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碰我!你这个……”
“还有……无耻下流卑鄙龌龊的东西,对吧?”不等她骂完,他紧接着她的话说下去。“你也帮个忙,换点新词儿吧。”
他早算准了她会说些什么骂人的话,但看她还有力气骂人,他倒是放心不少。
想起三个时辰之前她还发着高烧,苍白着脸的模样,他的胃就隐隐作痛。
“你……你混蛋!”聂无双躺在床榻上,气得七窍生烟。虽然仍觉得全身酸痛虚弱,尤其她的臀部和一双腿都热辣辣地疼,但比起先前痛不欲生的感觉要好得太多了。
“嗯……这样好多了,不过,还算差强人意。”他调侃,一边把桌上的药汁端起。
这下可把她气坏了,她想翻身背对他,却没有多余的力气,干脆别过脸去不理他。
“大夫说,你不但累坏了,而且腿上的伤口引起了高烧,现在把药吃下去,等会儿再擦点膏药就会好多了。”
他一手端着汤药,一手将她自床榻上抱起,以手支撑她身体大半的重量,让她已经饱受折磨的臀腿尽量不受到太大的压迫。
“不要!我不要喝药!唔——”药汁刺鼻的苦味冲进她鼻尖,她挣扎着抗拒,但先前已经经过一次激烈的挣扎,这回力气早已耗尽,却被他硬逼着灌了几口进去。“不要——”她大叫,一手推开他手上的汤药。
“无双!”他皱眉。“你以为你不喝药就会好吗?”
“不喝不喝!这药这么苦,我宁可不喝,让它烧死疼死算了!”打小她就最怕药的味道,每回生病总得要爹娘连哄带骗,甚至又打又骂才能逼她就范,现在爹娘不在身边,她宁死也不肯再多吞一口。
看着她紧皱的小脸,仿佛让她喝药比逼她去死还痛苦,他不禁又气又好笑。“好,如果我也喝,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嗯?”她抬眼。他要陪她喝?
看见她脸上的神情,他扬眉笑了笑,二话不说便把碗就口,吞了一大口入喉。
她很仔细地盯着他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一点都不苦嘛,瞧你怕成那样,来,现在换你喝了。”他把碗靠近她。
恶!她反射性地后退。
“真的不苦?”她才不信,那为什么她喝起来这么苦?
可是……看他的表情,好像真的一点也不苦似的。难道……是她刚刚喝错了?
“当然是真的,不信,你再喝一次看看。”
她露出狐疑的神情。
“怀疑什么,喝了不就知道了。”他半强迫地将碗靠近她,狠狠地灌了她一大口。
“啊!啊!”她硬是吞了下去,苦涩的汤汁让她忍不住想吐。“混蛋!你骗人!”
他强忍住笑意。“怎么是我骗人,是你太不能吃苦了,更何况,这药本来就不苦。来,还剩下一口,把它喝完就没了。”他像哄孩子似地哄着她。
虽然她不肯吃药的任性让他觉得头痛,但却有另一种接近幸福的感觉在他心中滋长。连他自己都想不到,他会这样娇宠一个女人!
“不要!不要!我不要!”她摇头如拨浪鼓。
再多喝一口她就要吐了!
“真的不要?”
“绝对不要!我聂无双说不喝就不喝!”她意志坚决,打死她也不喝。
“好吧,那我就用嘴喂你喝好了。”他轻松地作势要将剩下的汤药倒进嘴里。
啊?!她张大了嘴。
说时迟那时快,他乘机将碗里的药送进她嘴里,硬是逼她吞了下去。
“唔——”等她发现时,药已经全下了肚了。“你这个——”
“混蛋。”他接口。
“萧羿!”她没有多余的力气打他,情急之下,一张口就咬住了他的手。
他皱了一下眉头,却没缩回手。半晌,他才缓缓地道:“你咬够了没?我想把碗放回桌上了。”说话的语气仿佛咬他的是只蚊子似的。
她一愣,连忙松口,却只见他的手被她咬出了一个齿痕,还泛着点点血丝。
“我……”她看着他的手,又看看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却像没事人似的将她移靠在床褥上。
“啊!”他才一松手,她竟失声尖叫。
因为原先由他的手臂承担的重量全都落在她的臀上,她疼得差点哭了出来。
他的心跟着一紧,忙将她轻轻翻了个身,让她伏在床榻上。
“呜……”她低声申吟,不敢让他听见。他也装作没听见。
待刺人的痛慢慢过去,她才发现,她的心上泛过阵阵温暖,也随即涌上满满的歉疚。
原来,他待她极好。
其实这是她早知道的,只是她总不愿承认。
他替她熬药、哄她吃药、还替她设想周到,而她不但不领情,竟然还——咬了他——
她突然觉得好难过,不知该怎么向他道歉;她把脸埋在枕头里,懊恼至极。
突然,她感觉腿上冰凉凉的,原先如火烧的感觉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猛然回头,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发现他手里拿着膏药,正在替她抹药。
“你在干什么?!”她失声惊叫。发觉她的衣裳从腰下直到腿部整个被撕开,等于是——赤果的?!她的脸红如火烧,用尽全身的力量撑起身子要制止他——
“趴下!”他不过轻轻一按,她整个人又趴回原处。为了防止她再擅动,他顺手点上了她的穴道。
“萧羿!你竟敢——你胆敢——”她又羞又急又气,泪珠已经在眼眶打转。
他竟然——竟然这样对她?!身子都让他看光了,她还有什么面目见人!想到伤心处,她忍不住哭了起来。
听见她的哭声,他停下了动作。
他可以预料到她会有的反应,但却没想到她会——哭?他的心跟着揪紧。“如果我不替你上药,难道要让伤口恶化下去?”
虽然她的哭声令他不舍,但他却拉不下脸来道歉,更何况,他做的并没有错。
“你为什么不干脆让我死了算了!”他不说话还好,一开口,却让她嚎啕大哭。
生平第一次面对女人的眼泪,他手足无措。“你在胡说些什么?!”女人!简直就是不可理喻!难道他还真任她死了不成!
“!混蛋!乘人之危……”她边哭边骂,想到伤心处,哭得更伤心。
“够了,大不了我负责就是。你受伤、我替你疗伤是天经地义的事,我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也不至于乘人之危。更何况,你这种伤势,我还能对你做什么吗?”虽然他的确趁她昏睡时吻过她,不过那也是喂她药时……不过他是绝对不会告诉她的。
“你——你还狡辩!”她哽咽。“我……我……”
都被看光了,还——
“我都说了我会负责,你还想怎么样?”
他真不懂女人为什么不能就事论事?这还是他生平头一遭愿意为女人负责。更何况她又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真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小题大作。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医治她,甚至还替她熬药、擦洗身子,他萧羿有生以来何曾做过这些服侍人的事,而她竟然毫不感激?
当然,他不能否认他看见她曼妙的胴体引发的反应。
“谁要你负责!你去死好了!”她抱住枕头大哭。
等她恢复体力,她绝对要一刀杀了他!
*9*9*9
每次他把药端给她,她一定先用杀人般的眼光恶狠狠地瞪着他,然后一口口地喝下,喝得一滴不剩。
虽然不很清楚她为什么突然变得听话,但他对她的合作却相当满意——即便她的眼神“非常”不友善。
当他替她搽药时,她也不再反抗,只是将脸埋在枕头里久久不肯起来。
她的伤一天天好起来,他的手停留在她臀腿的时间也越来越久,久到他几乎无法自拔。
然而,她却没有阻止他。
他粗糙的大手在她的肌肤移动,冰凉的膏药和手的热度引发她奇异的感受。她想阻止他在她身上游移的温度,却又因为他所引起的酥麻而无法行动。
这样的矛盾就像她一方面恨不得杀了他,一方面却又无法不在乎他对她的感受一样;强烈的情绪在她内心不断交战。
他说要负责。
怎么负?
他是想娶她吗?还是——
可她不要他娶她!不!正确来说,是不要他因为要负责而娶她!那她要的是什么?她真的要他娶她?
他的手指突然落在她的腰椎,引起她一阵轻颤,忍不住倒抽了口气。
她应该立即阻止他,可是她没有。
像是受到鼓励似的,他的手开始放肆起来。先是在她的颈际轻轻按压,纾解她颈间的紧绷,然后游移到她的果背,施以轻微的压力,揉开她紧张的肌肉。
“嗯……”埋在枕头里的她,忍不住发出舒服的申吟。他的按压让她几天来紧绷的肌肉得到了舒缓。
他突然停下,却引发她另一阵无意识的抗议低吟。
老天!
他黝黑的双手在她雪白的肌肤上游移,渐渐的,从原先的按压变为轻抚、进而。她发出如小猫般的申吟,让他处于失控边缘。
半梦半醒间,她已无法思考,剩下的,只是身体的本能反应。
突然,一股湿热的感觉落在她颈际,他男性阳刚的气息充塞在她鼻间、耳边。
她星眸微闭,敏感地轻颤。
她的反应让他浑身一震。
天杀的!
再也顾不得其他,他发出一声低吼。转瞬间,他已经将她带上了自己身上,让她娇小的身子伏趴在他身上,狂野地吻住了她。
“唔——”她整个人猛然惊醒,摆放在他胸前的小手抵住他想要挣月兑。
他一手搂住她纤细的腰身,一手按住她的后脑不容她移开,更加深这个吻。
她柔弱无骨的身子在他身上挣扎扭动,却引发他更强烈的反应。
“该死!别动!”他低吼。
她停下,察觉他的紧绷,她整个耳根羞红。
他不让她有思考的空间,舌忝吮着她柔女敕的唇瓣,轻敲贝齿。
“啊——”她受到震颤,不由自主地张开了嘴,却让他的唇舌有机可乘。
她简直要将他逼疯了!
他吸取着她口中的幽香,缠住她如丁香般的小舌。
她没有办法阻止他——即使她知道自己应该阻止他。
他身上传来的热度足以让整个房间燃烧,而他的一双大手在她颈际、腰间撒下的滚烫足以引发她所有的热情。
她不安地扭动,全身像是爬满了蚂蚁似的,似乎怎么也无法停止自脚底涌上的酥麻。
不知何时,待她再回过神来时,他已褪去了两人间的隔膜,果裎相见。
当他的火热遇上她的冰凉,两个人同时发出难耐的申吟。
接下来的一切,全然失去了控制……
*9*9*9
妈的!懊死!
他诅咒着。
看着雪白床褥上的斑斑血迹,他几乎失控。
处子?!她竟然还是处子?!“他妈的!”他忍不住发出声音。
她竟然是他最不想碰的处子!而这么久以来,她却一直让他以为她是个——是什么他说不上来,但总之不可能是个未经人事的处子!
她欺骗他!而他这一生最恨被欺骗!
被愚弄的感觉在瞬间涌上他的脑海。
头一次见面她欺骗了他,但他同时也看穿了她的骗局,那时他只觉得她够聪明,却没有被欺骗的感觉。但这回——他是真正被愚弄了!
既然她还是个处子,为什么要隐瞒真相,跟他发生关系?难道从头至尾,她早已知道他对女人喜好,所以一直让他以为她早已有过许多男人,让他对她卸下防备好接近他?
他以为,自己早在第一眼就已看穿了她的计谋。
没想到,她还是骗过了他!
他想不出她为什么要骗他?更不明白她又为什么要把清白之身交给他?她这样工于心计,究竟为的是什么?
骗婚?!这两个字突然出现在他脑海。
他想起她曾说过有关她和聂宝儿对君无情骗婚的事。难道——该不会她早就知道他和无情的真实身份,于是设下圈套引他上钩,想藉此攀龙附凤,两姊妹一同飞上枝头作凤凰?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她就是拿自己的身体作为武器,想藉此绑住他?
懊死的!
虽然他从不肯承认他是那老家伙的儿子,但不可否认的,他身上的确流着皇家的血统。如果他所喜爱的女人是因为他身上流的血才接近他,他绝不可能让她称心如意!
谤据左戎得到的消息,她们姊妹一直以行骗为业。每次行事都是小心翼翼,仔细探查过对象的来历后才下手。
然而……他和无情行事亦相当谨慎,她们怎么可能探查得出他们的真正身份?
看着她如婴儿般无瑕的睡颜,他根本无法相信躺在他身侧的女人会如此工于心计!但她的的确确是个以骗人为业的女骗子啊!
他恼怒地扒过头发。
一股被背叛的感觉袭上胸臆。
她知道他的身份、查过他对女人的喜好,所以藉此亲近他、诱惑他,然后再用处子之身绑住他,逼他跟她成亲?那么她就可以一生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聂宝儿对无情这么做了,她也骗了他!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无情会不放过聂宝儿。
她不但欺骗了他,还欺骗了他对她的感情!
靶情?!天杀的该死的是——他竟对她有了感情!*9*9*9“唔……”清脆的鸟啭将她自梦中唤醒,寤寐间,她试着移动身躯找个更舒服的姿势,却被惊人的酸疼惊醒。
噢!老天!她做了什么!所有的记忆在瞬间涌入脑海。
她和他——
噢!她申吟出声,将脸深埋在枕头里,不敢想象睁开眼时他脸上会有的表情。
昨夜,他以最温柔、同时却也最狂野的态度对待她。从他深邃的眼底,她可以感受到他对她的感情——如果她没有看错。
她羞红着脸回忆昨晚的情景,知道自己此际一定全身都红透了。
如果他对她没有感情,不可能那样对待她。忆起之前与他相处的点点滴滴,她更可以确定他对她的温柔与用心并不假。
而且……他还说过要对她负责……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唇边勾至个弧度,一种幸福的感觉在她心中漫开。
他是喜爱她的。
似乎……昨晚恍惚中,她听见了他说“爱”……她笑着想。
那么,她爱他吗?
如果不,她怎么肯将自己给他?
她是爱他的。她发现早在见到他的第一面起,她就已经爱上了他。
好傻!她真的好傻!竟然到现在才发现。如果她不爱他,她就不会在想到他时一颗心总是怦怦地跳,更不会在意他所说的每一句话,也不可能——将自己给了他。
她爱他英挺的丰姿、爱他不羁的潇洒、爱他机敏的对话、爱他待她的方式……
她发现,原来她早已将他放在心上。
好羞人!
她不敢抬头,怕见到他惑人的眼神;但又好想抬头,想看见他眼底对她满满的爱意。经过昨夜,他会对她说些什么呢?
满怀着期待,她悄悄地、小心翼翼地抬起了头——
一对冰冷的黑眸与她正面相对。
她整个人倒抽一口气。
“你终于醒了。”
萧羿大剌剌地坐在床榻对面的太师椅上,带着一抹笑意对她说话。然而,他的声音却像是罩了一层寒霜,让她不由得发出一阵寒颤。
为什么?
她的心像是被人狠狠刺了一刀,连喊都喊不出声。
“我美丽的女骗子,你以为这样你的目的就达成了吗?”他勾起一抹笑意,这笑却让她心寒。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她几乎无法开口。她想武装自己的情绪,却发现声音沙哑而哽咽。
“听不懂?你怎么可能会听不懂呢?”他挑眉。“真是可惜,我到底还是识破了你的诡计。”
“诡计?什么诡计?你究竟在说些什么?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她慌乱地摇着头,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
“啧啧啧,果然是个出色的女骗子,就连无辜的表情都是这么真切,让我几乎——可惜只是‘几乎’,要被你骗过了。”
他起身,缓缓走近她,一手抬起了她精巧的下巴,以冷得不能再冷的声道:“聂无双,就算你是个处子,我也绝对不会——娶你!”
她瞪大了眼。
被误会与受到侮辱的痛在心中泛开,更让她无法忍受的是他对她的残忍。
难道,他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
不敢置信的双眼中,一瞬间变得湿润,一眨眼,一颗颗晶莹的泪滴,如串串珍珠般——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