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昭进屋后,万圣春和宁无恙在二楼一个僻静的位子坐下。
万圣春拂了拂花白胡子,“丫头,你怎么知道我还在这里?”
虽然之前老头他的确在此给无猜疗伤,但她何以确定这大半个月间他并未离去呢?
宁无恙白他一眼,“因为我发现这个小镇还很太平。”
言下之意就是,你这老头每到一个地方要是不弄点风波的话是不会走的。
布满皱纹的脸上添了些黑线条。果然是无恙丫头,轻意不开口,一开口就要人内伤。人人口中悬壶济世的药王,神医君不见的师父,在她嘴里到成了瘟神。
万圣春没面子地咳了咳,“说起来……”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宁无恙,“丫头,怎么还和那小子在一起啊?”
宁无恙脸一沉,“还不是为了宁无猜。”
“咦?”万圣春有些糊涂了,“我记得上回无猜跟在他后面‘哥哥’长‘哥哥’短的,叫得可亲哪。”不过他见这小子还算可靠,也就放心让无猜跟着他了。
“你还说!”一提起这件事,宁无恙又要气个半死,“要不是你当初放任无猜不管,她也不会把他那个‘哥哥’领上山,害我无杀剑练不成,还得下山给他当保镖!”
万圣春愣住。
“无猜将东方昭带上千剑峰?”
“不然你以为什么?”宁无恙白了他一眼,“九天门四大堂合谋叛变被平,如今东方恨要将他们一网打尽,我只好来帮忙了。”
“哈哈,那我就放心了。”万圣春了然似的大笑。
宁无恙忽然有一种想撞死的冲动。她发觉她完全无法和眼前的老人家交流,是不是上了年纪的人脑筋都会钝掉?
狠狠地瞪了一眼旁边的老人家,月兑口而出是更阴毒的话语:“笑吧,无端狂笑正是老年痴呆症的标准前兆。
哼!”
万圣春依旧笑个不停。一种被人看透的尴尬自宁无恙心底涌出,最后终于恼羞成怒,拂袖而去。
姜,果真还是老得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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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推开屋门,宁无恙见那女子还未苏醒,东方昭正在旁边倒茶。见宁无恙在门口,示意她可以进来。
宁无恙微微颔首,走向床边,这才仔细打量了眼前的女子。
很美,是一种英气逼人的美,不娇弱,不造作。
“她是?”
“我师姐。”东方昭轻声应答。
“朱雀堂主东方月?”宁无恙失声,“她是被东方恨伤的?”
“有可能。我在客栈门口遇到她的。”
他一下楼,就见一个人浑身是血倒在客栈门口,但却万万没有想到是月。她是如何找到这里的?她都被伤成这样,那阙和客他们……
“客栈门口?”思忖片刻,宁无恙并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房间,只是心中的疑问却不断加深。
她是东方月?她没有想到。
传言中九天门四堂主不是个个武艺高强,智谋过人吗?又怎会轻易被伤?若是被东方恨所伤,又怎么能赶这么远的路?事情会不会有点巧呢?
“无恙丫头!”
万圣春见她出来,唤她过去。
这老头子又有耍什么花招?宁无恙一皱眉,有些不甘愿地下楼。
万圣春手里握着一只鸽子,“你看。”
宁无恙立刻认出这是君不见的信鸽,“君不见有事?”
万圣春点了点头,面色较刚才又凝重了些。
“不知道我那不成材的徒弟又闯出什么祸来,我得赶回药谷一趟,这姑娘的伤已无大碍,只要按这药方加以调息……”
“万老头。”宁无恙打断他的话,她还是觉得应该问个明白,“你觉得这姑娘原来武艺如何?等伤好后又能恢复得如何?”
万圣春见宁无恙神色凝重,也认真了起来,“她的内功底子不很深厚,但却有些精妙,不像是从小开始学武,伤好六成后,功力便可基本恢复。”
宁无恙微皱眉,径自思考起来。
“发现问题了?”万圣春有些忧心。
宁无恙想了想,说:“东方昭说她就是九天朱雀。”
万圣春似忽然想起了什么,敲了敲头,“噢!丫头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她确实是东方月,我曾与她有过一面之缘。”
“你连九天门都去过?”这回换宁无恙瞪眼睛了,这老头真的怕活得太长寿是不是?
万圣春颇有些得意,“呵呵,给一个小卒看个伤而已。不过……”他捋了捋胡子,话锋一转,“当时的东方月和现在有些不同,以至于老夫几乎没认出来呢,虽然模样是没有什么变化……”
“不过,毕竟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你眼睛花了也说不定吧。”
“哎呀丫头!我万老头的眼睛好用得都可媲美六岁顽童啊!”万圣春好争的脾气被宁无恙不经意的一句话挑了起来。
“你不是挺忙吗?”宁无恙白了他一眼,知道老头子老毛病又犯了,不过自己现在没时间理他。
“对了!徒弟求救,我得赶紧走才成。”老头吵出了劲头竟忘了自己为什么来了。
“不过我跟你说……”
“再见!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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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医圣万圣春?”不知何时,东方昭也来到了门口。
“嗯。君不见还有事找他,他先走了。东方姑娘怎么样了?”
“目前没有大碍,再多休息几日便好。”东方昭隐约察觉到宁无恙误会了一些事,但想解释,又觉得无从开口。
“你不用太担心,万老头虽然看起来疯疯癫癫,但医术上还过得去。”宁无恙第一次安慰人,虽然生硬了些,却是发于真心。
不知为什么,东方昭直觉感到忽然到来的东方月,让两人刚刚有些融洽的关系又生疏了起来。
“出去走走吗?”
东方昭一愣,没想到宁无恙会主动邀约。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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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这乡村小镇也有这么有雅致的地方。”东方昭望着眼前的无名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舒适。
湖边是翠堤春柳,清风拂面,柳条轻摆,很是惬意。
宁无恙只是淡淡地睹了一眼湖面的倒影,轻轻点了下头,“是啊。”
“你变了。”
“怎么说?”她抬起头。
“不再像仙人掌一样了。”
哎?宁无恙眉头几乎打了个结。
“你怎么这么比喻女孩子?”
东方昭竟然轻笑出声,“你算是普通的女孩子吗?”
没想到大名鼎鼎的玄剑也会如普通女子般在乎别人的评价。
“如果可能,我到希望我是。”宁无恙的脸色黯淡了些,甩甩头,不再去想些没用的。
“你要如何安置东方姑娘?”
“我还没有考虑好。”东方昭面色凝重,绝不能带月回九天门,那太危险了,但是,月重伤未愈,把她只身留在这里,九天门的杀手随时会来,他更不能这么做。
“我倒有个主意,就看你信不信得过无恙。”
东方昭看着她,坚定地点了点头,“我一直都相信你。”
东方昭的话让宁无恙心底莫名地生出一丝窃喜,虽然从表情上依旧难以令人发觉,“东方姑娘可以先安置在千剑峰休养,那里是绝对安全的,而且风小徐可以照顾她。”
东方昭点了点头,这的确是个好主意,可是……
“也许这个问题该是我问你,你这么相信我吗?你不怕我们串通起来骗你吗?”
宁无恙把玩着手中的芦草,目光却始终停留在湖面。
半晌,淡淡地说:“无猜相信你而已。”
东方昭心里不觉有些失落,不知道为什么,他更想听到宁无恙亲口说“我相信你”这样的话。
“回到九天门后,你准备怎么办?”
东方昭长叹一口气。
“做个了断,反正不可能再做杀手了。”
“不再是九天玄武了?”
东方昭点了点头。
“我已经无法再像从前一样轻易地结束一条生命了。”
“好一个浪子回头,真该感谢无猜呢。”宁无恙苦笑。宁无猜,好了不起的小丫头啊。不知不觉间,手中的芦草被系了个死结,怎么也解不开。
“也要谢谢你。”
宁无恙听后微愕,有些无法反应。
“我有什么可感谢……”忽然,宁无恙眼底骤然凝冰,手中的芦草在第一时间化成利刃,如一道冷剑射向东方昭身后。
丙不其然,草丛中响起一声闷哼。
东方昭不回身也知道身后的人必定又是九天门的探子。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跟上来了……忽然,一个危险的信息传人脑海。
“糟了!月还在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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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昭和宁无恙火速赶回客栈,但显然他们的担心是多余的。在客栈休养的东方月并未如他们所担心的那样受到袭击,整个客栈没有丝毫的变动。
但,不知为什么,宁无恙就是隐约察觉到一丝不寻常。
“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吧。”
“嗯。”东方昭正要抱起东方月往客栈门口的马车,东方月却忽然转醒。
“昭……”
东方昭以为自己碰到了她的伤口,忙将她放回床榻。
“月,是谁伤了你?”
“是义父……不!是东方恨!”东方月眼底有些黯淡,随即看到了东方恨身后的宁无恙,眼中闪过一丝诡异,“我们要去哪里?”
“我们先将你送回千剑峰调养,然后去九天门救人。”
“不!不要丢下我!”东方月忽然泣不成声,扑倒在东方昭怀里。
望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宁无恙清楚地感觉到心底的抽痛,和难以压制的怒意,话语不由得也冰冷起来:“带着朱雀堂主,青龙和玄武二位堂主可就危险了。”
东方昭回头看了一眼宁无恙,神情里透着不掩饰的责怪。
“我说错了吗?”宁无恙见东方昭明着袒护,火儿越发难以压制。
这样一个毫不识大局的女子真的是响彻江湖的四堂主之一东方月?哼!未免和她想象中的差远了。万老头说过,东方月虽是杀手,但却是个坦坦荡荡的女中豪杰。她还以为那该是如何侠肝义胆的女英雄,今日一见,却也不过如此。
靶受到了身边女子明显的敌意和鄙夷,东方月警觉地抬起头,“阿昭,她又是谁?”
“宁无恙。”东方昭只是淡淡回应,他不愿多提及她的身份。
“玄剑无恙!”东方月是没有想到,这个一身冷气和东方昭有一比的丫头居然就是御剑无敌的宁无恙!
宁无恙不理会东方月的惊异,冷冷的视线扫向东方昭,“东方昭,也许你已经忘了,我们还有五天时间,到时候你可爱但笨拙的无猜妹妹回来了,可别怪我见死不救。”
经她这一提醒,东方昭猛然忆起再过五天就是十五之夜,到时,宁无恙就会变成宁无猜,无猜这个时候出现,于无猜和无恙无疑都是危险的,所以他们的时间真的不多。
看了看靠在自己身前的东方月,他目光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情绪。
“月,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东方月咳嗽了一会儿,看起来十分虚弱,“还……还好……咳!”
见状,东方昭不禁皱眉。
这样下去不行!
“月,你先……”
“我不走!我和你们一起去救人。”东方月固执得很,一个劲地摇着头,又是一阵猛咳。
与东方昭的担心相比,宁无恙却只看到眼前女子的任性。
“你自己都要人救,还救什么人?”
“无恙!”东方昭怒视宁无恙。
这是他第二次叫她的名字,却和上次悸动的感觉完全不同,是愤怒,是指责,为了这样一个女人!气恼一股劲地涌上宁无恙头顶。
“我说错了吗?她这么不顾全其他人性命的任性行为,难道你还要袒护吗?”
“你先出去。”东方昭不想和她在东方月面前争吵。
宁无恙却觉得这是在赶人,于是二话不说,铁青着脸踢开门离开了。
她是千剑峰的宁无恙,她的骄傲,从未改变!
东方月望着宁无恙离去的背影,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但当东方昭转过头,微笑立刻隐去,换上的是浓浓的内疚,“昭,对不起,我只是很想救大家,也许我真的太任性了……咳……”
“没有,你也只是担心客而已。”东方昭喃喃地说,目光蒙上淡淡的忧伤。
“你说什么?”
“没有,你好好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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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细微怪异的声响令本就难眠的宁无恙顿时警惕起来。
透过朦胧的月光,她清楚地看到门外站着一个女人,而且,不是别人……
“吱”的一声,门被推开,月色映照下,白皙的脸上透着诡异的微笑。
看清来人,宁无恙不缓不急地坐起身,唇畔漾起一朵芙蓉花般的涟漪,美丽至极,讽刺至极。
“……东方月?”
本该躺在床上养伤的东方月此时却是神采熠熠,媚笑如花,“不知该夸玄剑阁下眼力好呢,还是感情的力量可以使人警惕性提高呢?”
呵呵,她不是傻瓜,只是没想到玄剑竟然真的会对东方昭动情。本来她还以为这次的任务难以完成,毕竟东方昭和东方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用不了多久她就会露出马脚。但现在看来,这对男女似乎都正在因情事而困扰,这对她来说,是再好不过的机会。楼彩凝开心地想。
“你不是东方月。”她早该想到,那女子的诡异,之前的种种怀疑都不是胡乱猜测,她记得君不见曾说过有一种易容术,可以让人丝毫不差地变成另外一个人,包括声音。
“呵呵,玄剑阁下真是聪明啊,这么快便察觉到了。”
“你为什么来找我?”宁无恙不动声色地问。
“咦?这三更半夜的,人家不来找你,难道你希望人家去找东方大酷哥?”楼彩凝成功地看宁无恙的脸色越来越黑。
镇定!宁无恙,不要受她激将。她在心中拼命对自己说。
“你到底是谁?”
“哎呀,这么机密的事我怎么能说啊?”楼彩凝面露难色,随即又坏坏地一笑,“你告诉我你喜欢东方大帅哥我就告诉你。”
宁无恙紧咬牙,抑制住想一剑杀过去的冲动,声音和神情都透着刺骨的寒气。
“说!”
楼彩凝退至门边,神情不再玩世不恭,“我是谁重要吗?重要的是我的任务——就要完成了。”话音方落,她一个利落的闪身跃出门外。
宁无恙因她的话心中一惊,紧跟着追了出去,一把扣住楼彩凝的肩膀。
楼彩凝没想到宁无恙速度这么快,一时吃痛,身子不禁一顷。
不料,东方昭的屋门正好在此时打开。楼彩凝见时机已到,顺势往门边一倒,宁无恙以为她要使暗器忙闪躲并抽出长剑防身。
东方昭听闻有门口有响声立刻出门察看,不想一出门边瞧见宁无恙用剑指着地上的东方月,而东方月脸色苍白,气喘不已。
东方昭情急之中竟下意识发出一枚银针,反身利落地上前抱走剑下的“东方月”,再回头时却怔在原地。
宁无恙由于突然被攻击竟然没有闪躲,锋利的银针直穿透宁无恙的手腕。
宁无恙震惊地望着东方昭,不敢相信他竟然不问原由就对她动手。手腕殷殷流下鲜红的血液,滑过雪亮的剑锋,滴在地面,她却依然强忍疼痛,握紧手中的剑。
无恙,你记住,玄剑家的剑,不见血不归,只要人还活着,剑就不可以自手中掉落,这是玄剑家誓死守护的尊严……我们家族已经失去了幸福的权利,有的,就只剩下不可丢弃的剑魂。
母亲临终前的话在耳边回荡。她用自己的血洗刷了玄剑,她没有违背家族的誓言。
东方昭心中恼悔不已,那并不是他的初衷啊。只是多年来形成的习惯性动作,因为剑下的是东方月,从小最疼她的师姐。但他真的没想到要伤害宁无恙。她震惊和受伤的眼神像一根无形的针,强有力地刺痛着他的心。他真的情愿那血是自己的。
“我……”东方昭想解释些什么。
“你为什么要杀我?”楼彩凝用冰冷的眼神望着宁无恙,逼真地讲着自己的台词,“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半夜跑来我房间欲杀害我?难道……”她故意一顿,“你是东方恨的手下?”
东方昭身体一僵。
宁无恙把一切看在眼里,真想拍手叫好。
多妙的一场戏啊。一出老掉牙的苦肉计竟能演得如此精彩!
“她早该料到这又是九天门的陷阱,却还傻傻跳进来。
不!最蠢的人不是自己,是那个傻瓜笨蛋东方昭!连从小长大的师姐都认不出来的傻瓜!
她忽然很想笑,也笑出来了,只不过笑得心痛,痛如刀割。
是自己的错,无心的日子过得好好的,偏偏头脑发热地跑下山来,而现在,她真的希望什么都没发生过。强烈的疲倦感几乎将她击垮。收好剑,她抬起头,再望向东方昭的眼神是初见面时的冷漠和疏离。
“我一直相信你!”
宁无恙清楚得记得他刚刚说过的话,现在想来,真是莫大的嘲讽啊!
“眼睛有时是最大的骗子,我希望你不要被当成傻瓜。”说罢,转身离开了。
“无恙!”东方昭唤住她。
“我知道这里面一定有误会,所以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
“你没有对不起我什么,这点儿伤我还不放在眼里,反而你照顾了无猜那么久,这份情我会还的。”破天荒地,宁无恙笑了。只是东方昭宁可她没有笑。因为那笑中蕴藏了太多的冷漠、疏离和伤痛。
他还是伤害她了。
呵,东方昭,你果真是独一无二的傻瓜,总是在伤害自己所爱的人。
也好,看看窗外的明月,已将圆。
她应该是回千剑峰了吧,回去也好,她和无猜都会安全。他和九天门之间的事,就由他自己来解决。
他转身望着一边看似虚弱的女子,眼中是刺骨的寒冷、陌生。
楼彩凝不禁打个冷颤。
“怎么了?昭……”原本润滑的声音因惊吓而支离破碎。
因为下一刻,一柄通体晶莹的流光宝剑已经贴在她的咽喉。
“说!你到底是谁?”阴冷的声音宛若从地狱传来,透着丝丝寒意。
楼彩凝顿时明白丁东方昭的用心。
可恨!竟然成了他的棋子,她心头一阵恼火。
从这里到达九天门最少要六七天的路程,而五天是宁无恙的最大的限度,所以他索性不直接拆穿她,而是利用她疏离宁无恙,来确保宁无恙的安全。
“我真是糊涂,竟然就这样被你利用。”
东方昭冷笑。
“你的任务不就是疏离我们两人吗?还很辛苦地扮成月的样子。”他再蠢,不会认不出月。
他一抬手,撕下她的人皮面具,露出另一张如花似玉的美人面孔。
“九天门右护法楼彩凝,身为堂主的我,该如何接见呢?”
楼彩凝眼底一阵惶恐。
“你要杀了我?”
东方昭摇摇头,“我没有必要杀你,因为你也没有想杀我。”因为若要杀他,她有很多机会,可见她意不在此。
他收起剑,向楼下走去。
“等一下!”楼彩凝追了上去。
东方昭回头不解地望着她。
楼彩凝暗藏玄机地笑了笑,“也许我们可以合作。”
见东方昭不解的神情,楼彩凝继续说道:“我可以帮助你救你师兄弟,但你也要帮我一件事。”
“什么?”
“杀了东、方、恨。”楼彩凝目光森冷,每一个音节都充满了肃杀。
“为什么?”东方恨不明白楼彩凝对东方恨的恨意缘自何处。
“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回答我,帮,或不帮?”楼彩凝显然不准备对他说出因由。
“你不要忘了你现在的身份,九天门右护法,东方恨派来的奸细,哪一点让我能相信你?”
楼彩凝冷笑。
“凭我是惟一知道东方阙和东方客下落的人,凭你关心他们,凭我是惟一可以协助你救他们的人。”
东方昭看了眼前的女子。
眉目秀丽,心机深厚,却对东方恨有着刺骨的仇恨,一心欲颠覆九天门的女子。
究竟可信,还是不可信?
“我毕竟叫他一声‘义父’,他将我抚养成人,如今追杀我们也是因为我的离去,我没有道理斩尽杀绝。”
“哈!”楼彩凝忽然大笑,“东方昭,你还真是单纯啊。你以为他这次的行动单单是为了一柄无谓的赤霄剑吗?”
“他早已料到你们四个人日后是他称霸武林的道路的最大障碍。所以,从东方阙为了凌幻而公然顶撞他开始,他便已经开始策划如何不伤元气地一举除去你们四个。而正好此时我又送去了千剑峰的情况,他便借赤霄剑为由,把你支走,再宣称你已经叛变,以东方客要挟东方月出去找你,来把你们全都分散开。而现在东方阙的武功又尚未恢复,凌幻在他手里,所以自然也奈何不了他。
“也就是说,这根本与你无关,东方恨是有计划地欲一举铲除你们四人而后快,难道这你还看不出来吗?”
东方昭听着楼彩凝的话,目光逐渐凝冰,迟迟不再开口。
说不震惊是骗人的,东方昭难以相信事实竟这般残酷。他知道东方恨无情,去没料到他已经阴毒至此。而且,这也很可能是另外一个骗局,是楼彩凝在其中挑拨。
虽然相比之下,前者是事实的可能更大一些。
“你让我考虑一下。”他忽然觉得很累了,没有办法相信自己当前的判断力。
楼彩凝有些不耐烦,“真是麻烦,早知道就不和你摊牌,我可不会等太久。”言毕,转身先他一步离开。却在回首间留下一句几乎让他无法思考的话:“你要担心一下你那个鲁莽冲动的心上人,我看她八成已经先一步去九天门踢馆了。”
东方昭觉得头“嗡”的一下子要炸开了。
开什么玩笑!无恙!天!
他怎么没有想到,依她冲动的个性她也许已经这么做了。万一在九天门的势力范围内变回无猜……心顿时揪紧,一股窒息感涌人胸腔。
“楼彩凝!”
不需要再考虑了,为了无恙,他就必须一赌。他已经伤害了许多人,这次,就是拼了命也要保护她。一想到刚才宁无恙的眼神,心,又隐隐地痛起来。
楼彩凝走回来,半玩笑半讽刺地笑道:“果然还是恋人的力量更大一些呢。”
“愿我们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