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光瑜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黑眸扫向小五,再次重复小五的话,“你说文小姐中邪了?”
“是,我听里面的人这么说。”
“无稽之谈!”谢允桁轻哼道。
“少爷,可是他们说得煞有其事的,而且我见着文小姐的确下床行走,和侍卫说话呢!”
“你确定你看见的是文小姐?”谢允珩瞥向他。
“这……我没仔细见过文小姐,但那个姑娘瘦得像支竹竿……不,我是说瘦得很,看起来就是病人的模样……”
“瘦的人很多,你看见的可能是任何一个丫头,不一定是文小姐。”谢允桁淡淡地说。
“这样说来我倒想起来了,照理说,文小姐身边应该有好几个丫头服侍,但今天我在房里却没有瞧见一个人在。”小五又皱了眉,将可疑之处说出来。
“没有别人在?”
若真是文小姐,那么,一向瘦弱且正在“发烧”的她下床本就不合理,而身边又没有照料的侍女,更加证明文信章夫妇在说谎。
而且向来他到文府,他们总是想尽办法留他用膳、要他见文晴安,今天倒一反常态的急着要他离开,这就颇耐人寻味了。
“而且他们还提到黄大师……”
“黄大师?不过是个妖言惑众的江湖术士罢了。”谢允桁淡笑。
“少爷,你不觉得文老爷令天神情特别奇怪,好像心虚些什么。”小五就是觉得怪。
“你这么希望文小姐中邪吗?”谢允珩看着贴身的侍仆,好笑地问。
“当然不是。”小五连忙否认,随即又大起胆说:“不过……要是文小姐真有个万一,影响到的不只是文家,还有少爷你啊。”
“我?顶多换一个妻子,没什么大不了。”谢允珩淡漠地说。反正身为双龙堡的下任当家,何患无妻呢?
“少爷真想换妻子吗?”小五不认为少爷拒绝老爷退婚的要求,执意要娶文小姐的决心会这么轻易地改变。
谢光市眼底闪过一抹光芒,忽而道:“如果月底她还没办法进门,那我只有另娶他人了。”
小五不懂谢允桁的话,但自小苞着少爷,他多少知道,少爷对娶妻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之所以选择文小姐,也就是因为她“多病”,这样可以让她占着双龙堡少夫人的名位,却不会干涉少爷的生活,老实说,他觉得少爷压根是个冷情的人。
“月底?少爷,你月底要迎娶文小姐?怎么这么急?”小五叫道,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谢允桁将婚期明确的指出来。
“是啊,爹下个月就要从关外回来,我可不想被爹的大礼给搅乱了计画。”谢允珩冷淡地说。
“大礼?少爷,你说什么啊?小五不明白。”
“时候到了,你自然明白。”谢允珩笑容不变地说。“现在能做的,是准备婚礼。”
“少爷,你要在堡主回来前娶妻?这样好吗?”
“有何不可。”
“少爷娶妻,堡主理应主持婚礼,否则堡主会很伤心的。”
“小五啊小五,你几时见我爹伤心过?”谢允珩噙着笑摇头道。
“啊?”小五被问得哑口无言。他是从小苞着少爷没错,但不表示会常见到堡主,实际上,堡主长年在外,并不常待在双龙堡。
“他不会伤心,或许会有些生气。不过,至少他将会明白,我不会如他所愿的娶他看中的女人。”谢允桁笑着,眼底翻扬着小五不明白的光芒。
小五听了一怔,“堡主要少爷另娶谁家的千金?”
“谁在乎,等他带人回来自然知道。”谢允珩啜着茶道。
“堡主要将那位小姐带回来?那少爷娶了文小姐,不就同处一室?”小五开始担心双龙堡会成为女人的战场,尤其中间还夹着堡主。
“双龙堡不小,她们见不着面的。”谢允桁不在意地笑。
“少爷,你该不会是想掀起家庭风暴吧?”望着少爷微笑的面容,小五怀疑少爷是故意让事情发展成这样。
“小五,我想你是太闲了,净是胡思乱想。这样吧!明天上钱庄帮忙,看你会不会忙一点。”谢允珩由茶杯边缘抬眼看着跟随自已多年的侍仆,淡笑道。
“啊!少爷,小五不闲,小五一点都不闲,小五还要帮少爷去准备婚礼的事情呢!”饶了他吧!要他算帐,到时把自己卖了都不够赔钱。
谢允珩挑眉看着他,“婚礼的事用不着你,倒是有件事要你去做。”
“少爷尽避吩咐,只要不算帐,小五什么事都愿做。”小五马上立正站好。
“我要你去查查,文家请的那名道士现在在做什么。”谢允珐对谜团向来有兴趣,他想知道文家到底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小丑闻言松了口气,咧着嘴笑。“是,出力的事小五最会,小五一定查出那个道士在搞什么‘鬼’。”
谢允珩嘴角轻扬,不管文家玩什么花样,只要文晴安能够嫁进双龙堡,他不在乎她是不是中了邪。一点都不在乎。
xxx
看着文倍章目瞪口呆,惊吓得说不出话的模样,谢允珩嘴边的笑意更浓。
“允珩,我是不是……听错了?你说月底要迎……迎晴儿过门?”文信章结巴的问道。
“世伯没有听错,小侄是这么说。”
“为……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急?”文信章再也憋不住地从太师椅上跳起,脸色发青的问。
“日子是赶了一点,不过……家父对於这椿婚事拖延太久早有微词,目前……已经开始做其他打算……”谢允桁温和地暗示。
文信章的脸色更加的难看,忐忑不安地问:“打算?亲家他……想退婚?”
“不瞒世伯,家父的确有这样的打算。”
“怎么可以。”我们两家的婚事是你娘亲自订下的,他怎么可以不顾亡者的意思,任意毁婚呢?”文信章现在只有死抓着谢允珩母亲的遗愿不放。
提起母亲,谢光珩的眼中闪过一丝忧郁,一会儿才接话,“因为是亡母所订的婚事,所以我不会违背,但也不想与家父起争执,因此才想在家父回来前迎娶文小姐。”
“是……是啊,你说的也有道理。”文信章连忙点头。只是谁知道,晴儿的情况在月底前能否解决呢?
“世伯,莫非你不同意我们的婚事?”谢允珩垂下照照发亮的眼,轻声问。
“怎么会?贤侄多心了,我只是想……晴儿多病,嫁过去真是委屈你了。”文信章七分真心、三分客气地说。
“世伯您言重了。文小姐虽然体弱,但是温顺可人,体贴聪慧,能娶她为妻,是小侄的幸运。”谢光珩和文小姐几次交谈,明白她只是体弱,倒不是骄纵无才的女子。
“是啊,晴儿聪明、温柔,会是个体贴的好妻子。”文信章对於自己的女儿,除了体弱外,其他方面倒是很有把握。
“我听说小姐最近身子较好,此时将婚事解决也免夜长梦多啊!你说是吗?”谢允珩笑道。
“晴儿的身子是较前阵子好转些,但……”
“世伯,机会是不会等人的。”谢允桁淡淡地笑道。
文信章怎会听不出谢允珩的暗示?是以到嘴边的拖延之辞又吞回肚里。
“是啊,身体好是该将婚事办一办,办一办。”文倍章强笑着附和谢允珩。
“世伯言下之意,是同意小侄月底迎亲的提议了?”谢允珩眼底露出满意之色,有礼地问。
文信章没有反对的理由,只好硬挤出笑脸道:“贤侄放心,我会同夫人讨论此事。”
“那么,我就先筹备婚礼,等世伯的消息了。”
文信章打哈哈地笑。“是啊,等我的消息。”
送走谢允桁后,文信章颓坐在椅子上叹气。
文夫人得到消息后,匆匆赶至大厅,劈头就问:“老爷,我听说允桁要求月底来迎娶晴儿,是不是真有此事?”
文倩章抬眼看妻子,无力的点头回道:“没错,确有这事。”
“那你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不答应,这门婚事就砸了!允珩的父亲对这门亲事本就有些不满,只是一直没有开口退婚,我们再不答应,别的女人就要取代晴儿当上双龙堡的夫人了。”文信章没好气地说。
文夫人扭着手绢在一旁着急。谢家在这当儿要求完婚,实是雪上加霜,不过这桩婚事也的确拖太久了,再不完婚,只怕这个完美的女婿就要跑了。
但是……唉!文信章是苦在心中,有口难言啊!
“老爷,黄大师摆坛找晴儿的魂魄这么多天了,怎度一点消息都没有?会不会是女儿已经不在了?”文夫人咬着唇问。
“胡说!女儿一定还好好的,只是不知飘荡到哪儿去了。”文信章瞪向妻子。
“要是月底前还来不及找回女儿,这椿婚事难道就真的泡汤了?”
“不会、不会,我们要对黄大师有信心。”文信章焦躁地挥手道。
“可是……就算女儿的魂魄回来,她的身子……”
“我听下人说,女儿自从被附身后,身体情况反倒大好,现下已经可以下床行走了。”文信章听到这消息,一则一喜一则一忧。
“这……老爷,我有个想法……”文夫人望着丈夫,欲言又止。
“什么事?夫人尽避说。”
“我想,我们和女儿……和附身在女儿身上的‘那个东西’打个商量,请她代女儿先嫁过去……”
她的话还没说完,文信章眼一瞪,立即迭声道:“不行、不行!怎么行。”这是欺骗的行为!如果被拆穿,我们文家的脸摆哪?更何况那东西是好是坏我们都不清楚,贸然的去和她谈条件,谁知她会要求什么东西呢?再说,我们将这种不乾净的东西送人谢家,要是出了意外,谁担得起?”
“老爷,侍卫们和她接触过都说没事,可见她应该不是穷凶极恶的妖魔,我们诚心地和她谈,也许她会帮我们……”
“真要帮我们,就该把身体还给咱们女儿,而不是占着不走。”文信章想起来就有气。
“老爷——”
“这件事不许再提,我们静待黄大师的消息就是。”文信章斥道。
文夫人吞下到嘴边的话,无奈地叹气。
xxx
邹琤百般无聊的拿着书,有一页没一页的翻着,这些货真价实的“古”书都是文言文,塞得她脑子发胀。她的耐心已经发挥到了极限,心中策画着,等这个身子再好一些,她就要逃离这个牢笼,投奔自由去了。
叩!叩!
敲门声让邹琤皱了皱眉,吃饭时间未到,也不是用药时候,怎么会有人来呢?
方想着,门一开,文夫人战战兢兢的站在门边。
邹琤一见到文夫人,憋了许久的不满情绪终於忍不住爆发出来,“这位伯母,你们把我当妖魔鬼怪,我不怪你们,但是你也不能把我囚禁在这里啊!好吧!就算我是囚犯,囚犯也有放风的时间吧?”
文夫人才踏进房间,就被她连珠炮似的抱怨吓得转身想逃。
但邹琤好不容易有人来陪,怎么肯轻易让她走?长手一抓,拉着文夫人的臂膀连声叫道:“不要怕,我又不会吃了你!”
她不说还好,一听到什么吃不吃,文夫人眼皮一翻,扶着头虚弱地说:“我……我不行了,我要晕了。”
“等等!不要晕啊!。”伯母!”
邹琤一个箭步上前想要扶住文夫人,可是她细瘦的手臂根本撑不住文夫人的重量,整个人因此跟着跌到地上,幸好她的反应灵敏,及时闪过文夫人下压的身子,反倒将文夫人当垫子压了上去,文夫人“哎呀”一声,被她一压,果真晕了过去。
门外的侍卫听到夫人惊叫,迅速推门闯了进来,看见邹琤趴在文夫人身上,一双手还放在夫人的胸颈上,连忙喝道:“妖孽,竟敢伤害夫人!”
话才说完,几只手臂分别从不同方向抓住邹弹,将她抱离文夫人。
邹琤被扯痛了,气恼地哀哀叫:“痛啊!放手啦!谁要伤人了?是她晕倒,我好心想扶她起来罢了,快放手!”
侍卫不理会她的叫嚷,怕她会再作乱,找来了绳索,将她捆紧。
邹琤眼看说不通,索性不叫了,鼓着颊,瞪着被侍卫唤醒的文夫人。
文夫人悠悠转醒,见邹弹被人捆绑在椅上,这才松了口气,在侍卫搀扶下站起身。
“伯母,你可以叫他们放开我吗?这样子很不舒服呢!”邹琤怕再吓到文夫人,笑容可掬地问。
“你……你不会再乱来了吧?”文夫人虽伯邹琤,但眼前女儿的形貌身子,看着也有些不忍,强忍着惧意问。
“不会,不会,我会乖乖的坐在这里,不会再碰你了。”邹琤连忙发誓。
“好吧!放开她。”文夫人指示侍卫放人。望着拥有女儿的身形相貌,但个性和眼神却迥然不同的邹琤,文夫人忍不住说:“你……和晴儿不同。”
女儿文晴安的眼神,有着忍受病痛折磨的坚忍,又总是衷愁萧索的,彷如秋叶,随时会离枝散去;但眼前的双眸却是含笑的,带着闪亮、不服输的光芒。
“本来就是不同的人,当然不会一样。”邹琤在侍卫松绑之后,揉揉肩膀,不在意地说。
“为什么你会占了晴儿的身子?你……能够让晴儿回来吗?如果能,我愿意每月初一、十五都烧银纸给你……”
“等等!不是我想占你女儿的身子,我是不由自主的。”邹琤为自己反驳。”而且我也没死……头撞一个包应该死不了吧?”
“你……没死?”
“我没死,只是我说的话你可能不会相信罢了!”邹琤耸肩叹道。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信?”文夫人听她说她未死,胆子不免大了些。
“简单的说,我和我爸……我是说,我和我爹去参加一个拍卖会,见着架子上的那面双龙白玉镜,不小心头撞坏了镜子,然后就一阵晕眩,醒来后我已经成了现在这副模样了。”邹琤意简言赅地说明了经过。
不过文夫人和其他人却是有听没有懂,都睁大着眼瞪着她。
“你说你看见另一面双龙白玉镜?”
“不是另一面,就是这一面。”
“但……双龙白玉镜是前朝的名士倾毕生之力打造的,普天下只有这一面啊……”文夫人不解地说。
“所以我说我看见的是这一面,不但龙首的方向、角度、形貌皆一模一样,就连龙鳞都一样。”
“可是这铜镜是允桁送晴儿避邪之用,你怎么会看到……”
“很简单,因为我是很久以后的人,正确的说,是几百年后的人,你们现在看到的双龙白玉镜在我们那个时代算是古董了。”
邹琤见每个人脸上出现愕然的表情,知道他们不会相信,但不说,又无法解释她为什么在这里,也只有说了。
文夫人回过神,努力将她觉得惊骇的部分丢到脑后,只想着她前来的目的。
“我想……我们先不谈你……到底是什么人,我有件事要跟你谈谈。”
“谈什么?”邹琤敏锐的察觉到文夫人的态度变得比较温和。
“你们先下去。”文夫人摒退侍卫。
等到房中只剩她们两个人,文夫人才开口,“晴儿……我女儿她几年前就和我的一个好姊妹的儿子订了亲,但因为她的身体不好,所以这桩婚事拖了很久……”
“咀。”邹琤懒懒地瞥了她一眼,“然后呢?”
“最近亲家对这桩婚约有些不满,允珩……就是晴儿的未婚夫,提出在月底迎娶晴儿的提议……”文夫人不安的看着她道。
“迎娶晴儿……啊?”邹琤忽地睁大眼。“可是现在晴儿是我耶,你不会想要我代替你女儿嫁人吧?”
“我也不想这么做,但是如果晴儿不嫁,这件婚事就会取消,允珩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对象,我不想女儿错过这样的夫婿……”
“不行!我不答应!”想她还没谈过恋爱就要她嫁人,而且是嫁给古人,她的脑子还没有秀逗呢!
“但你现在占着我女儿的身体,你不能这么自私的毁了她的幸福!”文夫人见她拒绝,不禁扬声斥道。
“我占着她的身体?”邹琤听了又恼火。“拜托,我也是受害人耶!我窝在这个动不动就晕倒的身体,已经很委屈了,你怎么还能要我为了她的幸福牺牲自己。”
“你……你这个妖魔……”文夫人颤抖着手指着她,频频喘气。
“伯母,也许你们爱女儿的方式就是希望她能嫁个名门世族,但我不是你女儿,你不能强迫我嫁人。”邹琤见文夫人气得说不出话来,不由得放软口气。
“好!你不嫁人,那你就让我女儿回来,让她嫁人!”
邹琤无力地翻翻白眼“我也很希望她回来,可是我不知道怎样才能离开这具身体,也不知道怎么让她回来啊!”
“你……你……还我女儿!”文夫人说不过她,就开始掉泪。
邹琤最怕人哭,一见文夫人用眼泪攻势,她就开始手足无措。
“唉!你不要哭嘛,我真的没办法啊!否则,你让我出去想办法,说不定我能找到办法月兑离这个身体,然后让你女儿回来!”
“不行,我不会让你逃走!如果你害晴儿失去允珩,我就关你一辈子,让你为破坏晴儿的婚事付出代价。”文夫人泪眼一瞪,随即拂袖而去。
“伯母,你冷静点……”邹琤追了上去,差一点让关上的门撞上鼻子。
盯着紧闭的门扉,邹琤只能长叹一声。
文夫人被她气得失去理智,看来,再不想法子离开,最后不是被绑着上花轿,就是被关上一辈子。不管哪一项,她一想到就发凉。
xxx
邹琤穿着从侍女身上扒下来的衣服,低着头,拎着食盒匆匆地离开她被关了好些日子的房间。
在顺利的逃离房间后,她在大园子里东闯西找了好一会儿,才终於找到后门,悄悄地拉开门,趁被人发现她不见前,投奔自由去了。
即使穿着侍女的棉裳,她仍在寒风中抖着身子。
“哇!好冷的天气,冻死人了。”自小生长在温暖的南国,哪曾遇过这种冻人的气候?所以她的牙齿打颤、四肢僵冷,也是可以想见的下场。
酒楼的热闹人气吸引她驻足。她掂掂从侍女身上扒下的钱袋,猜想应该足够她喝杯酒暖暖身子。掀开遮风的竹帘,她大大方方的挑了个空位坐下,好奇的看着四周,真像是拍古装片的场景。
“姑娘,你要些什么?”小二上前招呼她。
“嗯,给我来碗面,还要一壶酒。”她挥着手说。
“是,马上来。”
小二先送上酒,邹琤倒了一杯直接喝下,热辣辣的液体由喉咙直下胄部,霎时冰冷的手都热了起来。
邹琤呼了口气,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又开始苦恼。她是逃出来了,但没有钱、又拖着一个纤弱的身子,能撑到什么时候呢?而且举目无亲、人生地不熟的,更重要的是,她不知道要到什么地方才能找到书上、电影情节说的高人啊!
沉思中,竹帘再次被掀开,冷风吹进来,冷得邹琤下意识地望向门边。一个修长的男人含笑地对着迎向前的掌柜低声说话。
修长的身形与俊逸斯文的面容,令邹琤瞪大了眼。只一眼,她受到的震动直击她的心脏,脑中轰隆隆地作响,全身细胞在颤抖,差点连她的心也抖出来。
男子在掌柜殷勤服侍下走向楼梯,行经邹琤的桌边时,不经意地扫过她,见桌边的女于睁着眼大剌剌的望着他,没有闪躲,没有扭捏,只是看着他。男子微扯动唇,淡淡地朝她一笑。
邹琤的心在男子朝她微笑后,毫无预警地抽痛起来,她微张着嘴用力呼吸,手抚着胸口,脸色开始变得苍白。她慌乱的从衣服内掏出这几日必吃的强心丹,囫图吞下,但强烈的心悸仍让地喘不过气,眼前一黑,竟直挺挺地向后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