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门,云方醒来,发现床褥上血迹斑斑,终于明白,那不是一场梦。那样真真实实、惊心动魄的缠绵,又怎可能只是一场梦?
那怵目惊心的血迹……天啊!他是如何粗暴的待她?
在这一刻,他迫切地想见到她,哪怕什么都不说,只消一个眼神、一点温柔……
他疾速地冲出房门,开始认真的思考许多问题,直到看见她空荡无物的房间,他心慌意乱起来。
那种焦切将他几乎焚殆,云方终于明白,原来她明妍的神采早已植根心海,他不能失去地!
他在桌面上找到一张纸条--
我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你,是牛大哥?抑或云方?我更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欺骗我,就像不明白自己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我走了,想一个人静静的去弄明白。
明白?!一切还不够明白吗?
“为什么你就不能等到我说一句话?!”他怒吼著。
****
丁语嫚就像从地球上消失了般,而云方也开始不分日夜的“追缉”她。他试著打电话到“永信”集团,柯以伦的答覆却是--
“她曾经来过,但她是为不能来报到而致歉,至于她现在在哪儿……嘻嘻!我不知道,而且,那也不重要--”
云方吼断他的话,“谁说不重要?!柯以伦,你给我听好,如果你知道她的下落而不告诉我,小心我立刻拆了永信大楼!”
“云方,别这样嘛!只是为了一个女人,而且她又不是孔兰音,既然她不识好歹,那就算了!”柯以伦仍不愠不火地说。
“住嘴!”
“好!我住嘴!真可惜,我正巧想说,丁语嫚来的时候--哦!我忘了!要住嘴!”
云方被他折腾得只好竖起白旗,勉强忍气吞声,“算我怕了你,行吧?我求求你,快把任何有关语嫚的事告诉我,可以吗?”
柯以伦在电话那头啧啧称奇,难道丁语嫚真有那般魔力,竟令一向不驯的云方求起人来了?
“好吧!我就告诉你。其实了语嫚来的时候,正巧有个年轻人来找她,他们是一块儿走的。那个年轻人曾经陪地来面试,或许他会知道她的下落。
是纪秉均?纪百鸣的养子,纪菲的哥哥。
云方忿忿地摔下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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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菲!纪菲!你出来!”
云方冲回了云家,才跨进门,便立刻大吼起来。
云葛碧秋乍见儿子,惊喜自是不在话下,可是,瞧他那副不修边幅、狼狈不堪的德行,立刻又恼了。
“你吼什么?这阵子你躲到哪儿去了?我还没找你算帐,你倒一回来就像发疯似的乱吼乱叫,你叫什么?纪菲?!哪来的纪菲?”
客厅里只有老女乃女乃跟黄妈。
然后,楼梯处又多了个娉婷的人影--那是货真价实的纪菲。
她这一惊非同小可,瞧眼前这个凶神恶煞般的男人,他该不会是……
“就是你,是不是?”云方向她跨近。
纪菲吓得忙躲列老女乃女乃背后,“女乃女乃,他……”
“别怕!傻孩子,他是云皓的叔叔,云方哪!”然后,云葛碧秋开始责备儿子,“云方,你就不能小声点吗?别吓坏了人家!”
云方不理会母亲,自顾上前钳住纪菲的手臂。
“告诉我,你哥哥在哪儿?快说!”
“我……好痛啊!”
“云方,你快放手!听见了没有?!”老女乃女乃的拐杖敲得“叩叩”响。
看见纪菲楚楚堪怜的模样,云方不忍地松了手,哑声说:“他带走了语嫚,你知道吗?他不能那样做,我要见语嫚!”
纪菲只能惊惶地睁著浮雾的眸子。
“这……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她的视线在儿子跟准孙媳妇的身上打转,“她……不是语嫚吗?”
云方饱含深意地瞥了纪菲一眼,他何尝不明白这个清秀的女孩是无辜的,可是,纸是包不住火的,真相总有揭露的-天。
时限已届,纪菲突然勇气十足地往前一跨。
“我不是,女乃女乃……”她愧疚万分地垂著头,“我不是丁语嫚。原谅我,女乃女乃,我不是有意要欺骗你老人家的。”
“那……你是谁?”
“我是纪菲。”
“什么?!”如果不是靠著拐杖的支撑,老女乃女乃恐怕得跌个四脚朝天。“你是说,你是纪……黄妈!”老女乃女乃气得浑身发抖,转身命令著黄妈:“替我打通电话给云皓,要他马上给我滚回来!我要他好好的给我解释清楚,这……算什么?!”拐杖愈敲愈凶了。“当我老太婆好欺负?你们竟然敢联手耍我?太可恶了!简直是大逆不道!云皓回来,我非狠狠打他一顿不可!”
“女乃女乃,你别生气,也请你别怪云皓。”纪菲低垂著头,声声真诚,“当初是女乃女乃错认,所以我们才会顺水推舟,可是……我们也是希望女乃女乃能够了解,我跟云皓是真心相爱的,女乃女乃……”她上前扶住老人家的手,“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能接受纪菲,可是,我求你成全我们,好吗?”
云葛碧秋的表情变化多端,半晌,才转身背对著地。
“为什么你会是纪菲?会是纪百鸣的女儿?云家是绝不容许他的女儿进门的。”
“妈--”云方开口了。
“你住口!难道你被害得还不够?难道你不知道她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纪菲抢话道:“重要的是,我跟云皓是真心真意的。”她别过脸,忍住盈眶的水,脊背伸得挺直。“我不知道上一代的你们有何恩怨,但是……我还是要感激女乃女乃这阵子的照顾,....我不会再强求。”
“纪菲……”云方内疚极了。
转身之际,她哽咽地又说:“云皓回来后,希望女乃女乃不要为难他。我走了,教他不必再来找我。”
云葛碧秋紧握拐杖的手在颤抖。
“最后,我想问女乃女乃一句话。如果我不姓纪,你……会喜欢我吗?”
老女乃女乃沉默半晌,然后,沉重地点了头。
****纪菲离开云宅后,云皓突然赶了回来,而且一副手舞足蹈、乐不可支的样子。
“女乃女乃,语嫚呢?”他搂了下全身肌肉紧绷的老女乃女乃,丝毫未察觉有异地往楼梯口唤:“语嫚!”
走下来的是云方。
“她走了……我是说,纪菲走了。”
云皓的双眼瞪如铜铃,脸色急遽转白,他激动地冲上前揪住叔叔的领口。
“是你!是你造成的,对不对?”
云方只是神色复杂地望著他,并不反抗,云皓的心情又何尝不是他的写照?
“云皓,你冷静点,难道这不是迟早要面对的事实?你可以瞒多久?一辈子吗?”
云皓像泄了气的皮球似地松开手,随即又步向不吭声的女乃女乃,语气森冷地说:“是你,女乃女乃,是你赶走菲菲的?”
“混蛋!你这是什么态度?是我又怎么样?为了一个女人你就可以大逆不道、目中无人了,是不是?”老女乃女乃勃然怒喝。
“不是!不是!”云皓失控的手在空中舞著,整张脸因痛苦而扭曲变形。“我是想孝顺、想尊重你,从小到大,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可是,你有没有真正替我想过?我需要的是什么?我想要的又是什么?在你眼里,我除了是云氏第三代的继承人之外,究竟还有没有一点其他的?我爱艺术,你说学做生意好,我不敢不从;我爱纪菲,你却没有任何理由地拆散我们……女乃女乃,我爱你,可是,我也爱纪菲呀……”他蹲掩住脸,低哑的声音从指缝流出,“你知道吗?就在早上,纪菲才打电话给我,她说她……怀孕了!”
老女乃女乃一个松手,拐杖滑落至地面。
****
语嫚没有想到会在永信碰到纪秉均,更不曾设想过,会因此而结识了孔兰音。
那日,由于语嫚一脸苍白又红著眼眶,经秉均再三查问,知道她离开了木屋,而且辞了工作,他马上明白必有事情发生,可是,她始终三缄其口。
“到我那儿去吧!”
“不太好吧?!”她有所顾忌。
“有什么不好?你不是一直很喜欢兰姨的歌?她难得回台湾一趟,我却三天两头不在家,你去了,她一定很高兴的。”
“可是……”她原是打算漫无目标的四处走走,藉以安抚那颗激情过后仍跃动不巳的心。
“别可是了,你怎么跟小时候一样婆婆妈妈的?!放心吧!我那儿空房间多得是,你不用顾虑那么多。”秉均不由分说,拉著她的手就要走,又想到什么似地停了下来。“你……看起来气色很差,是不是那个姓牛的欺负你?”
语嫚心口一窒,又红了脸。
他的确“欺负”了自己,可是……却是自己送上门的。
或许待他恢复清醒之后,只会怪酒精的千错万错而悔恨交加,她甚至没有勇气去揣测、或是面对他的反应。
她羞,对门己的情难自禁;她恼,为云方的蓄意欺瞒。
“怎么样?如果真的是那高个儿,我一定狠狠教训他一顿,不教他去掉半条命,也少不了缺个胳臂什么的。”秉均故意摆出“流氓”的架式。
“不!不……”语嫚大惊失色,“你别乱来,不干他的事,你千万别去找他。我没事,真的!不是说去你那儿吗?走吧!”
不干那头牛的事?鬼才相信。不过,秉均也不再深究,有些事是追究不得的。
就这样,语嫚跟著秉均回到了“家”。
说“家”并不为过,因为在那儿,的确令语嫚有种宾至如归的感觉。尤其是孔兰音那温婉诚挚的笑靥令人十分舒坦,两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语嫚一直以为,艺人除去灯光和粉墨之后,必是见光死,可是,午近四十的孔兰音却是肤白肉细、身段窈窕,笑起来的神韵总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后来,语嫚终于想起来了。
“兰姨!”她挽住兰音的手,“有没有人告诉你,其实你跟纪菲长得挺像的?”
“唔?是吗?”孔兰音露出优雅的笑容。
“是真的。不知道的人恐怕会以为你们真的是母女呢!”
“会吗?我……”兰音突然显得有些不安,“我看起来像行那么大女儿的人吗?”
“当然不!”语嫚由衷地摇头,“其实你看起来真的好年轻,或许……应该说跟纪菲挺像姊妹才是!罢开始跟著秉均叫你兰姨,还真的觉得怪怪的,我想,称你兰姊倒恰当些……”她突然打住话。
兰姊?!好不耳熟!
是云方的呓语!莫非……不!那是不可能的。
虽然纪百鸣忙于义演,语嫚住进纪家一周来,两人难得见上几面,但是,从兰音谈起丈夫时,那种深情流露的甜蜜笑容,不难窥见夫妇俩的情深义重。
兰姨怎么可能跟那个牛屎云方有所瓜葛?
语嫚现在才明白,自己对云方竟然一无所知,却胡里胡涂的把身心孤注一掷。
她开始愈来愈恨他,恨他让自己变得神志不清。
“语嫚,你在想什么?”
“啊!”她掩饰地笑笑,却又不禁怅然起来。“兰姨,你……认识云方这个人吗?”
兰音忽然脸色大变,“你……怎么会问我这个问题?云方他……怎么了?”
“你真的认识他?”语嫚惊讶的张大嘴巴。
“这……也说不上认识。你……也知道,云氏企业的招牌响亮,我自然也有所耳闻。”
“哦!”语嫚有些失望,“我以为你会因为菲菲跟云皓的关系而知道有关云家的事。”
“云皓?你是说菲菲的男朋友是--”
“云皓正是云方的亲侄子,难道你不知道?”
兰音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说也奇怪,云家那个老女乃女乃不知为什么,就是一直反对菲菲跟云皓在一块儿。”
语嫚这一番话,可教兰音再也坐不住了。她立刻拿起电话,拨了秉均的行动电话号码。
“秉均吗?你妹妹呢……什么?接受公司的安排去了巴黎?”
“秉均在说谎!”语嫚低头咕哝著。
“那么,你先回来一趟好了……嗯!立刻。”兰音不动声色地说,表情相当凝重。
语嫚不禁怀疑,自己是否说错了话?
放下电话,兰音走向她,轻声问道:“你那么急著想知道云方的事,是不是有重要的原因?”
“我……”语嫚难以启齿,只是红晕悄悄爬上了两颊。
一种女性的敏锐直觉,教兰音开口问道:“你喜欢他,是不是?”
是跟不是对整个事件的发展都毫无助益,她离开了他,选择了逃避。
虽然语嫚没有回答地,但是,兰音那似有所悟的眼神却已自行找到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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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姨,我回来了!有事吗?”秉均一踏进屋内,便看见静坐沉思的兰音。“怎么没看见语嫚?她人呢?”
兰音依然敛眉不语,一副生著闷气的样子。
“怎么啦?”正要打开冰箱找饮料的秉均察觉有异,忙停下动作,“是不是语嫚出了什么事?”
兰音这才摇头,“语嫚没事,她说有点头痛,到房里休息。”
“哦!”秉均这才放下心来,拿出饮料牛饮著。心里却忍不住嘀咕:女人真是个奇怪的动物!明明心里有事,却老爱推诿给其他器官。
“有事的是你妹妹,还有你!”冷不防地,兰音突然又开口了。
秉均庆争嘴里的液体己通过喉咙,否则他不口冒水柱才怪。
“兰姨,你说什么?别吓我好吗?什么菲菲有事,还有我?妹妹不是好好的在--”
“在巴黎接受培训?”兰音替他接下话,睨了他一眼才叹道:“到这个时候你还要骗我吗?菲菲现在在云皓那儿,对不对?”
“呃……这……”纪秉均搔著耳垂,转动著眼珠子,支支吾吾的虚应著,满脸的尴尬。“对不起,兰姨,我不是有心要骗你跟爸的,实在是……”他的手在空中无奈地晃了数下,“是妹妹太死心眼了嘛!”
“那你更应该告诉我们。”
“我是想说,可是,菲菲不让我说嘛!包何况当我知道的时候,她已经跟那小子同居了。”
“同居?!那孩子怎么这样胡涂?都到了这种地步,更应该让我们知道才是。我记得我曾询问过云皓跟云氏企业的关系,为什么云皓不承认?”
“可能是他们被『吓坏』了吧!”秉均耸耸肩。“菲菲曾告诉我,当云皓对他女乃女乃说她的父亲是作曲家纪百鸣时,他女乃女乃连见菲菲的面都不肯,而且还激烈反对。所以……他们猜想可能是你们上一代有什么恩怨。本来我是想直接问爸的,可是菲菲硬是不肯,她怕爸也会有同样的反应,所以才打算暂时瞒住云皓的身分。当然,最大的因素是云皓的女乃女乃,他们希望先取得那老太婆的认可,否则若让老爸知道了,肯定不是要他们结婚,便是分手,这对他们来说,都会很麻烦的。”秉均据实以告。
“那菲菲现在人在云家?”
“嗯。”
“去!立刻找她回来!”
“呃……”秉均有些迟疑,事实上,他“不小心”地省略了一些枝节,譬如:菲菲假扮语嫚诸事……而这些,他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唉!知道的愈多,只有愈受罪。
“还不快去?!”兰音露出罕见的威仪。
“哦!好。”秉均立即应从,
“我头有点痛,待会儿菲菲回来,让她到我房里来,我要单独和她谈谈。”
望著兰姨回房的身影,秉均又犯嘀咕了:“又是头痛?!这是女人的通病吗?”
接著,他摇头晃耳地准备去完成使命。
才踏出门,他就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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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秉均这下子可头痛了。
兰姨急著召见纪菲,他还来不及出门找云皓“要人”,想不到,云皓却来了。
乍见云皓那要死不活的德行,他有些吃惊,而从云皓口中吐出的话更教人震怒!
“你说什么鸟话?!好好的一个人交给你,你现在问我『她人在哪里』?姓云的,你有没行搞错?今天休养不把事情交代清楚,我马上将你大卸八块!”
“纪大哥,你听我解释,当时,我人并不在家,没想到女乃女乃发现了菲菲的真实身分,所以--”
“所以她就活该模模鼻子走路?你算什么男子汉?开口闭口女乃女乃的,到底是你要娶她,还是你家那个死老太婆?”
“纪大哥,请你不要这样子说女乃女乃……”云皓虽然对女乃女乃的霸道感到生气,但是,见到数日来地老人家血压频升、身体欠安,也著实不舍。
在这节骨眼,见云皓依然护亲,秉均更加火大了,“好,你们云家至尊至贵说不得,我们家菲菲就活该犯贱、被人糟蹋是不是?那好啊!妹妹不见了,我会自个儿找,犯不著你大少爷操那份心!”他硬把云皓推出门外,并把话说绝:“从今以后,咱们两家井水不犯河水,如果你敢再来骚扰菲菲,我发誓,立刻打断你的腿!”
“别这样嘛!纪人哥,你冷静点听我说,菲菲她有了……她已经怀了我的孩子--”
原本快掩上的大门又迅速打开,然后,探出了个大拳头。
“可恶!看我怎么修理你这个不负责任的王八蛋!”
两行鲜血自云皓的鼻孔流下,他踉跄了两步,幸好背后有人及时伸手扶住他。
“叔叔?!”云皓意外地看著云方。
其实云方跟踪云皓是有目的,他知道云皓必会找到纪家来,而找到了纪秉均,就可以探得语嫚的下落。
“叔叔?”秉均十分不解地重复云皓的话,“姓牛的,你跟这个浑小子不会是亲戚吧?”
“巧得很,正是如此。”云方放开侄子,走向秉均,“我不姓牛,云方正是本人。”
秉均模著下巴,点了两下头,有些明白了。
“那么……你是故意用假名欺骗语嫚?”
提到语嫚,又触痛了云方的知觉,他的神色立刻慌乱起来。
“告诉我,语嫚现在人在哪里?是不是你带走她的?快说!”
既然他也是云家班,秉均“恨屋及乌”,不带好脸色地嘲讽道:“这可奇了!难道我纪秉均是受聘于云家,专门替你们寻找失踪人口的?全向我要人了?!”他冷哼一声,又接口道:“人是我带走的,那又怎么样?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语嫚不肯回木屋去,想必是她看穿了你的假面具,哼!”
“少废话!我要见她,听见了没有?”
云皓呆立不语,他还搞不懂叔叔跟语嫚究竟出了什么事?
云方一向惯于发号施令,而巧的是,纪秉均一向不肯受制于他人。看著云方那焦切的模样,他决定针对其弱点,挫一挫云方的锐气。
“笑话!语嫚是你什么人?你一声令下,她就得乖乖现身吗?她既然不想回木屋,也就摆明了不愿见你,难道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
“我当然不懂!她没有理由不见我。”
“喝!你倒挺行自信的嘛!她为什么一定要见你?”
“那是我跟她的事,你不必管。你只要告诉我,她是不是就住在里面?”
“没错!正因为如此,这档事我管定了。语嫚住在我这儿,也就等于是纪家的一分子,我有义务为她清除闲杂人等。”秉均依然不妥协。
云方可发火了,他不顾一切地想往屋里冲,和秉均展开一场拉锯战。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孔兰音闻声下楼来,瞥见了云方,当场愣住。
云方缓缓地松开揪住秉均的手,定睛注视,也傻了。
“兰姊……”
“小方……”
两人同时出声叫著对方。
除了秉均和云皓目瞪口呆之外,尚有一人躲在暗处,惊直了双瞳。
语嫚强抑住心中对云方那股排山倒海而来的思念,她正为他渴望见到自己而感动不巳时,想不到……
真的是兰姨!他千夜梦回的梦中情人……
那么,那夜,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替身?他对自己只是一种转移的慰藉?
双瞳开始模糊起来,语嫚的心不断地抽痛著。
见到云方正想跨步进屋,她抽身想逃,却被眼尖的云方一下逮著。
“语嫚,你别走!”他跃身上前,使劲地抱住她。
“放开我!你放手!”她使出所有的力气挣扎。
“喂!你干什么?快放开她!”秉均见状,立刻朝云方的肩膀痛击,果然奏效。
所有人都看傻了眼,尤其是替秉均捏一把冷汗,生恐云方松手之后,会还他几拳。可是,云方的眼里似再也容纳不下任何人,他的怒焰竟全朝著语嫚。
“你究竟在逃什么?躲什么?你以为这样子就可以把所有事都一笔勾销吗?就什么也没有了吗?”
“什么事?又应该要有什么?”语嫚哽咽地吼回去。
“那不是应不应该的问题,而是要不要。难道一切还不够清楚明白吗?那天晚上--”
“那天晚上你喝醉了,而我的确很清楚、很明白。”语嫚不让他说完,那只会教她更心痛。她含怨的瞅著他。“你不断地喊著……”她望了兰音一眼,难过地说:“喊著某个人的名字。所有的事情就是这样,你听得够仔细了吗?”
“我……”云方望了兰音一眼,竟一时语塞。
没错,他日思夜梦的人正在眼前,除了那日在舞台上惊鸿一瞥之外,他和兰音已多年未照面,今日重逢,他却完全没有自己预期中的澎湃情潮,反而是看见语嫚试图想逃的举动,教他一下子血脉偾张、完全失控。
“叔叔,你跟语嫚怎么了?什么有没有、应不应该,还有要不要的?那天晚上?哪一天呀?”云皓终于再也憋不住了。
“你住嘴!”语嫚和云方异口同声地喝住他。
云皓讨了个没趣,连忙捂住嘴巴,秉均则在一旁窃笑。
兰音明白自己不便插手管云方和语嫚的事,于是转身对云皓说:“云皓,菲菲的事你到底做何打算?”
“我……”云皓苦恼却坚定地表示:“兰姨,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辜负她的。”
“是吗?只怕到时候不是你能作得了主的,我看,那个老胡涂才是关键人物。”秉均又“碰”了他一下。
“没错,女乃女乃是固执了点,可是她一向并不胡涂。我也感到奇怪,她老人家究竟为什么反对我和菲菲交往?只为了她是纪伯父的女儿?兰姨,你是不是知道他们之间究竟有何恩怨?”
兰音和云方只能频频交换眼神,兀自蹙眉。
语嫚再也看不下去了,“你们聊,我上楼去--”
“不!你不能!”云方又急了。“语嫚,给我一点时间,我们聊聊好吗?”
“没什么好聊的,我累了。”
“你……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想再见到我?”
语嫚踩著阶梯的脚步停了下来,定眼望住他,“你真的确定自己想见的人是我?”
“我……”
屋里所有人全竖起耳朵、瞪大眼睛地望著另出好戏。
云方又恼又急,难道非得要他当众示范求爱?这个蠢女人,脑袋瓜里难道全装浆糊?
他脸红脖子粗地大吼:“我当然想见你!至少那一晚的事我必须负责……”
昂责?!好伟大的男人!云方的话无疑是挑明了他俩之间的暧昧关系。
语嫚细眉一挑,冷冷微笑,然后,扬腿一踢--
“哎哟!”站在阶梯上的她玉腿一扬,高度正及云方的头部,只见他惨呼一声,跌坐在地上。
“我说过,不会再用手打你的头。”她咬牙狠笑,头也不回地奔回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