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纽约也有房子?”
“我本来就生长在纽约。”
“哦!那应该叫老家,那你老家在哪里?”
“长岛。”
“长岛?不会是那种……”
“对,就是那种妳不想住的那种……那种……城堡。”
“……”
“放心,我们不住那里,可以吧?”
所以,路希带着豆芽来到上东区的罗威旅馆。
“我想,妳会喜欢这儿?”路希充满期待地睇视着豆芽,
只一眼,豆芽便漾开了愉悦的笑容,缓步走入房内,感受那乡村别墅式的温馨气氛,徐徐浏览那烧木柴的壁炉、蕾丝窗帘、图书室、鲜花植物、大理石浴室、全套厨房设备等,装饰融合法式艺术、东方风味于一炉,风格高雅卓越。
它没有四季饭店那般新颖现代化,也没有卡力旅馆的时尚奢华,却恰恰合了她的品味。
“我喜欢。”
路希立刻展开一脸纯真的灿烂笑容,“妳喜欢就好。”他提起行李走向卧室。“累了吧?要不要睡一下?行李我来整理就行了。”
“好。”那张舒适的床教人一看就想爬上去,“你把外衣挂上去就好了,内衣我来整理。”豆芽一边月兑鞋上床,一边有趣地看着路希笨手笨脚地打开行李盖,才取出一件上衣就翻倒整个行李箱。“路希。”
“嗯?”路希漫不经心地回应,对一个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事的人来说,整理衣物实在是一件了不得的大工程。
“你和爱莲是在这里结婚的?”
“是啊!不过,我们是住长岛的家里。”
见他大手一捞就想把所有衣服全捞在一堆,“停!”豆芽忙喝止他。“麻烦你把我和你的衣服分开挂好不好?”
“哦!”衣服又落回地毯上,路希想了想,干脆蹲在地上整理。
“路希,你一定很想念爱莲和儿子吧?”
“不会啊!”
“不会?”听说爱莲好美,他的儿子也好漂亮好漂亮,他怎么可能不想念?
“我又不爱她,是我父亲要我和她结婚的,也是父亲想抱孙子我才和她上床,没想到爱莲才刚证实怀孕,父亲就去世了,孩子出生之后也都是爱莲和保母在照顾,我根本没看过他多少回。”
“那是你的儿子呀!你怎能这样不闻不问?”豆芽不满地控诉。
“我又不会哄婴儿!”
这又不是会不会哄婴儿的问题,难道他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亲生骨肉吗?
也许会被遗弃的孤儿就是因为有这种不负责任的父母,不然,怎会有人忍心舍弃自己的亲生骨肉呢?
“那么……”豆芽抚着自己的肚子。“你也不会在意这个孩子啰?”
“当然会!”路希猛然抬起头来,愤慨地大声否认她的指控。“那是妳生的,我当然会在意!”
“为什么?”
“因为我爱妳呀!”
“为什么?”仍旧是同一个问句,“我有什么值得你爱的?”豆芽慢吞吞地躺下去。
“这不是妳有什么值不值得我爱的问题,我说过,初见面的头一眼,我就疯狂的爱上妳了,”路希又看回地毯上一堆衣服,皱眉头研究该从哪里开始这一项伟大的工程?“没什么原因,就是那样!”
“所以我更无法理解呀!”豆芽喃喃道:“爱莲那么美你不去爱,不,不一定要爱莲,这世上有那么多美丽高贵又优雅的女人让你去爱你都不去爱,偏偏要爱我这个丑八怪……”
“谁说妳是丑八怪?”路希再次猛然抬头,愤慨之色更深。“妳明明如此高雅美丽,比我见过的任何女人都来得更美,更……”
“我要睡觉了!”
豆芽突然翻过身去背对他,路希不禁懊恼地闭上嘴,困惑地心想他到底是哪里又说错了?
他说的都是事实啊!
他说的都是该死的谎言!
豆芽恨恨地暗忖。
她明明是个丑八怪,这么明显的事实,谁也无法否认的真相,他偏偏要睁眼说瞎话,顽固地坚持她是美丽的,这样她如何能相信他说爱她的话不是谎言呢?
是谎言!
全都是该死的谎言!
但,如果真是谎言的话,他到底为什么要和她结婚?又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为什么要对她呵护备至?又为什么要对她那样温柔体贴?为什么要这样表现得好像真的很爱她,使她忍不住啊现一丝丝喜悦与希望,以为他也许、说不定、可能是真的爱她……
然后下一秒钟,他总是不忘及时来一句,“妳好美!”让她喜悦的心一回又一回的跌落谷底,就好像坐摩天轮一样起起落落。
她恨死了这种感觉!
她恨死了自己为什么要上他的当,恨死了自己为什么要相信他,虽然只是一咪咪、偶尔一瞬间,但仍是白痴到极点的愚蠢行为!
她怎能相信他呢?
他是个爱说谎的男人啊!
她实在不明白,他究竟为什么原因要做这种事,因为太无聊吗?
因为太无聊,所以故意造成这种状况,以便时时刻刻捉弄她,以她的可笑反应为乐趣,他把这一切当作是一场游戏,是吗?
有钱人真是猪头!
早知道会搞成这样,她就不来“利用”他了,如今想离开他也不行,不为她自己,只为孩子,她不想让孩子尝受到她曾经历过的辛酸与痛苦,只好继续“赖”在他身边,继续搭坐摩天轮起起落落,继续咒骂自己的愚蠢,直到有一天,他玩够了号坦场游戏……
她是白痴!
在纽约要看流行第一线的服饰,非麦迪逊大道与第五大道莫属,想当然耳,价格超级昂贵是必然的,但仅是看看的话就不需要在意那么多,只要小心别把口水流到展示橱窗玻璃上就行了。
路希开会,豆芽不方便跟去;路希参加宴会,豆芽也推说太累不想去;路希不敢勉强她,只好不情不愿的被沙利叶一步一回头的拉走,结果他前脚一出门,豆芽后脚就溜了出去。
变时装店去也!
911事件后,出入美国的观光客明显减少了,但在多采多姿的上中城,类似她这种纯游览的观光客依然不少,所以她也不会觉得不自在,唯一不太方便的是,她的英文不是很灵光,听还好,八成能懂,但要她开口的话,简单的基本对话还能应付,稍微复杂一点她的舌头就会打结了。
伫立在纽约最高档、最有生气的盯街口,豆芽犹豫了一会儿,决定往西走。
一路慢慢定来,悠闲地仔细浏览各店家的橱窗,经过伯尔贝利商店、爱马仕商店以及香奈儿商店的服饰部,然后,她看见横在前面的宽阔大马路上,一长串世界上打扮最入时的仕女和穿着最优雅的男士在沿街漫行。
“这就是纽约中城的核心第五大道吗?”
她自言自语地咕哝,同时莫名其妙地被一队状似观光旅行团的人群推挤入东南街口的箱型大楼,流线型装饰派艺术风格的花岗岩大楼内是纽约最古老的零售公司--蒂芬妮珠宝行。
“唔,首饰是服饰最重要的搭配,看看也好。”
很多人都会被蒂芬妮的名字吓住而不敢进去,其实里头仍可找到一些便宜物品,尤其是三楼,那儿出售小摆设和工艺品,在最里面角落有一张零星“便宜”东西柜桌,譬如妳可以花不到20美元买一只利摩日细瓷意大利咖啡杯和碟。
“咳,这种东西我不会在意大利买吗?”
喃喃嘟囔着,她又回到贵重首饰楼层,专心浏览那些典雅昂贵的首饰,边暗自思忖这款首饰适合搭配哪一种服饰?
然后,她停在一朵精致迷人的艾丽斯胸针前,再也舍不得移开脚步。
斑雅的紫钻花瓣基部缀着俏丽的黄水晶,鲜艳的祖母绿叶片与茎梗上有几滴晶莹的水滴,在端庄中散发着青春气息,是一件非常精细优雅的作品,令人爱之难舍。不过……
还真是昂贵到不行啊!
“买不起就不要占着位置流口水,快快让开位置给买得起的人吧!”
在说她吗?
豆芽瞄过眼去看了一下,身体已经准备要挪开了。但……
不,不是在说她,是在说正面柜桌前的旅行团成员,而说话的是一个黑衣女人,黑发黑眼像东方人,冷艳瑰丽的五官却像西方人,睥睨的神情像英国女皇,妖异的眼波流转却又像夜之女魔。
至于伴随在她身边的黑衣男人更教人心惊,俊美得不像人,同样黑发黑眼,冰冷的气势令人不寒而栗,邪恶的眼神散发出残酷的气息,彷佛撒旦在寻觅最终的猎物,只一眼便足以使人冻结。
男人们全都骇得两腿打架,女人却彷佛中邪似的盯住黑衣男人流口水,恍惚失神地看傻了眼。
不过,豆芽只觉得这对男女邪恶得令人讨厌,那黑衣女人像的埃及艳后,而那黑衣男人虽然俊美,却还是比不上路希,所以她不以为然地多看了他们几眼之后,又若无其事地转回去欣赏她的胸针。
黑衣男人瞇了瞇眼,没有吭声,黑衣女人却冷冷地瞪过眼来。
“丑八怪,还不赶快滚开!”
啊~~不用问,这回一定是在说她了。
豆芽慢条斯理地横过眼去。“我看我的,妳看妳的,我又没有碍着妳。”
“碍眼!”黑衣女人轻蔑地斜过来一眼立刻又收回去,好像连看都不屑看她。“妳会影响我挑选的心情,最好识相点自己滚蛋,不要让我叫经理来赶妳走,那可不太好看!”
豆芽耸耸肩,突然指住那枚艾丽斯胸针。“小姐,我要买这枚胸针。”
闻言,不仅店员愣住了,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地瞪住她,怎么看都不觉得她买得起那么昂贵的饰品。
“小姐?”
“啊!”店员回过神来,“当然,请坐一下!”然后连忙招手唤来专门负责交易的另一位店员。
“夫人,请问您是要签卡吗?”
豆芽默默取出路希为她办好许久,她却不曾使用过半次的钻石黑晶卡交给店员,众人惊喘,黑衣女人则微显惊讶的多看了她几眼。
“夫人,您要不要多挑两样?譬如这条项链……”店员殷勤地为她介绍。“搭配胸针正好……”
正好勒死她!
但在黑衣女人半嘲讽半讪笑的目光下,豆芽还是忍不住又多挑了好几样,那可怕的数目使她在签帐时手禁不住微微颤抖,店员一把发票递给她,她立刻当宝贝一样小心翼翼收藏起来。
明天就来退货!
以前的她,绝不会做这种冲动的傻事,但自从她怀孕之后,三不五时就会脑筋发霉,做一点事后保证后悔到想喝硫酸的举动。
譬如一时“心血来潮”把路希关在门外,不让他回自己的“办公室”睡觉,导致翌日上班时间,罗弗寇一本正经的跑来敲门问她,“请问路希为什么会睡在我的办公桌上?”
诸如此类之糗事层出不穷,她每次都很后悔,但还是一犯再把,她只好安慰自己,生产过后也许会恢复正常,现在,姑且让她任性一点吧!
“夫人,请问您是要现在带走,还是……”
“不,请帮我送到这边。”
豆芽留下旅馆的房号,随即匆匆离去,害怕自己再待下去会签下更恐怖的天文数字,临行前,下意识又朝那对黑衣男女瞥去一眼,对方依然瞪着她,不知为何,她有预感,他们很快又会再见面。
世界真有这么小吗?
“妳怎么了?不舒服吗?”
打了一整天瞌睡,好不容易开完无聊的会,一踏出会议室,路希马上精神百倍起来,一路计划要带心爱的老婆到哪里吃上一顿浪漫晚餐的回到旅馆内,没想到一眼便瞧见豆芽沮丧着脸呆坐在床沿,身旁还有一个大袋子,他不禁关心又好奇地上前模模她的额头。
“没发烧啊!”再翻一下袋子,“啊~~妳自己一个人去逛街吗?怎么不等我回来陪妳一起去?”说着,他顺手取出蒂芬妮珠宝行的蓝色礼盒一一打开。“好漂亮,妳的品味不错嘛!特别是这枚胸针……”
“不要说了!”她也喜欢那个胸针,可是……“我明天就要拿去退货!”
路希怔了怔。“为什么?”
豆芽闷不吭声地把收据拿给他,路希只随意瞥了一眼。
“怎样?”
“怎样?”豆芽惊讶地重复,然后用力戳戳那张收据。“你没看清楚上面的数字吗?”
路希又瞄了一下。“看清楚了,怎样?”
“又怎样!”豆芽下耐烦地又戳戳收据。“这辈子别说是签,就连作梦我也没想过买个东西会买出这种数字,天哪!我简直是超级大白痴,怎会……”
“妳干嘛这么大惊小敝?”路希困惑地摇摇发票。“这数字又不大。”
“不大?”豆芽不敢置信地尖叫。“你到底有没有真的看清楚啊?那……”
“再多三个零我都签过,这又算什么?”
“你……”豆芽张张嘴,阖上,旋即又张开。“总之,明天你替我拿去退掉!”没错,跟他谈金钱方面的事根本毫无意义。
路希看看那些首饰,再瞅向她。“妳不喜欢?”
“喜欢,可是……”
“喜欢就留着嘛!”
“这种东西我又用不上!”
“明天妳陪我去参加晚宴,那就用得上了!”
“不要!”她才不要跟去丢人现眼!
路希耸耸肩。“留着欣赏也不错嘛!”
白眼一翻,“我没那么无聊,闲闲没事去欣赏这么昂贵的东西!”豆芽没好气地说。
“那……那……”路希无助地猛抓金发,忽尔想起什么似的啊的一声。“别谈这个了,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时装表演的事。”
豆芽双眼一亮。“延后的时间决定了?”
“不不不,不是那个,那个尚未决定。”路希一面说,一面若无其事地将收据纳入皮夹里,再把首饰收好放进床边抽柜内。“我说的是时装界翘楚圣洛朗,他决定要退休结束四十年来的设计生涯,在退休之前,他要在巴黎举行最后一场斑级成衣时装展,时间是明年“月22日,有兴趣吗?”
“当然有兴趣,可是……”豆芽思索着。“我要上课,那时候也不晓得放假了没有。”
“那个到时候再来伤脑筋,既然妳有兴趣,我就先订下一张邀请函啰?”
“好吧!”
“那我们现在去吃晚餐吧!”他半拉半扶着她起身往外走。“沙说要请我们去吃法国餐喔!”
“但……”豆芽回眸瞄着床边抽柜。“那个……”
“还是妳不想吃法国餐?”
“呃?不是,我是说……”
“那我们去吃中国料理好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那……”
“印度料理?”
“跟你说不是……”
“泰国料理?”
“路希,你……”
“中东料理?”
“……”
“日本料理?”
“闭嘴!”
“……”
“法国餐!”
算了,以后出门逛街,自制一点,别再干这种蠢事就是了。
她的自制力荡然无存!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碰上那个黑衣女人的嘲讽眼神,豆芽的自制力马上宣告破产,更可悲的是,无论她怎么躲,总还是会碰上那个黑衣女人。
那天之后的翌日,她以为到上西城就不会碰上那个黑衣女人了,没想到刚逛到第三家店就碰上了,然后那个黑衣女人不过多说了两句话而已,她又莫名其妙地签下另一笔天文数字,搬了一大堆时装回去。
天知道那些时装除了够时髦、够昂贵之外,根本就不适合她!
好吧!那她到中城总可以吧?
还是不行,那黑衣女人彷佛在跟踪她似的又让她给碰上了,于是她又选焙了一大堆无用的鞋子,明明她只有一双脚;再隔日,她到剧院区,又挑了一大堆不实用的皮包,足够把她整个人装进去了;而后是却尔顿区,又是一大堆帽子送到旅馆,虽然她从不戴帽子;接着是葛来美区……
她不出门总行了吧?
躲在旅馆里,她开始认真研究应该如何把那些时装改成适合自己的衣服,因为路希坚持不让她退。
“妳今天不出门吗?”正待出门的路希打开门又关上,
“不要。”咬着手指头,豆芽认真研究摊在面前的洋装。
路希在她面前蹲下,“那陪我出去好吗?”他讨好的央求。
“去哪儿?”豆芽看也不看他一眼。“开会?宴会?不要!”
“不不不,不是,”路希握住她的手。“我今天不用开会,也没有宴会,我只要和沙以及在罗马的罗,用计算机视讯讨论几件重要事项,然后就自由了。”
“哦……”豆芽终于分给他一咪咪眼角视线。“这样啊……”
“到纽约之后,我一直在忙,没有时间陪妳,”路希低低道,澄蓝眸子盈满歉意。“所以我打算今天好好陪陪妳,妳想到哪里我都陪妳去,好吗?”
豆芽想了一下。“时装表演到底怎样了?”
“我不清楚,待会儿去见沙时可以顺便问一下。”
豆芽又考虑片刻,“好吧!”起身。“不过他为什么不跟我们住同一家旅馆呢?还要这样来来去去,真麻烦!”
“他说四季饭店的设备才符合他的需要。”
“也对,他要办公事,四季饭店才有足够的设备。可是为什么你不需要呢?”
“呃……这个……咳咳……”
因为他只是一颗活动橡皮图章。
“他是谁?”
“麦尔·波任,南非的实业家,表面上。”
“表面上?”
“表面上。实际上他是南半球最大的军火商,有谣传说恐怖份子的武器都是由他供应的。”
沙利叶与路希相顾一眼,再回去盯住计算机屏幕。
“我们的生意项目虽多,但不包括军火,现在我们谈他做什么?”
“因为现在他有许多动作都是针对我们,更正确一点的说法是,他在抢我们的生意,不择手段。”计算机音箱里传出的是罗弗寇的声音。
“为什么?”
“这是我正在调查的重点之一,但问题是,我连他的来龙去脉都查不到,他好像是平空突然出现的,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也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那么雄厚的资本,总之,他是一个谜。”罗弗寇的声音很显然的有点困扰。
沙利叶沉默片刻。
“那么,你有把握应付他的『攻击』吗?”
“唔……老实说,十成把握是没有,不过也有八、九成。”
沙利叶吁了口气。“那就好。”
“可是,我希望你们在那边也要帮点忙,他和他的妻子丝丽也在纽约,有机会的话,设法探探他们的底。”
“在这种情况之下,他也能入境美国?”沙利叶惊讶地问。
“他是军火商,不是恐怖份子,别忘了,布什的家族也是大军火商。”
“说的也是。”沙利叶咕哝。“好吧!我会想办法。那……”
“时装表演到底延期到什么时候?豆芽快开学了耶!”
路希始终没吭声,一插嘴吭声说的却是跟公事全然无关的“闲事”,计算机里的罗弗寇与计算机外的沙利叶不约而同叹了口气。
“恐怕她这趟来是看不到了,不是明年一月就是二月,到时候再带她来吧!”
路希面色一惨。“豆芽会杀了我!”
沙利叶叹得更大声,“由我来告诉她,行了吧?”回眸。“咦?她呢?”
路希没有回头。“她说她肚子饿了,到餐厅去吃点东西。”
“那待会儿再告诉她,现在,我们继续讨论……”
“还……还要多久?”路希吶吶道:“我想,不一定需要我吧?”沙利叶面无表情地瞪着他,计算机里的罗弗寇也面无表情地瞪住他,他不禁瑟缩了。“我……我也饿了嘛!”
“不准饿!”计算机里的罗弗寇低吼。
“你这死小孩,公司是你的,为什么你可以这么悠哉?”沙利叶也跟着怒吼。
“因为有你们在啊!”路希月兑口道。
“帮我揍他!”计算机里的罗弗寇如是说。
沙利叶的手还没举起来,路希已经抢先跳起来逃到沙发后躲起来,只露出两只深黝的蓝眸眨呀眨的。
“我又没有说谎!”他委屈地抗议。
沙利叶哭笑不得地捂着脑门。“天哪~~让我死了吧!有这种老板,将来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倒不如现在就让我死了,起码我还知道我是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路希再一次冲口而出。
“被你气死的!”沙利叶没好气地低吼。
两只眼变成两只半眼。“好嘛、好嘛!你们不要生气嘛!继续讨论就继续讨论嘛!”
“当然要继续讨论!”
“呜呜,好饿……”
“闭嘴!”
“那……那……我拿水果来吃可以吗?”
“……”
“倒杯酒来喝?”
“……沙利叶,我建议你现在就把他掐死,然后我们一起『畏罪自杀』!”
“同意!”
“咦?啊~~救命哪!杀人啊……”
一得知这趟来看不到时装表演,豆芽马上吵着要回意大利,表面上的理由是她即将要开学,不能不回去,真正的原因却是她不想关在饭店里长虫,但一出门又会碰上那个黑衣女人,一碰上那个黑衣女人她就会昏头,等她清醒过来时,手里又捧着一大堆会让她作噩梦的账单。
大丈夫能伸能屈,小女子能逃就逃。
为免路希的财产全被她这个“败家妻”给挥霍光,她决定逃之夭夭,就不信那个黑衣女人还会跟到意大利去。
“我要回去了!”
“豆芽,再等我几天嘛!”路希低声下气的央求,可怜兮兮的蓝眼眸可怜兮兮地瞅着她。“再几天就好,真的!”
“不要!”吃了秤铊铁了心,豆芽决心要尽快逃离这块“不祥”的上地,再不定,搞不好下回客机就要撞到她头上来了。“我明天就要回去!”
“豆芽……”
“不要!”
见豆芽打死不肯改变主意,路希赶紧把求救的目光朝沙利叶丢过去,沙利叶不禁哭笑不得地翻了一下眼。
罢刚还抱头鼠窜的人,现在竟敢向“凶手”求救。
“卡露蜜,再多留几天也不行吗?”算了,谁教他是忠心耿耿的“奴才”呢!
“不行!”依然是毫无转圜余地的口气。
沙利叶想了一下。“这样好不好,路希只要再开一次会议,参加一场宴会,其它时间都让他陪妳,如何?”
“不……”
“卡露蜜,”沙利叶的表情非常认真。“我老实告诉妳好了,有人在打击路希的公司,所以,这趟来美国对他来讲是非常重要的,妳是他老婆,难道就不能体谅他一下吗?”
“有人在打击路希的公司?”豆芽既惊讶又怀疑地看看他,又看看依然一副可怜样的路希。“真的假的?”
“发誓!”沙利叶举着右手说。“绝不是谎言!”
“很严重?”
“下严重就不会特地回美国来。”
“这样啊……”豆芽蹙眉思索片刻,然后叹气。“好吧!再几天。”
“哦耶!”路希立刻像个孩子一样跳起来欢呼,再一步跨过去抱住豆芽。“豆芽,我好爱妳喔!”
豆芽红了一下脸,推开他。“喂,还有人耶!”
“我没听见。”沙利叶窃笑着背过身去。“好了,既然问题解决了,那我要回四季去处理公事……啊~~对了,路希,千万别忘了明天早上的会议,还有三天后的宴会,OK?”
“OK!OK!”
“那我走了!”
沙利叶一离去,路希立刻又亲亲热热地环住豆芽,“说吧!妳想上哪儿我都陪妳去!”
豆芽仰眸怀疑地斜睨着他。“喂,刚刚沙利叶说有人在打击你的公司,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
“那你为什么这么悠哉?”
“因为……”路希尴尬地咧了一下嘴。“我也帮不上忙啊!”
豆芽猛翻白眼。“老天,长眼睛没见过像你这种老板,居然把所有公事全扔给别人,自己悠哉悠哉的吃喝玩乐,你到底有没有一点自觉啊?”
“什么自觉?”路希一脸茫然。
“自己的工作要自己完成啊!”豆芽重重地说。
“可是我都不懂嘛!”路希理直气壮地反驳。
简直不敢相信,不懂就什么都不用管了吗?
“你不会学吗?”
“我没兴趣!”
“你是小孩子吗?一定要有兴趣才肯做。”豆芽没好气地说:“是男人就给我做点事!”
好吧!她要他做他就做,可是……
“什么事?”路希很认真地问。
什么事?
他到底有没有在听她说话呀!
“既然是你的公司,你多少要负一点责任呀!”
好,他会负责任,但是……
“什么责任?”
差点昏倒!
豆芽不可思议地望住他半天。“拜托,你别告诉我你真的什么都不懂?连一丝一毫都不懂?”
“懂什么?”
懂什么?
他居然问她懂什么!
豆芽怔愣地又注视他好半晌,然后住上看天花板。“上帝,我以为他只是不想工作,原来他是个白痴!”
“我不是白痴,我很聪明的!”路希大声抗议。
“聪明?”豆芽嗤之以鼻地哈了一下,“好吧!你很聪明,但是……”她用力推开他。“你不是男人!”话落,转身要回卧室。
“不是男人?”路希皱眉认真想了一下,然后笑起来。“我当然是男人,不然妳的肚子怎么大起来的?”
脚步顿了一下,旋即继续。“我自己吹气吹大的!”
笑容僵住。“吹……吹气?”
“总之,不是你的,因为你不是男人!”
豆芽忿忿地进入卧室里,路希忙随后跟进去,见她忙着把整理好的行李再打开来,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她,怯怯地扯扯她的裙子。
“豆芽……”
“别叫我!”
“可是……”
“你没救了!”
“别这样嘛!豆芽,我发誓,以后我一定会认真做个男人!”
“哦!是吗?那么你打算怎么做?”
“每天跟妳做的事七次!”
“……”
“八次?”
“……”
“九次?”
“……”
“十次?”
“……”
“……豆芽,再多一点我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