——

“桐油!”

“桐油?不可能,桐油有毒,几十年前王朝就禁用,龙家榨油厂更不可能榨磨桐油。”

“但如果是有心人士放进去的。”

“如果是微量的桐油也不可能致人于死。”

“不,里头还有乌缘的味道。”

“乌缘?”

“这款灯油是岁兰香味,岁兰的香气最为浓郁,要是掺了乌缘在里头,即使燃烧也难以发觉,况且以这油质看来,八成是在炒花时,乌缘就已加在其中……这么说来也就说得过去,为何你家小姐的身子会变得那么差。”

“小姐不是因为有喜……”

“那混蛋大夫说了,不只是有喜,还中毒。”昨晚那混蛋大夫欲言又止,所以他趁着到外头发派每个人工作时顺便抓着他问了。

庆幸的是,龙静炒花的时间不长,所以毒只是慢慢累积,那个被毒死的姑娘,是因为一连两晚都闻了薰香灯油的味道。

长治闻言怒目欲皆。“可恶,他们毒哑了二夫人还不够,竟还想毒死小姐?”

“他们是谁?”金如秀懒懒的问着。

长治立刻收敛神色。“不劳金二少关心,只是就算现在知道是里头出了问题,却也难以找出凶手。”

金如秀哼笑了声。“难道你不知道我金府也经手药材买卖,乌缘可是管制的药材,是药也是毒,从这点下去查,难道还怕找不出结果。”

长治垂眼不语,好半晌才问:“那么这一瓮薰香灯油……”

“留着,等着到时候做呈堂证供。”

“但即使如此……”

“只要揪出幕后黑手就可以了,就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多提供我一些线索?”他知道长治一定清楚一些内幕,可这家伙的嘴却像蚌壳似的,硬撬只怕徒劳无功,倒不如循循善诱。

长治犹豫半晌,最终道:“等我请示过小姐再作打算。”

金如秀暗啧了声,暗骂他比狗还忠实。

金如秀要旗下药材行彻查是否有人买了乌喙,甚至将范围扩大到都阗五大城……方面又暗自在外放出流言,就说在龙家出事前一日,有人在龙家榨油厂外看见了鬼祟的人,而且闻到了极浓的桐油味,说得绘声绘影,再请人严守四大城门和水门,绝不让那凶手有机会逃走。

两日后,过了晌午,他再度造访龙府,没再见到那日的小厮,让他的心有了底。而他今日前来,还没见到龙静,便瞧见龙嫣已在大厅外等他。

这不是他初次见到龙嫣,而她依旧如记忆中般楚楚可怜。

她有双无辜大眼,微潜水润,唇角那抹羞涩腼腆的笑,总让人不由自主地多看她一眼,再加上她纤瘦的身形,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呵护。

当然,那是别人的感觉,他,金如秀,对她向来是——没感觉。

因为他不走善人路线,别人再苦也不关他的事。

“听说那日是金二少救了我妹妹,龙嫣在此谢过。”龙嫣婷婷袅袅走来……身桃花红绚烂如夕,加上她纤瘦如飘絮的身影,有一种我见犹怜的柔弱。

可惜的是他无感,不过似乎可以和她聊聊。

“不用多礼,不过是举手之劳。”他笑得客套。

一见他笑,龙嫣胆子就更大了。“金二少客气了,那是帮了龙家一个大忙,不知道金二少愿不愿意赏光,让龙嫣备上粗茶表达感激之意。”

“也好,我正好渴了。”

龙嫣喜出望外,忙道:“给金二少准备锐芽。”一旁的丫鬟赶忙去张罗。

走进大厅,金如秀表面上勾笑,暗地里却细算着,龙静得要卖出多少斤的油,才有本事买进一斤的锐芽茶……要知道锐芽茶除了比黄金贵之外,还不是有钱就买得到。

龙静说,有隔夜饭就已经很好,龙嫣却是能拿出锐芽招待他,还说是粗茶。

这大房千金和他听闻的很不相同。

“不知道金二少怎么会如此尽心帮助我妹妹?”龙嫣打量他许久才问。

金如秀微扬起眉,耐住性子扬着笑。“也不是帮,就刚好知道,顺手罢了。”

“可我先前听我妹妹说,你似乎对咱们家有些不满……”

金如秀凉凉地看着她。

龙嫣瞧他不语,以为他有所不快,连忙改口道:“其实我并没有责怪金二少的意思,而是我妹妹行事本来就蛮横,也怪不得金二少会对她有些不满,故意在商场上与她竞争。”

金如秀想了下,顺着语意说:“那倒是,龙静将油价压得那么低廉,这做生意的岂有这种做法?”

“可不是,其实说穿了,她根本是故意的。”

“故意的?”

“其实……”龙嫣语气一顿,轻叹一声,水眸竟蒙上一层雾气,柔弱苦笑的模样我见犹怜。

但是看在金如秀眼里,他真的很想揍她。如果不是娘说了女人都是宝,面对这种女人,他真的不会太客气。

说话就说话,说到一半顿住还装可怜,到底是要演给谁看。

“说来丢脸,可是这事放眼蝗洞城也已是众人皆知了。”龙嫣轻抽着鼻子。“打从我爹过世之后,我妹妹就无所不用其极地想要逼我交出大印和权状,想要霸占龙家所有产业。”

“是吗?”他有点微诧。

诧异的地方在于原来龙静并没有握住实权,说穿了她根本就只是龙家的大掌柜,负责掌舵罢了。

“她想要让油行经营不下去,逼我把大印拿出,将一些房产卖掉……可是这是龙家百年的基业,是我爹遗留下的祖产,我怎能卖,就算龙家穷得连一粒米都没有,还是得守住。”

“这倒是。”

嗯,可以穷到没有米,却不能没有上等锐牙茶……了不起的想法。

“而我却拿她莫可奈何。”说着,她拿出手绢拭着眼角。

“为什么?”他强迫自己问,还勉强扯开微笑,发现自己眼角快要抽筋,嘴都要斜了。

“都怪我爹要去世之前留下了遗嘱,说要让龙静掌管这个家。”

“这样子……”他不禁沉吟着。

也不对,如果她真的想赶走龙静的话,凭她手中的大印就可以要龙静滚蛋,可是她没这么做,除了龙老爷子有其他遗言,就是她另有顾忌吧。

他印象中龙老爷子还在世时,龙嫣也是有跟在一旁学习经营的,对于商道她应该也有所涉猎才是。

“把她赶走不就得了。”

“可是如此一来,家中就剩下我和我娘孤儿寡母的,能怎么办呢?”说着,竟发出细微嚷泣声,人还不住地往他身上靠。

金如秀浓眉抽动,很想把她的头推开。

“那就找个人嫁了不就好了?”他给予中肯的建议。

“要是嫁了,岂不是要把所有的产业都让给龙静,教她称心如意。”

金如秀冷眼看着她。如果不是思春想嫁了,干么贴他贴这么近?知不知道羞耻矜持怎么写?

“难道龙老爷子临死前,都没留下任何可以保障大房的遗言?”忍不住的,他偷偷朝旁移动了下。

“唉,我爹也不知道是病糊涂了还是怎地,死前竟说,只要我和龙静之中谁先生下龙家继承人,谁就能得到龙府所有产业。”

金如秀蓦地瞪大眼。

原来如此,这么一来,什么都说得过去了。

龙静设计他,留下了十两黄金,原来就是要买他的种!

要是一举得子,她就能够握有龙家的实权,而不愿意熬药缓解害喜症状,只是因为不想被龙嫣发现……为了这个孩子,她真是用心良苦哪。

回过神软女敕的身体又贴上来,带着诱人香气,他微垂眼,对上那双水波微灌的眸……是男人都会心族动摇,可惜的是,他金如秀不是普通的男人,这种货色,他看腻了。

“二少……”那娇柔声音软声低吟着,那美颜含羞带怯。“不知道二少能不能帮我?”

金如秀表情未变,还未开口便聪见厅口传来声响——

“龙静特来感谢金二少。”

那冰冷的口吻教他颇有兴味地扬眉望去。

龙静俏颜冷若冰霜,看着龙嫣几乎依偎在他怀里。

是不关她的事,但是……就是碍眼极了!

“嗨!”金如秀朝她笑得邪气。

瞧,这模样看起来不是有生气多了。

她病倒在床榻上的模样是颇具风情,但他个人比较喜欢她张牙舞爪的模样,尤其是那天拿鞋打他时的拨辣,更是教他……勾笑一敛,他揽住浓眉,他在想什么?

犯贱不成,他竟然还挺想念那滋味的。

“妹妹,你身子不适怎么不在房里歇着?”龙嫣热络地问候,在金如秀面前扮演温柔的大姐。

龙静似笑非笑地瞅着她。“多谢姐姐担心,但我己经歇了两日,不碍事了。”

“是吗?”龙嫣也笑着,但眼底冰冷。

龙静想再说什么……阵恶心感却毫无预警地冲上喉头,教她捣着嘴,蹙眉强忍。

“你……龙嫣蓦地一愣。

她知道龙静病了,但她没兴趣管她得的是什么病,不过眼前这症状看来……

“大夫不是跟你说了,中暑就是得多歇息,要不然解不了体内的热会更不舒服,你一会想吐……会又是闹头疼的,不是折磨自己吗?”金如秀神色自若地起身,走到龙静身旁,抓起她的手,往她的虎口一掐。

他听人家说想吐的时候这样压一压就能缓止,就不知道对害喜引起的呕吐有没有效了。

龙静抬眼瞪他,想抽手,却被他抓得死紧。

“是中暑?”龙嫣徽扬眉不怎么相信。

她也许应该派人去查看龙静的药方才是,要不找出药渣也能让大夫看出她是为何而吃那帖药。

“可不是,”金如秀嗜笑道:“加上龙府薰香灯油惹出人命,让她在地牢里过了一晚,人就更难受了,就不知道真正的凶手府尹什么时候才会抓到。”

龙嫣僵了一下,随即脸上又堆满笑意。“会的,很快就会抓到。”

金如秀没忽略她一闪而逝的惊慌,不由得笑眯了眼。“好了,龙大小姐,在下有门生意要跟龙二小姐谈,就不叨扰你了。”

“龙府大门随时敞开,欢迎二少到来。”她客气地道。

他随意点点头,跟着龙静身后离开,然而就在踏进衔接西厢的拱门时,龙静加快了脚步往前走。

金如秀一个箭步向前,挡在她的前头,微恼道:“你走那么快做什么?”

龙静直视前方,看也不看他一眼。“关你什么事?”

“怎会不关我的事。”他沉下脸。

“你倒是说说关你什么事。”

金如秀开口欲言,但终究还是闭上嘴。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何她面对自己的态度可以如此坦然,不见半点羞恼。

仿佛她根本不知道那一夜她到底是跟谁买了种。

这状况吊诡得让他只能把话咽下,反问:“好歹是我帮你保住肚里的孩子,你能说跟我无关?”

“……我刚刚已经谢过你了。”

“就这么简单?”

“我没有能力送你一百石的柏仁当谢礼。”

“谁要你送那些玩意儿,我仓库里多得是。”他碎了声。

“要不然你还想怎样?”

之前巧瓶得知他来访,所以先告知她一声,可等了一会不见他到来,差巧瓶去打探,才知道他竟然是跟龙嫣在厅里喝茶闲聊,她忍不住到大厅一瞧……那哪是在闲聊?!

一看就知道是龙嫣正使出浑身解数在诱惑他,饶是他也逃不过美人关吧。

“我哪有想怎样,你以为我是来讨人情的?我只是来看你的好不好。”他有点火。虽说她精神好些,气色也没那么差,让他跟着心情也好了,可是她一见面就冷着脸,好像他欠了她几百两的债,真让人不爽。

“你哪是来探视我的,你是来跟龙嫣聊天的。”她哈了声,压根没注意到自己的语气有多酸。

“我跟她聊天?我跟她熟吗?”

“我怎么知道,”她不满地将他推开。“你挡到我了。”

瞪着她从身旁走过,金如秀一肚子火,转身又跟了过去。“你到底是在发什么火?”她以为他很闲吗?他忙得要死,还得追查凶手,今天能过来,还是他特地提早完成工作才有空档过来的。

“我哪有!”

“你没有,你脸上就写着火。”

“你瞎啦你。”龙静呸了声。

她发火?她为谁发火?关她什么事?他想要怎么仿,就算是跟龙嫣在厅里蹭来蹭去,那也是他们的自由,她……龙静思绪突地打住。

她狠狠地打了个冷颤。

她在想什么?为什么她会去想刚刚那一幕?

真是见鬼了,她竟会在意起他。

肯定是错觉,因为她身体还没恢复,再加上她有孕在身,情绪不是很稳定,所以才会出现这种错觉。

得到这解释让她觉得心情好了些。

“我瞎了?我眼睛好得很,好到连你有几根眉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对,你眼没痞,只是很会睁眼说痞话。”她哼了声。

“我又是哪里说瞎话了?”

“说什么祝贺府尹大人生辰时,你只瞧见我……你就像她们说的,根本就是瞧着龙嫣吧。”

“胡扯,那天我只看见你。”

“明明那么多人站在一块,你怎会只看见我,你分明是在瞧龙嫣,因为她那双无辜的大眼是每个男人都爱的。”爹也总是只模龙嫣的头,只对龙嫣笑,他也一样!“你根本是认错人了吧!”

所以他的温柔,想给的也不是她……

痛,无预警地袭向胸口,教她几乎站不住脚。

“鬼扯,我眼睛好得很,看见的是你,觉得美的也是你!龙嫣那是什么货色,如何入得了我的眼,”金如秀气极地吼着。“你跟她又不是双生子,我会认错,我看见的是你,我在意的也只有你!”

她怔住,圆瞠的杏眸眨也不眨地睇着他。

“你……”她的心忽地像被挤压了下,紧缩着却不痛,随即热气拂上俏脸。

“我喜欢你啦!”他月兑口喊道,看龙静俏颜爆红地盯着他,他又气呼呼地一古脑喊着,“你到底懂不懂啊?要不是喜欢你我何必……”

他突地怔住,像是意识到自己说了多惊天动地的话。

闭上嘴,看着她涨红的小脸,莫名的像被传染一样,他的脸也热得快烧起来。

“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沉默让他很难受,所以他想解释,可是愈是想解释:心烧就愈清楚,好比她说的,初相遇那日,她身边明明还有其他人,可是他却只看见她……他只看见她、只能看见她,所以当她无视他时,那股恼怒强势反扑,这说到底,他根本就是一见钟情了吧!

天啊……一见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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