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乡大酒店
甄岚杵在休息室中,望著梳妆镜中的自己挤眉弄眼,摇头晃脑,然后啧声连连。也许是肌肉不堪夸张表情的拉张,她累了,眼皮逐渐沉重起来。
“我的妈呀!你竟然还在睡觉?”一声惊天动地的惊呼声吵醒了她。
“什么你的妈?我哪有那么老?”甄岚徐徐地张开张,睨了岳非一眼,然后打了个呵欠,再伸伸懒腰,“你在急什么嘛,叫魂似的!只是打个盹而已。”
“什么打个盹?一天二十四小时,你几乎有二十个小时在打盹,真亏你叫『真懒』、才会这样子懒散。”
闻言,甄岚倏地沉下脸,一把抓起梳子,朝他凶巴巴的比画,“警告过你,不要取笑我的名字!取笑我的名字就等于取笑我父母,到时候你别怪我翻脸。”
“瞧你的,发什么火?”岳非好笑地拨开她手中的梳子,“今天可是个好日子,你应该要高兴才对。”
“会有什么好日子?都到了这般田地,唉!”甄岚放下梳子,没好气地说。
“嘿!这你就不知道了,是条大鱼!大鱼上钩了!”岳非兴奋地搓著手说。
甄岚一听,没精打彩地翻了个白眼,“喂,我可没兴趣听你的钓鱼经--”
岳非急忙打断她的话,“什么钓鱼,是钓男人!你的大好机会终于来了。”
“什么机会?”甄岚有些不自然的问道。
岳非开始口沫横飞地描述外场的情况。“你知道吗?那个男人一看就知道是个菜鸟,而且好像很有钱的样子,我观察他很久了,经过调查,才知道他是某位大企业家的儿子。最重要的是,他已经娶老婆了,这样一来,就更符合咱们的条件了。计画能不能成功就全看你的表现,你就别再蘑菇了。”
“我……”
“怎么啦?你不会是怕了?想临阵退缩吧?”说完,岳非斜眼瞧著她。
她甄岚最无法忍受的就是这般轻侮的眼神。
“谁怕了?有啥可怕的!再多的条子我都没放在眼里了,更何况是有几个臭铜钱的男人!我……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妥。”在语气激昂的辩解之后,她仍为自己找寻理由。
“有什么不妥的?你不是说来这儿消费的男人多半是风流、不负责任?反正他们一样是消费,既然有那么多闲钱,也不差让我们沾点好处吧。”岳非语气理所当然的说。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甄岚轻皱著眉,极力思索著理由,忽然,她灵光一闪,理直气壮的说:“可是我是个贼,不是妓女!你要我勾引男人上床,那和我的……我的职业不符合嘛!”
贼也算是一种行业吗?甄岚的话听起来有些可笑,只不过对岳非来说,并不觉得有什么可笑之处,因为他也是个贼!
“岳非,算起来你可以说是我的师父,怎么可以逼我呢?”
“我逼你?”岳非瞪大了眼,“好!那我就随你好了,反正我也不差有没有那笔钱,只不过从现在起,你的问题你自己解决好了。”
他作势要拂袖而去,却被甄岚一把拉住。
“说说而已,你发什么火?没风度!”她不情不愿地咕哝一句:“我去就是了。”
闻言,岳非连忙转过身,笑嘻嘻地拍拍她说:“这样才像咱们的『女飞侠』嘛!就只是一个晚上,又不是叫你真的当鸡。”
“要月兑衣服陪人上床的人不是你,你当然说得轻松。”
“如果我能代替,那我一定替你,只是得先打听人家是不是能接受我。”岳非嘻皮笑脸的说。
甄岚白了他一眼,轻吐了口气,“岳非,说实在的,我……有点怕耶。”
首度听见她道个“怕”字,岳非的表情瞬变,只不过他很快又恢复贯有的调调,但语气缓和了不少。“你只要记住我给你的三大原则跟三个秘诀,包你马到成功,万事OK!”
“真的管用吗?”她迟疑的问。
“当然,那可是丁香教我的,凭她多年高深的修行,会有差错吗?”他伸手拍拍她的肩,安抚道:“别想太多,你放心好了,我帮你找的对象绝对看起来够斯文干净,人家可是个大帅哥,店里的小姐全在打他的主意,如果不是我的关系,丁香哪会特别留给你?”
丁香是这家桃花乡大酒店负责外场的经理,也是岳非的老相好。
在岳非再三的游说下,甄岚终于同意出去接下她苦候多日、精心挑选的第一桩生意。
不过,正要跨步的她却又低下头蹙著眉,频频扯著身上那套布料奇省的低胸小礼服。
“姑女乃女乃,又怎么啦?”岳非不耐烦的问道。
“你看,这种衣服能穿吗?”直到此时,甄岚才发觉自己拥有可观的“本钱”,任她再怎么调整,依然难掩丰满的胸脯。
她是要他看……衣服吗?急忙从她酥胸挪开目光的岳非不禁担忧,她到底算不算长大了?看她蠢得离了谱,却要去干那种事。
“很难看是不是?看你的表情我就知道。”甄岚气恼的扯扯身上的衣服。
“不不不,好看!怎么会难看呢?”岳非连忙抛开担忧,笑道:“男人就爱看这样,我包准你一出去?会让那些猪哥鼻血满地流。”
“满嘴不正经的屁话!”
闻言,岳非指著她,露出夸张的表情,“不--”
“不要说脏话,对不对?知道了啦!紧张兮兮的。”说完,她深吸口气,然后像豁出去似的,快步往外走,“走吧,算老娘认栽,今天才得去伺候那些龟儿子!”
“你--”对这种无可救药的“老娘”,岳非只能无奈地摇头。
看来,今晚的A计画能否成功,只能听天由命了。
不过,在丁香领甄岚进包厢之前,岳非还是慎重地耳提面命一番。“记住了,你的那个龟儿子,他姓禹,大禹的禹,叫禹轩。”
禹轩?!今晚她开张大业的祭品?很好,她记下了。
禹轩,今晚想风流快活吗?等著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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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子就叫风流快活吗?望著好友沈骥搂著酒女意兴风发的模样,禹轩不禁有些怀疑。
说穿了,不过是花钱买酒请人喝,然后换取片刻的快乐罢了。
虽然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酒女殷勤劝酒,禹轩仍是兴味索然,只不过碍于沈骥的盛情,他只得强打起精神,敷衍一番。
怎么自己反倒像是强颜欢笑陪侍的酒女呢?禹轩实在感到好笑。
再一次举杯,他利用酒精来纾解苦闷。
“你干嘛呀?来这儿就是寻欢作乐,你干嘛一副放不开的样子?这可不像当年那个坏小子喔。”
“坏小子?怎么个坏呀?禹董,你倒是表现一下嘛!”身边黏腻发嗲的女人,倒像巴不得他使坏似的。
“什么坏小子?都是老头子了。”禹轩轻笑道。
“你这么说岂不是说我也是老头子?咱们可是同窗耶!”沈骥立刻抗议道。
“那不一样,你跟我的情形不同。”沈骥夫妻俩伉俪情深是人人称羡,而自己呢?禹轩一想到妻子李姬使泼的嘴脸,他就有种未老先衰的疲困。
“有什么不一样的?难道……”沈骥凑近他耳边,暧昧道:“你『那个』已经不行了?我有秘方,要不要试试看?”
“去!”禹轩白了好友一眼,“喝酒吧,今天你不是说要全程奉陪、不醉不归的?”
“当然是不醉不归,只是由我全程奉陪那就太没意思了。”说著,沈骥神秘的一笑,“今晚会有人陪你,但不是我,我全替你打点好了。”
禹轩闻言,先是怔了怔,会意之后才直摇头,“小沈,别费心了,你明知道我不兴那套的。”
“少来了!哪个男人不爱美女的?连孔子都说食色性也。怎么,老同学了,你故意装神圣,那岂不让我难堪?想当年,只要是你看上的女人,有哪一个逃得了你的手掌心?人不风流枉少年,来到这儿就要放手去玩,才叫入境随俗嘛!”
“可是今非昔比,我们都是有家室的人了。”
“老兄,结婚又不是签卖身契,你不要那么死脑筋好吗?再说只是逢场作戏,到时候银货两讫、一拍两散,根本不会危害到家庭。就以我老婆来说,只要我一样对她好,很多事她都可以睁只眼、闭只眼的。”沈骥根本不让他有机会推辞。
禹轩静静的听完他这番高论,啜著酒,淡声道:“并不是所有夫妻都像你们那样,至少李姬和巫梅就完全不一样。”
巫梅是沈骥的老婆,因为先生的缘故,两个女人也结为莫逆之交,只是两人性格迥异。
比较来说,巫梅个性内敛、含蓄,和李姬的野性、开放正好是互补。
禹轩的说法,沈骥也点头表示认同,“她们的个性的确大不同,但是她们却很要好,不是吗?”
“这倒是。”
“听说你和李姬已经分房了?”沈骥忽然问道。
这一问,差点教禹轩嘴里的酒喷了出来。“你怎么会知道的?”随即他恍然地说:“是李姬告诉了巫梅?”
沈骥耸耸肩,不置可否,他拍了拍禹轩的肩膀,“所以你更不必在意李姬什么,是她先对不起你的。”
“谁对不起谁都无昕谓了,反正我们已经准备要离婚了。”说完,禹轩一口饮尽杯中的酒。
“离婚?她肯吗?”
“她没理由不肯,我答应了她所有的条件,包括那一亿的赡养费。”禹轩语气平静的说。
一亿?!这数目真令人咋舌。沈骥暗忖。
不过,沈骥善解人意地不再兜著这不愉快的话题打转,转移话题的说:“别提这些了,还是说说咱们今晚的节目吧。”
“节目?”禹轩挑高一眉的看著好友。
“我是这儿的常客,知道这儿的小姐素质不差,而且听说今天来了个新妞,长相和身材好得没话说,今天我把这机会留给你。”一见禹轩挥手,沈骥连忙抢白道:“你先别说不,至少也等看过小姐再说嘛!”
“这……”禹轩没辙地摇头苦笑了下。
美女?凭他的历练早已对美女免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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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怎么样的美女,可以让禹轩移不开视线?
甄岚乍现的那一刻,沈骥对禹轩的反应,露出了会意的胜利笑容。
甄岚抬起头迎视禹轩审视的眼神。
敝怪!这男人深邃的眼……再多看一眼,啧!她暗自惊叹,那从没说过真话的岳非,这回却没有欺骗她。
这个禹轩一表人才、器宇轩昂,的确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大帅哥,只可惜是个之徒。
阿弥陀佛!呜呼哀哉!阿门!
像这种金玉其表、败絮其中的男人,为他即将来到的悲惨命运默哀三秒钟,她自认已是仁至义尽了。
甄岚正在神游之际,忽然被人猛推了把,乍醒般地睁大眼,才发现众人的眼珠子全盯著地,然后她瞧见了丁香那张涂了五颜六色的脸皱成一团。
“白雪,你在发什么呆?我叫你好几声了。”
“白雪?”甄岚喃念了数遍,才恍然大悟,掌心往额头一拍,傻笑了起来,“我叫白雪,怎么忘了呢?”
她这话惹来一阵窃笑声,就连禹轩也忍不住唇角微漾笑意。
丁香觑了禹轩一眼,然后拉著甄岚上前,“禹董,这位就是咱们店里最清纯可爱的白雪,她可是第一天上班,禹董可要多多疼惜。”
当丁香忙著推销她时,甄岚却一脸事不关己的四下张望著。
这间包厢里,最显眼的莫过于那张长沙发。
甄岚瞥见了左拥右抱、不亦乐乎的沈骥,她忽然有些恼火了。
那张沙发就像刀砧般,要她乖乖地坐在上头任人宰割吗?噢,不!
她想了想,当下作出决定--她要尽快让他带出场!
“白雪,你还愣在那儿做什么?快过来!”丁香拉著她,推她坐到禹轩身旁,“这位可是年轻有为的禹董,你先敬禹董一杯。”
想起了岳非传授的三大秘诀,甄岚摒除心中的百般不情愿,乖乖地端起桌上一杯斟满的酒。
“禹董,我敬你。”
不料,禹轩只是迅速瞟了她一眼,迳自问著丁香:“她真的是第一天上班?”
“当然啦!你看她的样子就知道是刚下海的,女敕得很呢!禹董,你安啦,沈老板是咱们的好客人,他交代的事我哪敢打马虎眼,白雪绝对是百分之百的新货--”
“砰”的一声,甄岚把手里的杯子往桌面上重重一搁,然后四下顿时陷入一阵诡异的静谧。
只要是神智清醒的人都看得出,甄岚杏眼圆睁,活似要痛宰人似的。
甄岚当然生气!
这个姓禹的未免太不识抬举了,居然敢漠视她!好不容易才挤出一个“蒙娜丽莎”式的微笑,他竟敢视而不见,还让她傻傻的举杯等著敬他,真是严重地刺伤她的尊严。
这些臭男人真够可恶的,花点钱就想占尽所有便宜?又要媚功纯熟,还得气质纯洁,甄岚忿忿的想。她恨不得把这包厢给拆了,然后拍拍走人。
丁香忽然凑在她耳旁,低声道:“喂!你搞清楚状况好吗?我可是在帮你们的忙,你要自己搞砸了,休怪我翻脸无情!”
甄岚侧头瞥了她一眼,然后佩服的想,真是什么人吃什么饭,丁香果然有老鸨的天分,才能把“面带微笑、目露凶光”的绝活练得如此高段。
不过,丁香的话没说错,不是吗?
甄岚沮丧地垂下头,像刺破的汽球般,没了劲儿。
此时,将她所有表情变化看在眼底的禹轩终于开口了。
“你叫白雪?”
“嗯。”甄岚低头玩著自己的手指头,故意看也不看他一眼,“反正你明知那是花名,叫什么都一样。”
原本准备离去的丁香,表情怪异地又坐了回去,但是她因强忍怒气,加上职业性的夸张笑颜,使得她那涂著厚厚粉底的脸,像地震后而呈现龟裂。
但若论表情之怪,却属禹轩为最。
他笑了!为了甄岚语中隐约的愤怼而笑。
“那你为什么会来这里上班呢?”
甄岚缓缓地抬起眼看向他,心跳不由得加快。
这男人无端端地笑什么?还笑得这么好看?分明是卖弄风骚嘛!
“环境所逼啊!”她相信这大概是青楼格言吧。她用最淡漠的口吻,说了句最真的话。
“环境?什么环境?”禹轩追问。
他是何居心?居然还打破沙锅问到底?甄岚感到好笑地开口,“你真的想知道吗?我可不相信你花钱是来这儿听别人的故事……哎哟!”话尚未说完,她的脚被丁香偷偷地踩了下。
她的轻声痛呼令禹轩轻蹙著眉,关心的问:“怎么啦?”
“没……没什么。”老天!怎么会有男人连皱眉都那么漂亮的?
甄岚避开他的视线,转头看向一旁的丁香,意有所指的笑道:“只不过是刚才被一只蚊子咬了下,好大、好毒的蚊子呢!”
丁香一听,脸上龟裂的粉底只差没当场剥落。
禹轩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一旁的沈骥搭腔道:“白雪,今天可是你运气到了,才第一天上班就遇到多情又多金的禹董,只要你好好的伺侯他,包你吃香喝辣,要什么有什么。”
闻言,甄岚给他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而禹轩的笑容却在这时消失,望著她问:“那你知道来这儿要做些什么吗?”
问她这种白痴问题,未免太侮辱她的智商了吧?甄岚不假思索地回道:“当然是陪酒啰!”
“只有这样吗?应该还有吧。”
甄岚对上他意有所指的眼,两道秀眉不禁微蹙著。明知发作不得,可是她却又忍不住恼火。
这家伙果然没安好心眼!枉费上帝生给他一副好相貌,他怎么可以……他有什么不可以的?甄岚转念一想,不禁暗笑自己的天真。
如果他没啥不良企图,那她今晚岂不是白忙一场?
不过,甄岚心里有股没来由的浮躁,明明这是他们预设好的情节,但她硬是不甘心轻易就范。
禹轩俊逸的脸上,表情高深莫测,他突然伸出臂膀楼住她的细腰,温热的鼻息呼到她脸上,“如果我带你出场,你可愿意?”
“当然愿意!”忍耐身体的种种不适,她冲口而出。
怎么搞的?这男人有特异功能不成?怎么他一靠近,她全身便开始不对劲,不但心悸耳呜、头昏眼花,还四肢无力。
禹轩忽然放开她,语气生硬地问:“你真的愿意?”
“不愿意的话,我干嘛来这儿?”白痴!
“禹轩,怎么样,我没说错吧?我帮你挑的,你一定会喜欢。”沈骥得意地邀功,接著转向丁香吩咐道:“今晚白雪,禹董包了--”
禹轩突然打断他的话,“等等!我不要。”他的话让所有人掉了下巴。
“禹轩?”
禹轩比了个手势示意沈骥稍安勿躁,才对丁香说:“我不要白雪,你另外安排别人。”
“不要白……”丁香和沈骥震惊的表情是一致的。
而甄岚的反应又是如何?大家很自然的把目光转向她,只除了禹轩;放开她之后,他就再也没瞧她一眼。
呼!丁香吐了口气,暗自庆幸,总算自己煞费苦心的暗示奏效,才能让甄岚安静的坐在原位。
“禹轩!你混蛋!你是猪!垃圾猪、癞皮猪、不要脸的猪!”甄岚这番声嘶力竭的叫骂,粉碎了丁香为时数十秒的庆幸。
在那数十秒中,甄岚是被惊呆了、气坏了,才会一时想不出该如何对付这个可恨到极点的男人,等她从震惊中回过神后立刻破口大骂。
“你不要我?我就希罕你是不是?别以为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告诉你,我不吃你这一套!姓禹的,我讨厌你、我恨死你了!”她憋了一整晚的气终于得以发泄,只是却吓坏了在场所有人,尤其是丁香。
丁香连忙拉起她起身,硬把她推到门口,“好了,好了,我的姑女乃女乃,行行好,你先出去吧。”然后她又堆满笑容向禹轩道歉,“禹董,她还小不懂事,你大人有大量,可别跟她一般计较,你不要生气。”
“我不会跟她计较,更不会和她生气。”奇怪的是,甄岚这一发飙,禹轩却像很高兴似的,居然笑容再现,语气平静而温和。
就在丁香闻言松口气之际,甄岚愤怒的喳呼声又响起。
她目光凶狠地瞪著他,“你不生气,姑娘我却火大,别以为你装成这副宽宏大量的德行,我就会感激你,告诉你,我不会原谅你的!”
禹轩并未被她不逊的话语所激怒,脸上依然挂著笑容,这令甄岚更加难堪了。
这男人真是变态,似乎以激怒她为乐,见她发怒反而笑得更带劲。
甄岚气恼地决定走人,以免气得脑溢血。“出去就出去,谁想待在这儿,那人才是蠢蛋!”说完,她便拂袖而去,一句话却骂尽了在场的所有人。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来不及化解个人的尴尬时,包厢外头却传来了惨叫声。
“哎哟--”是甄岚。
禹轩迅速起身冲到外头去。速度之快,直教其他人感到错愕。
不过,等他们全跟出去一探究竟后,真正的惊吓才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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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该今日的桃花乡大酒店营业不利,一个“半路出家”的酒女甄岚硬是把这个标榜男人寻欢的圣地变成“斗牛场”。
扮演那头倒楣牛的是一个醉客,谁教这头“醉牛”不该在和甄岚相撞之后,色心大起。
于是受了委屈,像吞了几吨炸药的甄岚,终于“名正言顺”地找到出气筒,看来那名醉客离死期不远了。
禹轩赶出来时,正好看见那名客人拦腰抱住她,色迷迷的说:“你道歉要有诚意呀!来!陪林董喝两杯,然后……嘿!我再带你去一个好地方,嘻!”
他握紧拳头向前跨了两步,突然,他的神色有了转变,慢慢地松开沁汗的掌心,他双臂环胸,不发一语地站在观望的人群中。
他在等著看好戏是不是?甄岚唇角轻扯,冷哼一声,然后她瞪著那颗靠在她前胸的秃头,绝冷的语调有著蓄势待发的威势。
“你最好马上放开姑女乃女乃,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姑女乃女乃?好大的口气呀!好!我就喜欢泼辣一点的才带劲……哎哟!啊--”林董的禄山之爪还来不及模上她的双峰,便听见他惨叫一声,甄岚狠狠的甩了他一巴掌,打得他跌坐在地上。
甄岚两手叉腰,娇斥道:“就拿你那两条狗腿来朝拜,希望老天爷不嫌脏!”
“什么……你敢说我脏?臭婊子!”林董被她一巴掌给打醒,狼狈的自地面爬起,朝她破口大骂:“你不过是一个下贱的妓女,竟敢打老子,看我怎么修理你!”
禹轩见状,已然松开的拳头再次握紧,但接下来的变化,根本来不及由他发挥。
只见甄岚玉臂一挥,轻轻松松地把林董的拳头拨掉,身手之好,令不少想上前劝架的人止住脚步。
“什么老子的?我老子上天国了,你要的话,我送你去好了!”甄岚气唬唬地揪住他的领口,抡起拳头就痛扁他。“妓女下贱是不是?那你来这儿干什么?花大把钞票买贱呀?像你这种男人就是欠揍!”
丁香杂在人群中,和其他人一样口瞪目呆,“老天!她想打死人不成?”她掉头正欲唤人上前拉开甄岚,却被禹轩制止。
“一个大男人连个弱女子都打不过,未免太丢险了,你要其他人别插手,以免他更没面子。”
丁香有些为难地瞥了那拳脚挥舞得带劲的“弱女子”,不过她转念一想,还是顺从了禹轩。
毕竟就身价而言,禹轩可是头号大金主,她自是得罪不得,而且这个林董酒品奇差,老一副拿钱砸人的嚣张跋扈状,光看在一旁围观的那些酒女笑咧嘴的模样,便可得知林董有多讨人厌。
看来这算是老天爷给他的惩罚,才会让他在这温柔乡好死不死的撞上个女罗刹。
甄岚愈打愈起劲,不但打得林董哀哀叫,她还像正义女神般,口沫横飞地教训道:“也不想想家里的妻小说不定正在等著你回家,你却来这里花天酒地。男人一有了几个臭钱就想作怪是不是?像你这种男人是最没良心的了。”
“我……没有老婆。”林董可怜兮兮地说。
“没老婆?”甄岚灵活的眼珠子转了转,故意瞟了禹轩一眼,眼里充满挑衅的意味,像所有的训斥全冲著禹轩面来。“没老婆就一定要在这种声色场所流连忘返吗?你嫌钱太多是不是?那你不会拿去孤儿院还是养老院吗?”
噢,老天!丁香再也听不下去了,她得赶紧揪出不知藏匿在何处的死岳非,原来他弄来的绝色美女不过是个疯子。
倒是禹轩再次地发笑,那是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就在林董再三告饶认错之后才落荒而逃,甄岚拍掉身上的灰尘,一脸胜利的斜睨禹轩一眼,转身正想离开,却被唤住。
“等等。”是禹轩。
甄岚闻言停下脚步,侧头瞟著他,目光不屑极了。“做什么?”
听著她粗里粗气的问话,禹轩脸上依然带著笑容,“你要上那儿?继续上班吗?”
甄岚正想回答,却瞥见躲在一旁的岳非朝她比手画脚的暗示,她不得不改变原来的答案。
“当然是要上班啦!我的行情可好,不愁没有人带出场……”她话尚未说完,便被他拉著往外走,“喂!你拉著我去哪儿?”
“我要带你出场。”
“什么?你要带我出场?!”她该不该拒绝呢?她可不是呼之即来、挥之则去的。
禹轩停下脚步,转身看著她,语气坚决的说:“今夜的你,我买单!”
突然间,她像被人施了法术般,念念不忘的志气全抛到脑后,硬是挤不出一个“不”字。
他那深邃明亮的眼神太可怕了,活生生就是荼毒女人的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