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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裁的小女人 第四章

第二天,当杨鸿昭坐在早餐桌前的时候,小潾仍不见踪影。

林叔见状气冲冲地说:“这丫头太不象话了,居然让少爷等,我上去叫她。”

杨鸿昭十分平静的开口,“不用了,让她睡晚一点吧。”

虽然不愿承认,但他现在确实无法面对她。

昨天晚上,他第一次看到她的眼泪。

她一直是个坚强的女孩,无论作了多可怕的恶梦,或是在学校被人嘲笑欺负,她从来不曾哭过。

然而昨晚,她却泪如泉涌,可见一定是伤心到了极点。而伤害她的人,正是他。

这明明是他刻意的举动,却还是无法避免地感到愧疚。光是想象她现在的心情,就让他万分难受。

信任这种东西,一旦出现小小的裂缝,就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直到完全破碎为止。

从此以后,她大概再也不会像以往一样,无忧无虑地对他笑了吧?

这本来就是他的目的,为的是疏远她,而且目的也确实达到了,但是……

“昭少爷早安,林叔早安!”

伴随着银铃般的声音,小潾朝气蓬勃地出现了。由于睡眠不足,眼眶有些浮肿,但她的笑容仍然像朝阳一般灿烂。

一瞬间,杨鸿昭几乎以为看到她身后的雪白翅膀。

林叔不满地叨念着,“终于起床了啊,千金大小姐!”

“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她吐了吐舌头,飞快地溜到座位上坐下。

“我没在等妳。”

听了他冷淡的回答,她放心地笑了笑。

“那就好,要是我每次贪睡昭少爷都要等我的话,一定会饿扁的。”

杨鸿昭一言不发地吃着早餐,只有他知道自己心里的惊讶。

为什么?为什么她能表现得好像什么事都没有一样?难道她是在强颜欢笑吗?

然而,根据自己对她的了解,她从来就不会隐藏自己的感情,高兴就是高兴、难过就是难过,绝对不会有半分伪装。

这么说来,她该不会……已经忘了吧?

发生了那么严重的冲突,才过一个晚上,居然就船过水无痕?

小潾发现他在注视自己,微微红了脸,抬头对他嫣然一笑,又低头努力吃饭。

他见状轻叹一声,发现她外表单纯,其实却相当难懂。

这时,她注意到饭厅门口放着行李箱,“咦!昭少爷要出门吗?”

林叔抢着回答,“少爷临时要去香港出差,四天后回来。”

“啊,那正好。”她说着从书包中掏出一个盒子,“我正想把这个送给少爷。”

杨鸿昭没有伸手接,只是淡淡地问:“那是什么?”

“我的奖牌。听说这个可以当护身符哦,正好可以保护你旅途平安。”

“不用了,我不信这套。”

“还是拿着吧,以防万一呀。”小潾苦口婆心地劝着。

“不用。”

“少爷……”

“我说了,我不要。”

“哦。”她终于死了心,将奖牌收回口袋,飞快的将早餐吃完。

“我上学去了,昭少爷再见,林叔再见。”

她走到门口,不小心书包掉了下来,弯身捡起,又飞也似地冲出门去。

几个钟头之后,当杨鸿昭在香港的饭店里整理行李时,才发现那枚金光闪闪的奖牌就塞在旅行箱的外袋里,可想而知是她趁着捡书包的时候塞的。

他不禁轻叹了一声。

这女孩,比他想象的要强悍多了。

当再怎么伤心难过也无济于事的时候,就干脆不要伤心难过,这是小潾处事的一贯原则。

昭少爷要跟任何人约会,都是他的权利,谁也没有立场责备他。就算他爽了她的约,那又如何?人总是难免会出错的。

最重要的是,他平安地到了家,而不是出车祸躺在医院里,或是被人抢劫打成重伤丢在郊外,这点就已经是万幸了。

再怎么说,她都是寄住在他家里,接受他的照顾,总不能整天哭丧着脸给他看吧?

这是她哭了一晚之后得到的结论。

不管发生什么事,她一定要用最灿俪、最快乐的笑容来面对他,这也是她唯一能为他做的。

然而却发生了一件事,让她有些笑不出来。

杨鸿昭回国的前一天,在放学途中,她冷不防被一个又高又瘦,长得像狐狸的男人叫住,“小潾小姐。”

小潾认得这男人,他是武明贤手下的黄秘书,就是以前常常到他们住处,向杨鸿昭交代工作的那个人。

即便现在杨鸿昭已是企业界的重要人物,他对杨鸿昭的态度仍是十分冷淡,似乎认定他不过是武明贤养大的傀儡。对于寄人篱下的她,他当然更是视若无睹,这次居然会开口叫她小姐,可真是破天荒头一遭。

“黄秘书你好。”

他就跟以往一样,脸上没有半点笑容,“可以耽误妳几分钟吗?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妳。”

“好啊。”

她跟着他进到一家咖啡店,他也不多说废话,直接递给她一个大信封。

“请问里面是什么?”

“妳母亲的资料。”

小潾直觉地联想到那个抛弃她的酒家女,“我妈妈?她怎么了?又被爸爸打了吗?”

“不好意思,我指的不是抚养妳的那个妈妈,是妳的亲生母亲。”

小潾自然是大吃一惊,“什么?!”

“我们老爷已经详细调查过了,妳的生母是一位很有地位的女性,当年因为不得已的苦衷,无法亲自抚养妳,但是这些年她一直在找妳,希望能接妳回去跟她一起生活。”

她觉得晕头转向。这种照理只会出现在电视连续剧里的情节,居然活生生发生在她身上?

“这……你确定吗?”她小心地问。

“我说过,我们老爷已经详细调查过没问题了。况且这么种重要的事,我能跟妳胡说八道吗?”

“对不起,我这人就是这样,常常讲话不用大脑,所以林叔常常骂我……”

黄秘书打断她,“总之,请妳先答复我,妳想不想回母亲身边?”

“这……”小潾一时哑口。

活了这么久,忽然有人告诉她,她所知道的母亲不是亲妈妈,而且还从天上掉下一个亲生母亲,光要她反应过来就够吃力了,哪里有办法做决定。

“我……我想先跟昭少爷商量一下,毕竟这几年是他抚养我的,这种事当然应该先让他知道。”

万万没想到,他的回答竟然是,“他早就知道了。”

她心中一震。昭少爷早就知道?

说得也是,武老爷查出真相后,一定会第一个告诉他的。

“可是,昭少爷完全没跟我提过啊。”

他冷冷地说:“人总是有私心的,他辛辛苦苦养了妳七年,自然不希望妳被生母带回去,但是,跟母亲相认是妳的权利,这样隐瞒未免太不应该了。”

“请不要批评昭少爷,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不管他有什么理由,最重要的应该是妳自己的心情吧?妳想不想见妈妈?”

她自己的心情……

天底下没有一个孩子不渴望母爱的,以前的养母虽然供她吃住,对她却是爱理不理,一不高兴就动辄打骂,最后更任由丈夫将她抛弃。

而这几年来在杨鸿昭的保护下,她平平安安地长大,心里异难免会觉得,没有父母也无所谓,昭少爷和林叔就是她的家人,不过,这话讲出来好像怪怪的。

“我当然想见妈妈,看看她过得好不好,但是,如果昭少爷不希望我跟妈妈相认的话,我想还是不要的好,我不想让昭少爷不高兴,”

“妳真的认为妳一直留在杨家,对昭少爷会比较好吗?”

“请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黄秘书毫不留情地说:“妳自己想想吧!这几年来,妳花了他多少钱?占去他多少时间精力?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一直都是他在为妳付出,而妳呢?妳回报了他多少?妳对他有什么用处?”

句句话有如利箭直射进心口,她倒抽一口冷气,一句话也答不出来。

“现在他的事业如日中天,正是应该在工作上全力发挥的时候,妳在他身边只会碍手碍脚,变成他的累赘。之前妳是个无家可归的孤女,他照顾妳勉强还说得过去,但是现在既然妳的亲生母亲出现了,妳就没理由继续赖着他了吧!”

没错,的确是这样。不管用再多好听的话来掩饰,事实就是事实,她对昭少爷一点用处也没有,这点她应该比谁都明白才对。

黄秘书对她脸上的痛苦表情无动于衷,“总之,妳母亲很想见妳一面。我知道妳需要时间考虑,妳回去把资料看一看,一个星期后我再来听妳的答复。”他说完便起身离开。

呆愣了好一会儿,小潾才伸手拿过信封,若有所思的起身,缓缓的走出咖啡店。

回家后她把信封放在桌上,两天过去了,一直没有打开。

要说她完全没有好奇心,不想看一眼自己母亲的相片,那是骗人的,但不知何故,她就是提不起勇气去打开信封。

总觉得,一旦她看了里面的东西,她跟杨鸿昭之间的关系,就会天崩地裂,再也回不到从前,原本的生活也会毁于一旦。

黄秘书说的每一句话都合情合理,她根本无法反驳。

孩子跟自己的母亲一起生活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总不能一辈子住在别人家里白吃白喝。

对于杨鸿昭的恩情,她真的是一分也没有回报,事实上,一辈子也回报不了。

没错,她根本就是他的累赘。

别的不说,将来等他结婚成家后,她又该如何自处?他的妻子容得下她吗?

她不是他的女儿,也不是妹妹,更不是什么远亲,她根本什么都不是。这个家,本来就没有她容身之处。

如果回母亲身边的话,也许多少可以藉助母亲的地位,帮他一点忙吧?

虽然得到了这种结论,她还是没有打开信封。

据黄秘书所说,他是刻意对她隐瞒这件事,也就是说,他不希望她知道。

既然如此,如果她瞒着他读了这份资料,就等于是背叛了他,而她说什么也不能背叛他。

不过,她心里很明白,就算她告诉他,她想回母亲身边,他也不会阻止她的。

他从来不曾告诉她,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永远都是让她自己决定。

但是,她真的很希望,能听到他亲口对她说:“不要走。”

“喂,小潾,少爷回来了!”

听到林叔的叫唤,小潾立刻跳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跑下楼去。

“昭少爷,欢迎回家。”一看到那四天不见的俊美容颜,小潾立刻将方才的烦恼全抛到九霄云外,露出欢欣的笑容。

杨鸿昭看了她一眼,又很快地别开眼睛。

一瞬间,她再度看到他眼中的苦恼。到底是为什么?她真的不明白。

“小潾,五分钟后到我书房来。”

“好!”

本来以为他要告诉她什么重要的事,没想到他竟交给她一个很眼熟的信封套。

“这袋子里是妳亲生母亲的资料,妳拿去看看。”杨鸿昭仍然不看她,只顾翻阅文件,“她现在还是不能跟妳相认,只是想收养妳,妳自己考虑。”

这是他在香港思考了四天的结论。他彻底鄙视姓李的一家人,更不认同李夫人有权利当小潾的母亲,然而现在的他,却也没有自信能继续和她一起生活。

想到自己竟然会懦弱到无法面对亲手抚养长大的少女,他不禁在心中自嘲:我又比李夫人好到哪里去?

与其这样暧昧不明地僵持下去,不如让她换个环境,回到母亲身边,然而她的回答却让他大吃一惊。

“我已经知道了。”小潾低声说:“黄秘书告诉我的,他说妈妈想跟我见面。”

“是吗?”他发现自己的手居然在抖,差点没开口问她--那妳怎么回答?

“不过我还没看。昭少爷……认识我母亲吗?”

“见过。”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妳看资料不就知道了?”

小潾不放弃地追问:“我想知道你的看法,你觉得她怎么样?”

杨鸿昭头也不抬,“没什么感觉。”

“那……昭少爷觉得我应不应该回去?”

“妳自己决定。”

仍是一贯的回答,但这不是她想知道的事。“我是说,昭少爷希不希望我回去?”

他沉默了几秒,终于正眼看她,“没什么差别。”

她心中一沉。意思是说,不管她在不在他身边,他都无所谓。

他看到她的表情,心中响起一个如雷的声音。很好,现在一切都要结束了,终于把她赶出去了,你可称心如意了吧,杨鸿昭!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她低垂着头沉思了几分钟后,却满脸笑容地拾起头来。

“太好了!昭少爷没有讨厌我。”

“什么?”杨鸿昭发现自己根本跟不上她的思考模式。

小潾笑笑地为他解释,“老实说,这几天我一直在担心,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事,惹得昭少爷不高兴。如果真是这样,昭少爷一定会赶我走的,可是,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叫我自己决定,这表示一切都跟以往一样,你也没有在生我的气,这样我就放心了。见不见妈妈是一回事,要是惹昭少爷生气,就算跟妈妈相认,我心里也会难受的。”

虽然很失望他没有开口挽留,但至少他没有赶她走,光是这样,对她而言就已经是莫大的安慰了。

她的笑容灿烂无垢,耀眼得可恨,顿时,他心中潜伏已久的焦躁一古脑儿爆发出来。他一把推开椅子站起,朝她逼进。

小潾不知所措,“昭少爷,怎么了?”

杨鸿昭摘下眼镜,锐利的眼睛冷冷地瞪着她。

她倒抽一口冷气,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一步。

“妳到底当我是什么?大圣人吗?什么都是『昭少爷高兴就好』、『昭少爷喜欢就好』,妳真以为我会没有任何目的白白养妳这么多年吗?妳以为妳只要摆一副天真无邪的笑脸,对我半点戒心都没有,我就不会伤害妳吗?妳想得太美了!”

“昭少爷……”

“不要再叫我了!”这样充满信任和依赖的呼唤,听在他耳中是无比地刺耳。

她还来不及回过神来,已被他推倒在地上,下一瞬间他已经压在她身上。她脑中一片空白,只感觉到他灼热的呼吸,和野兽般狂暴的眼神。

“我是男人,而且是绝不做白工的男人。当初收留妳,为的就是等妳长大,再把我花在妳身上的成本一次拿回来。”

伸手一扯,她薄薄的上衣立刻应声裂开,露出雪白的肌肤和诱人的胸线。

肌肤接触到冷空气时,小潾打了个哆嗦,双眼仍然怔怔地望着他。

“干么一脸震惊的表情?妳应该早就明白才对吧!只要妳在我家里继续待下去,早晚都会发生这种事的。可别告诉我妳连想都没想过,妳知道每当我看着妳的身体时,脑子里转着多少龌龊的念头吗?妳知道我等这天等多久了吗?”

话虽这么说,杨鸿昭脑中另一个声音却在大吼,“杨鸿昭!你在干什么啊?”

然而他的身体却不听使唤,心脏跳得像激流,喉头干渴、全身发热,整个人几乎要烧起来;尤其是下半身,更是涨得难受。

他只是想吓吓她啊,为什么会变成这种难以收拾的局面?

快住手啊,杨鸿昭!

几年前她发高烧的时候,还是你帮她洗的澡呢!你不觉得自己变态吗?

这时,他耳边听到一个怯生生的声音,“没、没关系呀。”

这话有如一桶冷水从他头顶浇下,全身顿时冷了一半,他收回手坐起身,“什么?”

小潾眼眶发红、双唇颤抖,可见确实受了不小的惊吓,但她仍然努力地表达自己的心情。

“我之前就说过了呀,只要昭少爷有需要,我随时都可以……”她心情紧张,下一句“把贞操献给你”,却是怎么也挤不出来。

杨鸿昭不禁摇头,“妳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啊?”

她下意识地瑟缩着,嗫嚅的说:“不管你是用什么心情在抚养我,这七年来我一直过得很幸福,真的非常幸福。可是,幸福的只有我一个,昭少爷却一点也不快乐……”

他无语。

“我、我只是个普通的女孩,没有钱也没有什么本事,不能帮昭少爷做生意,也不能逗你开心,我什么都不会,根本一点用也没有,只是个……累赘,所以,如果我的身体能让昭少爷高兴的话……”

“这话是谁说的?”他的声音回复原来的平静冷澈,刚才的激动早就一丝也不剩了。

“呃……”

“谁说妳是累赘的?是那个姓黄的吗?”

小潾苦笑,“这种事,用眼睛看就知道了呀。”

“在这个家里我说了算,我没说的一概不算,懂吗?”

“是。”

“还有,这种事妳是去哪里学来的?”杨鸿昭几乎压不住自己的怒气,“我有教过妳可以随随便便把自己的身体当礼物送人吗?好好爱惜自己行不行?”

“是。”她低头忏悔。

他站起身来,从衣柜抽出一件衬衫给她披上。“回房去吧!今天的话不要再让我听见第二次。”

“哦。”她走到门口,又回头问了一句,“那,如果我想留下来……”

他很清楚,正如她所说,如果他真想赶走她,大可说一声“妳回家去吧”,或是“妳在我家里很碍眼”,这样她马上就会从他眼前消失,什么烦恼都没了。

问题是,就是撕烂了他的嘴,他也说不出这种话。

杨鸿昭头也不回地走向书桌准备继续批阅公文,“我说了,妳自己决定。”

闻言小潾粲然一笑,“好!谢谢昭少爷。”

随著书房门关上,他丢下笔,长叹了一声。

被人彻底打败,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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