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的雨下得很大,浑身湿透的丁梦宜在一间围着竹篱笆的老式红砖房子前足足呆站了有五分钟之久,最后才犹豫地掏出钥匙去开那扇朱漆月兑落的大门。
“小宜回来啦?”丁然看到爱女终于回家便松了一口气,柔声地叫她去换衣服。“看妳全身都湿透了,快去换衣服,别着凉了。”
“嗯。”丁梦宜嘴里答应着,但是才刚想进房间时,一道幽灵般的身影马上闪了过来,令人生厌的声音随之响起。
“唷,大小姐舍得回来啦?我还以为妳今早说了那么多慷慨激昂的话之后,就真的不回这个家了呢!”
继母苗莉莉说话还是那么刻薄,丁梦宜皱着眉不去看那张丑陃的脸,只是默不作声地径自走进房间换衣服。
丁梦宜换好衣服便回到客厅,丁然已把留给她的饭菜简单地热过放在桌子上。“小宜,快来吃饭。”
她早上和莉姨呕气,连早餐都没吃就出门到处找工作,但一整天下来徒劳无功,粒米未进,她的肚子早就饿得咕噜咕噜叫,即使是残羹冷饭在她看来也是美味佳肴。顾不得莉姨的脸色,她坐下来就低头猛吃。
苗莉莉在一旁继续冷嘲热讽着:“脾气倔还不是一样要吃饭,养妳这么大有什么用,辛辛苦苦地培养妳到大学毕业,现在却连份工作都找不到,毕业都快一个月了,也不知每天出去在闲荡什么?”
苗莉莉那张嘴向来不饶人,丁梦宜早已经听习惯,所以只是低头吃饭,打算沉默以对。
十年来,她就是在继母泼辣刻薄的对待中生活的。平日她都会忍下来,只为了不牵连老实软弱的父亲。只是如此长期的忍耐却压抑了她天真开朗的性格,在十二岁以前她一直是很开心的,因为那时有亲生母亲的疼爱和庇护;而在母亲因一场车祸意外去世后,丁梦宜心中尽避悲痛却也没有觉得很压抑,毕竟身边还有很疼她的父亲。
但自从十年前,父亲经介绍娶了苗莉莉这个女人进门后,丁梦宜的灾难就开始了。像童话故事一样,可怜的她遇到一个性情刁钻、心胸狭窄、脾气火爆的后母,小小年纪不但要揽下所有的家事,平常后母若稍有不如意,她就会被痛打一顿。
几年前,丁然因工作伤了腰后只能做一些简单的活儿,本来就不宽裕的家就更显得窘迫,而苗莉莉脾气也变得更不稳定,对丁梦宜的态度更变本加厉。在这样贫困而充满不安的家里,丁梦宜简直是度日如年。也因此,她联考才会意外失利,只考上一所三流大学;她马马虎虎地选了个市场营销系来读,好不容易毕了业,却没想到工作这么难找,因此丁梦宜只能继续忍受苗莉莉的白眼。
吃完饭洗了澡,回到房间的丁梦宜还听得到苗莉莉在客厅高八度的嘲讽声,心中不免一阵烦躁。“唉,等我有了工作一定要马上搬出去,否则再这样下去不崩溃才怪。”
丁梦宜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今天早上就是因为父亲出言劝了几句,莉姨便转而对父亲施威,她才会把长期忍住不发的火气发泄出来。父亲的处境已经够艰困了,却还要为她受气,每次想到这一点,她就不断在心中勉励自己要争气些。
“一定要加油!加油!”丁梦宜双手握拳给自己打气。
每天晚上临睡前她都要这样自我激励一番,因为她是个个性倔强和叛逆的女孩,绝不肯让人看扁,特别是在苗莉莉面前,她发誓有一天一定要扬眉吐气。
苗莉莉突然停止叨念,丁梦宜仔细一听原来是妹妹丁梦露回来了。她是丁梦宜同父异母的妹妹,苗莉莉的亲生女儿、掌上明珠,从小就受尽宠爱。
“小露,都快考大学了怎么还玩得这么晚,吃饭了没?妈妈给妳留了饭菜。”苗莉莉语气里全是对女儿的疼爱。
“同学过生日当然会玩得晚些。”丁梦露撒娇的说,“我今晚吃了好多东西,玩得好累,想睡觉了。”
不久,丁梦露便进房,见到躺在床上的姐姐,弯着腰问:“姐,这么早就睡了?找到工作没有?”
丁梦宜摇摇头,望着她笑着。对于妹妹她是打从心里面疼爱,并不会因为她们的生母不同而有所隔阂,毕竟两人身上都留着父亲的血液。更何况梦露长相甜美,性格可爱,她没有理由不喜欢。
“姐,今天我去张天芳家里参加生日宴会,哇!她的生日宴办得好隆重喔!她家又气派又漂亮,简直像宫殿一样!同学们都羡慕得不得了,幸好妈妈之前给我做了套新衣服才不至于太寒酸。唉,什么时候我才能像张天芳一样办个象样的生日Party呢?”丁梦露还沉浸在宴会的欢乐之中,兴奋地讲给姐姐听。
事实上,丁梦露每年过生日也会宴请同学们,虽然算不上豪华,但绝对不会丢她的面子。毕竟苗莉莉很疼自己的宝贝女儿,对她向来有求必应,绝不愿让她受半点委屈,哪怕办一场生日宴对于他们这样的家庭来说实在有些奢侈。
而丁梦宜已经十年不曾过过生日了。
“姐,妈今天没骂妳吧?妈就是嘴巴爱念,妳可别放在心上。对了,我今天碰到以前小学的同学陆风,就是那个小小年纪就辍学的陆风,他现在混得很不错,其实我真不知道那么辛苦读书有什么用……”
因为家里空间小,姐妹俩自小同住在一间房间,因此感情很好,丁梦露常常缠着她聊天。
但因为今天在外面跑了一天,丁梦宜早已又累又困,渐渐地便在妹妹不停的说话声中睡着了。
丁梦宜天刚亮就起床了,轻手轻脚地煮面条吃完后便出门去。苗莉莉还没起床,她的耳根就清静很多,让她一整天的心情挺舒畅的。
下午,丁梦宜在街上碰到高中同学刘美好。
“梦宜,还没找到工作吗?我看妳就别挑了,不如先到我上班的餐厅工作。”
刘美好没考上大学,几年来一直到处打工,现在待在一家高级餐厅当服务生。
整整一个上午,丁梦宜已跑了很多家公司,去应征几个秘书、助理之类的职位,报纸上打过勾的招聘工作她都去面试了,但希望十分渺茫,有些公司甚至连让她回家等消息的希望都不给就直接拒绝。
毕竟现在很多毕业的大学生都找不到工作,台湾景气这么差,人人自危。
“喂,还想那么久干嘛,不想和我一起工作吗?”举止大剌剌的刘美好用力地拍一下她的肩膀。
丁梦宜犹豫了一下,终于咬牙答应。大学生做服务生不是件体面的事,可是有什么办法呢?生存才是第一要素,家里的环境不容许养闲人,在大学时她也是半工半读的在小餐馆打过工。
她相信人只要肯努力必有出头之日,不会做一辈子服务生,所以她便跟着刘美好去见老板。
刘美好的表叔是“海德尔”西餐厅的资深员工,她靠着这层关系进去做服务生也有半年了,现在介绍老同学进去自然也没多大问题。
当丁梦宜正式在海德尔上班时,她虽然是新手,但这份工作对她来说并不是难事,因为从小就得做家事的她很能干,再加上大学打工的经验,她很快便适应西餐厅繁琐的工作。
餐厅的薪水不是很高,收入绝大部分她都拿回家贴补家用,这样可以让莉姨少在她身上作文章,也可以让父亲的日子好过点,但这么一来,丁梦宜就没有余钱租房子,所以从家里搬出来的计画只能先放下来。
(姐,爸的腰又扭着了,妳快回来。)
正在上班的丁梦宜接到妹妹打来的电话说父亲的腰又犯病了。
她心急如焚地向主管请了假,月兑下工作服便往餐厅门外冲,没想到却不小心撞到正给客人送咖啡的刘美好。
这下闯祸了!刘美好手一偏,咖啡正好溅到一位女客人的身上。
“找死啊!是谁做事这么不小心的!”穿着一身名牌、打扮入时的女客人随即破口大骂。
刘美好吓坏了,连声道歉。
丁梦宜急得在一旁解释:“小姐,都怪我不好,是我有急事要走不小心撞到她,她才会失手把咖啡泼到您身上,请您原谅好吗?”
这位女客人看上去很年轻,大概二十岁左右,但装扮却很成熟,带着一种刻意的妩媚。
她上下打量着丁梦宜,表情极其夸张。“妳算哪根葱!竟敢在我面前充好人,凭什么我就要原谅妳。”
丁梦宜捺着性子好言好语地道:“我是这里的服务生,您是我们餐厅的客人,发生这样的事真的十分抱歉,请您消消气,我们再为您送上一杯咖啡,好吗?”
女客人不屑地冷哼一声,“说一句对不起就行了吗?妳知道我是谁吗?”她的态度很嚣张。
我管妳是谁,跩什么跩啊!丁梦宜忍不住在心里骂道。
她向来看不惯这些穿载得人模人样却不可一世的富家女,加上牵挂着病中的父亲,她情急之下也不客气地顶了回去。
“妳是谁并不重要,任何人都需要有一颗宽容善良的心,否则再高贵的身分也会大打折扣。”
“妳!”女客人顿时气得脸色发白,“敢来教训我?妳们这些下等人就是这样,一点规矩礼貌都不懂!”
丁梦宜毫不示弱,“没有修养和礼貌的人是妳!小姐,尊重别人也是尊重妳自己,我们已经道过歉了,接不接受是妳的事。”
“妳一个服务生竟敢这样和我说话!”那个女人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我看妳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信不信我可以让妳立刻丢饭碗?叫经理来!”她气急败坏地大叫。
“何美美!”坐在女客人对面、一直沉默的男人突然开口:“妳闹够了没有?”
“表哥!我哪有闹啊?”何美美表现出一副委屈万分的样子,“你明明看到的嘛,这两个冒失鬼把人家这么贵的裙子都弄脏了耶!”
男人语气平淡地道:“不就是一条裙子而已,改天我再送妳一条更贵的好了。”
“谢谢表哥。”何美美顿时眉开眼笑,“不是我想和她们这种人一般见识,只是看不惯,你知道人家最讨厌这种低素质的人了。”显然她十分畏惧这男人,讲话声音温柔得不得了,甚至还带点撒娇的意味。
到底是谁素质低啊?丁梦宜不禁感到好气又好笑,暗暗地在心里骂了句后,她转身就想走。
就在此时,餐厅的经理孙玛丽神情紧张地跑过来,一脸恭敬地道:“江先生、何小姐,对不起,请问发生什么事了?”
何美美立即盛气凌人地说:“孙经理,妳平时是怎么教手下的,看看她们做的好事,这可是几万元的裙子耶!”
孙玛丽马上明白事态严重,露出一副唯恐丢了饭碗的恐惧神情,满脸堆着笑意讨好两位客人。
“江先生、何小姐,请相信我一定能处理好这件事,我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孙玛丽当即把脸转向丁梦宜和刘美好,一脸厌恶至极的表情。“做错事还傻傻地站着干嘛,不懂得道歉吗?”
丁梦宜和刘美好没料到一向爱摆经理架子的孙玛丽会对这两个客人如此卑躬屈膝,一脸献媚。料想这两个客人必定来头不小,但无论如何,一心只想回家的丁梦宜不想再纠缠下去。
“何小姐,我再一次诚恳地向妳道歉,请原谅我们的无心之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在心里暗暗地叹气。
“哼!舍得低头啦?现在知道得罪本小姐会丢饭碗,所以紧张了是吗?”何美美冷言相讥,仍然是得理不饶人的姿态。“刚才不是很有骨气吗?看来都是装的,像妳们这种靠苦力赚钱的,连饭都吃不饱还想出锋头!”
丁梦宜顿时怒火中烧,“我们是有可能连饭都吃不饱,但至少靠自己吃饭;不像有些人闲着没事就会小题大做,惹是生非!就因为有何小姐这样的人,才会让我们这种自食其力的人想靠自己生存都变得困难。”
丁梦宜的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义正辞严,令何美美一时无言以对,脸色由白变红。
“丁梦宜,妳太嚣张了!”被吓坏的孙玛丽指着她的鼻子大骂:“妳别搞不清楚状况,否则我马上解雇妳!”
“哼!意料之中。”丁梦宜冷笑一声,不在意地耸耸肩膀,把手里的工作服往孙玛丽怀里一塞。“算我倒楣,遇上一个难缠的客人和一个势利的主管。”
孙玛丽的脸色十分难看,“马上给我滚!”
“如果这位丁小姐需要离开的话……”一直旁观的江一森突然开口,还慢条斯理地道:“那孙经理妳明天也不用来上班了。”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包括丁梦宜。
她不知道整个过程江一森都看在眼里,也一直用饶富兴味的眼神盯着她看,眼里有隐藏不住的欣赏和震撼。
“整件事中,我不认为丁小姐有什么过错,先前的无心之过她已经道过歉了。倒是我,该为自己无理取闹的表妹和缺少明辨是非能力的部门主管,向丁小姐说一声对不起。”江一森很冷静地解决问题,并对着丁梦宜道:“丁小姐,我很抱歉把一件小事弄成这么糟,希望妳不要因此负气离开。妳维持自己做人的尊严没有任何错,相反的,在强势面前能做到这样不卑不亢,着实令人钦佩。”
丁梦宜的脸忽然红了,她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眼前这个俊逸清朗、相貌不凡的男人居然会如此称赞她。
一时之间她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丁小姐,我叫江一森,希望下次还能在这里见到妳。”江一森诚挚地看着她。
江一森?丁梦宜立刻联想到这间高级西餐厅所有者江氏集团,莫非他是大老板的儿子之类的人物?她曾听美好说过,江氏集团横跨餐饮、时装、房地产、证券等多项行业,规模和业绩都相当惊人,在台湾更是名列前茅的大企业。
江一森冷冷地对着孙玛丽说:“孙经理,我的意思相信妳已经明白。”继而又转向身旁看着目瞪口呆的何美美,“美美,我送妳回去,妳已经破坏我今晚吃饭的兴致。”
那天之后,丁梦宜并没有离开海德尔,因为她确实认为自己没有错,更何况她需要这份工作。父亲的老毛病又犯了,急需用钱,所以在这节骨眼上失去工作是很惨的事。
但丁梦宜的日子却从此不好过。因为后来她才知道江一森正是台湾首屈一指的大富豪江氏集团董事长江一鹤的独子,更是美国哈佛大学商学院毕业的博士,不但精明能干,目前还掌管集团旗下几家大公司,是江氏集团的唯一继承人。
江一森的出言相助却令丁梦宜陷入困境,海德尔只是江氏旗下的一间小餐厅,尊贵的少东家为她这个小小的服务生说话,而且还让孙玛丽如此难堪,一向趾高气扬的她哪里咽得下这口气。
“别以为有江少爷替妳撑腰就神气,人家只是可怜妳,表现他宽容而仁慈的尊贵风范而已,别把同情心当定心丸。江少爷说说就算了,妳以为人家一个大忙人会把这种小事放在心上啊?告诉妳,只要妳再出半点差错,我随时炒妳鱿鱼!”
孙玛丽动不动就找丁梦宜的麻烦,把那天的怨气出在她身上。而丁梦宜也很谅解她,毕竟是自己害她在大人物面前丢脸、出糗的,这对于孙玛丽来说,简直比要了她的命还难受。
丁梦宜并没有与孙玛丽一般见识,反而更卖力地干活,不让她抓到自己的小辫子。何况她样貌清秀、气质可人,待客有礼而且不卑不亢,深得客人们的喜爱,所以孙玛丽也拿她没辙。
然而就在一个星期后,丁梦宜的灾难又来临了。
何美美再度莅临餐厅,而且点名要丁梦宜为她服务。
这次何大小姐是单独前来,一见到丁梦宜劈头就骂:
“都是妳这个下等人,害我回去后被表哥骂了一顿,还整整一个星期不理我,刚才打电话求他一起吃饭还被她拒绝,妳这个害人精!”
骂完之后她点了一大堆食物,提出很多苛刻的要求,百般挑剔的使丁梦宜疲于奔命、苦不堪言。
但丁梦宜沉着应对,始终没有出差错。她有个特点,别人越刁难她,她反倒会做得更好,这是她与生俱来不服输的个性使然。
谁知何美美似乎折磨她上了瘾,自此之后每天都会上门和孙玛丽联合整她,成天找她的麻烦。
这天本该是丁梦宜从见习服务生转为正式服务生的日子,偏偏孙玛丽却告诉她试用期还要延长三个月。
“为什么?原来签的合约不是说好了吗?”丁梦宜据理力争。
“何小姐是我们这里的常客,她对妳很不满意,这还需要问原因吗?至于合约,不是明文工作表现要合格才任用的吗?”孙玛丽一脸得意的望着她。
丁梦宜简直快气炸了,“我的工作表现是有目共睹的,妳想公报私仇吗?”
孙玛丽不屑地冷笑,“我是秉公办理,客人满意与否是我们衡量服务生是否合格的重要标准。”
丁梦宜怒目而视,“在妳这样的主管手下工作简直是一种耻辱!”
孙玛丽得意忘形地道:“妳那么有骨气就走人啊!”
丁梦宜咬咬牙,“好,我辞职,不过妳一定会后悔的!”
虽然放弃自己辛辛苦苦坚持这么久的工作很不甘心,但人活着就为了争一口气,她实在不想再看这种人的脸色。
尽避不知前方等待自己的是一条什么样的路,但她绝不后悔。
征人启事
本大型游乐园急需数名“卡通女圭女圭”,男女不限,对小朋友要有耐心、能吃苦耐劳者佳。一经录用,待遇从优。
被征人启事所吸引的丁梦宜来到游乐园的办公室门口,她犹豫了好久,最后终于鼓足勇气推门而入。
接待丁梦宜的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伯,他看到个子娇小、外表单纯的丁梦宜时显得非常吃惊。
“我们这个工作要求不高,只要能吃苦就行,只是……妳确定自己可以吗?一个女孩子做这个很辛苦的。”
“我可以的!”丁梦宜有几分窘迫,但语气却很坚定。“相信我,什么苦我都能吃,拜托你给我这个机会。”
她的诚恳显然打动了这位老伯,他递给她一张表格,“把资料填一下,明天就来上班吧。我们游乐园要扩建,所以人手不够,扮卡通女圭女圭很辛苦,虽然待遇不错,但一天要工作十个小时,尤其在大热天里很辛苦呢!今天是最后期限,妳可是第一个来应征的女孩子呢!”
老伯絮絮叨叨地说着,看得出是个热情可爱的人。
“看妳身子挺娇弱的,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谁会来干这种鬼工作呢?不管怎么样,妳好好做吧。我姓曲,是公演组的组长,我会尽量关照妳的,妳以后就叫我曲老伯吧。”
终于找到新工作,丁梦宜的心情顿时轻松不少。自从失去餐厅的工作后,她常受到苗莉莉的奚落。
她不敢告诉家里自己在游乐园当卡通女圭女圭,只说在游乐园的企划部做文书工作。她不敢想象,若是莉姨知道她每天穿着厚厚的卡通服,把脑袋装在笨重的大头套里去讨游客们的欢心时,会对她如何地冷嘲热讽。
这个工作确实很辛苦,炎炎夏日穿着滑稽的卡通服站在游乐园对着每一位游客微笑招手,做各种惹人发笑的动作,还要应游客要求合影等等,一天十个小时做下来真是累得半死。有时遇到特别难缠的调皮小表还会拉着她玩上半天,更是累人。
但是令丁梦宜开心的是,她已经从家里搬出来,住到游乐园提供的单身宿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