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罗森便立在床前唤绛云,绛云合著眼睛拨开他的手,“嗯,别闹了,我还要睡觉。”说完便扭过身去。
罗森笑道:“小绛儿别睡了,待会我要带你出去。”
“嗯,我哪都不想去。森,我一身痛得要命。”绛云半睁著一双秋水眼,娇声说:“我好乏,你别吵我行吗?”
罗森淡淡地笑了笑,知道昨日索求无度,是将她累坏了。便温柔地抱起她来,亲自为她著衣。“小绛儿,今天王母娘娘寿辰,她让我带你去见她。乖,别睡了好吗?”
“森,你不是不喜欢我见他们吗?”绛云不尽有些困惑,“我又不打算参选王妃,去干吗?”
“傻丫头,”罗森柔声说:“她指名要你去参选的。你不去,我很难交待的。”
“可是,我去了又该说些什么?”
“小绛儿,你就告诉他们,你只要跟我在一起,不稀罕当南天王妃就行了。”
“可是,这合适吗?”绛云不禁有些迟疑。
“怎么,你还是稀罕那些世俗名利?”罗森脸一沉,停止了穿衣的动作。
绛云连忙拉住他的手说:“森,别生气嘛!”
“小绛儿,我告诉你,你今天若答应他们,参加选妃,那就不要再见我了。”罗森冷俊的脸上挂起一抹寒意,厉声说。
“森,不要。”绛云一急,掉下泪来。“我答应你,今天保证不参加选妃。森,不要不理我。”
“傻瓜,我怎么会不理你?不过你可要记住今天早晨的话,不许失言。”
“嗯,森,”绛云低头垂泪。
“乖,小绛儿。”罗森微微一笑,抱她亲了一下,柔声诱哄她:“小绛儿,只要你今天乖乖的,不让我失望,回来我一定会好好爱你的,就像昨天一样。”
“嗯!不理你啦。你总是这么色迷迷的。”
“小宝贝,昨天你可没嫌我呀!”罗森邪邪地说:“我记得昨……”
“嗯,不要嘛!”绛云羞得无地自容。
“好,好,不说,不说。”罗森含笑止住话题,继续帮她著衣。一时又吩咐人侍候她梳洗,同时从侍女手中端得一碗参汤,笑道:“小绛儿,我知道你昨天累坏了。来,喝了这碗汤,你会精神好一些。”
“嗯。”绛云就势坐在他身上,喝完参汤。果然觉得神清气爽,浑身舒服极了,不觉奇道:“森,这汤是什么做的?怎么喝下去就好多了。”
“这是千年雪参和著我师父炼的百消丹炖的,要不要再来一碗。”
“嗯,”绛云点了点头。
底下侍女马上添了一碗呈上,罗森接过喂她饮了。过后,又让她立在身前,上下打量一番,见她脸带红霞,眼似秋水;衣佩简洁,恍若雨后芙蓉,清艳绝伦。不禁笑道:“行了,小绛儿,咱们快走吧,时辰已经不早了。”
一时飞身携她上马,直奔茯苓宫。宫女通报后,罗森便领她进去。
绛云见大殿之上笙箫鼓乐,歌舞升平,便知开席已久。天帝王母端坐上头,庄严祥和,太子公主、王公大臣按品赐席。
罗森带她叩见天帝王母。
天帝微微责道:“森儿,怎么搞到现在才来?”
罗森淡然冷笑:“不好意思,陛下!小子因路上有事,耽误了时辰,请王母责罚。”
“算了陛下,今天乃大喜之日。何况森儿也非有意,您就别在扫兴了。”王母连忙打过圆场,柔声笑道:“森儿,你起来吧。坐在那里。”指了指左边首席,示意罗森落坐。
同时又笑了笑说:“绛云,你抬起头来,让我和陛下好好看看你。”
“是,娘娘千岁,”绛云含羞抬起头来。
天帝见她面若芙蓉,眼似秋水,虽素装淡裹,却依然明艳照人,不禁点头赞道:“没想到许卿家有个如此美貌的女儿!”
“嗯!几年不见,绛云是越发出落得标致了。”
罗森见绛云眼带喜色,不禁沉下脸来,低声喝道:“绛云,你杵在哪里干什么?还不过来侍酒。”
“森儿,”王母不悦地看了他一眼,“对女孩子说话客气点。绛云,你过来,坐在哀家身边。”
“娘娘,这恐怕不合礼仪吧!”罗森漠然笑了笑,“她只是为臣买下的一名侍寝女婢,若坐在主人之上,岂不让人笑臣管教不严。”
“森哥,你不要太过分了。绛云姐姐好歹也是一方正神的千金,你这样说,要她面子何存?”明慧公主实在看不去,忍不住走过去扶绛云坐在身边,“姐姐别理她。”
“绛云,还不过来。”罗森冷喝一声,“不要忘了我早晨的话。”
“园主。”绛云可怜兮兮地盾著他,落下泪来。
“还不过来。”罗森冷冷地瞪了她一眼,“过来。”
绛云含泪走过去,“倒酒。”
“森儿,你不要太放肆了。”天帝恨恨地看著他。“财神虽位卑品低,但也是一方正神,我不许你如此对待一个命官的女儿。你今天就要给许卿家一个交待,还她女儿一个名份。”
“对不起陛下,为臣早在三个月前就给了他一个交待,我出五千两银子,他把女儿卖我。这是卖身契约,请过目。”罗森说著便从怀中取出文书,呈了上去。
绛云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
“森儿,你太过分了。”天帝气得一把扔了文书,“平常你胡闹也罢了,如今居然连命官的女儿也弄上,今天你说什么得还她个公道。”
“陛下您失察了。一者,她自知卑贱,不敢高攀,做你的儿媳;二者,他父女都是心甘情愿,我可没逼他们。不信,你要她自己说。绛云,来告诉他们,你从来就不稀罕名份,自愿入园侍候我的。”
“姐姐别怕,有父皇母后为你撑腰,他不敢把你怎样。”明慧公主白了罗森一眼,伸手拉过绛云,“姐姐有何委屈就对父皇讲,父皇会还你一个公道。”
“是呀,绛云。有什么话便对陛下讲,陛下会秉公处理的。”王母娘娘是越看越喜欢她,同时也暗赞罗森眼光不错,绛云的确不同于其他庸脂俗粉,不仅容颜出众,难得她身上尽无半点市侩之气。说实在的,她也看够了一张张阿谀奉承的媚脸,看那小子一副脸红脖子粗的样子,哪还有不喜欢的道理,可惜这丫头怕他。
“绛云,还不去说,今天让你来干什么的?”
“我……我……”绛云怯怯地看著他。
“好,好,你很委屈是不是?”罗森气得咬牙说:“等下你就回你财神府吧,万盛园你再也不用去了。”
“不要,森。”绛云一下子脸色雪白。
“不回去就不回去。”明慧实在看不下去了,哥哥也太看不起绛云姐了,“姐姐等会儿就留在茯苓宫和我做伴,过些日子我会给姐姐介绍一个温柔体贴的好姐夫,凭著姐姐的如花美貌,还怕没人要?”
“绛云,”罗森冷喝一声,“我数三下,一、二……”
“不要,森。我说,”绛云含泪跪下,“天帝陛下,小女绛云自知身卑人贱,不敢高攀南天王妃的桂冠,小女是心甘情愿侍候园主,不敢求其名份,没有人逼我。”
“陛下,你也听见了,一切是她情愿的,我可没有强占民女。”
“绛云姐姐,你好糊涂,哪有女孩儿家无名无份地跟人家的,你又不是那些街头浪女,绛云……”
“明慧,她的事不劳你费心,你还是多留神一下自己的婚姻大事吧。”罗森冷哼一声,冲绛云喝道:“你还杵在那干什么,还不过来侍酒。”
“森儿,”天帝厉声喝道:“不管你愿不愿意,选不选谁,你今天都得给我选上一位王妃来。来人呀,把玉霄阁的十位姑娘唤来,让他选一个。”
不一时,宫女引来十名浓妆艳抹的红艳女子,见过礼后,天帝便喝道:“森儿,你给我选。”
罗森这次倒听话地点了点头,“可以。”
绛云心往下一沉,端杯的手晃了一晃,罗森淡淡地拍了一下她的手,随即从腰间解下一块九龙玉□,扔在大殿外,笑道:“你们谁先拾到玉□,谁便是我的王妃。”
眼见众淑媛你追我打,争先恐后往外跑。大失平日端庄贤淑,众人不觉暗自好笑。
看到眼前这一幕,天帝气得眼冒火花,用力一拍桌子,“森儿,你太过分了。”
“没办法,你只让我选一个,她们个个端庄贤淑,我哪选得出来。只好出此下策,让她们自己争。”罗森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
王母娘娘摇头笑道:“陛下,既然森儿不喜欢那些女孩子就算了,我看不如就立绛云为南天王妃如何?一来这孩子温柔大方,又对森儿痴心一片;二来,我瞧森儿也挺喜欢她的……”
“不行,我不会立她为南天王妃的,她也不会接受。”罗森断然回绝,“绛云。”
“娘娘,求求您别在为难绛云了。”绛云可怜兮兮地看著王母娘娘。”
“森儿,你父皇今天下令,你是非得立妃的。外面的女孩子,你又不喜欢,我瞧绛云这孩子挺可爱的,你明明很喜欢她,又何必为了跟父皇斗气,误她终身?女孩子家哪能无名无份地跟人的,知道的不说,不知道的人还不知把她说得多难听。什么荒婬无耻呀,放荡没家教呀……”
绛云听得脸色惨白,怔怔地看著罗森。
罗森冷笑道:“我是喜欢她,不过是在床上,既然我无意立她为妃,又何必要给她希望。我可不想看她如我母亲一样,由希望变失望,最后变得绝望……”
“够了,森儿,你可以带她走了。”天帝让儿子堵得说不出话来。
王母娘娘深叹口气,说:“森儿,你先退下,别在刺激父皇了。他如今年老多病,是经受不起刺激的,明天你上罗浮山去见你师父。”
“好好娘娘,待会您记得让那名抢著玉□的王妃,明天一早在南天门等我。”罗森拉著绛云的手,扬长而去。
天帝垂头走入旋玑宫,无力坐在龙椅上。对著罗森母亲的遗像,痛苦地说:“菱儿,告诉我,该怎样管教森儿。告诉我?”
王母娘娘立在他身后,柔声说:“陛下,龙体要紧,依臣妾来看,森儿的心已经有了归宿。”
天帝顿时有了精神,转过身来,“爱妃,你说的是绛云吗?”
“是呀,陛下。你有没有发觉森儿今天变了几回脸。”王母娘娘说著,笑了笑。
“嗯,那小子生性冷漠,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今天倒真是变了几回脸。”
王母笑道:“陛下还不知道,他们万盛园的人说,自打绛云入园来,这五个月,森儿和她形影不离,宠得不得了。上次设宴,他们兄妹斗嘴,森儿就有些不同往日,后来万盛园的人传讯,小丫头病了,森儿话也没多说就回园。”
“是吗?爱妃。”天帝一时激动,语音颤抖,“森儿自小凄苦,没有享受过家的温暖,所以性子孤僻,对人冷漠,凡事爱走极端。有时候我真怕他会变成个没感情的人,若是如此,我就更对不住他母亲了。”
“陛下您大可放下心来,”王母会心一笑,“森儿,从前感情淡漠,是因为他没遇上让他动心的女孩子,如今有了绛云,您就不用担心了。依臣妾看来,陛下父子也快和解了。”
“爱妃不必宽慰朕,森儿为了她母亲,恨朕入骨。”天帝苦笑道:“当年我为帝位奔波,也确实让他母子吃尽苦头,每次想起森儿当年为求一餐,居然去偷狗食,让恶狗咬得半死,我就难受得很。其实他认不认我,我倒无所谓,只要他能幸福,朕也就满足了。”
“是呀,森儿的确是吃尽了苦头,幸好如今他有了绛云,那孩子又是真心爱他,定能治愈森儿心头创伤。”
“但愿如此。”天帝长叹一声。
“陛下,不是但愿,我想绛云怕已经治好了他。这十年来,有谁见森儿笑过,他们园中的人都说,自打绛云入园后,园主变了许多。不但没有罚过一人,而且常见他搂著绛云笑,早些日子,祥儿回宫时,不也跟你说森儿变了吗?”
“爱妃,只是这孩子不肯给她名份,你说?”
“陛下放心,臣妾过两天便去劝劝绛云,再让我大哥劝劝森儿。森儿还是听师父话的。”王母微微一笑,“我想森儿不过是跟您唱反调,故意不准绛云接受王妃的称号。绛云因为爱他,故不敢接受,待臣妾好生去安抚她一下,说起那丫头,也怪可怜的。”
“哎!爱妃,森儿的事你就多操些心,朕……”
“陛下哪里话,森儿也是我儿子,哪有母亲不关心儿子的道理。”
“爱妃。”天帝满怀情感地握住王母娘娘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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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森见绛云扑在床上不停地哭,不禁皱起眉头,“小绛儿,你到底要怎样?昨天不是都跟你说了吗?这次他拿师父压我,我不得不选出一名王妃,做为他的儿媳妇。”
“我可以不当王妃,也可以不计较名份,但你也用不著当众羞辱我和我爹。”
“小绛儿,当时你又不是没看见,他处处压我,只要我对你表示有所爱意,他便会钦点你为南天王妃——他的儿媳妇,我也是没办法,你以为看你哭泣,我就舒服吗?”罗森嘻嘻一笑,抱住绛云,“小绛儿,别生气了。今晚我会好好补偿你的,乖啊!起来吃点东西好吗?”
“我不想吃,要吃你自己吃。”绛云扭过身子不理他。
“嘻嘻,小绛儿。真生气了?”
“我是你五千两银子买的侍寝女婢,有资格生气吗?没的自讨没趣。”绛云越说越难过,忍不住哭出声来。
“嘻嘻,小绛儿。你没资格,谁有资格呀?”罗森嘻嘻一笑,抱著她朝外走。“乖,还记得咱们昨说过的话吗?等这件事一定,我跟师父有了交代,便带你游山玩水,逍遥过一生如何?”
“我知你哪句是真?哪句是假?”绛云噘起小嘴,依旧不理他,“人前我便成了侍寝贱婢,人后又……”
“傻丫头,你虽不是南天王妃,但你却是我罗森最心爱的小女人。这么快就忘了前些日子我给你的婚礼吗?”罗森笑著哄她,“亏你还带著婆婆的遗物,我的聘礼哩。”
“嗯,你就会哄我。”绛云语气变得几分有娇柔。
“宝贝,天地良心。我若哄你,定不得……”
“谁叫你赌咒的?”绛云连忙伸手去堵他的嘴,“我只要你别在人前贬低我就行了。”说著绛云眼圈一红,又落下泪来。
“宝贝,别哭了。我保证不会再伤害你了。”罗森张嘴噙去她脸上泪花,“下月初三,是他给我选的吉日。师父要来,绛云,初六师父就走,等他老人家一去,我便带你离开这乌烟瘴气的地方。咱们也寻过山灵水洁的地方隐居下来如何?”
“这……”虽喜,却有几分迟疑。
“怎么?你不愿跟我走?”罗森俊脸一寒,“莫非你也如她们一样,贪慕荣华。”
“不是的,森。”绛云连忙解释,“我只是在想,你这样做,是不是对那位王妃不太公平?”
“怎么不公平?天帝让我选她为妃,又没指定她就是我的女人。再说,今天你也不是没瞧过,她们你争我夺的贱样。”罗森满脸不屑地哼了一声:“小绛儿,不要跟我说别人好吗?来,先陪我用膳,然后再让我好好爱你一晚行吗?”
次日天光方亮,罗森便吩咐紫云几个,“昨晚她累了,今天不要唤她,由她睡。对了,本园主要出去几天,你们几个好生侍候著,别让她委屈了。”言罢拂袖而去。
紫云等皆会心一笑。
天尽午时,绛云方才醒来,雪儿上前侍候。
绛云不见罗森,心中未免有几分惆怅。
雪儿笑道:“小姐,园主说他要出去几天,吩咐我们好生侍候你。别让你委曲了,看来这次你一定会当选上南天王妃的。”
绛云闻言,垂下头来。“雪儿,他不许我接受这个称号,也不许我和他家人亲近。”
“为什么?”雪儿一愣,“我瞧园主很喜欢你的。”
绛云叹了口气:“他和天帝之间的恩怨,我也说不上来。可是我也弄不懂他究竟爱不爱我?没有外人时,他很宠我,可一有外人在场,他便没一句尊重我的话。雪儿,你说我是不是有些傻气。”说完她的话,眼神变得极其黯淡。
“小姐。”雪儿在旁劝不是,不劝也不是。
“雪儿,我现在才明白纤纤姐为何会求一死了。”
散布谣言南天门前,金星的孙女李思佳将自己装点得如只七彩凤凰一般,早早便在家人的陪同下立于南天门之边,等候著未来的南天大帝——罗森。
李思佳的母亲见女儿脸上似乎有些不耐,便将她拉至一边,低声嘱咐:“佳儿,我可告诉你,在罗森面前,你可得尽量装得娇媚温柔些。传闻他生性冷漠,孤傲不驯,从不和人多说一字。本来让你嫁个这样无情的人,是有些委屈但他乃天帝爱子——南天大帝。极可能成为天帝继承人。你嫁了他,就等于登上龙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男人嘛!没一个不风流的。”
“娘,听她们传的消息,他似乎很宠爱许家的贱丫头。”李思佳自打头一回见著罗森,便爱上了他,这倒并非全看在他尊贵的身份上,更重要的是罗森有张俊美得不像话的脸,冷傲不群的气势,迷得她茶饭不香。她才不管什么位高权重,只要罗森要她……“哼!”李思佳的母亲满脸不屑地哼了一声“那又怎样?男人嘛,哪个不是朝三慕四,喜新厌旧。罗森若真爱她,便不会在父母面前否认,当众贬低她,说她只是花钱买来取乐的。”
“娘。”李思佳的直觉却告诉她不对,“我看未毕,昨儿我瞧他看那贱丫头的眼神不同于我们。”
“佳儿,那贱人是有几分姿色,但那又怎么样?罗森不是当众宣布,她只是侍寝的婢女,绝对不可能成为南天王妃的。”
“娘,我还是有些不放心。”李思佳皱紧眉头。娘,您说,我和她谁美些?”
李思佳的母亲上下打量女儿一番,低头回想起绛云那张、眉不扫而黛、辰不点而朱,盈盈双眼胜秋水,欺霜压雪如花脸。由不得迟疑半晌,说:“佳儿,你是名门闺秀,自然比不得那贱人狐媚冶艳。不过佳儿你放心跟他去,见著他师父玉虚真人,要多学温柔,人要警慎、嘴要甜,罗森虽不屑他父皇,却十分尊重他师父。记住了吗?”
“记住了,娘。”李思佳点点头,“可那个小贱人呢?”
“佳儿放心去,那小贱人,娘会替你收拾的。”说完,脸上露出一抹森冷的笑意。
正说著,就见天边曙光一亮,一道阳光直刺两人眼目,李思佳不由自主地捂住眼睛。
“娘,怎么这么久了,他还没来,会不会是他先走了。”
“应该不会。”李母单氏低头想了一会,“佳儿,王母娘娘让咱们五更来南天门等他,可不到四更我们便到了,对了,佳儿,玉□你带好了吗?”
“娘,您瞧在这,”李思佳得意地笑了笑。从怀中取出玉□,兴好父亲让人教了些武艺给她,不然的话,她如何抢得到玉□,成为他的妻子。
就在此时,听有人在大喝:“万盛园主驾到。”
母女俩慌忙携丫头跪下见礼。
罗森冷哼一声:“起来吧,玉□拿来。”
李思佳连忙呈上,“园主。”
罗森淡淡接过,起身要走。
单氏和李思佳慌忙叫道:“园主。”
“放心,你会成为南天王妃的。”罗森冷冷扫了一眼李思佳,见她装浓粉厚,衣佩华丽,不禁有些恶心,“你在后跟著吧!”
“佳儿,记住娘的话。”
“知道了,娘。”李思佳连忙甩开母亲的手,一溜小跑,跟上罗森。
罗森像是有意出她丑似的,走得很快,可谓是马不停蹄,李思佳虽赶得气喘嘘嘘,但到底有些功夫底子,硬是没落下。”
不一时,两人行至罗浮山下,童儿迎上:“师兄怎么舍得来了,师父昨还念著你呢!”
“清风,师父还好吗?”罗森微笑著模了模童儿的头。
“师父还好,就是常念叨你。”
“是吗?”罗森笑了笑,“师父在哪?我去见他老人家。”
“师兄,师父在栖霞殿打坐。来,我带您去。”清风一面说,一面朝前走。
一时进入栖霞殿,李思佳上下打量了一下,见殿中窗明几净,祥云缭绕,香气氤氲,乃籁无声;当中碧玉床上端坐一名老道,慈眉善目,仙风道骨,两名垂髻青衣小童侍立床头。
罗森跪下见过师父。
真人微笑睁开眼睛,“森儿,你来了。”
“师父,森儿奉命带未来的南天王妃来见你。”
“嗯,你先起来。”真人摆了摆手,示意他起身。“对了,森儿,你带来的姑娘是哪家的?”
罗森回头瞟了一眼垂头下跪的李思佳,“去,见过师父,告诉他老人家你的名号。”
“怎么,森儿你连她是谁都不知道吗?”真人白了他一眼,“你这是敷衍谁呀?”
“师父,徒儿不敢。”罗森又跪了下来。
“哟,师父,小女是太白金星的孙女,叫李思佳,今年十八岁,是昨天下午才选出来的。”李思佳殷勤笑道:“园主昨儿有事所以不知道。”
罗森暗哼一声,倒会转弯。同时笑道:“师父,天帝让徒儿今天带南天王妃来见您,徒儿一时心急赶路,忘了问她,还望师父恕罪。”
“行了,都起来。李姑娘。”真人正要问她,就见李思佳抬起头来,露出一张因急著赶路。而被汗水流花的脸。不觉一笑,“森儿,这又是你干的好事。”
罗森这才定睛看了一下李思佳,也不由得“噗哧”一笑,原来李思佳那张红自相间,翠眉红唇,早变成一张调色版,黑一处,红一块,白一片的。旁边侍立的童儿也都忍俊不禁。
李思佳尚不知别人笑什么,讪讪地跟著笑了笑。
“没事你化这么浓的装干嘛?又不是让你来选美。”
“我……我……”李思佳垂下头来。
“行了森儿,”真人皱了皱眉,“明月,你带李小姐去洗把脸,奔波了半天,她也该休息了。你领她去你师兄房中坐坐,我有事和你师兄谈。”
待她们离去,真人突然板起面孔,“森儿,你如今也老大不小了,该收心了,为师可不想让人说,我的徒弟整天花天酒地,无情无义。”
“师父,森儿不是照您吩咐,带她来见您了吗?”
“森儿,我让你带个喜欢的姑娘来,没让你随便找个人来敷衍。”真人沉下了脸。
罗森少不得跪地解释。“师父,徒儿不是在敷衍,她的确是未来的南天王妃。”
真人冷哼一声,“森儿,你如今长大了,师父自然是管你不得。你起来,回你的万盛园去。再也不用回罗浮山上了,师父收不起你这徒弟。”
罗森跪走几步,跪在真人面前。“师父说这话,叫森儿有何脸面见人,森儿若有惹您生气的地方,师父任打任骂,只是千万别生气,也别不认徒儿。”
真人冷笑道:“森儿,你起来,告诉为师,为师的话,你还要不要听?”
“师父养大森儿,本是森儿的再生父母,森儿若有不敬师的地方,便是禽兽不如了。”
“森儿,下次我不希望听你再称你父皇为天帝陛下了。”
“这……”罗森迟疑不语。
“你也听好,今后为师若再听到你有对父亲不敬的地方,你就不用再见为师了。”
“是,师父。”罗森见真人面有怒色,不敢多说,低头答应。
“嗯,你起来吧。”真人挥了挥手,“森儿,为什么不带许家姑娘来见我?”
“师父,徒儿并非真心爱她。”罗森皱起眉头。
“森儿,你又何必推搪为师?”真人语气转善,“为师看你长大,你的心思,为师岂有不知的。森儿,师父和你父皇让你成亲,无非是为你幸福著想,并不是要你胡乱抓个人交差。”
“师父,森儿知道。”
“那就给许姑娘一个名份,你也该有个家了。”
“师父,徒儿是真的不想立她为妃,她……”
“森儿,你知不知道许姑娘若无名无份地跟著你,会被人耻笑的,莫非你想让她像你母亲一样。”真人白了他一眼。
“师父,您不要拿我和他比,她有我爱著、宠著,我母亲却是孤苦无依,受尽人间饥寒耻辱。”罗森微微有些不悦。
“森儿,你还是承认爱她了。”真人微微一笑。
“师父,这与立妃一事毫无瓜葛。”
“森儿,怎么会没有瓜葛?就像你,再怎么不承认,天帝也是你的父亲。南天王妃就是你的妻子,不是你父皇送你的一样东西,许姑娘也是名门闺秀,无名无份的,待在园中还好,一旦出了万盛园,外头的人会怎么看她?”
“师父,”罗森眉头皱得越发紧了,“她不会听到那些话的,我也不会让她受委屈。”
“森儿,不是为师不警告你,你若敢带她私离天界,为师是绝不会轻饶你的。”
“师父,徒儿不敢。”罗森垂下头来,俯身跪下。
“哼。”真人冷哼一声:“森儿,你爱立谁为妃。师父不管,但是你必须明白,你本来就是南天大帝,天帝之子,谁也无法否认。至于绛云,你若忍心让她受委屈,谁也管不了,毕竟那是你的家务事。好了!你赶了不少路程,下去休息吧。下午过来陪师父下盘棋。”
“是,师父。”罗森垂手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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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三天过去了,罗森依旧待在山上,陪师父下棋、打坐,倒把那位正牌王妃扔在一边,李思佳气得银牙直咬。但惧于罗森冷漠,不敢发作,思前想后,写了一封家书,飞鸽传与母亲,让她想法弄走许绛云。
单氏接到女儿来书,便把媳妇唤来,两人商议一阵,决定分头行动。单氏借机入园,她的儿媳则四下行走,散布谣言,欲致绛云于死地。
这天,单氏备下千金厚礼,来到万盛园。求见罗森从前的宠姬飘飘。
飘飘持著单氏献上的礼单,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吩咐佳女献上茶来,笑道:“李夫人,您这是何意?想折杀小女吗?”
单氏假笑道:“飘飘姑娘,你是园主身边红人,我女儿初立为南妃,诸事不便,还望你多加照顾,共同侍候好园主。”
飘飘何尝不知她的来意,冷笑道:“李夫人,你怕是找错了对象,如今园主的宠儿是许绛云,你该找的人是她,和令个金千争宠的人也是她。我可不敢立于人前,再者,我还要求令媛多加提携,毕竟她才是王妃,只怕我将来能否有容身之处,还要看令爱的眼色。”
单氏垂头哼了一声:“飘飘姑娘果是聪明之人,看来我找人是找对了。”
“夫人,有句话我要告诉你,园主早将老夫人的遗物,赠给许绛云做为定情之物,只怕令嫒这南妃一位,有些不稳。”
“什么遗物?飘飘姑娘是否可以拿来让我瞧一瞧。”单氏不禁有些急躁。
“这,李夫人可就难为我了。”飘飘面露难色,“一来这丫头爱惜如宝,时刻戴在手腕上;二来园主宠她,不许我们随意靠近玉阁。夫人,您说,我怎么去拿?”
单氏也是颇有心计的人,见飘飘一面淡意,便知她拿腔作势。于是冷笑道:“飘飘姑娘是明白人,自然看得出园主对她心意。若留她在此,别说我女儿身份有变,其实她当不当王妃,也就那么大的事,依我们李家家势,她不可能嫁不出去的。只是你,一旦失去了宠爱,便没了保障,一旦园主不高兴,怕连个栖身之处都没了。”
飘飘闻言,正中心事,站起身来,“夫人明说,你到底想我怎样?”
“好,果然聪明。”单氏见她肯合作,便走过来,压低声音:“飘飘姑娘,这既关系你和我女儿终身,咱们就要慎重些。你去想个法子,偷来她的镯子,若没法得手,便用此宝照下镯子的模样;将来,我定有主意。”
不提她们如何算计,且说这几日,因罗森不在,绛云正百般无聊,诸事都觉得不顺,明慧公主跑来找她。
绛云连忙上前见礼。
明慧公主慌忙拉她起来,笑道:“小嫂子,几日不见,像是清瘦了许多,别是想森哥,想得茶饭不香了吧。”
绛云脸一红,推开她说:“四公主,快别拿我开心了,我可当不起。”
明慧笑道:“小嫂子,你今年十七岁,尚小我一岁,你姐姐,你是当不起。但你是森哥心爱的人,不叫小嫂子,叫什么?”
绛云越加羞涩,但惧于罗森三番四次的嘱咐,不敢与明慧太过于亲近,生怕让他知道,又要发作,便笑道:“公主,便叫我绛云好了。”
“不可以,母后一再告诫我,让我做个有礼貌的人,你本来就是森哥的人,不叫嫂子叫什么?”
“可是,森知道了会生气的。”
“瞧,还不让我称你为小嫂子,森哥的名号、你都叫了出来,可见森哥有多爱你了。放心!小嫂子,森哥迟早会立为你妃的。母后要舅舅,也就是森哥的师父规劝他,过段日子他会想开的。小嫂子,你就等著做新娘吧。”
“四公主。”绛云垂下头来,似喜似忧。
“小嫂子,父皇和母后都知道你受委屈了。放心,母后说过一天要来看你,走,陪我去朝云街看看。”明慧不由分说,拉著绛云便走。
一路上,绛云总觉得大街上人不同于往日,看她的眼光就像她没穿衣服一样,怪怪的,明慧则大大咧咧,只顾和绛云嘻笑,浑然没有注意到周围的人眼色不一样。
一时,明慧觉得身乏口渴,便携著绛云步入一家茶楼,两人落坐,明慧吩咐人送上茶点,两人边吃边聊。
就听身后有人低声在说:“瞧,这就是万盛园主新买的女人,怪美的,难怪万盛园主肯出高价。”
“也亏得财神爷,本来就有万惯家财,还要卖女儿。”
“听说万盛园主善于嬲戏,弄得那丫头神魂颠倒,什么都忘了。这就是有其父,必有其女。一个是爱财如命,一个是,嘻嘻……”
绛云闻言落下泪来。
“我还头一次见过这样的女人,天帝给的名份不要,只要……”
“是呀,只要床上玩得开心。”
明慧公主闻言,气得柳眉倒立,杏眼冒火,通通走过去,骂道:“好大的胆子,连王室之人也敢嚼舌,看我不禀明父皇,杀你九族。”
“哟!是四公主,小臣冒犯了。”掌柜的,刚刚的帐记下,改天我让人送来……”说著一个个全走了。
绛云含泪说:“明慧公主,算了,我想回园去。”言罢转身就走,迎面倒遇上一群盛装贵妇。众人拜见公主,明慧摆手免礼,绛云则穿峰走过。
“哟!到底是没娘的丫头,一点家教也没有。”
“可不是吗?幸好我从小就管教好女儿,让她知道什么是礼仪廉耻,没的见了男人就走不动。”
“够了没有。”明慧瞪了她们一眼,扭身去追绛云。
雪儿见绛云哭著走回来,连忙上前侍候。
明慧则讪讪坐下,“小嫂子,别听那些嚼舌根的瞎心话,一切等森哥回来再说。”
“四公主,求求您别在拿我开心了。”绛云早哭得泣不成声。
紫心在旁小心问明慧:“四公主,小姐怎么了?不是出门时还挺高兴的,怎地回来就……”
明慧难堪地看了眼她,强笑道:“这,刚才在外面她受了些委屈。小嫂子放心,我回去便禀明母后,让母后规划森哥,森哥一定会给你个公道的。”“来人呀,备些汤水来,侍候绛云小姐洗个热水澡,消消霉气。”
“公主,”紫心跟著说:“园主走时再三嘱咐奴婢别让小姐受了委屈,您是否能告诉奴婢,小姐受了谁的委屈,奴婢好禀明园主,让他去给小姐出口气。”
“这,”明慧不禁面露难色,老实说,那么多人,她还真没法说。都是森哥,没的跟父皇赌什么气,倒让绛云跟著受委屈。
绛云吸了吸鼻子,哭道:“你们不要再说了,让我静一下。”
明慧叹了口气,说:“小嫂子,你休息一下也好。”“来人呀,你们好生侍候绛云小姐,别疏忽了。我母后过一天要来看她,你们准备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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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云楼上,飘飘唤来一名玉阁的侍女,低声喝退众人。说:“小玲子,让你办的事办好了吗?”
小玲子连忙呈上宝盒,笑道:“姑娘,办好了。亏得昨儿绛云小姐在外受了委屈,回来哭成一团,她们几个手忙脚乱,侍候不过来,才吩咐奴婢帮著打水侍候小姐沐浴时,方才得的手。”
“行了,我知道你使了力气,这五十两银子拿去吧。”飘飘不耐烦地接过盒子,“你下去吧,对了别跟人说这事。”
“知道了姑娘。”小玲子高兴地接过银子,正要出门时,飘飘突然唤住她,“等等,你说那小贱人,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
“喔,昨明慧公主来了,硬拖小姐出去。小姐在外像是受了刺激,听了些闲言碎语,回来便哭个不停。这不,今天还暗自垂泪,闷闷不乐。对了!飘飘姑娘,明天王母娘娘可能会来看小姐,明慧公主说王母娘娘知道她受委屈了,这次一定要园主还绛云小姐一个公道,看来这南妃一位是绛云小姐莫属了。”
“好了,你退下吧。记住别跟人说。”飘飘恨不得撕了她那张小嘴,“想做南妃,下世吧!”
飘飘一路上又气又妒,那死丫头凭什么呀?不过有几分姿色,会乔装做势罢了。就把个罗森迷昏了头不说,凭什么公主、王母要来看她。想想自己入园两年,别说王母,就是公主的面也没见上。哼!死丫头,咱们走著瞧!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哩。想跟我争男人,你还太女敕!
单氏皮笑肉不笑地请她上坐。
飘飘一面将宝盒还她,一面笑道:“夫人,有个不太好的消息要告诉你,王母娘娘明天要来看她,看来令千金前景不妙。明慧公主直呼她为小嫂子,还说天帝王母十分看重于她。”
单氏接盒时,脸色一变,但一晃也就消失了。假笑两声:“彼此、彼此,罗森若真娶她为妃,肯定会专宠她一人,说不定会结束朝秦慕楚的生活,解散万盛园的女人。其实他现在已经收心了,你们娣妹有谁再踏入玉阁,毕竟我女儿是大家小姐,比不得那丫头乔装作势,霸著男人不放。”
“夫人用不著拿话激我,但凡我能做的都做了,园主一心爱她,我能有什么办法,难道你让我一把将那丫头掐死不成?”
“哼,飘飘姑娘,有句俗语你知道吗?唇是枪舌是剑,流言蜚语一样是可以致人于死地的。”
“嗯,不错。那贱丫头近来是消极了不少,特别是昨天与明慧公主出去后,回来便哭个不停。”飘飘点了点头,阴沉的面上露出一丝冷笑。
“哼,这才是开始。”单氏的脸更是阴寒。
“对了夫人,你要这盒子,有何用意?”
“飘飘姑娘,你过来瞧。”单氏打开宝盒。
飘飘俯身一看,见里面印著一只沉旧的镯子,式样简单,不甚精致,不觉皱起眉头。“这是园主给她的定情之物,真难看!”
“是不太入眼,但既是他母亲遗物,就证明她在罗森心中的地位之重要。”
“大概那贱丫头不计名份,就是看在这上面。”
“不错,若是这镯子变成无数,你想那贱人会怎么想?”单氏的笑更加阴森了。
“夫人果是高见,小女子佩服!佩服!”
“飘飘姑娘,你回去找个机会,告诉那贱人,罗森这几天是跟小女一起游山玩水,拜见他师父。记住!说得婉转些。”
“放心,我会说得暧昧些,让她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