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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子很纯情 第五章

答应下楼是一回事,不过徐安扬可没答应她,不死黏着她。

伍白梅真觉得这家伙是生来让她头疼发愁的。

“我都答应陪你了,你的手可以放开了吧。”她低声道,赶忙又露出个堪称专业的笑脸,若无其事地向好奇地对他俩张望的宾客点头招呼。

“不要!”徐安扬语气是任性而无赖的,脸上却是外人所熟悉的、迷人又潇洒,自信且魅力无边的笑。“万一你落跑怎么办?”

像是故意的一样,她每提起一次要他放手,他就偏要黏得她更紧,这会儿整个人根本是搂着她的,伍白梅有种叫天天不应的无力感。

她应该要赏他两个锅贴,再狠狠踹他,可是天杀的,她只要端出准备痛扁他的模样,他就用无辜的眼神瞅着她,一手撒娇般的拉拉她手指,每当这时她的脑海里就浮现一幕影像——

她这个恶主人正要对可爱的宠物拳打脚踢!这叫她还下得了手吗?

随着好奇的视线越来越多,再加上徐安扬摆明了就是吃定她拿他没辙,伍白梅都快要抓狂了。

“我干嘛落跑?这场宴会还没结束,我还有得忙!”

“不是叫你丢给其他人忙了吗?”徐安扬说着,转身招来公司聘请前来张罗宴会的人员宣布:指挥权易主,伍小姐不再有权发号施令。

“徐安扬,你这什么意思?”她最痛恨被干涉工作。

“让你休息啊,你现在陪我就行了。”

伍白梅立刻沉下脸。

徐安扬可以任性、可以胡闹,反正安抚他、照顾他是她的工作,但他不能擅自认为她把工作丢在一旁可以称之为“休息”;对一个热爱工作的人来说,把工作丢在一旁不叫休息,而叫浪费时间。

她最讨厌男人要她把工作丢下,将他们的事摆在第一位,好像全天下的女人都不会真的把工作放在比男人还重要的位置似的。

“这位是?”不可避免的,一路上当然少不了这样的探问。其实大家早就见过伍白梅,因为她一直以总招待的身分在会场穿梭,可是徐安扬不寻常的亲密举动当然会引起所有人的好奇。

“她呀?”徐安扬第一次回应时,还想了想才回答,“可以说是照应我生活,以及我房子的女王人。”是这样没错啊,他打一开始就说要她把自己当成房子的主人,而且她的大力整顿更是彰显了她的权威,所以接下来遇到的所有人,他都不假思索地重复这个答案。

宾客们莫不一睑恍然大悟,有些女宾几乎是尖叫着跑开了,要不就一脸想将伍白梅生吞活剥的凶狠,悍一点的差点要架住徐安扬要他给个交代,但都让他像滑溜的泥鳅般避开,或是三言两语安抚下来了,在这方面他的功夫算得上是炉火纯青,否则也不可能纵横情场这么多年还没被泼过硫酸。

伍白梅本想斥责他满口胡言,但因为还在气头上,最多对着客人端出一个不失礼的微笑,然后就不发一语。

懊死的臭男人,她最痛恨男人藐视她的工作,她的前男友也是这样……

“干嘛脸这么臭?”徐安扬带着她走入相拥而舞的人群之中,轻松愉悦的声音打断她的沉思。“我们也来跳舞吧。”

“我不会跳舞。”她声音依然冷冷的。

“我也不会,每次都乱跳。”随便跳,警察又不会抓。

徐安扬带着她,踏着随兴的舞步,伍白梅却没心情随他起舞。

“我不喜欢别人随意决定我何时该休息,更不喜欢有人擅自决定哪些事比我的工作重要。”她并不是工作狂,但这让她觉得不受尊重。

徐安扬看着她,脸上不再带有一点玩笑或无赖的意味。

“我明白,我也不喜欢别人决定我什么样的发明或程式才是有意义的。”

他抬手让她在身前转了一圈,虽然他说自己不会跳舞,但带舞的功力还挺有模有样的,至少他让有些微怒的伍白梅在翩翩起舞的宾客里看来不是那么的僵硬突兀。

“可是你知道吗?我很喜欢你。”

伍白梅差点绊到自己的脚。

他说啥?

她瞠大眼,觉得自己耳背听错了。

“很少这样的,或者该说以前从没有人让我这么觉得,我很喜欢你,把你当成我的家人。而这是我的庆功宴——我比较喜欢称它为Patty,我应该随兴快乐地玩的场合,所以我希望你也能够玩得开心,而不是只有我在玩,你了解吗?”

伍白梅的动作有几秒钟像机械人般可笑,许久,她才回过神。

啊,她太大惊小敝了!她暗怪自己地想。

他所说的是家人般的喜欢,她却胡思乱想,脸红耳热,真是有够丢脸。伍白梅低着头暗骂自己,没有察觉她的舞伴脸上其实也有些臊红。

冷静下来想,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有些感动。

那一瞬间她也察觉自己虽然热心于工作,却少了最重要的东西。

那就是心。

徐安扬都坦然而真诚地把她当成家人了,回顾相处这三个月来,确实也是如此,她与他同桌吃饭,他总是等她忙完了再一起用餐;他会开心地与她分享他一切的发明与异想天开,分享他发现的趣事趣闻;坦白地向她撒娇要赖,却也嘴甜地夸她能干且手艺一流……

可是她到上一刻为止,一直都将这些当成“工作”。

满嘴热爱“工作”,可是结果“工作”对她而言依然是“工作”,没有别的了。

避家是什么?不是只有管事和打扫而已,“家”也包括了人,包括了心,包括了情感与依赖,而她对自己专业自豪了这么久,自以为能力卓绝,竟然从来没有发现这层含意。

伍白梅有些动容,心口有些酸,却也暖暖的,感动又惭愧。

这个她一直都觉得任性又爱要无赖的家伙,竟然不知不觉点醒了她这么重要的道理,甚至让她看清自己的肤浅。

伍白梅终于露出微笑,脸上寒霜尽融。

“谢谢你。”她真心地说。

从她担任他的管家以来,这大概是她对他最正面的回应了,之前不是嫌他专门拿些无聊的琐事烦她、防碍她工作,就是说他比三岁小孩还番,徐安扬不禁腼腆地低下头,颊边梨涡又浅浅浮现。

伍白梅看着他,一阵忍俊不住,心里却有些骚动让她脸颊微微发烫。

不是她发花痴,而是这家伙一笑起来就可爱的让人想咬一口,明明他五官就不属于可爱或女性化的,也许就因为这样,对比起来更鲜明,他不笑时完美的五宫显得有些冷酷;其实伍白梅对徐安扬的“酷”是陌生的,但对其他人可不,因为徐安扬独独舍不得对伍白梅板起脸孔或戴上面具。

他一笑起来,颊边梨涡和微微眯起来的眼……许许多多伍白梅还没研究出来的细节,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完全不一样,一如他总是能装出让人罪恶感横生的无辜表情那般的神奇改变。

这回徐安扬耳根和颊边甚至泛起淡淡的红,不光是她,几个老远就一直盯着他的女宾一个个忍不住尖叫了,她还听到旁边那位太太的惊呼声呢。

别再看他了!伍白梅命令自己,怕再看下去,她也要跟其他人一样想要恶虎扑羊了!

舞跳到一半,徐安扬忽然带着她开始滑步,旋转,一圈又一圈,直到他们离原来的位置越来越远。

“做什么?”就算没学过社交舞,伍白梅也觉得他的动作不寻常,大家跳的是慢舞,又不是华尔滋。

徐安扬一边朝大厅的方向张望,那儿方才起了一阵骚动,似乎有个相当重要的人物现在才到场,人群围了一圈又一圈,远远的还能听到客套恭维的马屁声此起彼落。

“有没有玩过躲猫猫?”他忽然问,颊边梨涡又浮现。

虽然对他的问题丈二金刚模不着头脑,伍白梅仍是老实回道:“没有。”她小时候从不玩那种游戏,觉得太幼稚了。

徐安扬怪异地看了她一眼,继续带着她在舞池中旋转,并抬头望向大厅的方向。

“你没有童年吗?”他这话纯粹是开玩笑,却惹来伍白梅一阵白眼。

他们所在的偏厅设在大厅左翼,这座大宅的奢华与占地广阔,从大厅就可以窥见一二,隔开大厅与偏厅的这面墙就有三道尖顶拱门,每道门宽至少两公尺,平常只会开一扇门做为出入,当有像今天这样的场合时,三道门便会大开,偏厅与大厅的空间几乎可以毫无保留地相连接。

大门口的骚动逐渐往偏厅这儿接近,徐安扬带着她越转越远,直到他们站在窗边,他悄悄地打开连结穿廊的侧门,拉着伍白梅溜了出去。

“有客人来,你不去招呼吗?”伍白梅感觉他在躲人,而且显然是刚刚才到场的那位重量级人士。

徐安扬拉着她,原本是在穿廊上慢慢地走,然后渐渐小跑步起来。

幸亏以前在饭店实习时磨出了她一身超能力,穿着高跟鞋还能健步如飞,要不然哪由得徐安扬拉她这么跑?

“你放心好了,会有一堆人等着巴结和招待他。”徐安扬边说边打开另一道侧门,闪身进入,一直被他拉着不放的伍白梅也只有乖乖跟进的份。

侧门后是大宅内的会客室,不巧撞见了一对躲到这儿来,正吻得火热的情侣,伍白梅一脸尴尬,佯装视而不见,徐安扬却大剌剌地吹了声口哨,在匆忙分开的男女瞪视下,一派优闲地要他们继续。

“当作我们没来过,OK?”他笑了笑,从正门退出会客室。

走在他身后的伍白梅忍不住道:“不想打扰他们,你刚刚就不应该出声。”

“我怕他们以为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晃过去啊!”徐安扬一副体贴入微的口吻,她却感觉他是爱玩的成分居多。

会客室外的走廊,除了来往穿梭的服务人员及大宅的佣人,还有两三个想趁这机会逛逛这座豪宅的客人,见到身为大宅主人的徐安扬,原想上前打招呼,他大少爷却继续拉着伍白梅往屋子后头走……或者说跑更为恰当。

“能不能告诉我你在做什么?”如果他刚刚是在躲人,那么现在那人远在前方的大厅里,除非有超能力,否则屋子这么大哪逮得到他?

伍白梅还没得到回应,徐安扬已经拉着她闪进楼梯下的隔间,就在同时,方才来时的方向隐约听到有人问:“你们有看到徐安扬吗?Boss在找他。”

“他刚刚才经过……”另一人回道。

他俩像贼一样背贴着墙壁,伍白梅仍是一头雾水,徐安扬则以食指抵唇示意她别开口,他转了一下墙面上的美术灯,只听到墙壁里隐约传来“喀”的一声,接着他推了推看似与周遭墙面无异的壁面,然后一道神奇的门缝出现了,他拉着她闪进幽暗的隐藏小室里,反手将门一推,外界的光源与吵杂完全与他们隔绝。

“你最好回答我刚刚的问题。”她压低音量道。

不要告诉她,他们正在玩躲猫猫。

徐安扬几乎是贴着她,她可以明显地感受到他的体温和气息,他的心跳与她的好接近,这样的亲密让她有些紧张,背更加抵向墙面,却无法再与他隔开一丝空隙。

因为没有一点光线,伍白梅也无法确定这间小室有多大,但徐安扬的动作让她猜想这里塞进他们两个已经有些勉强。

“什么问题?”徐安扬的声音里有着困惑。

不知是否是错觉,伍白梅感觉她越向后躲,他就越贴向她,他温热的气息吹吐在她耳边,让她忍不住轻轻一颤,想躲却没处躲,只得佯装无事道:“我们现在在做什么?”或者她该问,在躲什么?

“我刚才不是问你有没有玩过躲猫猫吗?”徐安扬显然认定他早已回答过她的问题。

还真的在玩躲猫猫!伍白梅翻了翻白眼,想推开他,“无聊,你要玩自己玩,我回去工作了。”

“不要走!”这回大少爷直接耍赖地抱住她。

换成别的男人,这举动十成十是性骚扰,可是徐安扬那像小孩子撒娇般的语气让她卸下心防,甚至忘了几个月前他对她的不良纪录。

徐安扬把她圈在墙壁和他之间,“我自己一个人玩好寂寞。”耳边又传来他乞求的声音。

若在早先,她会觉得一个大男人装可怜真是令人头皮发麻,可是经过这三个月的相处,她对徐安扬的反应完全见怪不怪了。

而且,她早巳明白他是多么伯孤单寂寞的一个人,他会有这样的恳求是可以理解的。

她想也没想地决定先哄哄他,“那就不要玩。”

“可是我和老总约好了……我们老总你认识吗?就是那个没事就在各大商业周刊亮相,像最近一期那个美国的什么碗糕杂志,然后莫名其妙被誉为科技界王子的家伙——笑话,他哪有我帅?那些媒体八成几百年没看过帅哥才会那样……总之,今天要是老总能找到我,或我在庆功宴结束前离开大宅,那接下来的一年我就要无条件负责这个程式的维护与升级作业,如果他找不到我,而我一直待在大宅里没离开,那接下来这一年他除了提供我固定薪水外还要让我放长假。”

这什么烂赌约?伍白梅眯起眼,虽然此刻伸手不见五指,眼睛张多大或闭起来都没差别。

“你不会想叫我做一年白工吧?”徐安扬可怜兮兮地说,伍白梅感觉他简直是趴在她肩上,语带哽咽了。

“可是为什么我非得陪你不可?”她开始觉得有点热,明明这小室一进来时还有些阴凉的。

她不想承认,是因为徐安扬整个人贴着她,虽然隔着衣料,她却还是能感觉到他身体和肌肉的曲线,还有某个让人脸红的部位,那一瞬间她身体微微一颤,那个雨夜里被挑逗得忘情申吟的记忆又回到脑海里,她的肌肤也因此变得更加敏感了。

徐安扬的气息吹拂在她耳边,他整个人将她抱在怀里,紧密而没有一丝空隙,让她有种又被猎豹含在嘴里,只差一步就要被吃干抹净的战栗。

伍白梅觉得自己真是一枚,干嘛尽是想着这些不正经的?

事实上,徐安扬从那次后就未曾对她有过逾矩的行为,顶多是死抓着她的手,抱抱她,黏着她撒娇,再进一步就没了。

想到这里,她突然觉得自己怎么好像有点哀怨?

她该不会在期待什么吧?

她庆幸此刻他们置身在黑暗中无法看见对方,他也不会看见她脸红得像番茄的糗样。

“你要丢下我一个人啊?”徐安扬的声音更可怜了,她都可以想像他像被抛弃的小狈一样,无助悲伤的眼神。

丙然相处这几个月来,她不只习惯了他的个性,他的每一个表情和反应甚至深深的烙印在她的脑海里了。

她忍不住在心里叹气。

“好啦,就陪你。”真的拿他没办法。

徐安扬笑了,在她颊上亲了亲,也许是因为模黑的关系,他的唇吻上她的唇角,伍白梅心跳漏了一拍。

“谢谢你。”他的声音明显透露着愉悦的情绪,像对刚才险些吻上她的唇并不以为意。

她暗怪自己多心,却也有些气闷。

这男人,不知道这样很容易让人误会吗?她闷闷地想。

“嘘……”他忽然弯,在地耳边低声道:“他们在外面。”

有吗?伍白梅回神凝听,却只听见她和他的心跳。

那比平常快的节拍,有她的,也有他的,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徐安扬的心跳还比她快了一些。

因为他害怕被找到吧?她心想,不怀疑有其他原因。

可是除此之外,她真的听不到门外有什么动静。

只是徐安扬是这宅子的主人,他想必比她更了解所有的风吹草动,于是她也只有安静地等待。

仿佛过了一世纪那么久,充耳的死寂让她觉得好像听到外面有人在讲话,又似乎只是自己太紧张所产生的幻觉,最后她决定专心数着他与她的心跳。

她发现他真的很紧张,心跳的节奏一直比她还快,他的体温熨贴着她,她怀疑他都要冒汗了。

伍白梅另一只手主动握住他的,希望能多少安抚他的不安。

不过不知为什么,她的动作反而让他的心跳跳得更快了。

“没事吧?”她声音极轻地问。

徐安扬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人走了。”这么说的同时,两手却悄悄地握紧她的,头枕在她的肩膀上,贪婪地吸取她发间和身上的香气,在察觉自己身体有任何反应前让与她隔开些许距离。

若是她发现他其实和她一样,压根听不到外面有什么动静,完全是在唬弄她,一定会生气吧?徐安扬在黑暗中有些调皮的笑了笑。

伍白梅松了一口气。

“再等一会儿,比较保险。”他故意说,多享受一分钟的软玉温香也好。

伍白梅也不疑有他,直到又过了一分钟,徐安扬才稍稍退开一公分,心底有些老大不愿意,但还是得放开一只手。

她听到一个声响,接着柔和的淡黄色光线照亮了整个空间。

习惯黑暗的眼睛有一瞬间的不适,待她眼睛适应了光线,看清这整个房间

她无言了。

这间“小室”别说挤两个人,就算挤二十个人都行!

“房间这么大,你贴着我做什么?”地差点想甩吼的,羞窘的臊红好不容易退温,耳根子和脸颊又不争气的热了起来。

罢刚两人贴紧的程度,害她以为这里光是站着她和他就寸步难行了,加上他一直抓着她,她根本动不了。

想到两人刚才暧昧的举止,伍白梅半是嗔怒,半是心悸。

徐安扬却故作无辜道:“我……我怕黑。”说着又露出小狈狗般无辜的眼神。

伍白梅一阵气结,想发作,但对上他莫名闪亮,而且分外楚楚可怜的眼,又只能投降作罢。

算了,这句话换个人来说她可能不信,但对象是一遇打雷就呼天抢地的徐安扬,可信度百分之百。伍白梅这么想着,却没捕捉到徐安扬脸上一闪即逝,得意又有些调皮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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