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国,只要有钱什么都买得到,包括私人小岛,步维竹的小岛就在佛州毕士肯湾,迈阿密与毕士卡尼之间的海面上,这座面积不到台湾十分之一大的小岛虽说是他的私人小岛,但仍住有不少原住民部落。
他们到达小岛上时已近午夜。
“这里什么都有,包括你们的衣服,我都准备好了。”
“这座小岛是你的?”郁漫依惊叹。“你一个人的?”
“是。”步维竹很爽快的承认了。
“怎么来的?”
“买的。”
“废话,不是买的难道是抽奖抽中的!”郁漫依没好气地说。“我是说,你怎么买得起?”
“我父亲留给我不少财产。”步维竹随口道。
“我怎么不知道?”
“因为我没说。”
“……”
步维竹的住屋在岛上是唯一仅有的一座红砖水泥建筑,结构简单的两层洋房,二楼四间卧室,每一间卧室都附有阳台,楼下是客厅、餐厅、厨房和书房、起居室等,同样都附有露台,设备齐全,还有原住民管家负责打扫烹饪。
“睡房在二楼,楼梯旁第一间是我们的卧室,走道底是浴室,浴室两旁是你们的房间……”
在车上睡了一整个星期,一想到终于有床可以躺平了睡,姬儿姊弟俩立刻争相奔向二楼冲入房间,再不分先后抱着衣服窜出房门去抢浴室,然后挤在浴室门口争持不下。
“我是姊姊,我先!”
“我是弟弟,姊姊应该要让弟弟,我先!”
“我让你先K一个包!”
“哎哟……妈咪,妳看姊姊啦!”
郁漫依头也不回的进入主卧室。
“你们自己去打架吧,打赢的就先!”
当然,身为父母必然享有特权,因为他们的卧室是套房,不必跟人抢浴室,要抢也是夫妻俩关起门来抢。
“我的?”随手拂过一整排朴素保守的女装,高领长袖长裙,郁漫依似笑非笑地瞅着丈夫。
步维竹两眼在她身上徘徊,慢吞吞地由上往下,“我哪里知道原来妳是这么……这么……”再由下往上回到原处。“套句孩子们的话,劲爆!”
哼了哼,郁漫依关上自己的衣橱门,再打开他的衣橱看了一下,旋即回眸瞪他一眼,意谓:你有短裤,为什么我没有?待充分传达过自己的不满后,再取出一件衬衫、运动短裤和腰带走向浴室。
“我先去洗澡!”
“我和妳一起洗。”
郁漫依吃惊地伫足回眸。“你以前不会说这种话。”
步维竹双臂环胸倚在衣橱旁,“妳以前也不会……”目光依然流连在她身上。
“穿这样。”拆封使用了十年,居然到现在才有机会看清楚货品的真实模样,想想实在很不可思议。
闻言,郁漫依不觉垂眸看看自己的短衫热裤--窈窕动人的曲线一览无遗,再抬眼打量似熟悉又陌生的丈夫。
蓬乱的短发不再一丝不苟,两眼微瞇,神情慵懒,唇瓣却严肃地紧抿成一条直线,下半身是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还光着脚丫子,上半身却很不搭轧的配上一件老土牌短袖衬衫,钮扣乖乖的扣到只余最上面那颗未扣,看上去在轻松中带着些许严肃,洒月兑里仍存留着一丝保守,别有一股特异的男性风采。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居然如此耀眼!
“你很……”郁漫依低喃。“陌生。”
这般“风情万种”的丈夫也许只有她有幸得见,而且是在十年后的今天,还要是在卧室里,一旦走出卧室面对孩子们,他这种吸引异性的迷人魅力必定会自然而然的收敛起来,恢复成过去一个星期以来那个温和又不失严肃的父亲。
因为他是个非常注重长幼有序的传统男人,他绝不会在孩子们面前破坏自己的形象。
然而此刻,他们是单独两人在卧室里,回然相异于过往十年的他,陌生得使她情不自禁心头小鹿乱撞起来,就好像十三岁那年第一次和喜欢的男生讲话时那样,好紧张好紧张,彷佛有一只手掐在她的脖子上使她结结巴巴的差点说不出话来。
天哪,他们都结婚十年,还孵出两个蛋来了耶!
放下环胸的双臂,步维竹淡淡一哂,眼神更深黝。“妳也……”他徐徐走向她,“很陌生,但也……”直到身躯几乎贴住她才停步,“很熟悉,尤其是……一修长的手掌轻轻抚上她的臀部,再徐缓地爬上她柔美的腰肢……
“这种触感……”然后,他的唇俯下,碰了她的脸颊一下,“还有这种触感……”双掌继续往上至胸脯轻轻揉捏,温暖的唇瓣则移至她耳边,再碰一下。“跟这种触感……和这种触感……这种……”
在他挑逗的温柔碰触下,郁漫依不觉阖上眼,晕眩了。
结婚十年,这是她第一次在丈夫怀抱里产生这种浪漫又陶醉的感觉,就像暍了过量的酒一样,醺醺然。
为什么?
只因为他的外表改变了吗?
不,不只,还有他的声音、他的语气、他的碰触、他的眼神,全都不一样了,充满了煽情和诱惑的意味,与以往他们亲热时的公式化模式截然不同。
为什么?
因为她的外表也改变了吗?
一大清早,姬儿刚从房里出来,对面房的米克也恰好打开门。
“饿了?”
“饿扁了!”
“那我们去找爹地妈咪吧!”
但隔着主卧室尚有一段距离,两人便不约而同的停住了脚步。
“那是什么声音?”米克月兑口而出。
姬儿白他一眼。“那还用问吗?”
“可……可是,”迟疑地望向主卧室的房门,米克嗫嚅道。“他们以前从来没有发出过这么夸张又恶心的声音啊!”
“错!他们以前从来没有发出过任何声音。”姬儿立刻提出纠正。
“而且,现在是一大清早耶!”
“说不定他们整晚都没睡。”姬儿不屑地嘀咕。
“哇哇哇,居然愈叫愈大声!”米克忍不住掩住双耳。“他们不知道这样很丢脸吗?”
“看样子是不知道。”
“那……现在怎么办?”
“我们自己去吃早餐吧!”
姬儿率先走向楼梯,米克紧随在后。
“可是妈咪还在……呃,那个……那个……”
“我做给你吃。”
“妳做的……能吃吗?”
“K你!”
姬儿说错了,她的父母有睡,只不过醒的时间比睡的时间多而已。
一旦卸下戴了十年的矜持面具,夫妻俩便不再隐瞒自己对彼此身体的浓厚兴趣,明明说是要洗澡,结果洗到床上去了,虽然不是星期一,也不是星期四,两人依然努力“工作”不懈,累了就睡,醒了继续“加班”,清晨醒来想说不洗澡不行了,结果澡还是没洗成,又是满身大汗。
再继续下去,说不定他们这辈子都别想洗澡了!
“妳以前……从来没有过这么……热情。”
步维竹仍然在喘息,郁漫依慵懒地趴在他起伏剧烈的胸膛上,也在喘息。
“你也……没有。”
“我想是因为……”温柔有力的手掌自她光滑的背脊徐徐滑下臀部,“我从来不知道妳的身体……”他的视线紧跟着手,充满了由衷的赞赏与直率的。“这么美。”
这是结婚十年以来,他首次在醒目的灯光下,如此清楚又仔细地浏览妻子的娇躯,结果令他超乎限度的满意,他的妻子确实拥有一副令男人垂涎的火热身材,生过两个孩子的事实不仅没有在她身上造成任何破坏,更为她增添不少成熟的妩媚风韵。
同样的,这也是郁漫依第一次这么大胆地欣赏并探索丈夫削瘦有力的躯体,老实说,她好奇得要死,对于男人的身体到底隐藏了多少秘密,蕴含了多少外表看不出的劲道,她老早就想探究一竟,以前是不方便,现在,她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了。
“我也不知道你的身体这么……”她的手指也好似微风轻拂似的从他的胸前往下飘到禁忌之地,点了一下,他也跟着窒息了一下,她的双眸立刻因之而发亮,觉得自己好像拥有了某种特别的控制力量。“迷人!”
他并不性感,也不会放电,事实上,这两种形容词用在她自己身上更贴切,但,他就是非常吸引人。
闻言,步维竹勾了一下嘴角,待喘息渐渐缓和后,吁了口气。
“记得新婚之夜,妳坚持要关灯,我也感觉得出来妳一直在发抖,而且愈抖愈厉害,我只好匆匆了事,从那时开始,我们办事的时候就不曾开过灯,总是在黑暗中模索,我也不敢拖太久,更不敢随意去探索妳的身体,能多快完事就多快完事,都已经变成一种习惯了。”
这种办事方式实在不讨人喜欢,所以他们才会定下“工作”时间表。
“不管我有多大方,女孩子的第一次竟然是交给一个纯然的陌生人,怎能不使我害羞又心慌意乱得发抖呢?”郁漫依喃喃道。“这都要怪你,你就不会慢慢安抚我、引导我吗?”
“没办法,”步维竹苦笑。“当时我也没经验,同样紧张得很。”
“难怪会弄得人家那么痛,”郁漫依咕哝着埋怨。“原来是菜『鸟』!”女人最会记恨,这件“仇怨”她肯定会记到死为止。
步维竹有点尴尬地咳了咳。“呃……抱歉。”
“算了,那后来呢?”
“后来妳还是不愿意开灯啊!”
“怪了,为什么一定要开灯?再说……”郁漫依低低嘟囔。“人家还是会觉得很别扭嘛!”
“起初一定会别扭,我也会,但习惯就好了呀!”步维竹叹气。“妳要知道,对男人而言,视觉上的刺激是很重要的。”
“人家哪里知道嘛!”从头至尾,她也只有过他一个男人而已啊!
“是是是,妳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步维竹好脾气地退让一步。“总之,起初是不得已,后来就习惯了,习惯之后也就没再想到要改变了。”
“是这样吗?”纤纤玉指依然在他身上飘来飘去,使他有一下没一下的抖动着。“其实,你不需要穿睡衣的,多此一举,你知道,对女人来讲也一样,诱人的景观是最好的药。”
“妳也是啊!”他阖上眼,愉快地享受她的抚触。
“那么,以后我们都不要穿睡衣上床好了。”郁漫依快乐地提出建议。
唇瓣绽出若有似无的笑。“我不反对。”
“你当然不会反对,”她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调侃意味。“毕竟我们都结婚十年,还有两个孩子了,不似当年,两个没见过几次面的陌生人要睡同一张床实在是别扭得很,对不对?”
“没错,”他的声音里也隐含着笑意。“十年了,我们总算『稍微』熟稔了一点了。”
郁漫依失笑。“我们两只乌鸦原来是一般黑啊!”
“不,黑的是我,妳……”大大的手掌张开覆住她结实丰满的胸脯,健康的褐与细致的白,清楚分明。“白得很!”
“你也错了,黑的……”她的手悄悄往下一把掌握住他的雄伟。“在这儿呢!”
“妳……”他的声音窒息了。“想点火吗?”
“你才刚熄火……”她的眼眸狡黠地眨呀眨的。“点得起来吗?”
“笑话!”他猛然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早已经点燃了!”
男人“点”不起来的时候也就完蛋了!
她吃吃发笑。“那就让它再燃烧一次吧!”
看样子,他们这辈子真的别想洗……
“等等,我们先去刷牙!”
“咦?”
“早上一定要刷牙,这是最基本的卫生观念。”
“少一天不刷也不会死吧?我保证不会嫌你口臭,OK?”
“不行,怠惰就是从一次、两次开始的!”
“可是,一下床就会『熄火』了啦!”
事实上,已经“熄火”了!
“放心,我会负责再点燃,来,一起去刷牙!”
……
中午的阳光正炽热,但由于楼房是在树林间,因此还是满荫凉的,清风徐徐吹来,更是心旷神怡,连冷气都不需要。
“那两个小表呢?”
近午时分,夫妻俩终于在饥饿的催促下起身淋浴,匆匆下楼,不料却怎么也找不着两个小表,步维竹忙逮住路过的原住民管家胡丽询问。
“用过早餐之后,阿奈就带他们去钓鱼,我想差不多快回来了。”阿奈是胡丽的丈夫,负责粗重杂务。“先生夫人要用餐了吗?”
“对,午餐,在露台。”
“当然,是午餐。”胡丽窃笑着转回厨房里去,不提他们为何没下楼来用早餐的事。
“她笑得真暧昧。”郁漫依喃喃道,跟随在步维竹身后朝露台而去。
“因为我们做得很暧昧。”步维竹若无其事地说。
“我不信她和她的男人没做过这种事。”郁漫依噘着嘴嘟囔。
“妳以为呢?”一走出露台,步维竹便朝远方眺去,旋即指向小溪方向。
“瞧,他们回来了!”
其实也用不着他的指示,大老远的郁漫依就可以听见小表们的斗嘴笑闹声了。
“他们好像很愉快。”
“因为他们是野孩子!”
野?!
郁漫依挑眉横过眼去。“对,就跟你一样野。”
步维竹淡淡瞟她一下。“错,是跟妳一样野。”
“他们是你的孩子,自然是跟你一样野。”郁漫依不服气地反驳回去。
“又错,他们是妳生的,理所当然像妳多些。”步维竹的口吻更客气了。“妳知道,我一直很奇怪他们两个那种活泼外向的个性到底由何而来,现在,我终于明白了。”
郁漫依瞪眼望住他,他回以无辜的眼神,看得她没来由地冒出一肚子火。
“好吧!他们是从垃圾箱里捡来的。”
“还是错,他们是自己跑到我们家里来的。”
郁漫依危险地瞇起了眼,步维竹依然轻松以对。
“都不对,姬儿是我表妹。”
“原来如此,那米克就是我表弟啰?”步维竹一副恍然大悟之状。
郁漫依咬着牙,想啃他一口。“也不对,米克像我,米克才是我表弟。”
“说的也是,姬儿像我,所以姬儿才是我表妹。”步维竹从善如流地马上作更正。
无论郁漫依如何挑衅,步维竹始终以令人喷饭的机智回击,泰然自若得教人恨得牙痒痒的,郁漫依愈看愈是火大,正想用重炮轰击回去,没想到嘴一张,冲口而出的却是爆笑声。
“你……你……没……没错,就……就是一这么一回事!”
“请问我们在说哪一回事呢?”步维竹问得温文。
“说……说你是白痴!”
十年相敬如宾的夫妻,他们从未试过这般针锋相对,现在,郁漫依才知道原来自己的丈夫不仅在卧房里有另一种风情,还是个如此慧黠又风趣的男人,过去沉默古板的他是个标准的好丈夫,但此刻温文亲切的他却是个令人喜爱的好伴侣。
是的,她喜欢,喜欢极了!
“我是白痴?那妳又是什么?”步维竹的语气更是和煦。
“笨蛋!”白痴配笨蛋,恰好凑一双!
于是,当姬儿和米克得意地拎着战果想来对父母炫耀一下时,没想到迎面而来的却是两声莫名其妙的招呼。
“嗨,表弟,辛苦了!”
“表妹,战果辉煌啊!”
姊弟俩顿时傻眼。“嗄?!”他们在叫谁?
眼见“表妹”和“表弟”那两副愚蠢的反应,步维竹不禁哂然,郁漫依更是轰然大笑,笑得姊弟俩一头雾水。
“他们怎么了?”困惑的眼神在爹地妈咪之间来回游移,米克不解地问。
“还用问吗?智障发作了。”姬儿以专家的口吻如是说。
嗯嗯,的确很像,可是……“以前他们不会这样啊!”
姬儿不屑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他们现在才开始智障!”
“这样啊,那……”米克拎高了手上的鱼篓。“这个怎么办?”本来是要向爹地妈咪炫耀一下的,可是现在的他们可能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因为他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交给胡丽处理啊!”说完,再瞟一眼依然笑得像呆瓜的郁漫依。“可是不给他们吃。”
说罢,姊弟俩正准备进屋里去,却又被唤住。
“慢着,你们两个!”
姊弟俩回头。“干嘛?”
“待会儿用过餐后,你们……”步维竹的视线在他们身上来回绕了一圈。“要听了吗?”
姊弟俩相顾一眼,不约而同的觑向臂膀随意地搭在妻子肩上的父亲,还有慵懒地靠在丈夫身上的母亲,两人都是一副轻松惬意的姿态,愉快得不得了,姊弟俩不由得翻翻白眼,再拉回目光来交换一下眼神。
“不要!”
“慢点再说吧!”
步维竹呆了呆,望住他们离去的背影愕然不解。“为什么?”
“我想……”郁漫依若有所思地沉吟,“他们大概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我们这对与往日截然不同的父母吧!我能了解,因为……”徐徐抬眸,她似笑非笑地斜睨着丈夫。“我也一样。”她也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丈夫的另一面。
“是吗?”步维竹耸耸肩。“也许是吧!因为……”
“你也是。”
“那么……”
“等他们想到了再说啰!”
结婚十年,孩子都上小学了,步家一家四口直至此时才得以真正地坦诚相对,为了重新认识彼此,除了睡眠时间以外,四人整天腻在一块儿,夫妻、父子、母女相互探索、适应。
步维竹夫妻俩暂且不提,大人的心境总是比较复杂,但小表们倒是很快就适应了。
小孩子的适应力究竟比大人强些。
即使如今的妈咪开朗得有点过火,诙谐得很白痴,与之前的老处女形象恰有天渊之别,不过爽朗的人总是比较好相处,所以这点完全不是问题。
至于父亲,抹去一贯的严酷表情之后,他不再是那个古板的老学究,不但随和多了,也不再像过去那样随时随地都不忘管教他们、纠正他们,虽然不若母亲的改变那样极端,也仍坚持着最基本的为人父者的威严,但这样斯文儒雅,还有点温温吞吞的父亲倒也不难习惯。
反倒是步维竹与郁漫依夫妻之间需要沟通的问题比较多,特别是--
“维竹,你……呃,那个以后,有没有什么不对劲?”
“完全没有。”步维竹瞥向她。“妳有吗?”
晚餐后的散步时光,夫妻俩肩并肩慢慢的走着,两个孩子早已不耐烦地直奔向沙滩去了。
“有。”郁漫依毫不隐瞒地承认了。“我的脑子里多了一个声音。”
“妳的脑子里多了一个声音?”步维竹惊愕地停住脚步。“什么声音?”
郁漫依也跟着伫足,左右一望,干脆就地盘膝坐下,望着前方泼水嬉闹的孩子们。
“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总之,就是我的脑海里常常会莫名其妙跑出一个声音来,还会跟我对话呢!”她啼笑皆非地翻翻白眼。“最气人的是它老挑在我没空理会它的时候冒出来,当我闲闲无事想找它哈拉两句时又不理我,我真怀疑我的脑子是不是有毛病了,譬如精神失常或人格分裂什么的。”
癌视着她,步维竹蹙层寻思片刻后,缓缓半蹲下。
“漫依,能告诉我它都跟妳说些什么吗?”若是一般人听到她那种说法,肯定会立刻同意她对自己下的诊断--八成是疯了,但步维竹不会,他也经历过同样诡异的事件,再有更多奇异状况出现也不是不可能。
郁漫依耸耸肩。“很简单,就那么几句,不是『杀了他』就是『杀了他们』,口气很冷酷,好像在命令我,又有点像在诱惑我……啊!对了,它还曾经说过,只要我给它一个命令,它就可以在瞬间消灭我的敌……敌人……”
说到这儿,脑际忽地闪过一丝颤栗的灵光,她不觉吶吶地停住,与步维竹面面相觑,心头先是一阵冷汗,继而颤颤地发起毛来。
不会吧?难道这就是……
好半晌后,步维竹也坐下了。“可是,我这边并没有任何异样啊!”
“是吗?”郁漫依困惑地又想了一下。“哦,对了,它好像只在某些特定时刻才会出现。”
“什么特定时刻?”
“当有人在追我、逼迫我,和我对峙的时候,而且……”郁漫依迟疑一下,不自觉地握住他的手。“它非常坚持要我杀了你!”
“我?”步维竹错愕地惊呼。“为什么?”
郁漫依耸一耸肩表示她也不解。
“那么……”步维竹两道眉又攒了起来,“或许这真的就是那个了,因为是我们两个分别得到那两方石盒里的『东西』,它们一定有所关连,只是……”他狐疑地沉吟。“它为什么一定要杀我呢?”
“我也不知道,虽然我一直在问它,但它都没有任何回应,真龟毛!”郁漫依嘟囔。“事实上,离开蓝岭之后,它就不曾再出现了。”最好永远都不要再出现!
“妳想……”步维竹沉吟着。“我们是不是最好让专家检查一下比较好?”
“才不要!”一听,郁漫依立刻气急败坏地否决他的馊主意,“你以为我干嘛那么急着逃开?你真以为他们会客客气气地给你来个免费体检,然后大大方方地放你走人吗?”
她用力戳着他的胸口。
“少白痴了你,你可能不知道那些从事秘密研究工作的科学家和家人们有多不自由,但是我很清楚,因为我做过他们的护卫。我可不希望自己,还有你跟孩子们也被当作东西一样被锁进保险箱里看管。而且他们也很有可能拿你们作人质来胁迫我做一些不道德的事,搞不好还打算控制我的思想呢!”
“我知道,所以我也在逃呀!只是……”步维竹沉默了下。“我们总不能这样一直逃下去吧?”
“所以说,在他们找到我们之前,我们要商量出一个好办法来嘛!”郁漫依安抚地抱住他的手臂。“放心好了,我绝不会让它杀你的。”
“我不是担心这个。”步维竹闷闷地咕哝。
“那你是担心什么?”
步维竹眼神凝重地注视着她。“让一个老叫妳杀人的东西潜伏在妳体内不管,这样真的好吗?倘若有一天它反过来控制住妳,届时妳是不是要变成它的杀人工具?妳应该知道,以妳的身手,要成为杀人工具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他这么一说,郁漫依不觉也跟着忐忑起来。“会……这样吗?”
“妳敢确定地说不会吗?”步维竹反问。
郁漫依窒住了。
这种连她自己都不了解的事,她的确不敢铁齿的拍胸脯说绝对不会,现在是有关人命的问题,可不是凸槌了随便打个哈哈就可以蒙混过去的事。
“那……怎么办?”
“我正在找一位医生,他应该可以帮我们做检查,可是他自己也是通缉犯,要找他并不容易。”
“……请问他为什么被通缉?”
“盗卖尸体。”
哇咧,他们最近到底是走的什么狗屎运,居然只能找一位偷盗尸体的通缉犯帮忙?
那家伙最好不要因为缺“货”而故意把他们“制造”成尸体充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