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擒欢恋 第二章

“靖儿,快来见过韩姑娘,这是为父的师姊,也就是你的师姑,她是奉师父之命,特下山来助骆家一臂之力的。”一进厅门,骆展元就唤住了儿子。

“师姊?”骆靖一脸疑惑,怎么从没听父亲提过他还有个师姊?

“是你?!”

“是你?!”

两人见面同时惊呼出声。

“怎么,你们俩认识?”骆展元惊喜莫名。

何只认识?这下他不认栽都不成!“师弟,你说巧不巧,我刚才才在西湖桥上遇见他,却没想到他竟然会是我的‘徒孙’!”不知怎的她突然有种大快人心的感觉。

天!骆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叫他爹“师弟”、那岂不表示他要叫这个丫头为“师姑”?!

老天!吧脆杀了他还痛快些。

“靖儿,还不快叫师姑。”

“是啊,靖儿,难得你跟‘师姑’我这么有缘,这一声师姑,我可是听定了。”灵儿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

“爹,你怎么可能有个年纪比我还小的师姊?”他试图忽略她那该死的笑。

要他叫她师姑,他是宁死也不肯!

“小?我才不小呢!”灵儿抗议。

“靖儿,不得无礼。”骆展元斥责。“这事说来话长——当年为父上山拜师,却在路上捡到被布包裹着的师姊,当时她身上血淋淋的,像是刚出生的婴孩,为父只得带着她去见师父,想不到师父一见到师姊,立刻将她收为徒弟。而为父却是在拜求了三个月后,师父才肯答应收为父为徒的。记得那时,你娘刚生下你不久,算来你们俩应该是同年同月生,至于是不是同日——这就不清楚了。”

“什么?!”他会跟这个黄毛丫头同年同月生?!

“什么?!”她才不像他这么老气横秋!两人不约而同地大喊。

“是啊,这样的因缘,怎么也想像不到。”骆展元抚须而笑。

当时他曾想过让两人指月复为婚,无奈师父极力反对,否则就是亲上加亲了。

因缘。又是这该死的字眼!骆靖开始感到头痛。

“你到这儿来干什么?!”他不怀好气地问。

“师父要我来送信,可不是我自愿的,你管得还真多。”她反击道。

“靖儿——不可放肆!”骆父勃然大怒。

韩灵儿得意的笑脸,让骆靖皱起了眉心。

“靖儿,你听清楚了,从今天起,你师姑就要住在咱们府里,我要你好好招呼她,千万不可怠慢,听见了没?”

他瞪大了眼。“什么!我有没有听错?”

“师弟,既然靖儿不欢迎我,那我看我还是回山上去好了,顶多让师父臭骂一顿,没什么大不了的。”说着,灵儿背起包袱、拿起长剑,转身就走。

“等等,师姊——”骆父急忙叫住她。“靖儿,你还不快向师姑赔不是。你师姑这回下山,全都是为了你,你别不识好歹!”

“为了我?”她不害他就该谢天谢地了。

“你才知道啊!师父信上说,要我住在这儿,随时跟在你身边,帮你度过今年的大劫。说老实话,论起功夫我可是挺有自信的,你不是什么捕头吗?捉强盗、打坏人我绝对帮得上忙,要是你不小心被砍了,只要还没断气,无论是大伤小伤、大病小病,我绝对医得你生龙活虎。所以只要有我在,一切安心啦!”

听她这一番话,骆靖整张脸黑了一半。

他身为神捕,岂由得她跟在身边胡搞?!

她跟着皱起眉头。“要是早知道师父要我成天跟着个男人,我说什么也不会下山了!”

一定是师父算准了她的想法,才要她不准先看信的。

“够了!要怎么样随便你们。”骆靖不耐地下了结论,他可不想再跟他们瞎混下去。

“好吧!那就这样。”灵儿点点头。“师弟,你知道师父的脾气,我就在这儿住下了。不过你放心——”她故意斜瞥了一眼骆靖。“只要过完了今年,我马上就离开这里。别说我要赖着不走,我可也是被迫的呢!”

饼完今年?!真是好极了!

如果他今年真有他们所说的大劫,他保证——他的煞星已经出现了!

“靖儿,你说——咱们今天上哪儿去啊?”

一大清早,韩灵儿便喜滋滋地找到了骆靖。

这山下人家好吃、好玩的东西挺多,不过才来了一晚上,她桌上、房里就摆满了师弟差人送来的东西,老是待在山上可闷坏她了,现在师父派她下山,又有人可以让她使唤,是比以往有趣多了。

尤其这骆靖,只要一激他就生气,她还没见过这么爱生气的人。

“韩灵儿,你听好——第一、我姓骆名靖,你口中的那两个字,不是你可以叫的;第二、我不管你是为什么而来,总之,少在我面前晃荡;第三、我要知道向云心的住所!”他不假辞色。

“呵,凶着呢!”瞧他那一双眼,还真有点吓人。可偏偏她韩灵儿吃软不吃硬。就算她是在山上长大的,也不见得就比他笨。“好,骆靖,这第一点,我没什么意见。”要不是为了气他,当真这样叫还怪恶心的。“至于这第二、第三嘛——”

“我从不跟人谈条件!”他收剑,径自往屋外走去。

“唉——难道你不想知道云心姊姊住哪儿?”这人,脾气比她想像得还硬。

他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

灵儿笑了。“云心姊姊说要把伞还你呢,可却忘了问你住哪儿。”

他仍不作反应。

她背着手靠近他。“要我——带你去要回那把伞吗?”她挑眉。“如果你答应让我跟着你出去逛逛,我就带你去找云心姊姊。”

他回头,一双眼凌厉逼人。

“不喜欢啊,那……我还是先带你去找云心姊姊好了。”她心跳加速、说话也开始结巴。连她自己也不懂她为什么要怕他。

“告诉我在什么地方,我自己去。”他冷冷地道。

这怎么行!“不行啦!我——我是说,我只知道怎么去,要我用说的,我说不出来。”

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走吧!”碰上这种女人,他还能拿她怎么办?

“好!咱们这就出发。”她兴奋极了。原来这家伙是吃软不吃硬。那往后可好办多了。

“听说你们山下出了个什么盗的,专抢有钱人家的财宝,还喜欢在光天化日下杀人,是不是真有这回事啊?”她边走边问,忍不住开心地四处张望。

“不关你的事。”他希望她离他越远越好,尤其是关于他的公务。

“怎么这样说呢?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绝不会丢下自己的‘徒孙’不管的。更何况师父的话,我可不能不听。”

提起她师父,他不由得怒由心生——

平白无故要她下山来帮他度什么大劫!如果他今年真有劫数,他就不信跟他同年同月同日出生的她会一点事都没有?

“喂,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啊?好歹你得让我知道在这儿该提防些什么样的人,否则万一遇上了危险——”她话还没说完,却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尖叫。

“站在这儿别走!”几乎是反射性的,骆靖脚下一踢,纵身往叫声来处飞跃而去。

灵儿愣在当场。“天哪!懊不会是真的有人在光天化日下杀人了吧?”惊愕之余,她赶紧跟上前去探个究竟。“等等我啊——”

长巷内,七名黑衣大汉包围着一名弱女子。

“住手!”骆靖长剑出鞘,纵身一跃,挡在那女子身前。

“公子——救我!”

骆靖一回头。“云心姑娘?!”

“骆公子!”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调戏良家妇女!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骆靖怒由心生。一想到云心险些惨遭这些歹徒的毒手,他的心不禁一紧。一个“天际长虹”,他拦下了黑衣人刺来的剑身。

黑衣人目露凶光。“哪个该死的家伙敢管我的闲事,让我先解决了你再说——”话声未落,剑光便如落叶般飞刺而至。

剑气!骆靖心惊——这歹徒武功竟如此高强。他一手搂住云心的纤腰,迅速地腾跃而起,以剑身挡下对方凌厉密集的攻势。

他将云心安置在墙角,自己则挡在她身前,面对七名黑衣恶徒。

“身手不错嘛。”

“骆靖!当心——”灵儿赶到,见对方人多势众,旋即抽出腰间的银丝软剑,大喊。“我来了——是你?!云姊姊……”

懊死!“你来干什么?”他吼道。

“我来帮你。”她挡在他身前。

“不需要你的帮忙。”他一运气,单手推开她。

有她在,他还得担心她的安危,简直就是越帮越忙;而她竟还挡在他前面,真让他不知该骂她,还是谢她!

“呵呵,原来‘神捕骆靖’还得躲在女人身后?看来,你的艳福还不浅嘛,有这样的美人愿意为你牺牲。”为首的黑衣人狂笑道。

骆靖一愣,这黑衣人认得他?!“你是什么人?”

“我?”他大笑。“你就叫我黑衣人好了。顺便告诉你,这一个月来的四起命案全是我犯下的,如果有本事就来拿下我吧。”

“你是冲着我来的?”

他好笑。“如果你要这么说也行。兄弟们!把他们全给我拿下——两个女的,我带回去享用,至于那男的嘛——我要他的项上人头!”

“是!大哥。”六人众口齐心,招式齐发。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灵儿一声娇斥,抢在骆靖跟前先发制人。“你们这些败类,看我今天为民除害——”

“韩灵儿!”骆靖大喊,根本来不及阻止她。

他一面要照顾云心的安危;一面还要担心莽撞的韩灵儿,根本分身乏术。现下若是只有他一个人,事情就好办多了。

突然,一阵清扬的箫声传来,骆靖的脸上出现了笑意。“文朗,既然来了,还不现身!”

话声方落,陆文朗手执长箫,轻松地自屋檐落下。“你四个,我三个,把他们一并解决了。”

“看剑!”为首的黑衣人不容分说,一剑刺向陆文朗眉心。

骆靖与文朗交换了个眼神,旋即将两个女人安置在身后,迎战敌人。

“等等,你们俩都分完了,那我怎么办?”灵儿不满地喊道,跟着冲上前。

“韩灵儿——”骆靖捉住她的衣领,像提小鸡似地将她掷向身后。“你给我安分地待着!”

陆文朗忍不住扬眉——

他可没见过骆靖对女人用这种态度,特别还是个这样美的女人。“姑娘想练练剑吗?”文朗回头朝灵儿鼓励地一笑道。“来,这儿分一个给你吧。”向来,他就无法拒绝美人的要求。

韩灵儿喜出望外。“好!我来了——”旋即加入战场。

骆靖没再表示意见,却皱起了眉头。

“骆靖,你好样儿的!明知道自己打不过我们,还找来帮手。”眼见情势不对,为首的黑衣人大喝。

骆靖的武功不弱,这黑衣人早就知道,所以才带着兄弟一块儿上场,没想到半路又杀出了个程咬金,完全破坏了他的计划。

“什么帮手?你们这些三脚猫,我韩灵儿一个人应付就绰绰有余了。”

黑衣人却完全不理会她的叫阵。“好!骆靖,今天算你好运。兄弟们,咱们走!”一声令下,七名黑衣人纵身跃上屋梁。

“等等,哪里跑!”韩灵儿跟着跃上屋顶尾随而去。

“韩——”骆靖根本来不及阻止她。“文朗,替我照顾云心,我马上回来!”

“骆靖——”文朗摇了摇头。“这些人真是急性子。”

“公子……”云心上前。

“在下姓陆……”文朗回头,看见云心的姿容,却整个人愣住了——

天下竟有如此绝色!方才那韩灵儿已足以令人惊艳,而眼前这女子却让他心动!骆靖何时认识这样的女人,竟然没有告诉他。

“陆公子,多谢你出手相助——云心在这里谢过。”

“不,云心姑娘别客气,骆靖是我的至交,这点小事算不了什么。不知……云心姑娘跟骆靖是怎么认识的?”

一会儿是韩灵儿、一会儿又是云心,骆靖这小子还真艳福不浅。

“不瞒陆公子,前日,云心在西湖不小心绊了一跤,遇上了骆公子和灵妹妹仗义相助,还将仅有的一把伞借给了我……”

“他把伞借给了你?!”骆靖命定的人竟是她!文朗顿时感到一股强烈失落——但他知道他该怎么做了。

“是,所以我今天出来是想打听骆公子的住处,想把伞还给他,没想到……”

“没想到遇上了这班匪徒,更没想到竟遇见了骆靖!”他接下话。

或许,这真是所谓的命定吧。

“陆公子,你们都是我的救命恩人,云心感激不尽。”她弯身作揖。

“别!”文朗赶紧上前扶起她。

没想到就在他的双手无意碰触到她的臂膀时,一阵电流自他手中传过,他心上一惊立即松手,连着后退了好几步。

云心似也感受到那股强大的力量,惊愕得抬眼。

“呃——不知道骆靖追到韩姑娘了没有?”文朗首先打破沈默,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是啊……”云心望着骆靖离去的方向,不知所以地答着。

“韩灵儿——你给我站住!”灵儿在前拼命追赶,骆靖紧追在后命令她停下。

从没见过这样好胜的女人,简直该死的找他麻烦!

“别吵!我就快追上他们了。”她远远地喊,还加快了脚步。

然而就在她大喊的同时,她突然停了下来。

骆靖这才松了口气。“该死的你——”他几个箭步来到了她身后。

他不得不承认,她的轻功的确不弱。但那几个黑衣人的功夫绝对在她之上,要是她因此有个什么万一,他很难向父亲交代。

“骆靖—蛊”她回头,大力地喘息。

“你!叫你停下你没听见吗?”他在她耳边吼。瞧她脸上的神色,一阵红一阵白,原来是硬撑着在追赶匪徒。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看了就教他生气。

“追不上就别硬撑!逮捕这些败类是我的职责,不需要你来多事!”他可不想见到她出什么意外。

“我才不是硬撑……”她喘息着回答。“而且……如果不是他们暗剑伤人……我现在早就已经捉到他们了。”

“暗剑伤人?!”他突然警觉到事情不对。一伸手,他捉住她捂着腰侧的手腕。

“你——”

只见她身上的红衣已被浸湿了一大块,他伸手去模,却沾得一片鲜血。“韩灵儿!”他既怒又急,迅速扶住她,在她身上点住几个要穴,试图替她止血。

“不知道……”她把右手握的暗器交到他手里。“靠这个……能不能查到……他们的来……路……”

“闭嘴!”他拦腰抱起她,忍不住大吼。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想这件事!要是让她当捕快,肯定比他还敬业。该死的!她皱了皱眉头。“骆靖,你再这样……吼我……我想……我可能会被你……吼晕了……”

“你——你敢晕过去试试!”他吼。话还没说完,她整个人便瘫软在他怀里。

“韩灵儿——”他大吼,飞奔而去。

这女人!竟然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看见她迅速苍白的脸色和身上的血迹,他的胃不禁隐隐作痛。

走遍大江南北,没有一个盗匪可以让他感到威胁,而偏偏在他怀中的这个女人,却能在短短的时间内,让他头疼、胃疼,甚至——慌乱!

他无法解释自己不应该出现的情绪,更不想了解。他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让这个女人离得他越远越好!“陆公子,灵妹妹的伤势……是不是很严重?”陆府里,云心坐在床畔担忧地问着。

骆靖扬起了一道眉。

“暗器上淬着毒,是有些麻烦。不过……”文朗道。

“不过什么?!”骆靖整个人自座位上站了起来。

文朗斜瞥了他一眼。“如果你不这么毛躁的话,应该也看得出来这暗器上淬的并不是剧毒。”向来能让骆靖失去冷静的事并不多,今儿个骆靖的表现,竟完全失了平日的冷静自持。

文朗的话让骆靖又坐回了位上。“要是她有个什么万一,我的麻烦就大了。”他为自己反常的举止作解释。

要不是她名义上是他的“师姑”,他根本不需要为她鲁莽愚蠢的行为负任何责任!

“我倒不知道,你是个怕麻烦的人。”文朗对他的解释不以为然。“再说,她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不是他要故意挑畔,只是骆靖的反应实在异于平常。

“她——是我爹的师姊。”骆靖勉为其难地回答。

云心惊异地道:“这么说……灵妹妹是你的——师姑?!”原来,他们还有这层关系?

“嗯哼。”骆靖没有答话,反倒是文朗发出了个原来如此的哼声。不过就算是师姑,也用不着如此紧张吧。如果他肯用他的脑子好好判断一下,就会知道韩灵儿的伤势并不是太严重,顶多让她在床上躺个十来天罢了。

骆靖迅速地瞪向他。

“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灵妹妹也不会……”云心忍不住红了眼眶,自责起来。

“这不是你的错!”

“云心,不是你的错!”

两个男人异口同声,却又同时住了嘴。

“她的伤势并不严重——”

“是她自己太莽撞了——”

文朗与骆靖又同时开口。这回确实有些尴尬,似乎两个人都急于安慰眼前的女子。

文朗低垂眼睫,清了清喉咙道:“韩姑娘不会有事的,你们大可以放心。我这就出去准备些药材,她要是清醒了,你们再叫我一声。”

说着,他走出了房门。

纵然他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但有时……总是有些情难自禁。这真不是个好现象。他敲着自己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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