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濮阳南是孤儿,所以,一切成亲事宜便全权由狂剑山庄负责安排,时间预定在三个月后,也就是过年前,刚好可以让濮阳南名正言顺的以娇客身分留在狂剑山庄吃团圆饭。
而对沙少琪和濮阳南来讲,如果交换信物前的养伤阶段是熟悉期,那么,接下来这一段休养阶段便是亲密期了。
因为沙少琪要做女红,而且,濮阳南的伤还未全好,不适宜到处走动,所以,大部分的时间,他们都待在沙少琪的闺房里。濮阳南或者看看书,或者陪她聊天、逗她笑,甚至亲亲嘴,偶尔两人也会一起研究沙正严口授给他的狂剑口诀。
也有的时候,两个人只是搂在一起,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累了,濮阳南会在她的床上躺躺、睡个午觉,沙少琪还常常亲自下厨煮几样拿手菜给他品尝,看得其他人又是眼红,又是流口水的。
也就是这一段时期让沙少琪发现濮阳南不但风趣幽默,而且也很温柔,温柔得教人觉得仿佛夏天的冰融化了一样,总而言之,两人之间很甜蜜温馨,喜事的筹办也很顺利。
然而,佟云的出现却让一切乱了套。
住在邻县的佟云在听到传言后赶了过来,当他出现在狂剑山庄时,神情已经有点狂乱了。
“姨父,听说狂剑山庄在准备喜事,是真的吗?”
正在拟订宾客名单的沙家父子三人闻言,先是互觎一眼,而后以同情安抚的眼光投向他。他们都知道佟云对沙少琪的痴情狂恋,问题是,沙少琪对他没那个意思啊!
“是真的。”沙正严尽量放轻了声音,怕不小心刺激他。
佟云咬咬牙。“是谁?”
沙正严瞄了沙少卿一眼,沙少卿会意,他轻咳两声。
“呃!表弟,是三妹。”
佟云的脸色更显阴沉。“她要嫁给谁?”
“濮阳南。”
佟云一愣,继而大吼。“为什么?他不是狂剑山庄中最反对黑道中人的吗?”
“没错,但是……”沙少卿瞥一下沙正严。“狂剑山庄已废除那条规矩了。”
“为什么?”佟云吼得更大声了。
“因为黑道中人未必是坏人呀!”
苞着,沙少卿就详详细细地把濮阳南如何拼命解救沙家的经过告诉佟云,还告诉他濮阳南受尽委屈,还为了沙家两度把命都给豁出去了,只因为他对沙少琪的那一份深情。
“所以,是他让我明白自己过去是多么的偏颇无理,”作结论的是沙正严。“是他让我恍悟到黑道中人未必全是凶恶之徒,是他让我看到了什么叫做以德报怨,是他让我清楚了解到他对琪儿有多深厚的情意。”他顿了顿。“所以,我废除了那条陋规,也期待他们能有情人终成眷属。”
“可是我也一样能为表妹豁出性命啊!”佟云辩驳道。
“但是,三妹不爱你,”沙少远突然插了进来。“她爱的是濮阳南。”
“不,那是不可能的!”佟云怒吼。“她怎么可能会去喜欢那个又蠢又胖的小偷?不,不可能的!我知道,你们是因为濮阳南救了沙家,为了这份大恩,你们才把表妹牺牲给他,对不对?”
沙正严皱起眉头。“你在胡说些什么?我怎么会去做那种事?”
“会!你们现在就是在做这种事,为了报偿恩情,竟然牺牲表妹的幸福,你们好狠!”佟云狂乱地大叫。“不,我不会让你们这么做的,表妹是我的,你们不能把她嫁给别人,她是我的,我要带她走!”
沙正严的脸容倏地一沉,“胡闹!”他怒喝,蓦地愤然起身甩袖离去。
沙少卿无奈地摇摇头,随即对沙少远说:“带他去冷静一下。”而后便低头继续研究名单。
沙少远更觉无奈,谁教此刻在这书房里没有比他小的人让他可以威风的使唤一下呢!
他硬将接近花轰边缘的佟云拖出书房,再拖到远离人烟的后园八角亭里,硬将他按在石凳上坐下。
“哪!你先在这儿等一下,我去拿些酒菜来,我们好好喝两杯,然后你爱怎么疯就怎么疯,这边就吵不到别人了。等你疯够了,再去好好睡一觉,我保证一觉醒来后,你就会觉得舒服多了。”
话落,沙少远就匆匆的走向厨房,可一待他转个弯不见后,始终阴沉着脸的佟云便跳起来往沙少琪的闺房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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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用准备送给婆家尊长亲戚的“赏贺”,可至少鸳鸯枕和丈夫的新履也是要做的。
此刻,沙少琪正在房里埋头赶制女红,除了鸳鸯枕和新履之外,她还准备替濮阳南多裁制几件内衣、长衫,因为他以前的衣服都不合身了,现在都是借沙少卿的来应付,可是他又比沙少卿高一些,所以还是不太合身。
她的女红一向就不错,这会儿做的东西特别,花费的精神也就特别多、特别专注,所以,当佟云突然像头疯牛似的闯进来时,她猝然吓得手一歪,针头就刺进了手指头,痛得她月兑口就骂。
“是哪一个混蛋……咦?表哥,你什么时候来的?”继而又发现一直都是只看她的脸色,而从没有给她脸色看过的佟云,竟然是怒气冲冲的瞪着她。
“表哥,你怎……”
“三表妹,你为什么这么傻?”佟云痛心地问。
“嘎?”沙少琪一脸茫然、满头雾水。
“就为了濮阳南救了沙家,你就要牺牲自己嫁给他来报偿恩情?”佟云兀自自说自话。“不值得呀!三表妹,你太傻了!”他宁愿这么想,这样他才有机会苦劝沙少琪“回头是岸”,然后他就可以迎接她上岸了。
沙少琪蹙起眉。“你在说什么呀?”
“不用再瞒我了,姨父都告诉我了。”
沙少琪越听越不对。“爹?”爹又说了些什么奇奇怪怪的话呀?
佟云沉痛地看着她。“三表妹,要报偿恩情不一定要牺牲你的终身大事吧?还有很多方法呀!譬如钱财什么的都可以,为什么一定要……”
真是越说越离谱了!
“等等、等等!”沙少琪忙举手阻止他再乱说下去。“我实在不了解你在说什么,表哥,我要嫁给濮阳南是……”
“是什么?”佟云大叫。“难道姨父不是因为濮阳南救了沙家这件事才改变初衷决定接受他的吗?”
“是那样没错,可是……”
“还有你,”佟云只想听自己愿意听的,其他的讲了他也不会听,所以,他立刻打断她的话继续大叫。“难道你不是在濮阳南救了沙家之后,才突然说要嫁给他的吗?”
“没错,我是,但……咦?南哥!”
眼角一不小心瞥见隐身在内室珠帘后的濮阳南,她才想起刚刚濮阳南聊天聊得累了,索性就在她的床上躺一会儿。她认真刺绣认真得忘了,也被佟云的来势汹汹给惊得忘了,看来,是他们吵醒了他,但是……
她刚刚有说什么会引起误会的话吗?否则,他的脸色为什么会那么难看?
沙少琪飞快地跑过去,担忧地模模他的脸,“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还是……”凝脸着他哀伤无奈的双眸,她更加不安。“你误会什么了吗?”
濮阳南默默地看了她一会儿,继而转眼朝佟云望去,后者则是一脸诧异不解地瞪着他。
咦?他不是胖猪吗?怎么会变成瘦皮猴了?
濮阳南神情古怪地看着佟云,他推开沙少琪向前两步穿过珠帘,更加望定了佟云,他轻声地问:“大庄主跟你是怎么说的呢?”
沙少琪心头一震。该死,他真的误会了!
“南哥,你别……”
她想解释,可是佟云在愣了一下之后,已经抢着吼了起来。
“怎么说?当然是事实啊!为了报价你的恩情,姨父只好……”
“表哥!”沙少琪气急败坏地叫道。“你……你不要乱说呀!”
佟云不理她,照吼不误。“……把你喜欢的三表妹嫁给你,虽然三表妹根本就不喜欢你……”
“表哥!”沙少琪也跟着怒吼起来了。“你再胡说……”
“……可是你连救了她两次,”佟云吼得眼都红了。“还差点伤重而死,她也只好牺牲自己了……”
“表哥!”沙少琪气疯了,她劈手就是一掌。
佟云迅速闪开,嘴里依然大吼着。“……可怜她还要那么辛苦的去装出喜欢你的样子……”
犀利很辣的狂峰八掌如山峦般层层裹住佟云高大的身躯,佟云狠狠地躲闪,可他还是不要命地吼着。
“……她一辈子的幸福就要毁在你的手上了……”
锵一声,沙少琪翻身抽出壁上的宝剑,威力仅次于狂天十一剑的狂狱十八剑,宛若炼狱之勾魂锁般锁定了佟云全身所有致命的重穴,佟云惊恐得尖叫着窜出房门。
“你疯了!表妹,姨父说狂狱十八剑只有在索人性命时才可以施展的呀!”
“我就是要杀了你!”沙少琪挥剑咆哮着追出去。“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你,我要把你的舌头斩成肉泥!”
“你疯了!表妹,你疯了!勉强你嫁给濮阳南果然把你逼疯了!”
“我要杀了你!”
佟云逃得像被鬼追一样,沙三小姐也追杀得像勾魂使者一般疯狂无情,佟云身上开始出现伤痕。
“不要啊,救命啊!表妹疯了啊!”
沙少琪不再吭声,她已经杀红了眼,一剑剑无情的卷向佟云,又砍、又劈、又刺,眼看佟云就要命丧在她的追魂剑下,倏地,半空中飞来一条人影,劈手抢去沙少琪的宝剑。
“三妹,你在干什么?”
“我要杀了他!”
沙少琪怒吼着继续挥掌攻向踉踉跄跄的佟云,沙少卿旋身过去一把抓住她挥出的手。
“三妹,你疯了,他是你表哥呀!”
沙少琪怎么也挣不开沙少卿的铁腕,不禁气得直向沙少卿吼过去,“放了我,我要杀了他,他才疯了,你知道他跟南哥说了些什么吗?他居然说爹告诉他我嫁给南哥是为了报恩,说南哥会毁了我一辈子的幸福,他……啊!”她蓦地脸色大变,“南哥,”旋即转身就跑。
不一会儿,她慌慌张张地冲进房里……果然不在!转个身,她又冲出去奔向濮阳南的房间,可是……
“可恶,南哥,你为什么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就走了?好,你给我逃,我就追,就算是跑遍天涯海角,我也一定要追到你!”
这是沙三小姐的怒吼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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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剑山庄出动所有的人手出去找人,却怎么也找不到一个身体还未复元的病人。
沙少琪急得跳脚,怒吼着要自己出去找,可沙正严怕她以这副疯婆子样出去会吓死不少人,只好警告她,“如果我们把他给找回来了,结果你又不在,到时候谁来跟他解释?若是在把你找回来以前,他就痊愈到我们追不上他的话,这又要怪谁?”
于是,沙少琪只好每天在庄前踱步,希望能头一个迎接到好消息,却没想到,第一个传来的竟是另一个糟到不能再糟糕的消息。
“那个混蛋!”沙正严看完佟家的急函,忍不住月兑口大骂。“已经出过那么多次问题了,怎么还是学不乖呢!真是该死,他们佟家人真是一个比一个会找麻烦呀!”
没见父亲发过那么大的火气,沙少卿不由得有点心寒,和沙少远互觑一眼后,他才小心翼翼地问:“佟家又有什么事了?不会又是佟震吧?”
“该死的就是他!”沙正严咆哮。“又是喝醉酒闹事,这一回则是被骷髅帮抓去了!”
沙少卿面色一凛,惊呼,“骷髅帮?川苗第一黑帮?爹,这……这下子真的麻烦了!”
沙正严的脸色更难看了。“没错,骷髅帮一向与白道人士水火不容,他们不会买狂剑山庄的帐,而我们又不认得任何能和骷髅帮说得上话的人,所以……”
沙少卿咬了咬牙。“动武?”
沙正严无语默认,沙少卿又和沙少远相觑一眼。
“要带多少人?”
“以骷髅犁的实力嘛……”沙正严沉吟片刻。“恐怕庄内的好手全都要出动了。”
沙少卿点点头。“那得好好准备一下才行了,什么时候出发?”
“三天后。”
可是出人意料的,他们几乎才刚出庄门,就碰到狼狈逃窜回来的佟震。疑惑之余,他们还是先让他回庄好好的洗澡更衣、大吃一顿后,沙家人才围着他询问详情。
“是你自己逃回来的吗?”沙正严问。话虽然是他问的,但他自己也觉得很不可能。
别看佟震一表人才、人模人样的,可却只会做些令人唾弃厌烦的事,要是惹出了麻烦,也只会等人家来帮忙收拾,自己连根手指头也不想动。除非他知道真的没人要帮忙了,他才会自力救济一下。
丙然……
“不是,”佟震摇头道。“有人救我。”
“谁?”
“不知道,他没说,他只告诉我,只要是三姑娘的亲人,他都要救。”
短暂的静默后,沙少琪率先叫了起来。“南哥!是南哥!”她惊喜地叫道:“告诉我,大表哥,他是不是很高,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还有一对很可爱的酒窝,而且轻功好得不得了?”
佟震颔首。“他是很高,眼睛也很漂亮,酒窝很深,轻功好像是很好,不过,他的身体就不太好了,脸色很难看,常常要停下来又喘又咳得咳个半死。”
所有人的神情不约而同地全都黯然不已。
“那……他人呢?”沙少琪又问。“他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他?”佟震突然变得很不自在。“他?”
沙少琪觉得有点不对,“对啊!他呢?跟你分开了吗?在哪里分开的?”她心急的问。
“呃……分开……”佟震似乎显得有些手足无措。“那个……呃……”
姜是老的辣,沙正严一眼就肯定有什么不对劲。“老实说,震儿,我们要知道事实!懂吗?我们只要事实!”
闻言,佟震无奈地瞄了沙正严”眼,再吞了一口唾沫,才鼓起勇气说:“呃!我们在中途被骷髅帮的人追上,所以……所以他叫我先躲在一边,他会把骷髅帮的人引开,然后……然后……”
“然后什么?你快说呀!”沙少琪不耐烦地催促着。
佟震垂下眼不敢看他们。“呃!我说过他的身体好像不太好,所以……所以他根本没跑多远就被追上了,然后……然后他就被一掌打落死亡崖下了!”
死亡崖,顾名思义,掉下去就只有死路一条,因为死亡崖下就是死亡潭,黯黑的潭水里完全没有任何鱼类,也没有任何生物能在死亡潭里游泳,无论多轻,或者轻功多好,任何东西一旦碰到潭水,就只有往下沉的份,没有任何例外,而且非常迅速,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底下拉扯一样,几乎只是眨眼间就沉下去了。
所以,佟震一说完,屋内就突然陷入一片恐怖的死寂当中。
好半晌之后,沙少远才突然跳起来指着佟震大吼。“那你呢?你在干什么?难道你就只会躲起来袖手旁观,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人家打下去都不管?”
佟震瑟缩了一下,“可就算我出去了也没用啊!”他委屈地说:“我又打不过骷髅帮的人。”
沙少远震惊又愤怒地瞪着佟震。“所以你就看着救你的人被打下而不管?”他不敢相信地说。
“可是……可是……”佟震嗫嚅道:“他要救我啊!所以我被救了,这不就够了?”
“你……”
“砰!”沙正严突然一掌击在桌面上,不但打断了沙少远的怒吼,也将整个石桌击成两半。
“佟震,”他面无表情地盯着佟震,声音冷肃严酷。“你明天就回去,回去告诉你爹娘,以后狂剑山庄不再管你们佟家的事了,你们兄弟俩也不要再来狂剑山庄,狂剑山庄不欢迎你们佟家的人,明白了吗?”
佟震一惊。“为什么?姨丈,我做错什么了吗?”
沙正严懒得跟他多说。“卿儿,带他去客房!”
“是,爹。”沙少卿厌恶地瞥一眼佟震。“走吧!你不想爹也打你一掌吧?”
他们离去后,沙正严才让自己看向沙少琪,却见她神色平静得很,不但不气不怒,也不伤心不悲哀,只是静静的坐在那儿,视若无睹地望着前方,好像刚刚说的事都与她无关似的。
沙正严不觉暗叹。
佟家兄弟会变得如此自私任性,虽说都是他们的父母过于放纵宠溺而造成的,但他也摆月兑不了罪名,是他一直做他们的靠山,有问题就替他们解决,有麻烦就替他们擦,才会养成他们如此肆无忌惮、为所欲为的心态,结果竟害死一个真正的好人,也连累了自己的女儿。
哀莫大于心死!
他知道女儿过于平静的反应,代表她的心已经死了,难道她这辈子就这么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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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少琪把自己关在房里整整两天,在这两天里,无论是谁去找她,她一概回以,“我很忙,过两天再来!”
放在她门口的饭菜她也动过,如果人家担心了,她就说:“别担心,我只是有点事,做好了自然就会出去。”
大家没辙,只好轮流在她的房门口站岗,直到第三天黄昏时刻,她终于出来了。脸色憔悴的她,神情依然平静得很,她一出房门,就直接去找沙正严。
“爹,我还是要嫁。”
沙正严看了她一会儿,不解的问:“嫁谁?”
“南哥。”这时,她才把手中的布包拆开来,里面赫然是一尊牌位,一尊刚雕刻完成的的崭新牌位,一尊精致细巧的牌位。“我还是要嫁给南哥。”把手中的牌位交给沙正严,她飘忽地笑了。“我这辈子只会嫁南哥,其他人都不嫁,如果爹不允的话,女儿就出家,请爹选一个吧!”
沙正严黯然轻叹。“其实,我早就料到会如此了,既然你执意要嫁给他,那么就嫁吧!”
于是,在原订的日子里,沙少琪嫁给了濮阳南的牌位,没有任何宾客喜宴,只有狂剑山庄内的人知道。
之后,她变得很安静,常常自己一个人坐着不晓得在想些什么,就算有人陪着她闲聊,她也常常是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她没精神,其他人也提不起精神来,就这样,一个黯淡的年过去了。
接着,元宵过后,沙少琪抱着濮阳南的牌位出门了,她说要到大相国寺为濮阳南作法事,兄妹要陪,她就说想自己一个人,而且很坚持。
“我想跟南哥单独旅行。”
她也不是没有独自出门过,以她的身手而言,也不怕被会被人欺负,而且,看她抱着牌位的模样,的确是想和濮阳南的魂魄单独相处的样子。
所以,他们就让她独自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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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风凄凉、萧萧瑟瑟;冷心黯淡、愁愁苦苦;泪眼迷蒙、寂寂寥寥;此怨此很、年年岁岁。
这是一个适于报仇的日子。
骷髅帮总坛前的官道上,一个清丽若仙的少女,全身缟素、斩衰粗麻,左手抱着牌位、右手抓着宝剑,她义无反顾地朝骷髅帮大步迈去。
此去无回,她知道。
但这就是她要的!
生不能相随,死亦相伴。
他为她死,她也为他死,这样他总该相信她了吧?
当她看见骷髅帮总坛的建筑时,她笑了,很开心的笑了。
到了阴曹地府相见时,她该如何和他打招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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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很意外的,骷髅帮帮主西门羽鸿竟然是一个相当斯文洒月兑的年轻人,而西门羽鸿也觉得错愕,怎么才刚接掌帮主之位,就有人来寻仇了呢?
但是……这位寻仇人还真是美啊!
西门羽鸿深深地凝视沙少琪一眼后,才将视线移到牌位上。
“请问姑娘!那位是?”
“先夫。”沙少琪淡淡地道。
“啊?”西门羽鸿搞不太清楚、心中到底是失望,还是喜悦,或者都有吧?“原来是夫人。”
“先夫复姓濮阳。”
“哦!是濮阳夫人,那么……”西门羽鸿背着手缓缓地踱开两步。“夫人是要找本帮哪位报仇呢?”
“我不知道是谁,所以……”沙少琪微微一笑。“只要是骷髅帮香主级以上的我都要杀!”
“嘎?”西门羽鸿不觉吃惊地膛大了眼。不会吧?她一个人要挑战骷髅帮所有的高手?然而,当他领悟道沙少琪的从容淡漠神情背后所代表的意义时,他更是动容了。
她不是来报仇的,她是来寻死的!
“夫人,一定要如此吗?”如此美丽的少女,这么年轻就香消玉殒不是太可惜了吗?凭她的条件,她还可以找到很多能够怜惜她、疼爱她的男人呀!
“是的。”沙少琪决然地道。
“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西门羽鸿再一次尝试解救这个既美丽,又刚烈得令人心疼的少女。
沙少琪的神情毫无转圜的余地。“除非你能让先夫再活回来。”
“这……”西门羽鸿蹙起眉。“是不可能的。”
“那就毋需多作赘言了!”沙少琪把牌位塞在腰带上,锵一声抽出宝剑。“谁先上?”
“夫人,请等等!”西门羽鸿连忙喝阻。“如果骷髅帮愿意照顾夫人一辈子呢?”或者该说是他自己想独揽这个“麻烦”吧!
沙少琪轻蔑地哼了哼。“狂剑山庄的人不需要骷髅帮的人照顾!”
狂剑山庄的名号一出,周围的骷髅帮众不约而同地惊呼连连。
“狂剑山庄?你是狂剑山庄的人?”西门羽鸿同样惊呼一声。糟糕透项,这事还真不是普通的麻烦呢!
沙少琪傲然地昂起下巴。“没错!”
脑际忽地灵光一闪,“难道是……”西门羽鸿直眼盯着沙少琪。“是狂剑山庄的沙三小姐?”
“现在是濮阳夫人!”沙少琪冷冷的道。
原来是武林三大美人之一,难怪美得如此令人心动,那就……更不能让她做这种傻事了!
“濮阳夫人,我想……”
“不必想了,我不想再和你罗唆,”沙少琪立刻打断他的话。“既然你不肯点名,那就由你开始吧!”
呃?西门羽鸿刚愣了下,眩亮的剑光便已飞过来了,他一惊,忙旋身避过,却没想到还没站稳,另外三七二十一式又贴了过来,且一剑比一剑狂猛、一剑比一剑狠毒,招招都对准他的致命部位袭来。
天哪!狂剑山庄还真是名不虚传呢!
他忙定下心神,“你们都不准插手!”喝阻了手下的鸡婆后,他便专心的应付眼前的麻烦。
狂剑果然狠辣,但基本上,狂剑是适用于男人的招式,女人使来总是逊色许多,而西门羽鸿既然能接掌一帮之主,武功当然也不是普通的高,所以,过了百招后,沙少琪便开始出现败相了。
又过了百招后,沙少琪终于发现她打不过西门羽鸿,但是,西门羽鸿也不愿伤她,再打下去也只不过是消磨时间而已,所以,她跟开始时一样,突然收剑后退,然后狠狠地盯住西门羽鸿。
“为什么要让我?”
“夫人,我觉得……”西门羽鸿为难地看着她。“我觉得不需要如此吧?”
沙少琪倏地眯起双眸。“如果我坚持不要你让我呢?”
西门羽鸿皱起眉头。“这个……夫人,骷髅帮不想与狂剑山庄结下这种无意义的梁子呀!”
“是吗?”沙少琪喃喃道,跟着,她的狠辣神色逐渐消失,原先的冷漠淡然又回来了。“也就是说,我在这边得不到我要的罗?”
“夫人,凡事不是都只有一条路可以走的。”
沙少琪幽幽地一笑,“对我来说却只有一条。”说着,她又退后了好几步,而后泛出一抹诡异的笑容。“那就只好我自己动手了!”
咦?西门羽鸿还没会过意来,就见沙少琪举剑往脖子上抹去,“夫人,不要……”他惊叫着飞掠过去,可是来不及了,那冷冰冰的剑锋已贴上她脆弱的肌肤。
蓦地,一抹快得连瞳孔也来不及接收光影讯息的人影瞬间来到沙少琪的背后一把抱住她,并抓住她抹剑的手。
沙少琪正想挣扎,却听到一声熟悉的叹息,令她倏地僵住了。
“少琪,你这是何苦呢!”
铿锵!宝剑掉落在地上。
“南……南哥?”她希望是他,又不敢相信是他,所以,她没有勇气回身去看,就怕失望,到头来只是一场空。
“你真傻,这样你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了呀!”
沙少琪屏息着,而后突然转身……
“南哥!”他看起来更瘦了,但是他没错,是她的笨胖子没错!
“少琪。”濮阳南怜惜地俯视着她。
哦!那双眸子依然那么漂亮、那对酒窝依然那么可爱、那……突地,沙少琪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同时,两条藕臂活像两条灵蛇似的锁住濮阳南的腰部。
“南哥,你没死,你真的没死,太好了……呜呜……太好了!”
西门羽鸿惊讶地望着那个瘦高俊逸的男人像抚慰小孩子一般拍抚着沙少琪的背,而沙少琪也的确哭得像个小孩子。
不过,那并不是让他如此惊讶的原因,他惊讶的是,那个男人出现得实在太过诡异了,他几乎是平空突然出现的,出现得简直是令人莫名其妙、匪夷所思。若说那是轻功,那此人的轻功造诣简直是登峰造极、无人可及了!
“好了,少琪,别哭了,大家都在看呢!”
“我就是要哭,你又能拿我怎么办!”沙少琪哽咽着嘟囔,可说是这么说啦!她还是吸吸鼻子收起泪水,放开他的腰,而且,还把牌位一把塞给他。“哪!你的。”
濮阳南好奇地凝目一看——
先夫濮阳南
未亡人沙少琪
濮阳南慢慢抬起感动湿润的眼眸,凝望着沙少琪一时说不出话来,而后者正忙着月兑去粗麻斩衰,至于西门羽鸿的惊讶已经消化完毕,这时,他的眼神是好奇的、是不耐烦的,那种急着想搞清楚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的不耐烦。
直到沙少琪把所有的粗麻扔在地上后,他终于忍不住了,忙上前一步,客客气气地抱拳道:“在下西门羽鸿,请问这位是?”
濮阳南瞧他一眼,再看看手上的牌位,忽地露齿一笑,两个酒窝顽皮地跳跃着。
“我是死人,还是被贵帮手下杀死的呢!”
西门羽鸿错愕地愣了愣,沙少琪却已大笑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妩媚至极,银铃般的笑声更是清脆迷人,西门羽鸿看呆了,也听呆了,事实上,所有骷髅帮的帮众全都呆了。
等到沙少琪笑得差不多了,濮阳南才又加了一句,“所以,她才会来替我报仇罗!”说着,脑袋往沙少琪那边指了指。
“咦?”西门羽鸿看看神情愉悦的沙少琪,再看回濮阳南。“难道你就是濮阳夫人的……”
“先夫!”沙少琪笑着接口道,同时亲昵地抱住濮阳南的手臂。“我是他的未亡人。”
“啊?”西门羽鸿来回看着两人。“你没死?”
他的问题问得实在很无聊。
“当然死了!”濮阳南却立刻收起笑容很正经地说。“我现在是回魂,待会儿还要回地府去报到的呢!”
“嘎?”西门羽鸿又傻了。
瞧他傻愣愣的模样,沙少琪忍不住又开始笑了起来。她一笑,西门羽鸿马上明白自己被耍了。
“你们真爱开玩笑。”他无奈地摇头道。
“不信?”濮阳南眨了眨眼,随即抽出被沙少琪抱住的手,反手搂住她。“我立刻就让你相信!”话落,他淡淡地一笑,身躯似乎微微晃了一下,然后就消失不见了,连同沙少琪一起消失不见了。
所有的人顿时傻眼了。
难不成他们真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活见鬼了?
****************
三里外的小溪畔,一个美丽的少女一点气质也没有地笑得几乎滚倒在地上。
“天哪、天哪!我真想留在那儿看看他们的表情,一定很可笑!”
濮阳南背手伫立在一旁,一脸无辜地瞧她笑个不停。
“你想回去吗?”
“才不要咧!”
沙少琪立刻否决,而后大概是笑累了、嘴也笑酸了,她才慢慢止住笑。跟着,她选了一块较平坦的溪边石头坐下,再歪着脑袋注视他片刻。
“你到底是怎么逃过死亡潭的?我知道以你的轻功可能逃得过,可是,大表哥说你当时身体的状况很不好,那种上乘轻功可能施展不出来吧?”
濮阳南沉默了一会儿。
“我掉下去的时候,手里还抓着一把剑。”
“抓着一把剑?”想自杀吗?不是吧!沙少琪困惑地思索半晌。“不懂。”
濮阳南瞥她一眼。“虽然当时我的身体状况不容许我施展上乘轻功,但是,还可以使出一招剑法。”
“剑法?你是说爹口传给你,由我替你解说的那些狂剑口诀吗?”沙少琪又攒眉苦思片刻。
“好,就算你真的很厉害,我解说过的你都会了,可我还是想不出哪一招剑法能救你的命啊!”
濮阳南眼神诡异地瞄着她。“不是你解说过的。”
沙少琪微微一愣。“不是我解说过的?那只有狂天十一剑和狂心十九掌嘛!那根本没人会,怎么帮你解说啊?”
濮阳南点点头。“记得狂天十一剑的第九剑吗?”
“狂天十一剑的第九剑?”沙少琪略一思索。“好像是狂飙九天吧!”
濮阳南更用力的点头。“真的是狂飙九天,剑法一施展,就让我整个人飙上天去了!而且,只要剑法不停,就会一直往上狂飙,实在很恐布。”
沙少琪又愣了一下,旋即跳起来瞠大眼震惊地瞪住濮阳南。“你……你是说你……你会了?那……那狂天十一式,你……你会了?”
濮阳南轻轻颔首。“我首先领悟的就是狂飙九天,就在掉落死亡崖的那一刻,之后,我就以施展狂飙九天时的心境去领悟其他十式,居然很快就成功了。”
沙少琪简直不敢相信。“可……可是那狂天十一式,连续三代都没有人能领悟了,你……你怎么能够刚学就领悟了?”
濮阳南耸耸肩。“我想,是心境的问题吧!”
“心境?不懂!”沙少琪很乾脆地承认自己是笨蛋。
“既然叫狂剑,就要有疯狂的心态吧?而当我掉下死亡崖时,就是处于几近疯狂的想要活下去的心境中,所以,才能领悟那招狂飙九天的。我想,所有的狂剑招式应该都是一样的,要以类似不顾一切拼命的心态去施展,才能得到最大的威力。”
沙少琪呆呆地看着他许久。
“从来没有人这么说过,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真的只是这么单纯的话,为什么能领悟的人还是这么少呢?”
濮阳南蹙起眉心。“这我倒是没有想过。”
“那就是罗!能够领悟的人很快就能领悟了,就像你这样;而不能领悟的人就是领悟不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沙少琪叹道:“不过,至少咱们这一代有个人领悟就算很了不起啦!”
“可我不是狂剑山庄的人呀!”濮阳南反驳道。
沙少琪立刻朝他丢过去两颗卫生眼珠。“谁说不是?你忘了你是狂剑山庄的娇客了吗?”
濮阳南目光深沉地瞄视她片刻,而后缓缓地在她原来的位置上坐下。
“我不是。”
“喂、喂!我已经嫁给你了喔!你想赖帐吗?”沙少琪大声抗议。
“你是嫁给我的牌位,可我并没有死啊!”濮阳南平静地说。
沙少琪危险的眯起眼。“你不想要我了吗?”
濮阳南眼皮也不撩一下的轻声说:“不想。”
沙少琪双眸蓦睁,继而蹙眉若有所思地凝望他好半晌。
“为什么?难道我今天所做的还不够让你相信我吗?”
濮阳南默默地抬眸凝视她好一会儿。
“沉重的歉疚感常会让人做出一些不够理智的事。”
沙少琪的双眸难以置信地大张,“歉疚?”她不可思议地喃喃道:“你是说,我是因为感恩图报,所以才勉强自己嫁给你?又因为歉疚太过沉重,为求心安而决定以身殉死?我?别人或许会,但是我?你认为我会做这种蠢事?”
濮阳南静静的垂下眼睑,“少琪,你不能否认,你虽然很倔强,但也很善良,你很重感情,所以不够理智,你更不是一个自私的女孩,所以,有九成你会做这种事。”他徐徐地仰起脸诚挚的看着她。
“我不希望你将来后悔,少琪,生命中有太多让人后悔的事了,如果能避免的话,就要尽量避免,这样你的人生才会美满。我希望你不要在意我,只要知道你是幸福的,我就很满足了。”
沙少琪缓缓地挑高了黛眉。“你知道吗,南哥?”
“什么?”
“你呀!”沙少琪慢吞吞地说:“是世上最最愚蠢、最最顽固的滥好人!”
濮阳南好脾气地附和道:“是、是、是,你怎么说怎么是。”
“天哪!你真是无药可救了!”沙少琪受不了地拍拍额头,再摇摇头。“好吧!那若是我说,如果不能成为你的妻子,我将会后悔到死呢?”
濮阳南淡淡一笑。“等你碰上一个真心相爱的男人时,你的后悔将会化为庆幸了。”
这家伙的脑筋铁定是茅房里的石头做的!
沙少琪不由得猛翻白眼。“好、好,那换个说法好了。如果我坚持一定要成为你的妻子呢?”
“为了你,我会坚持不要你。”濮阳南坚定地说。
沙少琪眯了眯眼。“那如果我认定自己已经是你的妻子了呢?”
濮阳南稳稳地摇了两下脑袋。“你不是。”
沙少琪面无表情地盯着他良久,而后突然耸耸肩,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无所谓,反正我已经嫁给你了,你承认不承认是你家的事,我自己认定就够了!所以,你尽可以去再娶个老婆,或者娶一百个都行,反正我会乖乖为你守一辈子活寡就是了!”
濮阳南倏地皱眉。“少琪……”
“好了、好了,就这样,没啥好说的了,回家啦、回家啦!”
说着,沙少琪迳自朝回家的方向迈步走去,濮阳南却还在犹豫。
“无论如何,既然你领悟了狂天十一剑,总得为我们这些完全不懂的人讲解一下吧?”
濮阳南怔了怔。
对喔!狂天十一剑和狂心十九掌是沙家的绝活儿,没道理他们沙家的人都不懂,反而是他这个跟沙家完全没有关系的人会使吧?
当初沙正严是认定他早晚会是沙家的娇客,所以才先把口诀传授给他,却没想到情况会变成如今这样,偏偏在机缘巧合下,又被他领悟了,这下子可真是麻烦了!
呃……要是讲解过之后,他们还是领悟不了,那……就更麻烦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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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狂剑山庄,沙家人为他的死里逃生所表现出的欢欣雀跃与感恩庆幸,实在是令濮阳南感动不已。当然,沙正严也立刻与他做了一番长谈,让他清楚的了解沙正严的想法。
而且,沙正严也表示,他和沙少琪的事由他们自己处理,他不会过问的,但是,他希望濮阳南知道,在沙少琪嫁给濮阳南的牌位那一天开始,沙家的人早就把濮阳南视为狂剑山庄的娇客看待了。
可即使如此,最重要的还是沙少琪本人的想法吧?而她真正的想法在那次她回答佟云的话里就可以明白了。
难道你不是在濮阳南救了沙家、之后才突然说要嫁给他的吗……
没错,我是……
她并不是为了爱他或喜欢他而想嫁给他,而是因为他救了沙家,她只是想回报他而已。若是让她因为这种原因而嫁给他,早晚有一天她一定会后悔的,就像若翠一样,但他不想她后悔,更不想她因为他无法放她离开而痛苦,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现在就放弃她。
即使她现在不明白,总有一天她会了解的。
现在最重要的是,在与他们共同研习狂剑招式这段期间,他必须想个办法让她尽早对他死心,这样她才能早日去追寻自己真正的幸福。
但是,他该怎么做才好呢……
没多久,这个问题的答案就主动上门来找他了。
那个只会用他自己的想法来遮掩事实的男人——佟云,居然偷偷的跑来找濮阳南!
虽然沙家拒绝再与佟家来往,但并不表示佟云就会因此而罢休,他还是认为自己和表妹有这么多年的“感情”了,这是无法轻易抹煞的,所以,也只有自己是最适合表妹的了。
而表妹呢!也只是因年少无知,一时糊涂而已,她搞不清楚自己其实是爱他的……对!就是这样,所以,他只要常常去提醒她一下,再有耐心一点的等待她“觉醒”就好了,早晚表妹会成为他的人的!
问题是,那个濮阳南不是死了吗?干嘛又跑回来搅局?难道他不明白这样会让表妹更为难吗?难道他真的打算毁了表妹一辈子的幸福?如果他是真的爱表妹的话,那他就应该离得越远越好吧?或许乾脆去死算了!
所以,为了表妹的幸福,佟云决定去点醒濮阳南。把濮阳南从狂剑山庄里偷叫出来并不难,毕竟从小到大,他几乎有将近一半的时间都在狂剑山庄度过,狂剑山庄几乎等于是他的第二个家了。
而濮阳南听罢他“好意”的点醒后,沉思了片刻。
“我一直都有这个想法,希望少琪能早点对我死心,只是……真的很不容易啊!”
“你曾经死过一次,如果你再死一次的话,她只会想到上次你是好运,绝不会想到你这一次还是没死,只是演戏给她看而已。”佟云很慷慨的提供建议。
“唔……这个嘛……”佟云是因为不知道沙少琪曾经做过什么傻事才敢这么提议,当然,他也认为这是最好的办法,问题是,他又要如何才能确定这一次沙少琪不会歉疚到要以死来求得心安呢?
对了!只要他不是为了沙家的人而死就可以了吧?而且,他曾经向沙正严提起过沙少琪去找骷髅帮那件事,相信沙正严也会特别防范的。
“好,可是你要帮我一点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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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时节雨纷纷,好不容易碰上一个天晴日,沙正严赶紧备好香烛纸箔,拉着全家大小:包括濮阳南——扫墓去也。
之后,他们依照往例拐到附近山区去游山玩水一番,没想到今年雨水特多,居然让他们碰上了塌方。悲惨的是,就在他们眼前,濮阳南为了搭救一个老猎户不及,竟然双双被如山般的落石压死,而且,因为落石实在太大、太多了,他们连找回尸体的机会都没有。
而这一回,沙少琪并没有说要死,因为沙正严先一步要求她,除了殉情之外,他什么都可以答应她。于是,从濮阳南第二次的七七之后,她就把自己封闭在狂剑山庄后庄的沁园里,再也不见任何人了。
“你又来干什么?不是说过狂剑山庄再也不欢迎佟家的人吗?”沙少卿冷漠地说。
三妹把自己关了起来,令他的心情实在爽快不起来,而面前这个家伙简直就像是专程来给他做出气筒的,他不乘机使用一下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呃……大表哥,我……我是关心三表妹,能不能……能不能让我见她一下下?”濮阳南“死了”,该是他出现的大好时机了吧?
“见她?你想见她?”沙少卿嘲讽地撇了一下唇角。“算了吧!连我都见不到她了,何况是你!”
佟云愣了愣,“怎么……三表妹不在庄里吗?”
“在呀!”
“那为什么连大表哥都见不到她?”佟云困惑地问。
“很简单,”沙少卿负手踱到窗边望着山庄后方。“妹夫去世后,三妹就把自己关在后庄的沁园里,不许任何人去找她,也不见任何人了。”
“怎么……”佟云错愕地优住了。“怎么会这样?”
“她独自一人在沁园里种点菜、养几只鸡,唯一伴着她的只是妹夫的牌位和妹夫给她的回忆,她准备就这么清淡的过一生了。”
“可是……”佟云不知所措地摇着脑袋。“可是姨父怎么会让她这么做?”
沙少卿吁口气喟叹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上回佟震说妹夫死了,结果三妹就偷偷跑去找骷髅帮,说是要报仇,其实是要找死。这回,爹就只好允诺她,只要她不死,爹什么都可以答应她罗!”
“找……找死?”佟云惊吓得连说话都给巴起来了。“怎么我……我都不知道?”
“这事只有爹和我们几兄妹知道而已,我们没说,你当然不晓得罗!”
“那……那……现在怎么办?”佟云已经被沙少琪曾经意图寻求解月兑之事,和目前的状况搞得脑筋有点烂糊了。“这样……这样就跟计画不合了呀!”他喃喃自语道。当然,他只是在问自己,并不是要讲给任何人听的。
但是,沙少卿听到了,而且大大一愣。
计画?
什么计画?
他正想问,佟云却不打自招了。“这样他装死有什么用?”自然,依旧是隶属于自问的话。“我见不到表妹也没辙呀!”
装死?!
难不成……
不假思索的,沙少卿立刻拎着佟云的衣领就往沁园飞奔而去。
“大……大表哥,干什么呀?”
“少罗唆,见了三妹后,你最好说老实话,否则……哼哼!”
佟云心虚地缩了缩脖子。“什……什么老实话?”
“你自己心里有数!”
丙然,还是让沙少琪自己来审问比较快些,因为沙少琪一碰到濮阳南的事,就很容易发疯,而她要是一发疯,恐怕连沙正严都要畏惧几分。
“装死?他居然给我装死?”沙少琪既震惊又愤怒地尖叫道:“而且还让我亲眼看到我的夫婿『死』在我面前!”
胸脯剧烈的起伏,沙少琪脸色铁青,这是她发飙的前兆。
“好、好、好,你竟然敢在我面前杀了我的夫婿,那我就要追缉你!你这个该死的杀夫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