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之前最后一次去学校,夏小禾整理完要带回家的东西,又去了趟学生会将一学期的工作小结存档,然后开开心心地拖着一堆行李回家去了。好轻松,今天,她不但把暑假的前期工作全部搞定了,而且还和外公好好地谈了一下,也为以前的固执和鲁莽道了歉。外公果然是疼她的,一点都没有责备她。
今天也是左司辰出院的日子,等她回家把行李放好,她就去医院接他,然后两个人一起大吃一顿。想着想着,夏小禾的眼睛笑眯成一条缝,一切都那么美好呀。
回到她可爱的金窝窝,电话铃正不屈不挠地响个不停,夏小禾一把扔下行礼,抓起电话,“喂,请问找谁?”
“夏同学,我是李丽,四年三班的期末成绩还没有输入电脑,你能不能跑一趟学校,帮我输一下?”
“呃?好,没问题。李老师放心。”夏小禾甜甜地道。
李丽,二年三班的导师,也是夏小禾的导师。明明家里离学校很远,偏偏有着三三落四的习惯,害得夏小禾每次都要帮她善后。
哀叹一声,夏小禾再次跑到学校,问收发室要了教务处的钥匙。她气喘吁吁地跑到五楼,将钥匙轻轻一转,大门立刻被打开了。
“——啊。”一声错愕的惊呼传了出来。
“陆明远——”望着电脑前鬼鬼祟祟的陆明远,夏小禾皱起眉头。
电脑是开着的,屏幕上显示的分明就是研究生院的成绩单。早听说陆明远这学期挂了一科英美文学鉴赏,难道他竟敢——
夏小禾皱起眉头,一把撞开他,凑近屏幕想要看个清晰。陆明远回过神来,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啪”一声,竟把电脑强行关机了。
做贼心虚!夏小禾鄙夷地看着他。H大完全程序化操作,所有的成绩都以输入电脑的数据作为最后存档,因为导师根本记不住每个学生的成绩,毕业求职打印出来的成绩单也以电脑为准。陆明远居然敢擅自修改电子库成绩,真是胆大到极点。
“你真无耻。”夏小禾冷冷说了一句。
说完之后,她转身就走,再也不要在这乌烟瘴气的地方留一秒钟了。死人渣,算是把她一天的好心情破坏殆尽了。
不管了,还是找师傅吃饭去好了,
☆☆☆
“丫头,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望见夏小禾拎着小包包,怒气冲冲地跑进病房,左司辰感到奇怪,又有些担心。昨天还好好的呀,怎么过了一晚,就风云变色了?
“碰到一个不要脸的。”夏小禾闷闷地说,“考试挂科居然跑到教务处偷改成绩。”
左司辰一怔,蹙眉,“怎么回事?”
“算了算了,反正不关我的事。”夏小禾一边说一边把包包扔到床上,开始动手帮他理东两。
“小禾,不急。”左司辰不再追问,却取饼她手中的漱口杯、牙刷、碗筷等,“啪”一声,全部扔进废物箱。
“呀,你干什么?”夏小禾鼓起腮帮子,责备道,“好浪费的你知不知道?”
“这些东西家里都有,何必再带回去?”左司辰无辜地道。与其辛辛苦苦地整理一番,然后还要吃力地拎回家,结果只不过是放在家里占地方,还不如扔了算了,省时省力。
咬了咬唇,夏小禾想了一下,道:“好吧,扔吧扔吧。本小姐饿了,才没空管你,”
“饿了?那去吃饭。”左司辰一笑,将小包包丢给她,径自拎起一篮海芋,道,“我请你?”
扮了个鬼脸,夏小禾道:“吃垮你。”
事实证明,上天毕竟懂得尊师重道的道理,没让夏小禾把她师傅给吃垮。原因一,医院门口没有什么像样的饭店;原因二,夏小禾再贪吃,也不好意思拉着病人顶着烈日找地方吃饭;原因三,左司辰承诺,回家后亲自下厨,保证把徒弟喂得饱饱的。
于是,两个人轻轻松松地拦了辆出租,不到半个小时,已经到了左司辰的家门口。
“咦,这里好熟悉哦,我是不是来过?”下了年,夏小禾望着眼前26层的淡蓝色高楼,疑惑地问。
左司辰笑笑,按了电梯,道:“带你吃过附近的大排档。广灵街夜市就在这里不远,上次就是从这里绕近路过去的。”
“哦”了一声,夏小禾说:“想起来了。呵,住在这里真开心哦,随时都可以大吃特吃。”
左司辰心头一悸,嘴里却道:“馋鬼,小心嫁不出去。”
“才不会呢。像我这样又聪明又漂亮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没人要?”夏小禾得意地接道,“就算真的嫁不出去,师傅可要负责养我。哼,谁让你诅咒我。”
微微一怔,左司辰笑了—下,模了模她的脑袋,却什么也没有说。
眼睛眨巴眨巴地望着电梯上闪烁的数字,看着它在26层处停下,夏小禾率先走出电梯,笑道:“原来你家在顶层呀。啊?怎么只看见一扇大门?顶楼没有其他住户呀?”
“嗯,我父母喜欢安静,所以才把房子买在顶楼,其他层面都至少有三户人家。”左司辰开了门,“夏小禾小姐,请。”
夏小禾探了探脑袋,问:“你一个人住吗?”
打定主意,要是还有别人的话,她立刻逃走。反正她就是不喜欢和陌生人打交道,感觉好别扭。
“没错。”左司辰笑道,“怎么,怕被吃了?”
白了他一眼,夏小禾月兑鞋进屋,整个人趴在客厅的沙发上,“没错,人家怕死了。”
必上门,将冷气开到最大,左司辰道:“你坐一会,帮你弄吃的。”
“你会烧掉厨房吗?”夏小禾抱着靠垫,懒洋洋地问。
“嗯,应该不会。”回头看了看她,左司辰认真地答。
“呼——那就好。”明显地吁了口气,不是她不肯帮忙,而是,她大小姐的厨艺实在不怎么样,绝对帮不上忙。对于这一点,她早就死心了。
靠在沙发上,夏小禾百无聊赖地打量起房子的布局。
三室一厅的房子,不算太大,却也不小;一间卧室、一间书房,还有一间房门紧闭,也许是客房之类。房间以浅蓝色基调为主,和大楼的外观保持了一致;客厅不大,十几平米吧,设计得很简单,一个圆桌,三张椅子,整整齐齐地放在客厅中央;靠墙放着一只大沙发,就是她现在舒舒服服靠在上面的那个;沙发旁边有个小茶几,上面放着很小一罐茶叶,还有一只小小的白瓷杯。
简单素净的客厅,最吸引她的却是沙发正对而的一副字画,清静秀丽,开阔辽远的人间山水借着水墨画特有的意蕴,静静地挂在浅蓝的墙壁,“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十六个隶书字体,潇洒地呈现在字画的右侧,刚劲与飘逸和谐地融合在一起。
夏小禾只觉得整个心魂都被这十六个大字震慑住了,微张着小嘴,她愣愣地起身,跑到字画前。浅浅的墨香萦绕鼻间,仿佛千百年的幽幽古韵都融入了方寸之间。伸出小手,想要触模手底的题字,模到的却是裱了框的玻璃。
不满地嘟哝了一声,夏小禾捏了一下鼻了,索性晃晃悠悠地跑到厨房,饶有趣味地盯着左司辰做饭。料理台上,放着两个去了壳的皮蛋、一样去壳的咸蛋、一小碟瘦肉、一小碗米、一点点葱花。
“皮蛋瘦肉粥?”夏小禾歪着脑袋,问。
“嗯。”抱歉地笑笑,左司辰道,“家里没有食材,只能委屈一下了。”
“没关系没关系。”夏小禾嘻嘻笑道,“美食我都喜欢,有吃就行啦。”
“回客厅好好休息会,半个小时后,自然有你吃的。”左司辰一边将皮蛋切丁一边说。
“好。”夏小禾乖乖地应了一声,忽然又探过头来,“忘了说,你好厉售呀!”
说完,她跑回客厅窝着,继续当个等吃等喝的小米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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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下最后一口皮蛋粥,夏小禾放下调羹,呼了口气,心满意足地道:“好好吃哦。”
“喜欢的话,以后常来,师傅随时欢迎你过来骗吃骗喝。”左司辰淡淡一笑。
“你说的哦,不准反悔。”夏小禾笑眯眯地说。妙极了,这个暑假有着落,总算可以不用天天吃泡面过活。
“放心。”左司辰起身,想要收拾碗筷,却被夏小禾一把按住。
“交给我吧。”夏小禾道,“虽然我的厨艺不怎么作,洗两个碗可没什么问题。绝对帮你洗得干干净净。”
她一边说一边把碗筷收进厨房。拧开水笼头,哗哗的水声不停地响着……
左司辰微微一笑,也由着她去。径自在沙发上坐下,翻看起夏小禾的原创小说。她说她是个网路写手,混迹于网络,写些武侠小说自娱娱人。不过,他倒觉得,与其说她写的是武侠,不如说是言情。漂亮的文字,构架成华美的语句,充满梦幻般的憧憬与希望。只不过,很不现实。
擦干了手,从厨房跑出来,夏小禾瞪着圆圆的眼睛,毫不留情地抽掉他手头的小说,“现在不准看!别以为出院,就可以胡来哦。”
一路把他推到卧室,她挥动着手指,命令道:“乖乖睡觉,不准看书、不准看电视、不准玩电脑。听见没有?”
“是,夏大小姐。”左司辰微眯着眼睛,笑道。
满意地点头,夏小禾道:“嗯,那就好。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明天过来看你。记住哦,不想被送医院急救的话,就得乖乖睡觉。”
说完,她拎起小包包,向他眨了眨眼,挥手道别。
微笑着目送她离去,左司辰将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些,彻彻底底地洗了个澡,把医院的气息全部洗去,然后换上睡衣,放松了身体,将自己抛在床上。
扯过一条薄被搭在身上,静静合上双眸,有些微微的睡意,却又很难真正入睡。屋子里很安静,他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挂钟“滴答滴答”地响,在满室的宁静中平添了寂寞。
寂寞?浓密纤长的睫毛轻颤一下,唇间溢出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习惯真是件可怕的东西!这些天,狭小的病房里,时时可以看见她忙碌的身影。闪亮的眸子、带着轻微鼻音的语声、阳光般灿烂的笑容,整日围绕在他周围,享受着这一切的关怀与快乐,却不知,她的存在已经成为一种习惯,悄无声息地融入他的生活。
忽然间,发现房间很大、很寂静,甚至很空洞。他苦笑,多久没有这样强烈的感受了?自从父母离去后,已经很习惯一个人,然而这样的习惯,却被夏小禾闪亮的明眸打破了。为何在他习惯了寂寞之后,偏偏让他明白,原来,一切都可以改变,寂寞也并非一成不变。只是,留得住吗?这朵夏日的清禾,是否能够停留在他的生命中?
睁了睁眼,从落地窗望出去,天已经暗下来,过会儿就要下雨了。她该是到家了吧?这会儿也许正捧着电脑编织一个又一个的梦。或者,和他一样,静静地躺在床上,望着外面黑沉沉的天,估计着这雨何时才会落下。正想着,雨已经“啪嗒啪嗒”地落下来,敲打在窗户上,打破一室寂静。
在噼啪作响的雨声中,心境反倒异常地平和,合上眼,倦意渐渐侵袭着身体,安然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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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蓝的天,云朵雪白雪白的,仿佛是最柔软的棉花,轻柔而温暖。阳光从天边透出,一缕缕金色的光芒柔和地洒在夏小禾身上。
她坐在云朵上,怀里抱着一只绒毛熊,有一句没一句地哼着歌。他半卧在另一片云上,怀里窝着一只兔子,灰色的。
带着阳光般的笑容,踩着云朵,她朝他跑来,笑着叫师傅。
伸出手,他直起身子,想要迎她。她脚下的云,却忽然龟裂成一块一块,仿佛承受不住她的重压,纷纷掉了下来。她一个踏空,惊呼一声,摔落云端。
他惊恐地瞪大眼睛,想叫,却叫不出来。她的身体逐渐地消失……
这时,一阵悠扬的旋律传来,仙乐飘飘,托起一朵清禾,而她,正坐在清禾的中心,顽皮地扯过禾叶,冲着他笑。
他方自缓了口气,乐声却忽然消失,随着而来的是“乒乒乓乓”的拍打声。拍打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响,夏小禾的身影也越来越淡、越来越淡,直到完全消失在阳光下。
“——小禾。”左司辰喘着气,猛然从床上坐起,额际满是冷汗。他睁着眼睛,看出去却一片黑暗。抹了把额际,合了合眼,他下床开灯,转眼间一室明亮。走出客厅,看了看挂钟,居然已经八点了。
梦中那“乒乒乓乓”的拍打声忽然再次响起,左司辰怔了一下,望了望房门,仿佛还没有反应过来。
拍打声消失,悠扬的音乐旋律飘然而至。这下他总算完全清醒过来,快步走到门口,把门打开。
“小禾,你怎么来了?”
一手提着鼓鼓的购物袋,一手拎着把滴水的伞,复小禾鼓着腮帮子站在门口,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她嗔怪道:“门铃按了十分钟,敲门又敲了十分钟了,居然到现在才开门!你在干吗呢?”
雨一直淅沥沥地下,已经够让人讨厌了。他居然还让她拎着那么多东西在门口罚站,想想就郁闷。
好脾气地笑笑,左司辰侧了侧身,伸手就待接过她手中的购物袋。
夏小禾身子一让,避开他伸来的右手,自顾自地将购物袋吃力地拎了进去,往厨房的地上一放,又将湿漉漉的雨伞扔进洗碗池。然后蹲子,把购物袋里的东西掏出来,一样一样塞到左司辰手里。
“这个放到冰箱里。要放在冷冻室哦,冷藏是不够的。”
“这是?”看着手头冻得像石头似的大青鱼,左司辰迷惑地眨了眨眼,向她望去。
“青鱼啦。”夏小禾敷衍地说了一句,又掏出一大块冰冻牛肉,塞给他,“这个,也一块儿塞到冷冻柜去。”
“可是……”
“快啦快啦。”夏小禾不高兴地打断他,催促道,“再不放冰箱里,就要化了,就不新鲜的啦。”
真是的,她在超市挑了近半个小时,好不容易才挑到那么大的一尾青鱼,他居然还在这里磨磨蹭蹭,都不晓得珍惜。
“哦,好。”听话地将青鱼塞进冰箱里,再把牛肉放进去,手里却立刻又被塞了两罐牛女乃。
夏小禾指挥道:“放冰箱里,冷藏就可以了。不过吃的时候最好热一下,对身体比较好。”
“哦,好。”他接过牛女乃,乖乖地放好。
再掏,她居然掏出一只拔毛洗净的老母鸡,“放冷冻柜。”
“——好。”
再掏再掏,掏出一盒冰冻虾仁,还有一盒玉米青豆,“冷冻柜。”
“——嗯。”这么个购物袋,居然可以塞那么多东西!
再掏再掏再掏,掏出一打鸡蛋,“放冷藏室就可以了。天天早上吃一个,晚上最好也吃一个。明白吗?”
“明白了。”他乖乖点头,然后把鸡蛋一个一个摆到冰箱的格子里。
再掏再掏再掏再掏,夏小禾掏了六个红红的大苹果出来,而购物袋也总算被掏空了,“喏,最有营养的水果,天天吃一个哦。”
痹小孩摇头,“小禾,我不吃苹果。”
“什么?”可爱的小禾立刻变得面目狰狞,“不吃苹果?你居然挑食?”
“可是……”可怜的师傅想要辩解。
“没有可是。”徒弟很干脆地道,“吃不吃苹果?”
望着夏小禾瞪得大大的眼睛,森然的姿态,左司辰揉揉鼻子,考虑良久,硬是把“不”字吞了下去,无奈道:“我吃。”
“天天吃一个哦。”夏小禾补充。
“嗯,天天吃一个。
满意地点头,夏小禾笑眯眯地说:“真乖。”
淡淡一笑,任徒弟在口头上占着便宜,左司辰问:“怎么,今天是大采购的日子吗?”虽然已经猜出个大概,但不知不觉地,他还是问出了口。
夏小禾站起来,洗干净手,跑到客厅,却并不坐沙发,反而在地板上坐了下来,“嗯,是小禾大采购的日子。”
“下雨天采购?”在她身边坐下,两个人就这样背靠背坐在木质地板七,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嗯,不然你吃什么?”理所当然的语气,“这么热的天,你还是待在家里比较好。采购的事情,以后就交给我吧。”
她回到家里,开着冷气,上了会网,写了几百字的小说,正想窝到床上美美地睡上一觉,却忽然想到他家已经快到闹饥荒的境地了;再不补充食材,恐怕真的只能天天喝粥了。嗯,粥固然美味,一天照三顿吃可不成。于是她夏大小姐只好强忍惰性,打倒叫嚣个不停的瞌睡虫,逛了近两个小时的大卖场,才把该买的都买齐了。叹,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变那么勤快了!
静默了一下,左司辰抬眸一笑,“小禾,我不说谢了。”
“安啦。”一弯嘴角,夏小禾道,“你是师傅嘛,有事弟子服其劳。”
“那留下来吃饭,师傅下厨。”
“真的呀?”眼睛一亮,复又咬了咬唇,望了眼挂钟,“算了。时间已经晚了,我还是先回去吧。明天来尝师傅的厨艺。”
九点半,的确不早了。左司辰也不强留,笑道:“那我送你回去。”
“不要。”夏小禾立刻跳了起来,从厨房里拎了伞就走,“你好好待在家里休息。我自己认路。”
“等等。”取了伞,左司辰坚持道,“我送你回去。”
“不要。”夏小禾瞪着他,“说不要就是不要。”
望着她固执的眼神,左司辰暗自一叹,退一步说:“那我送你到车站。”
“不——”
“再说不要的话,我们就这么干耗着吧。”左司辰一挑眉,毫无转圜的余地。
咬唇,再咬唇,夏小禾哼了一声,扮了个鬼脸,“随便你。”
下了楼,雨依然淅淅沥沥地下着,夏小禾撑开伞,往左司辰手里一塞,“帮忙撑伞哦。”
她最讨厌雨天,最讨厌撑伞。所以,能不自己撑,她绝对不会自己撑的。小时候,和父母一起出去,都是爸爸撑伞,她和妈妈一人一边,拽着爸爸的胳膊,三个人躲在一把伞下,即使淋湿了也不在意。后来,与林淮在一起,雨天他总是很自觉地为她打伞,而她,也喜欢躲在他的臂弯里,拽着他的手臂。
“小禾,怎么了?”接过伞,却发现身边的女孩一脸怔怔的神情,盯着飘落的雨丝,思绪不知游离到哪里去了。
“——没事。”夏小禾晃了晃脑袋,躲到伞下,下意识地拽着左司辰的胳膊。被自己的动作惊了一惊,拽住他衣袖的手指松了下来。多久没有这样躲在别人的伞下了?又有多久没有撒娇似的拽着撑伞人的手臂了?自从林淮走了,她已经很习惯一个人,一个人撑伞,一个人走在雨里。
“小禾?”怎么又发愣了?
“没事,没事没事。”用力捏了捏鼻子,夏小禾露出一抹笑容,垂落的双手不自觉地又拽上他的衣袖。
左司辰笑笑,宠溺地揉揉她的长发,陪着她往车站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不一会儿,已经到了车站。车站下,只有一块孤零零的车牌,没人等车,也没有车子过来。
站在车牌下,看着淅沥沥的雨丝,左司辰忽然冒出一句:“小禾,有没有想过要减肥?”
“什么?”夏小禾吃了一惊,怪叫,“师傅,你嫌人家胖呀?”
左看看,右看看,她夏大小姐都是标准身材,增一分太肥,减一分太瘦的那种,他居然要她减肥。
“呃?不是。”苦恼地拨拨头发,他还是念念不忘梦里她从云端掉下来的情形,荒谬地想,如果她的体重减轻些,是不是就不会掉下来了?
“那干吗问人家要不要减肥啦?”夏小禾锲而不舍,兴致勃勃地追问。
“这……”怎么解释呀?那么可笑的理由,说出去一定被她笑死!急中生智,手一招,拦下一辆出租车,把她塞进去,“小禾,天晚了,早些回去睡觉。”
迅速向司机报了她家的地址,然后塞给她一张交通卡,模了模她的脑袋,说:“再见。”
“呃,再见。”傻愣愣地看着手中的交通卡,夏小禾迟钝地想,搞什么啊?谁说要搭出租车的呀?要叫车刚才干吗不叫?偏要跑到公交车站,等上十分钟公车,这才急匆匆地拦下出租?
还有还有呀,她的问题还没有问完呢。难道说,她真的那么胖吗?
呜……小禾捧着受创的自尊,面色怪异地坐在计程车上,喃喃自语:“难道我真的那么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