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是谁?”
“我是来带你回去的人。”
“我又是谁?”
“你回去之后就会想起来了。”
“回去哪里?”
“回去你本来在的地方。”
“我又怎会跑到这里来的?”
“你回去之后就会想起来了。”
“又是这种回答,妳就不能干脆点回答我吗?”
“好吧,我干脆点回答你,你要是再不回去,就永远别想回去了,你想永远自己一个人待在这里吗?”
“……我跟妳回去。”
“早该这样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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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妳,帮我泡杯咖啡!”
江净珞回头,见程琼宇瞥着轻蔑的眼神看她,于是默默转身要去泡咖啡,就在这时,苏秘书出现了。
“程副理,江小姐是总裁的助理,妳没有资格把她当下人一样的使唤!”
“不过是个助理罢了,为什么我不能使唤她?”
“因为这是总裁的交代。”
一听到沐宸御的名字,程琼宇就有些气馁了,不过她还是不甘心。
“我不是使唤她,是请她帮忙。”
“妳那是请人家帮忙的口气吗?”
“妳!”没想到连个“小小的秘书”都敢对她如此放肆,程琼宇不禁气得头顶冒烟、两耳生烟、鼻孔喷烟。“妳又是什么东西,凭什么管我?”“我不是管妳,程副理,我管的是总裁的办公室,总裁不在的时候,这个办公室就是归我负责的。”苏秘书缓慢但坚决地说:“现在,妳不应该未经许可就擅入总裁办公室,所以,请妳出去!”
“妳敢赶我?”程琼宇不敢置信地瞠圆了眼。
“为什么不敢?”苏秘书冷冷地反问:“要不赶妳,我才是不负责任!”
“妳……妳……”程琼宇不但冒烟,还开始冒火花了。“妳知不知道我是谁啊?”
“知道啊,新任的业务部副理。”
“我不只是业务部副理而已,副总经理是我哥哥,”程琼宇傲慢的挺高了下巴。“而我哥哥是沐哥哥最好的死党,妳到底知不知道啊?”
“那又如何?”苏秘书冷静地面对程琼宇那张以为她听了之后,一定会低声下气的表情。“关系再好,也只能在公司外论交情;在公司里,妳是副理,妳哥哥是副总经理,总裁是总裁,大家都只是上司与下属的关系而已,再没有别的了,如果妳是要靠关系工作,恐怕总裁也不会认同吧?”
“谁说我要靠关系工作了?”程琼宇气急败坏地辩驳。“我是有实力的!”
“那就请表现出实力给大家看,别在这里提妳哥哥、提总裁!”
没想到绕来绕去,哑口无言的竟是她,程琼宇何曾吃过这种亏,大小姐的骄蛮脾气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星星之火足以燎原,火花果然燎成大火了。
“喂,妳一个小小的秘书,竟敢如此嚣张,不想干了是不是?”
“很抱歉,那不是程副理能决定的事。”
“谁说的,信不信我一句话就能让妳滚蛋?”
“这个嘛……”苏秘书淡淡一哂。“恐怕是不相信。”
“妳……”程琼宇气得开始跳脚。“好,我就让妳相信,妳……”
她正想做出更伟大的威胁,可惜没有机会让她发挥了,总裁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去开会的沐宸御回来了。
“苏秘书,小净还没回……啊,小净,妳回来啦,怎么不去找我呢?”他眉开眼笑的走向江净珞,不但一把就抱住她,而且劈头就是一个大波儿,“怎会去那么久嘛,我好想妳喔,都没心开会了啦!”说到最后,居然有点撒娇的味道,附带一脸受虐儿的表情。这样就无心开会了,他到底有没有认真在公事上呀?
江净珞才刚张开嘴要好好斥责他一下,谁知她连一个字都没有机会发表,一旁就有人抢着哇啦哇啦鬼叫。
“沐哥哥,先别管她啦,我跟你说,苏秘书她……”
不过,程琼宇才讲一半,也得到了同样的待遇,一样有人抢她的话。
“总裁,刚刚我们是在讨论,要不要叫我滚蛋的事。”
“要妳滚蛋?”沐宸御怔了一下。“为什么要妳滚蛋?”
“因为我请程副理不要使唤江小姐,她很生气,就要我滚蛋!”
电视转台也没这么快,几乎只是一秒钟的时间,沐宸御的嬉皮笑脸就掉了,涮一下挂上另一副阴沉沉的脸色,轻快的语气也转变成了阴森森的阎王招魂令。
“我不是说过除了我之外,任何人都不许要小净做事吗?”
“但程副理说江小姐只不过是个助理罢了,为什么不可以?”
“只不过是个助理?”沐宸御瞇起了美眸,缓缓转向程琼宇,只不过一眼,程琼宇就觉得好像被扔进了北极冰窟,全身上下瞬间冻僵,静待千年后的考古学家来挖掘她。她从没见过如此冷酷阴鸶的眼神!
“沐……沐哥哥……”
“第一,在公司里,除了总裁之外,请别叫我其它名字;第二,妳不是小孩子了,请不要沐哥哥沐哥哥的叫,很恶心;第三,看在妳哥哥分上,我再给妳一个机会,以后不许再上这层楼来了……”
不许再上来了?
那她还有什么机会!
“可是,沐哥哥……”
“总裁!”沐宸御怒喝。
“好嘛,好嘛,总裁就总裁嘛!”程琼宇委屈的低头了。“总裁,其实人家不过是请江小姐帮个小忙而已,苏秘书就那样大惊小敝的,根本就是故意……”
“不管什么忙都不许!”
“泡个咖啡也不行?”
“接个电话都不行!”
“她是废物啊?”冲动的话一出口,程琼宇就知道她说错话了,因为沐宸御又瞬间换了另一种脸色!铁青色的。“对不起,我……”
“滚出去!”
那样寒酷暴烈的怒吼声,骇得程琼宇像弹簧女圭女圭一样在原地跳了一下。
“沐……沐哥哥……”
“再不滚,妳明天就不用来上班了!”
嘴角抽了抽,程琼宇先是怨恨地瞪了江净珞一眼,再转注沐宸御投以哀怨的目光,见他表情僵硬得似乎随时可能迸裂,她不敢再多说什么,噙着委屈的泪水狼狈地离开了。
去找哥哥替她“报仇”!
而原想出来打圆场缓和一下气氛的江净珞,她和苏秘书一样,也被吓得连半个字都吭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程琼宇被赶出去。
从来不知道沐宸御也有如此暴烈凛然的一面!
“宸……宸御,其……其实你真的不用这么生气,”江净珞结结巴巴地说,虽然他不是对她飙火,但任何人看了他的脸色,一定都会跟她一样心里毛毛的。
“我想她……不是有意的……”
“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我绝不允许任何人让妳受委屈!”沐宸御冷硬地道。
听到这种话,说不感动是假的,可是在江净珞认为,这真的只是一件小事,她早就习惯了,重要的是,程琼宇是程少宇的妹妹,而程少宇是他最要好的至交,她不希望因为这种事而坏了他们之间的友谊。
“但是你多少要体谅一下她们的心情,她们嫉妒我是难免的,不过……咦?”
劝慰之词不过才发表两句而已,江净珞就觉得不对了。
好可怕,沐宸御的脸色比刚刚更恐怖,竟然是黑色的;而苏秘书也气急败坏的拚命对她使眼色……
她说错什么了?
“她……『们』?”沐宸御自言自语似的呢喃,还特别加重第二个字,好像在设法了解那个字的意义。
惨了!
心头咚的一下沉到玛里雅纳海沟去了,江净珞的脸色也变绿了,但由于她的皮肤比较黑,显现出来的“效果”也跟一般人不太一样!墨绿色的。“不……不是,我……我说……说错了,是她……”她的结巴比刚刚更严重,不过她就算能够一分钟劈上一千句也没用,因为沐宸御连半个字都听不进去了。
接着,更令人吃惊的变化又产生了。
瞬间,沐宸御又换了脸色——正常的嬉皮笑脸,看得江净珞和苏秘书直眨眼,一时搞不懂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
“对了,有份文件要送到总务部陈经理那里去,妳帮我送一下好吗?”
现在又是转到哪一台了?
“呃,好。”
于是,顶着一头雾水,江净珞拿着文件离开了。
然后,苏秘书的心又开始结冰,因为江净珞一搭上电梯离开,沐宸御的脸色又恢复乌溜溜的黑色了。
“总裁……”
沐宸御举起一手示意她噤声,她只好闭上嘴巴,默默看着沐宸御打开太平门,爬楼梯下楼去了。最好大家今天,本分一点,不然,有人要遭殃啰!
“哎呀,小老鼠又来啦!”
“今天又有好玩的了!”
一踏进总务部,不到一分钟,江净珞就被绊了一跤,还被平空掉落的小盆栽砸到,又被莫名其妙翻倒的广告颜料泼到……
好不容易终于越过千山万水,度过重重危难,见到了陈经理,可是……
“陈经理,这份文件是……”
“先帮我泡杯红茶!”
“喔。”
“我也要红茶!”
“我要咖啡!”
“我要热牛女乃!”七嘴八舌的交代,江净珞一边努力记住,一边转身离开总务部,要到休息室替他们准备饮料,岂料她才刚走到门口就拉不动腿了。
“妳还杵在那边干什么?没有红茶,我可是不会接妳的文件的!”
“……”
“喂,小老鼠,经理在跟妳说话,妳听见了没有啊?”
“……”
“喂喂喂,小老鼠,妳不服气是不是?我们……”
有人不耐烦地过去推她一把,然后也跟着化成石膏像了,其它人疑惑地互视一眼,随即先后过去探看,结果也先后冻成南极冰柱了。
正待进办公室的陈经理总算察觉不对,也跟过来看看。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们……总裁!”他失声大叫。
正是沐宸御,他直挺挺的站在总务部前,那张俊美到了极点的脸已经不能用乌黑来形容了,那根本就是恶修罗杀人的前兆。
他的目光缓缓的一一扫过僵立在他前方的人,然后一个一个点指兵兵。
“妳,明天不用来了,妳也是,妳也是,妳,降为主任,你,降为职员,你,调到服务台,你……”没有半个人逃过一劫,直到他的目光来到最后一个人身上。陈经理,他的异母哥哥,正用一种“你能奈我何”的轻蔑眼神斜睨着他,全然不把他放在眼里,不过他只用一句话就打破了对方的冷静。
“全威公司收了吗?”
陈经理的脸色瞬间翻为惨白,额上落下倾盆大雨,不,冷汗,一根颤抖的手指头笔直地指住沐宸御。
“你……你……”
“好自为之啊!”
话落,他便温柔地牵起江净珞的小手,唇上勾着媚人的微笑,脚步轻快地转身离去了。
他知道,就从这一刻开始,没有人敢再欺负他的小宝贝了!
江净珞也知道,一方面,她很开心沐宸御是这么的关心她、护卫她;但另一方面,她也很担心!
总务部这一波人事大裁员、大搬动,会引出什么样的大麻烦呢?
谁引起的风波,麻烦多半会降临在那人身上,这点江净珞很清楚,因此当沐女乃女乃打电话“命令”她前去“晋见”时,她一点也不意外。
“江小姐?”
“老夫人。”
沐女乃女乃以苛刻挑剔的眼神轻蔑的打量江净珞一眼,旋即不耐烦地移开目光,随手挥了一下。
“坐。”
“谢谢。”
江净珞规规矩矩的落坐,安安静静的等待着。
周末,由于爸爸替她安排了工作,因此她无法陪同沐宸御到日本去为世交伯伯祝寿,然后就在她的工作刚结束不到一个小时,老佛爷就打电话去“召唤”她赶来“晋见”了。
而沐女乃女乃似乎也不屑于跟她多啰唆,江净珞静候不到半分钟,沐女乃女乃就开口直接进入话题了。“说,妳要多少代价才肯离开宸御?”就说吧,这位老人家似乎只会这种经典的老套情节,她不腻,别人也腻了,是电视剧看太多了吗?
不,她只是一路都是这样走过来的,她只懂得这种方法。
江净珞暗暗叹了口气。“老夫人,不是我的问题,是宸御的问题呀!”
“聪明,以为推到宸御身上就没事了吗?”沐女乃女乃冷声地哼了哼。“告诉妳,没那么容易!凭妳的家世背景、容貌人品,哪一样配得上我们家宸御的?真是的,一只小蟑螂也敢稍想进我们沐家!”
蟑螂?
好恶心喔,她不能是蚂蚁吗?
江净珞又叹了口气。“老夫人,我会离开他的,只要一除去他心里的噩梦,我一定会离开他的。”
“别找借口!”沐女乃女乃怒喝。“什么心里的噩梦,妳想借口拖延吗?”
“老夫人,妳应该比我更明白呀!”
“我不懂妳在说什么?”江净珞静静地望住沐女乃女乃。“要是他心里没有噩梦,怎会常常做那种事呢?”闻言,沐女乃女乃大惊失色地跳起来!难为她大把年纪了,竟还能像蚱蜢一样的跳跃。
“妳妳妳……是谁告诉妳的?”
为免“家丑”外扬,更不想被有心人利用这件事来大做文章,比如说沐宸御心理有问题,不适合掌理公司业务之类的,每一次,沐女乃女乃都用尽手段强制禁止这件事泄漏出任何消息,沐宸御也答应过不会说出去,她一直以为很安全,没想到……
“宸御告诉我的。”
“胡说,他答应过不会说出去的。”
“但是他告诉我了。”
“妳……”
沐女乃女乃有点慌乱的跌坐下去,又求助地瞥向一旁的碧婶,后者安慰地按按她的肩头,再看向江净珞,眼神尖锐犀利。
“妳想用这件事来威胁我们吗?”“怎么会?我只是想说宸御的噩梦必须除去,不然他……”
“那是我们的事,不用妳担心!”
“可是……”
“江小姐,我想妳应该不愿意妳的家人因为妳的关系而受到『干扰』吧?”
这才是名副其实的威胁吧?
不过她早就料到会这样了,八点档里都是这么演的不是吗?“妳们究竟要我怎样?”
“离开宸御,愈快愈好、愈远愈好!”
江净珞沉默了好一会儿。
“好吧!”
最终,她还是屈服了!
就说她是孬种吧,而且,黄金八点档都是这么演的,悲情的女主角一定会屈服于“命运的摧残”,为了家人而牺牲,虽然她没兴趣担任女主角,也不觉得这是什么悲情的故事,但现实却逼得她不得不客串一次。
至于沐宸御……近半年来,她看着他由认真办公到全心投入,感觉得出他几乎是已经迷上这份挑战他的能力的工作了,有时候太忙碌,还会叫她去买便当来吃呢!或许他已经不再被噩梦纠缠了吧?
应该是吧,起码他已经好久好久没有提到“那个地方”了,那就表示他不再想到“那个地方”去了。
那么,她应该可以安心离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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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从日本回来,沐宸御就知道江净珞离开了。
打她的手机,暂停使用;到她的租住处找人,也已退租;打电话到她家,她的家人只简单回了他一句,“不知道!”
于是他明白了,江净珞是刻意离开他的。
至于是谁搞的鬼,不用想,他也很清楚是谁,但他并没有去找那个人理论,甚至没有去找江净珞,只是坐在办公室里,面向玻璃帷幕,静静地沉坐了一整天,直到下班前,一直不敢来骚扰他的苏秘书才不得不进来请他签署一份文件。“总裁,这是急件,可不可以……”
“去请两位叔叔和副总经理过来一下。”见沐宸御动也不动,只下了一道不相干的命令,苏秘书犹豫一下,只好把文件放在桌上,转身去通知人。
沐宸御依然望着玻璃帷幕外,面无半丝表情,只唇上挂着一弯冷笑。
“不要怪我,女乃女乃,这是妳逼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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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之内,所有非沐姓的沐家成员全数被踢出旭华。
非沐姓的沐家成员共同设立空头公司,与旭华签订空头生意,赚取不当利益,不利于旭华集团,证据确凿,不容狡辩,于是沐宸御名正言顺的把所有非沐姓的沐家成员赶出了旭华集团。
沐宸御甚至在考虑要不要告他们,并提出赔偿,手段又狠又绝,不留人半点余地。
连沐女乃女乃也被惊动了!“为什么要做得这么绝?”不是她同情他们,而是觉得这么做并不妥当,尤其是对沐宸御的人身安全而言,可能会有相当大的威胁性。狗被逼急了可是会跳墙的呀!
沐宸御耸耸肩,不答话,自顾自大口大口扒他的饭;沐女乃女乃又焦急又不知如何是好,真想一巴掌打醒他,却又下不了手。
“宸御,你要考虑到之后的问题呀!”
沐宸御仍然不吭声。
“赶他们离开公司已经很够了,不用再告他们了!”
沐宸御静默如初。
“宸御……”
虽然沐宸御一直不肯回答她,沐女乃女乃依旧苦口婆心地想劝他改变主意,直到沐宸御终于吃完一碗饭,他才慢条斯理地放下碗筷,慢条斯理的用餐巾拭净嘴,慢条斯理的将目光移向沐女乃女乃;后者一对上他的眼神,立刻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女乃女乃。”
“宸御?”
“小净离开我了。”
“呃,是吗?”
“是啊,所以啊,我要逼他们……”
“逼他们?我不懂,那只小老鼠离开你,为什么你要逼他们?”
原是一脸淡漠的沐宸御突然笑了,不知为何,虽是灿斓无比的笑靥,却令人见了猛打冷颤。
“我要逼他们做出不该做的事……”
沐女乃女乃抽了一口冷气。“为什么?”
“因为……”沐宸御慢吞吞地起身,“这是……”慢吞吞地转身,[女乃女乃妳逼我的!”语毕,大步离去。
沐女乃女乃呆住了,一旁的碧婶也骇傻了。
他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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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其妙突然辞职、退租,这还不够,又不肯搬回家里住,硬要南下到外婆家里“度假”,江净珞一连串的异常行为,江家却没有人多问,只是默默的送她上火车,并承诺任何人来问都说不知道她的行踪。不是不关心,是太关心,所以懂得体谅、体贴,只要她不想主动说出口,他们就不会追问。
有些事得要她自己想通。
“妳……想通了再回来。”江妈妈意味深长地交代。
“也许南部的环境比较适合妳。”江爸爸若有所思地低喃。
“给我寄一些水果回来,南部的水果比较便宜。”江大姊吸着口水说。
“去恒春玩玩嘛,听说那里不错玩喔!”江小扮建议。
每一句都是关心,听得江净珞差点落下泪来,但她不想在家人面前哭,只好匆匆道别,匆匆爬上火车。
这一生,她都报答不了他们对她的爱!
外婆家对江净珞而言并不算陌生,虽然她很少来,但由于江爸爸与江妈妈是典型的“商业联姻”,两家都是从事同样的行业,江家吵,外婆家也吵,不,外婆家更吵,而且是从早吵到晚。毕竟是南部,大多数人都崇信这行业的专业能力。当然,外婆家也很欢迎她,马上就排了一大堆工作给她,恰好够让她忙得找不出时间来做任何思考。
不过晚上总是要睡觉的,睡前,白天工作时的疲劳一古脑全杀向全身,累得她一洗过澡就瘫了,可是脑子却反而更清醒了,于是思念开始一波波地涌上来,折磨得她开始怀疑自己这么做到底对不对?
他,是真的不需要她了吗?
如果不是呢?
就这样,她每天晚上总是辗转反侧到半夜才睡着,因此翌日也都是晚晚才爬起床,几乎都是在大家都用过早餐,正在一边准备工作、一边闲聊的时候,她才一个人独坐在角落里用早餐。
“阿净啊,对面廿阿辉阿今呷意妳喔,郎嘛细古意郎喔,安抓,乌意思么?”
听到外婆的话,江净珞不禁缩了一下脖子,暗暗苦笑。
从到达这里的第一天开始,这种话就没有停过,昨天是邻居,今天是对面,明天就是亲戚了。是怎样?二十岁还不嫁人就是罪过了吗?二十岁耶,她又不是七老八十,而且,就算她永远不嫁人,也不会是,咳咳,老处女。人家早就破功啦!
话说回来,呷意她的人都是呷意她的专业能力,认识她的人都知道,她拥有的是真“功夫”,绝不是唬人的。
他们不在意她的外表如何,只在乎她的本事。
“阿母,卖讲户阿啦,少年郎加低廿处理啦!”
舅妈见她一副尴尬得想落跑的样子,赶紧出来缓和一下气氛,表哥也忙着把话题岔开。
“对啦,阿嬷,要讲就讲报纸的头条啦!”
“哈米头条?”
“旭华集团的总裁三个星期前被绑票了,虽然两天后就被救回来了,但至今昏迷不醒,有可能永远醒不过来了,听说是……”
铿锵!话说一半,突然一声瓷碗碎裂声传来,大家不约而同望向同一处,但见江净珞惨白的脸上布满了惊骇与恐惧,而且浑身都在颤抖。不会吧,他又被绑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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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错了吗?是我错了吗?”
“老夫人……”
病房外的长椅上,沐女乃女乃颓然啜泣、懊悔不已;碧婶在一旁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才好。
“是我错了!”
“老夫人……”
“如果不是我赶走了那个女孩子,他也不会对那些人赶尽杀绝,逼得他们绑架他,要杀害他,以为这么做,他们就可以安然无事,也可以抢到旭华了……”
“但那是……”
“那天妳也听到了,他说这是我逼他的,如果不是我,他不会那么做,他们也不会被逼得绑架他了!”
“……”是,她们都听到了,也因此惴惴不安的过不到两天,沐宸御就真的交代律师要对他们提起告诉了,结果律师还没来得及提出告诉,他就被绑架了。
“可是他为什么要说是我逼他的?难道他不明白我都是为他好吗?”
“他还年轻啊!”
“不年轻了,都快三十岁的人了……”
“老夫人……”
“阿碧,妳老实说,他不会像医生所说的,真的有可能永远醒不过来了吧?”
“……”
碧婶全然哑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才好,正是不知所措之际,眼角却瞄到一个意外的身影。
“妳?”
“是我。”江净珞掩不住心焦地往病房门瞥一眼,然后低低哀求。“我能进去看看他吗?”她打听过了,那些非沐姓的沐家成员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杀害沐宸御,但又担心被人怀疑到他们身上来,因此用绑架做掩护,然后一绑到人之后,就把沐宸御关在木箱子里,再将木箱子埋进某个墓地里,等于是把沐宸御活埋了。
虽然警方及时找到沐宸御,但当时他已因缺氧而呈现昏迷状态了。
起初,医生表示幸好沐宸御的脑子并没有受到破坏,所以他应该很快就可以清醒过来了;一个星期后,医生开始怀疑他的脑子是否有尚未被诊察到的破坏;两个星期后,各种检查一再被重复,依然检查不出病患到底是哪里出了毛病?
三个星期后,医生不得不承认束手无策,并通知病患家属,病患很有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他又跑到“那个地方”去了!
这是江净珞得知沐宸御的状况之后,头一个产生的直觉,所以她马不停蹄地立刻赶来医院了。
只有她才能够把他给找回来。
“妳想干什么?”但沐女乃女乃一见到江净珞,满肚子火气就爆上来了,因为一切都是因这个女孩子而起的。
“老夫人,我想妳应该早已派人调查过我的身家背景,应该很清楚我的家境,我知道,妳认为从事那种行业的都是骗人的,我也承认,大部分都是,”江净珞低声下气地解释。“但江家不是,所以我会把宸御叫回来的!”
“妳?”
“是,我,我有那种能力。”
老实说,沐女乃女乃一点也不相信,但在如今这种几近绝望的境况之下,任何有一点点可能性的希望,她都不能放弃。
“妳保证?”
“我保证!”
“好吧!”
一进病房,江净珞只随便看了床上的病人一眼,随即在角落里的沙发上盘膝坐下。
“请妳们记住一件事,无论发生任何状况,千万千万不能叫醒我!”
“好。”
得到沐女乃女乃的承诺后,不到三秒钟,江净珞就“睡着”了。因为她的脑袋好像断了骨头似的垂下了,在沐女乃女乃和碧婶的眼里看来是如此,两人不禁狐疑地互觎一眼。她真的有办法把沐宸御找回来吗?